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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萧若若的地位的全族大会定在了三日之后,楚君凡这三日当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在萧家之内随意得溜达。
这一日他闲来无事,便来到了萧家的祠堂。
如今的萧家祠堂中,最显眼的自然是萧布衣的牌位。毕竟他是萧家这么多年来真正的顶梁柱,活着的时候,他一人撑起楚国的天下,撑起萧家的家业,死了之后,他也为萧家带来了列祖列宗都不能超越得荣耀——护国神武王。
异性封王历来是文臣武将的梦想,也是他们的禁忌。说是梦想,是因为一般除了开国之际,基本不会出现异性王,不仅仅是因为皇帝要保证皇室的尊崇,还因为除了开国之时,臣子的功绩再大,也难以比的上开疆扩土的那批开国臣子。
说是禁忌,是因为自有史以来,异性封王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尤其是活着的时候被封的王。因为王爵到了顶点,再上一步便是皇帝,无论哪朝哪代,为了保证不会出现臣子功高盖主,帝王都会在臣子未至顶点之时抢先下手,除掉对方。
因此,历朝历代,能够被封为王爵的向来是极少的。即使是卫太尉历经三朝,功高无比,楚皇在他死后,也只是追封了一位郡王了事。
但萧布衣却不一样。护国神武王,乃是实实切切的亲王王爵。
自从萧布衣死后,萧家便把这顶王爵视为崇高无比的荣誉。而实际上也正因为萧家萧布衣临死之前留下的这个爵位,萧家在此时还能苟延残喘,还没有家破族亡。
只是值得可笑的是,萧布衣活着之时,萧家从来不在乎爵位这些东西,而萧布衣也先后拒绝了三代楚皇对他的官职爵位。但是他在北疆被楚皇逼得自戕而死之后,却被封了一个护国神武王,更讽刺的是,他本弃之如履的东西,他的族人却把它当作宝贝,视为萧家传世的荣耀。
若萧布衣地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气活过来!
楚君凡想着这些,不由得嘴边发笑。
楚君凡乃是一位外姓客人,在祠堂的外面看看,往里面看上一眼当然没人会阻止。若他想进去,恐怕就有点对主家的不敬之意了。
而实际上他也没想过进去。他只是站在外面看了一会萧氏祠堂的牌匾。
上面写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布衣天下”!能够挂在此处,这四个字自然是写得极好的,很有气势,楚君凡仔细得瞧了瞧落款,上面拓着萧布衣的大印。
楚君凡驻足停留,一直盯着这四个字看了许久。
他当然不是为了看萧布衣残留于世的书法,而是隐隐觉察,这简单四字,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的双眼盯着四个字看来看去,仔细体悟着,越来越觉得,字里行间里似乎透着很多熟悉的东西。
似乎是隐隐然的剑意?!
楚君凡不擅长习剑,但他却确实学过剑法。甚至学过萧布衣流传于世的前六招剑法。
说起来,这还多愧了若若。昔年若若虽是年幼,但萧布衣似乎有意教她武学,一直在她身上带了一本布衣剑法的前六招的招式。
后来萧若若跟楚君凡跟着黄药师学武,自然是都练了一下的。
第八章 剑律中的传承
第八章剑律中的传承
白衣剑神萧布衣,流传于世的剑法有九招。
依次分别名为“半挂天河”、“秋风剑”、“秋雨剑”、“落叶剑”、“一挂天河”、“秋风扫落叶”、“问天剑”、“布衣剑”、“布衣天下剑”。
昔日萧布衣便只凭借着九招剑法无敌天下,甚至是其他的宗师也承认萧布衣的武功稍高一筹,若非如此,在宣德五年的那场大局中,为何开始之时三位宗师要以三对一,不顾身份,围剿萧布衣哪?!
楚君凡虽然不适合用剑,但能够习得白衣剑神的绝世剑法,对他的武道自然有相当的增益。
说起来他能够在武功之上进境很快,不完全是因为他的武道天资不错,还以为他的武学隐隐然有天下间三位宗师的痕迹。
昔年楚皇一掌,给楚君凡带了无尽麻烦的同时,也变相得向他传授了帝王四道。
黄药师在教楚君凡拳脚功夫之时,他的背后隐隐然有无双郡主刘豆豆的拳法痕迹。
再加上楚君凡习得的萧布衣的前六招剑法,他等于也得到了一部分萧布衣的传承。
他虽然习惯于使用帝王四道,不是因为他不会使用其他招式,而是因为没必要。
他甚至知道萧布衣除了大家都知道的九招剑法外,其实还有传说中的第十招。昔日萧布衣自戕之时,所使用的“无名剑法”让当时只有五岁的楚君凡印象极为深刻。
楚君凡站在萧氏祠堂之外,看了许久,终于明白这四个字里面藏有什么样的奥秘。
“布衣天下”四个字的横撇竖捺间竟然藏有布衣剑法的前六招,也就是楚君凡会的那六招。
楚君凡自深思中醒过来,微微一笑,很是感慨萧布衣的良苦用心。想来他亦是怕他的绝世剑招失传,才在这个萧氏族人每个人都会来到的地方,设下了这样的玄虚。
楚君凡忽然有个疑惑,若是萧布衣将前六招剑法留在次处,那么他会不会把他的其他几招剑法,甚至是传说中那道第十招剑法也留在此处哪?
