季泽道:你不许动,我帮你上药。说着话,去脱睡莲的鞋子。
睡莲一拧身,想要躲开,却几乎再次跌倒。
季泽怒道:你若敢再动,我便脱光你的衣服将你扔到外面去。
睡莲又羞又怒,却真的不敢再动。
季泽很气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蹲下身去,将睡莲的鞋子脱了下来,动作几近粗鲁。
睡莲疼得缩了一下脚,却没出声音。
睡莲左边的脚脖子已经肿得很高。季泽将睡莲的裤脚往上轻轻撸了一下,睡莲忙伸手去盖,道,不要。
可是已经晚了,季泽已经看到睡莲原本洁白的小腿上,有一道道紫红色的檩子,不由怒声道:这是谁干的?
睡莲看着季泽,道:不劳表少爷操心,婢子不要紧的。
季泽道:是姑妈打得吗?
睡莲摇摇头,苦笑道:睡莲只是个丫环,哪里能劳动夫人动手。
季泽道:一定是玉兰那个老妖婆干的了。难怪我今天看你走路怪怪的。她为什么打你?
睡莲看看季泽,看他莫名其妙的愤怒,和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疼惜。睡莲想,难道我看错了吗?那种疼惜的眼神,好像只有娘才有的啊,他的眼神是因为我吗?
季泽心里疼得直吸凉气,怒声道: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妖婆为你讨个公道。
睡莲道:表少爷你可是还想害婢子受罚吗?
季泽心里一动,不解道:难道是我害你受罚吗?可是中午的事情吗?
睡莲轻轻地点了点头。季泽想起,中午自己和姑妈吃饭,正是睡莲在旁侍奉。
睡莲给他端汤时,他借机去摸睡莲的手,本是要吓他一吓,哪知真的把睡莲吓到,睡莲手中的碗掉了下来,汤也洒到他的身上。
当时姑妈只是关切地问自己如何,自己笑称不要紧,想不到因此害睡莲受责。
季泽愧疚地道:对不起。
睡莲惊奇地看向季泽,季泽拿出伤药,道,我帮你上药。睡莲还想推辞,季泽已经将端来一盆清水,干净的毛巾,和几个小瓶子。
季泽动作轻柔,从他手上落到睡莲腿上的水已经温温地,很舒服。季泽动作熟练地给她腿上的伤痕上药。
睡莲看着认真的季泽,年轻英俊的面庞,心里忽然感到一丝暖意。爹娘去世后,除了三小姐,她还是第一次感到这种关爱。
明儿虽然也关心睡莲,毕竟是个大小姐,平日里多是睡莲在照顾她。不由看着季泽出神。
季泽已经将她双腿上的鞭痕都上了药,开始为她轻柔肿起的踝骨。睡莲痛得动了一下。
季泽忙停了手,道:疼吗?
睡莲脸上一红,道:谢谢你,表少爷,我好多了,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些事情。
季泽笑道:别的事情不会,可是上伤药我是最会的了。
睡莲奇怪道:你为什么会做这个呢?
季泽一边轻轻按摩睡莲的腿,一边道:我师父打我的啊。每次给师父打了,我都会自己给自己擦药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很熟练。
睡莲奇怪地道:你师父常打你吗?
季泽笑道:师父很严厉,规矩也很多,有时就会罚我。我怕娘知道心疼,就自己偷偷上药。
睡莲听了,忽然对这个看起来骄横无礼的表少爷有了不同的认识。
明家花园,睡莲拿着剪刀,正在剪摘鲜花。阳光映着睡莲娇艳的脸庞,真是比花生香。
季泽折了一支玫瑰,放在身后,轻轻走到睡莲身后。睡莲整垫起脚尖,去攀一束花枝,季泽突然把花递到睡莲眼前。
睡莲吓了一跳,又往后倒去。季泽已经将睡莲接到怀中。睡莲忙推开季泽,行礼道:表少爷。
季泽又看到了睡莲的慌乱,道:难道我很可怕?
