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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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饶恕-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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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酒拿来了,凤三也不客气,打开,找了一个大杯子,咕咚咕咚灌满了,一口干了半杯,喊了一声“爽”,用筷子点着胡四的鼻子说:“老四,我吃你的亏,上你的当,将来到了阴曹地府我抓你下油锅,反正我比你死的早,先在那边作好准备,不弄扁扁了你,我就不叫凤三了,我叫凤四,跟你一样。”胡四的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好啊,我喜欢下油锅,跟炸油条似的,也是胡四牌的,港上名牌……吃菜吃菜。”凤三翻了个白眼:“一看你就是个庄户孙,不会喝洋酒吧?喝洋酒不能吃中国菜,要吃法国大餐,说了你也不懂。”胡四胡乱点着头:“不懂不懂,我只懂得舔盘子。”凤三猛一警醒,转头来找他的手机:“我要给我老婆打个电话,一天不回家吃饭她就心事,我的电话呢?”胡四用筷子从一堆螃蟹壳里扒拉出凤三的手机,敲敲桌子说:“在这儿呢,还说我小气,好像谁能偷你个破手机似的。”凤三抓起手机给他老婆打电话,说话的口气像在撒娇:“喂,亲爱的,你在哪儿呢?哦,在家等我吃饭呢……我也饿呀,可是我忙啊,来不及吃呀。是这样,你知道杨远吗?不知道,就是蝴蝶呀,知道了,对,就是那个卖鱼的……不是小青年啦,人家都二十八啦。对,他回来了,请我吃饭呢。我准备把顺发成肥牛租给他,详细情况等我回家再说……别生气呀,反正对咱们有好处,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很懂道理的。好,多吃点儿。”
  挂了电话,凤三已是大汗淋漓。后来我才知道,凤三很怕老婆,因为他十年前就被人打成了太监,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婆,他老婆也很贤惠,从来不提这事儿,两口子恩爱得很。芳子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些醉态,嬉皮笑脸地对她说起凤三跟他老婆这事儿,芳子拧着我的耳朵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说,将来你不行了,我应该学凤三他老婆?她真是不可理喻,我哪能那么想?老子乃当今西门庆,不死就能干死你。

  第五十章 初见成效

  顺发成肥牛的规模的确很大,凤三没有吹牛,真的比胡四饭店要大三倍。我请小广把饭店的名字改了,现在叫高远大酒店。小广说,这个名字有讲究,从字面上讲,很大气,志存高远嘛,从内涵上讲,你的名字里面有个远,金高的名字里面有个高,你们兄弟俩是最好的朋友,这样叫起来很实惠。我开玩笑说,我是老板,应该叫远高才对啊。小广说,远高没有讲头,你又不计较名分什么的,还是叫高远好。名字变了,内容没变,还是凤三以前的那一套。
  酒店即将开业的时候我给严盾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捧场。严盾问明饭店在什么地方,然后犹豫了一番,冷冷地说,我就不过去了,以后有机会我单独过去给你庆祝。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弄得我灰头土脸的。前几天我去找过他,他一看见我大吃一惊:“你怎么回来了?”我笑道:“你这个警察不合格呀,我一回来就去派出所报到了。”严盾盯了我一会儿,开口笑了:“哈,我还以为你越狱了呢。对,你去报过到。怎么,这次出来有什么打算?”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次我记住了,不听你的话是要吃大亏的,以后坚决照你的指示办事儿。”严盾开心地笑了:“我相信你,再不长记性可真的不是好汉了。”中午,严盾把我请到外面吃了一顿饭,从孙朝阳开始,一直讲到了强盗的祖宗柳下跖,目的只有一个,让我坚决不要走回头路。