想到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楚君凡便开始走动了起来,四处寻找着有可能留招的地方。
他绕着萧氏祠堂走了一半,果然发现一个看起来十分怪异的地方。
剑池。
这里看起来应该原来是一个池塘,里面种植了很多荷花。
此刻自然没有到了荷花盛开的季节,只能看到青青绿叶浮在水面上。
正在这个个青叶之间,却横着斜着插着上百只残剑、断剑。
而在一旁的石碑上,清晰得写着两个大字,剑池。
楚君凡若有所悟,这很有可能是昔日萧布衣练剑的地方,那么如果萧布衣有留招的话,便很有可能在这个地方。
他绕着剑池走动着,从不同的角度查看着,想参透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奥秘。
荷叶种植的位置?断剑残剑斜插的位置?
楚君凡看了很久,却没有看出一点不同反响的地方。
“莫非我想错了?”楚君凡暗自思索。
正在他准备放弃,转身欲走之时。
他面前的荷叶上不知何时高坐的一只青蛙受了惊吓,从荷叶上“砰——”一下子跳了下去。
青蛙落水自然激起了无数水花,无数溅起的水花向不同的方向飞去,再因为收到阻碍而再次粉碎,再次飞起。
透明剃头无色不等大小的水珠有得落在水面的荷叶上,有的落在荷叶高过水面的茎上,有的落在残剑的剑柄上,有的落在断剑的剑刃上,还有得飞在空中跟另一个或大或小的水珠相互撞击,再然后化作更多的水珠或水花。有的水珠狠狠的在各种激荡的声音中从高空而下,像那只从荷叶上跳下的青蛙一般,再次从水面上激起更多的水花。
更多的水珠继续溅起,重复着他们前辈的命运。
水珠打在荷叶上的声音是低沉的,水珠落在水面上的声音是清脆的,水珠相互撞击的声音是轻微的,水珠落在剑上的声音是丰富多样的。
这许许多多的撞击发出无数不同高低不同大小的声音,在剑与剑间相互激荡着,似是奏响了一曲天籁。
那不单单是随意的声响,那是池塘中的无数残剑断剑在不停得律动。
而听着这不同的声响,楚君凡的双眼越来越明亮,仿若看到了很多很多。
这一整个下午,楚君凡便一直呆在剑池之旁,一直在重复得听青蛙跳水,百剑律动。
他终于知道萧布衣将后三招剑法藏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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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凡深深得陶醉着,不住得体会着自己今日的体悟。
他为今日自己能够找到此地,来到剑池感到深深的庆幸。
不仅仅是因为他从这百剑剑律中体会到了布衣剑法后三招“问天剑”、“布衣剑”、“布衣天下剑”的剑意,更因为他感悟到萧布衣是如何感悟出这三招剑法的过程。
自从去年在宫中见过楚皇,破了心障之后,他的武学进境一日千里,后来天街庙会之时,拼死一战,他早已脱离九品初级,进入九品中级,后来京都之乱,他一人连杀太子麾下三名九品高手,又有所悟,似乎已经看到了九品顶阶的道路。
然而越往后,他的武学越来越高,进境似乎也越来越慢,而过了九品顶阶,他将不得不面对一个无数个九品高手曾经都面临过的问题。
如何成为一个大宗师?!
虽然说如今天下间的宗师越来越多,也似乎越来越不值钱,但对于大部分,甚至所有九品顶级的人来说,宗师依旧是永远不可触及到的虚幻。
现在天下间所有宗师,有三位跟天机老人有关,只有楚皇是凭借自己一己之力突破成宗师,而叶重则是获得了楚皇在某些方面的帮助。
楚君凡当然不敢自大的相信,自己的武学天赋能够于楚皇相比,也不会因为自己便会特殊的能够在将来之时顺利得跨过那个门槛。
而更大的可能,是即使他有四方城主刘豆豆的帮助,他还是停留在九品之中没有希望。
因为宗师说到底,还是要依靠自己觉悟的。
因此,楚君凡很庆幸自己今日的收获。当他从这些剑律之中感悟到萧布衣的感悟过程之时,便冥冥之中似乎看到一条被前人走过的小道。
这道小路也许他不能完全沿着走,但可以从这条路上看到启发,知道在通往那个方向的地方,什么时候可能有泥沼,什么地方必定是悬崖。
第九章 萧十一郎的左手剑
第九章萧十一郎的左手剑
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再好的师傅也不能保证能够把自己的徒弟教授得在专业领域达到形同的高度。然而他可以尽可以传授他的技巧,让徒弟有沿着已经被证明的道路尽可能得走得越远越好。
楚君凡看着池塘中剑池间的因水珠不断飞舞而起的剑律,仿佛看到了昔年白衣剑神端坐岸边,如何悟通剑道精髓,如何曾经因为看到那道瓶颈而苦苦思索如何跨了过去。
楚君凡的双眼越来越明亮,因为他已经看透了萧布衣后三招剑法的奥秘。
问天剑傲气无双。
布衣剑举世无双。
布衣天下剑霸气无双。
剑法到了此时,已经早已逃脱了剑招的层次,进入了已经可以称之为道的境界。
遇到不公敢于拔剑问天,敢于仗义直言。天若不公,我便为天。
即使地位超然,却依旧只把自己当作芸芸众生,布衣藩篱中的一员。不受官位,不受爵位,一生布衣。因为受了官禄,不复布衣,便不能凡俗百姓的生活艰难,不懂凡俗生活的苦难。
无数的百姓加起来成为了天下,但世间的权势却向来只掌于少数权贵之手。而为这天下整日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的布衣们,却连一日三餐,亲人病苦,天灾人祸都承受不起,这是何等的不公,这是何等的不义!