睡莲不答,只低头道:表少爷没有别的吩咐的话,婢子先告退了。说这话,转身欲走。
季泽看见睡莲急急逃避的模样,满腔的喜悦全化为乌有,无端地又生出怒气来。
季泽道:站住。
睡莲停下脚步,依旧垂头道:表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季泽终于忍不住道:你的伤可好多了吗?
睡莲咬了下嘴唇,但是仍是轻声道:多谢表少爷关心,已经没事了。
季泽道,好,既然没事了,你过来给我捶锤腿。说着话,往旁边的一个石椅上一坐,一转身,将腿放到石椅上。
睡莲犹豫着。季泽不耐道:你这个丫头没听见吗?还不过来。
睡莲走过去,将手中的花篮放到地上,慢慢蹲下身子,给季泽轻轻捶了起来。
季泽看着逆来顺受的睡莲,心里又怜惜,又烦躁,道:你没吃饭吗?用点力。
睡莲咬了咬嘴唇,忽然用力拧了季泽腿一把。季泽痛得哎哟一声,翻身坐起。
季泽还未来得及说话,已经听人喝骂道:你这个死丫头,粗手笨脚的,怎么弄疼表少爷了吗?
随着话音,一个身材瘦小、身着花衣的老女人已经窜了过来,嘴里一颗金牙闪烁,正是明夫人的乳娘,桂兰婆婆。
桂兰冲季泽咧开大嘴,陪笑道:表少爷,你没事吧。这死丫头太笨了。
然后看向睡莲,立刻树起双眉,喝道:你这死丫头,是怎么侍候少爷的,还不跪下赔罪,看来是上次打你打得轻了,一会看不拔你的皮。
睡莲咬了咬嘴唇,却不敢辩驳、反抗,一屈双膝,跪了下去。
季泽脸色一变,忽然一掌拍向桂兰,啪地一声,给了桂兰一个大嘴巴。
桂兰吃惊地捂着脸,磕巴道:表,表少爷。
季泽看着跪在地上的睡莲,道,你给我站到一边去。睡莲忍着眼里的泪水,站了起来,退后几步,一声不出。
季泽这才看向桂兰道:你给我跪下。
桂兰眼里略过一丝凶光,道:表少爷,老奴作错了什么事?
季泽冷冷地看着她道:你做错何事?还来问我?
桂兰道:老奴在明家几十年了,一直侍候夫人,衷心耿耿,得夫人体恤,宽宏,从未对老奴责罚,今日得表少爷赐罚,还是头一遭。老奴怎能心服。
季泽冷笑道:你也知你是个奴才吗?在我跟前也轮得到你大呼小叫的吗?
桂兰脸色发白,强忍怒气,道:老奴知罪,请表少爷恕过。
季泽道:你既然知道错,我也不深责,你就在这里跪上2个时辰思过。
桂兰听了,直吸凉气,抗声道:老奴在府中这几十年,夫人也未曾如此折辱过老奴,表少爷为何对桂兰如此?
季泽脸色一沉,道:你是仗着姑妈,不把我这个表少爷放在眼中吗?
桂兰道:老奴不敢。
季泽还要说话,睡莲忽然往地上一跪,道:表少爷,这都是奴婢的错,婢子愿意代桂兰婆婆受罚。
季泽看看睡莲,冷笑道:谁允许你代她受罚。
看向桂兰道:我今日就代姑妈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敬主的奴才。
季泽踏上一步,一脚向桂兰踢去。桂兰一措身,闪了开去,道:表少爷要罚老奴,不过是想包庇这个死丫头,老奴少不得要去夫人辩个清楚。
睡莲季泽看了桂兰身法,竟然十分高超,听了她的话,知道她以后必定会难为睡莲,心里忽然涌起杀机,道:我先处死了你这个奴才,我倒看看姑妈可会罚我。
身法一变,挥掌向桂兰打去。桂兰不敢怠慢,连忙躲闪,几招下来,被季泽一脚踢中胸前,飞了出去,口流鲜血,倒地不起。
季泽面无表情,踏前一步,打算补上一掌,结果了桂兰性命。
睡莲忽然扑到桂兰身前,道:表少爷手下留情。
季泽一皱眉道:你也想找死吗?快退开去。
睡莲转对桂兰道:婆婆,表少爷气盛,您就给他磕头认错吧。
桂兰看看睡莲,眼中有一丝疑惑。季泽哼道:你们既然都不知死活,本少爷就送你们一并上路,话音一落,忽然抬脚向睡莲踢去。
睡莲眼睛一闭,准备等死。
季泽住手。忽听一声轻斥,一道白色人影掠了过来。
季泽悻悻然将脚收回,道:姑妈。
来的正是明夫人,后面跟着明儿、明凰。
明儿忙过去拉起睡莲道:睡莲,你怎么样。
桂兰看见明夫人,也忙爬起身,道:夫人给老奴做主。
明夫人看看季泽道:泽儿,你又发什么少爷脾气。语气中疼惜之意,溢于言表。
季泽微笑道:我哪里有发什么脾气,倒是姑妈你该好好管管你的这些奴才,没大没小的惹人生气。
明儿怒道:表哥,你为什么又欺负睡莲,若不是娘及时赶到,你难道还想杀死睡莲和婆婆不成。
季泽微微一笑道:怎么,我杀两个奴才不行吗?