我装模做样地听,心里打算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吃到最后,他好像觉察到了我是在敷衍他,脸耷拉下来,命令我按时到派出所“点名”,他必须随时了解我的动向。我答应了他,开玩笑说自己又踏上了“二劳改”的路程。说是那样说,从那以后我一次也没去派出所,最多有时候给他打个电话,说说自己最近的打算,让他放心,因为我总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大的一个人情,尽管说不上来到底是欠在哪里。
  开业那天,我几乎没叫别人。有些知道的,就自己来了,或者拿点儿礼金,或者点一大桌子菜,算是恭喜了。我们那桌没有几个人,胡四、林武、小广是一起来的,凤三和老辛是一起来的,再没有别人,我和金高几乎没有露头,一直在那个房间坐着。我正式把吴振明调过来了,他不上桌,帮我招呼着客人。胡东从得知我包了凤三的饭店那天起就一直呆在这里,我也没说什么,愿意来就暂时在这里吧。有一次金高说,这种人还是撵他走吧,早晚得给你惹事儿。我说,现在撵他不好,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那天小广又喝大了,又唱又跳,最后举着一把钱走了,说要去嫖娼。
  胡四把我拉到一个角落里告诉我,小广可真不容易,生意不好,对象好像也有外遇。最难受的是,没有人瞧得起他。他又爱面子,整天无精打采的。去年常青打过他一次,后来不了了之了。前一阵又被黄三砍了,砍得挺厉害,在家里躺了一个多月。“他去找过我,让我帮忙收拾一下黄三,”胡四叹着气说,“你说这样的事儿我怎么帮他?打轻了,黄三那种人感觉不到什么,打重了,为这事儿出点麻烦又不值得,我正为难呢。他说要找祥哥,我没让他们见面,祥哥现在刚出来,有些事情还转不过弯儿来,万一发了毛去找黄三可就麻烦了,到现在小广也没见着祥哥呢。”
  “小广太窝囊了,”我说,“他以前的那些伙计呢?跟伙计们打个招呼不就完事儿了?”
  “他能那么想还好了呢……以前的伙计应该能帮他,可是他不想用人家,自己又装'纯纯'。”
  “他怎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胡四苦笑道,“他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会把难处告诉你?不怕你笑话他?”
  “要不我派人帮帮他?黄三本来就欠揍,当初跟他哥哥一起绑我弟弟……”
  “打住打住,”胡四瞪起了眼,“你千万别出面,一出面就'炸'了,现在警察很注意你,尤其是严盾。”
  “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提什么严盾,脑子容易乱,”我推了他一把,“放心,我自己又亲自不去,警察注意也没用。”
  “别'膘'了,只要是你安排的,不出事儿便罢,一出事儿你就得进去,小心为妙。”
  “那我就不管了,”我摇了摇头,“这小子是怎么混的嘛……你也不想帮他?”
  胡四说:“我很为难……不过我跟你交个底吧,其实我跟小广没有什么深交情,无非就是一起打过劳改。他喜欢来找我玩儿,我也喜欢他文绉绉的那个劲,在一起搀和着玩儿就是了,跟咱们的交情是两道劲。帮他也可以,不帮他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么说吧,帮了是交情,不帮是公道,明白我的意思吗?”说到这里,吴振明忙忙碌碌地从身边走过,胡四突然笑了,“那天小广去我家找我的时候,大明也在那里。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要不咱弟兄俩又要误会了。是这么回事儿,我收了小广的钱……先别笑话我,我这个人很讲规矩的,这年头没有给人白干活的。这事儿要是你和林武,我把头给你们都可以,可是他是小广,我必须收点儿辛苦费。三万,不多,他要黄三的一条胳膊,我已经安排人了,正跟踪黄三呢。我跟你说这些的意思就是,听听你是什么意思,别等到你知道这事儿了,说我多管闲事……你也别怪我吞吞吐吐的,这事儿挺小气,不大好说出口。嘿嘿,我也顺便给李俊海下了个别子,你知道我找的是谁吗?我找的是李俊海的人,通过别人找的,出了事儿,谁也追不到我胡四的头上,只能啰嗦一阵李俊海。”
  “李俊海手下有不少这样的人我知道,他们只要给钱就办事儿。是东北的吧?”