有布衣者,敢于仗剑,为天下鸣。为天下百姓撑起那一份微博的希望,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愿天下百姓在天灾人祸面前不致于流连失所,妻离子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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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招不仅仅是萧布衣的剑招,更是他一生所追求的道。
楚君凡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不是因为他间接得了萧布衣的剑招传承而高兴,而是因为他忽然间似乎理解了那个男人。
那个在北疆,被楚皇背叛,被楚皇威胁,而后自戕而死的绝代剑神,萧布衣。
他武力超绝,一剑孤立,但他的剑却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
昔日北疆之变,当三位宗师一起来时,他不畏惧,敢于一剑战三宗师。
当楚皇于不可能之时,一掌撕破伪装,以宗师手段于萧布衣未做预防之时,击伤他之时,他只是失望惊愕,但依旧拥有斗志。
可是当俩人单战,僵持之局之时,甚至他还依旧有很大的把握能够胜利之时,他却自戕而死,用他最强大的剑招。
因为楚皇提出了两个威胁。萧氏族人以及天下堂。
当他以萧氏全族为威胁之时,萧布衣只是生气,愤恨不已。
当他以天下堂作为威胁之时,他思虑良久终于还是选择了自杀。
因为那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因为那是他一辈子流传于世的遗产。
虽然他也知道,当他死之后,天下堂便注定不再是昔日的天下堂,但当他得到楚皇保留天下堂的许诺之时,他依旧选择了妥协。
因为他真的很担心,他不妥协,他苦心经营二十年的天下堂在一瞬间便化为乌有。
而只要天下堂还在,那么想必便依旧会有人从其中受益,也许就在下一刻,便有某个家庭因为天下堂的救助而渡过难关。
萧布衣可死,天下堂不可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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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楚君凡低叹出声,想着天下堂以及萧布衣,他不由得暗自庆幸此躺答应萧若若回来主持萧家和天下堂。
也许冥冥之中,该来到此地的便应该是楚君凡,萧布衣将他毕生的剑招传承传给他之时,同时也将这个天下堂的重任扔给了他。
“虽然你是一个太理想的人,但既然有这样的缘分,天下堂我自然会好好照看的,你可以安息了。”楚君凡低声语道。
跨越时间空间,这算是对那位已经亡于世的大宗师的敬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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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凡拔铁钎在手,不住得换着不同的姿势和动作,体会着自己从这满池剑律中体会到的剑法。
他虽然不擅长用剑,并不意味着他不能用剑。
而只有握剑在手,才能让他足够巧妙得完全体悟萧布衣剑法的种种奥秘之处。
越是感悟,越是佩服。
越是佩服,越是手痒。
楚君凡忽然很想此时此间,能够出现一个好的对手,可以让他一试这剑法的威力。
兴许是萧布衣的在天之灵为了感谢楚君凡做下的承诺,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便真的心想事成。
他的背后,真得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跟楚君凡一样年轻的年轻人,跟萧布衣同样身穿白衣的人。
他的腰间系着一把剑,不同于一般人的剑在左侧,他的剑系在腰的右侧。
他的右臂随风摆动,吹得空荡得袖管轻轻上扬。
楚君凡认识这个人,因为他曾经在皇后寿宴那晚见过他。他甚至知道他的右臂是在他和耶律苍狼刺驾之际,于京都城门被叶重一剑斩去。
他不是旁人,正是萧十一郎。
“我知道楚皇,以及刑部依旧在到处搜捕你,甚至有人都猜测,你断了一臂之后,可能是死了或者废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楚君凡说道。
“我也希望在那一日我便已经死去。只是既然上天已经没让我死,那么我当然要好好活着,直到替师父报仇为止。”他说的师父自然是指萧布衣。昔日萧布衣活着之时,曾经多次指导萧氏后人的武艺。
“这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楚君凡说道。“你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说明萧氏族人终究还是不全是忘恩负义之辈,是有人帮你躲过朝廷的追捕吧。难怪这么多久,你一直没有消息,那句话,怎么说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然没错。”
萧十一郎两眼微眯,不知道楚君凡说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君凡当然知道这句话可能会引起误会接着说道:“我当然没有给朝廷通风报信的打算,你不用紧张。只是正好今日在剑招上略有所悟,而正好你这时候又出现在这里,陪我试试招如何!”
“不过如果我赢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