明儿还要说话,明夫人已经道:明儿,你怎么和表哥说话呢,还不退开去。
明儿气得跺脚道:娘啊。
明夫人已经拉着季泽的手道:你也是,一个少爷何必和这些下人计较,你想要罚谁,告诉姑妈一声,姑妈自然吩咐人去办。
季泽笑道:多谢姑妈。就请姑妈许我杀了这个老奴才。
明夫人看看桂兰,皱眉道:桂兰婆婆,你因何事触怒表少爷了?
桂兰忙道:夫人明鉴,老奴……
睡莲连忙跪下,道:是婢子的错。婢子没侍奉好表少爷,婆婆责骂了睡莲几句。表少爷认为婆婆不该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要罚婆婆跪,婆婆辩驳了几句,表少爷便要将奴才等处死。请夫人开恩。
明凰听了,便道:季泽,桂兰婆婆是府里的管家,替你管教下人也是应该的,哪里是要触怒你这个大少爷呢。你打了打了,骂也骂了,婆婆这么大岁数,就算了吧。
明凰是季泽的表姐,平日里与桂兰比较亲厚,这时候自然站出来说话。
明夫人听了,也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季泽道:你也是孩子脾气。咱们是什么人家,哪能因为些许小事就打杀下人。仔细你师父将来知道了罚你。
季泽听姑妈提起师父,不由笑道:姑妈就是宠着你的这些奴才了,还拿师父吓我。
明夫人道:桂兰,还不给表少爷磕头认错。
桂兰只得转向季泽道:表少爷开恩,老奴知错了。
季泽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向明夫人道:姑妈让我放了这两个奴才也行。只是姑妈也要应我一件事。
明夫人道:什么事情,姑妈听听。
季泽道:你将睡莲这个丫头拨到我房里侍候。
睡莲大急,道:夫人,婢子不原意离开三小姐。
明儿道:表哥说的什么话,睡莲是我的人,哪能去侍候你,你也好意思开口。又对明夫人道:娘啊,你可不要同意,不然睡莲要给他折磨死了。
住口。明夫人斥责道:你胡说什么。看看睡莲,道:不过是一个丫环,泽儿你觉得哪个丫环合用,要过去就是。
季泽道:多谢姑妈。
明夫人在用膳,桂兰一旁侍奉着。明夫人道:今个委屈你了。季泽是少爷脾气,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日后我会找机会说他。
桂兰道:夫人言重了。老奴哪敢忌恨少爷。老奴知道夫人心中将表少爷当亲生的儿子一般。
明夫人听了,叹了口气道:哎,泽儿是我查良家仅有的男丁,也是振兴我查良家希望所在,我难免对他娇宠了一些。
桂兰安慰道:三位小姐美丽聪慧、孝顺,也不比男儿差的。
明夫人道:女儿再好,也是人家的人。
桂兰便转移话题道:夫人,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明夫人道:桂兰,我拿你当心腹,你有什么话不能说。
桂兰道:是,桂兰感激夫人,所以不能不为夫人担忧。我怕睡莲那个死丫头迷惑了季泽少爷,做出什么事情来。
明夫人笑道:你多虑了。睡莲那个丫头虽然有几分姿色,不过是个丫头,泽儿玩玩也就罢了。
明夫人说的也对,哪个年少不轻狂呢。查良家的少爷玩弄一两个丫头也算不了什么。
桂兰道:是。只是我担心,表少爷似乎对睡莲动了真情。