  “这个我不知道,反正我给了中间人一万块钱,别的我不打听。”
  “你这个老狐狸啊!”我拍了他一巴掌,“克格勃不找你去干间谍真是委屈你了。”
  “这事儿我连林武都没告诉,千万别声张啊,你就等着看黄三怎么变成残废吧。”
  “我巴不得他死,残废太轻了。”
  又开了一阵玩笑,胡四问我:“常青没找你吗?”我说,找了,他又出事儿了,把一个去他歌厅耍酒疯的乡下干部给砍了,正在外面躲事儿。胡四不屑地说:“常青这种人永远也混不起来,一冲动就坏事儿,手下那么多弟兄闲着干什么?还非得自己动手。”当时的情况谁知道?说不定赶上了,不动手还不行呢,我笑道:“你就别操心别人了,他不来正好,来了你们俩碰面多尴尬?”胡四说:“尴尬什么?我很有'抻头'的,照样弟弟长弟弟短的喊他。”
  我说:“老七那天在你的饭店里吃饭,我想见见他又没抽出时间来,他经常去你饭店?”
  胡四说:“经常去,这小子也发了,倒腾日本空调,旧货,一台挣好几千,现在也养了几个兄弟。”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得重新起用他了:“好,下次他再去的话,你让他来找我一下。”
  胡四说:“他知道你回来了,那天还跟我说要去找你呢,可能是最近忙,他经常去广州。李俊海没找你?”
  “没有。”我也很纳闷,李俊海应该知道我回来了,他为什么不来见我呢?我说:“有一次我在街上碰见他了,从一辆别克车上下来,他没看见我,我也没跟他打招呼。这个混蛋真有派头,风衣不穿,披着,装周润发呢。”
  “这真是个愁啊,”胡四又皱起了眉头,“这个杂碎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污染,得尽快处理他。”
  “不急,我想等他来见我……”
  “要不你去见他?这样反倒好,证明你的心里没有什么,更能麻痹他。”
  “错,麻痹是麻痹他了,可是他的心里就没有我了,活得就更自在了,我得'抻'他。”
  “各人的想法不同,我不劝你了,要是我,我会主动去见他的,但是我心里想什么另当别论。”
  几个月以后,李俊海终于出现了。那天在酒店,我刚送走了几个朋友,吴振明对我说,我看见李俊海的车了,刚在门口停下,怎么办,过去接接他?我问吴振明,他们来了几个人?吴振明说,没看清楚,有两个伙计在开车门,李俊海还没下来。我说,你让你金哥先别出来,李俊海来了就让他去我办公室找我。刚回办公室坐下,门就响了两下。莫名地我竟然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猛吸了两口烟,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和一些,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拄着银拐杖的李俊海,他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冲他伸出了手:“俊海,你来了?”
  李俊海长吁了一口气,他似乎感觉很舒坦,大嘴一下子咧开了:“哈哈,好,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我边往里让他边说:“哪能呢,最近太忙了,要不我早就去市场拜访你了。”
  “亲兄弟客气什么?”李俊海的腿好像很正常,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瘸,手杖似乎是他的装饰品了。
  “你大我小,我应该先去看你的,”我把他让到沙发上,淡然一笑,“今天怎么有空来?”
  “路过这里,”李俊海挥了一下手,“也不算是专程,听说这个酒店是你的,顺便过来坐坐。”
  “呵呵,那就谢谢你了,”我忍住恶心,笑道:“怎么今天没带保镖来?”
  “什么保镖,保姆还差不多,”李俊海丢给我一根烟,把那条瘸腿架到了另一条腿上,“金高不在?”