明夫人不以为意道:不会的。泽儿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已经和他说过与东海青碧宫联姻的事情,他不会胡来的。
桂兰便不多说。明夫人想了想道:这事情还是早些办好。等泽儿的师父出关,我就请他去青碧宫提亲。
屋内暖洋洋的。人当然没有必要穿的太多。季泽脱了外衫,只着褥衣短裤,身材很是健美。
睡莲的头低得不能在低,脸红得不能在红,差不多要站到房外去了。
季泽在里面哗啦哗啦地不知道弄什么,高声喊道:你个死丫头,还不过来帮忙。
睡莲无奈,只好低头走了进来。季泽已经不耐烦喊道:你个死丫头,快一些。
睡莲恨的低声道:催什么催,小鬼似的。起步刚跑,已经一头撞进某人的怀里。
睡莲尖叫一声,季泽已经抱住了她,同时一只手捂住了睡莲的嘴,头低得几乎贴到了睡莲的脸上。
睡莲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望着季泽。季泽控制住自己想要亲下去的欲望,咒骂道:你这个死丫头,没事不要乱跑好么。睡莲心里道:明明是你催得急。
季泽松开睡莲道:没事也不要乱叫,免破坏我的少爷形象。
睡莲垂头道:是。
季泽奇怪道:地上有什么?
睡莲道:没有什么。婢子能不能请表少爷穿了外衫说话。
季泽道:你这个死丫头莫非没见过男人赤膊吗
睡莲想横他一眼,还是没敢抬头。
季泽道:你去拿些伤药,打盆温水过来。
睡莲奇怪道:表少爷您受伤了吗?要这些做什么?
季泽道:死丫头罗哩罗嗦地做什么,让你去快去。
睡莲拿了东西进来,季泽已经进到卧室里去。睡莲犹豫了片刻,隔着门帘问道:表少爷,东西拿来了。
季泽道:东西送进来。
睡莲犹豫着,季泽已经喊道:死丫头让你进来,还不进来。
睡莲叹口气,端着盆垂头走进了去。
季泽正在床前忙着什么。睡莲心头一阵狂跳。
忽听一声低低地吼声,呜……睡莲一惊,季泽已经站起身来。季泽的床上,赫然有一只黑色的大狗。
大狗的两个腿上缠着白色的纱布,隐隐还透出血迹。大狗的肚子高高隆起,竟是一只坏了孕的狗狗。如今狗狗正用警惕的目光瞪着睡莲。
季泽轻轻拍了拍狗狗的头道:没事,自己人。
看睡莲还端着盆,傻站那里,道:这个死丫头,莫非怕狗吗?
睡莲忙把盆放下,道:你的房里怎么会有狗?
季泽一扬手,威胁道:你个死丫头,小点声。把伤药拿过来。
睡莲过去蹲下身子,把手里的纱布和伤药放好。季泽轻轻地帮狗狗把腿上的纱布拿下来,道:换药,不许叫疼。
狗狗像明白了眼前的两个人是朋友般,轻轻地趴下去,任由季泽摆弄它受伤的前腿。
纱布褪去,狗狗的腿上血肉模糊。睡莲看着,眼泪不由流了下来,她默契地配合着季泽。
季泽看了睡莲一眼,道:死丫头,这有什么好哭。
睡莲道:是谁这么狠心,将它打成这个样子?
季泽淡淡地道:你放心,打它的人,目前的状况还不如它呢。
睡莲听了心里一动。早上就听府里的丫环说,一早,表少爷出门去,不知为何,街上的王掌柜就得罪了表少爷,表少爷砸了他的店,还打断了他的双腿。
王掌柜家人找到明府,夫人一句小孩子脾气大,陪了王掌柜家一千两银子,了了此事。
睡莲当时心里十分生气,季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