  “想金高了?”我把他的烟放到烟灰缸里,拿出了自己的烟,“想他的话我就去喊他过来。”
  李俊海卡了一下壳,讪讪地摇了摇头:“蝴蝶,我发现你跟我越来越生分了,这些话让我听了很不好受,我想他干什么?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知道吗?算了,怨我多问了一句……你出来得有两个多月了吧?”我说,快要三个月了,我在外地住了一个来月。李俊海哦了一声:“在威海是吧?这我知道,我派人去找过你,可惜你已经回来了。”我问,你去找我干什么,有事儿吗?李俊海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你了……再就是想跟你把以前的帐结一下。”我轻描淡写地说:“难得你还记着这事儿,无所谓啦,反正也没有几个钱。”李俊海正色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一码归一码,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把帐算清楚了,我这心里老是不得劲。我就不啰嗦了,我还应该给你一万块钱,钱我已经带来了。”一万?十万也不止啊……我笑了笑:“就这么几个钱,算了吧。”李俊海把嘴一撇:“哪能算了?嫌少是不是?我来帮你算算啊……”我打断他道:“算什么?我都知道了。这样吧,当初我还欠那五几个月的工钱,你把这钱给那五吧,算我给他的工钱。”李俊海把拿出来的钱又装了回去,讪笑道:“这样也好,呵,我兄弟为人真是没说的,五年前的事儿还记着。”我心想,我记个屁,我是想利用这个先给你们制造点矛盾呢。
  我了解李俊海,他是个非常小气的人,这一万块钱他是不可能给那五的,只要他不给,我对那五就有话可说了,那五也是个小心眼,一生气,立马就当了“汉奸”……闷了一阵,李俊海问我:“回来以后有什么打算?”我说:“还能有什么打算?凑合着干吧。这不,先租了凤三的饭店,以后就干这一行了。”李俊海说:“干饭店也不错,干好了一点儿也不少挣钱,就是麻烦事多点儿,如果有什么麻烦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解决。”我说:“行啊,你现在发展得这么好,以后少不了麻烦你。”李俊海惬意地仰了仰身子:“亲兄弟不用那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第五十一章 二子是个小流氓

  我故意不说话,看外面的光景,阳光很好,照得树叶都在闪光。
  李俊海沉不住气了,清清嗓子说:“小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挺想他的,一个人在外面难啊。”
  这小子又想引诱我多说话,我笑了笑:“能不难吗?千好万好不如家乡好啊。”
  李俊海见实在套不出什么话来,换个话题道:“去给咱家老爷子上过坟了吗?”
  我有些感动,难得他还想着我爹。我听胡四说,我爹火化那天,李俊海也去了,死活要把我爹的骨灰拿到他住的地方,说他跟我是把兄弟,我爹也就是他爹,我在监狱里,他应该尽孝。我大伯不同意,我大伯说,哪有把骨灰放在家里的?应该送去祖坟。我们家的老辈人都在万云陵,我大伯就把我爹的骨灰送去了。第一年的除夕,李俊海去找我大伯商量,要把骨灰拿到他那里,说有一年我把他爹的牌位拿回我家,他应该也这么做。我大伯不同意,让他在那里烧了纸,请了个牌位回了我家。胡四和我弟弟在我家住着,除夕的时候给李俊海打了个电话,让他去磕了个头。李俊海哭得一塌糊涂……后来胡四去接见我,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哭吗?他那是良心发现了,借这个机会赎罪呢。
  酒店开业的当天下午,我让金高他们照顾着店,带我弟弟去了万云陵。烧了纸,磕了头,我的心静如止水,几乎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甚至觉得我爹终于解脱了,我应该替他高兴,他再也不用为我操心了……那天下午的风很大,风刮起纸灰,像一群群飘舞的蝴蝶。我弟弟抱着我爹的骨灰嘿嘿地笑,他说,爸爸可真会享受,把我和大远撇下,自己一个人去见妈妈了,他们两口子都有退休金,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还有爷爷他们跟他下棋玩儿。我把我弟弟连同我爹抱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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