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劈啪声响起,马车车夫开始用那细长的马鞭,朝着远处抽击而去。
不过那些调皮玩闹的小孩,显然对此丝毫不感到害怕。
在一阵呵呵笑声之中,马鞭和小球斗在了一起。
对于系密特来说,这显然是一场有趣的打斗,不过他立刻注意到,其实马鞭和那些小球的攻击方式极为相似。
那细长的马鞭,同样需要用回旋来聚集力量。
而猛然击出的那一刹那,更是和那些小球没有什么两样。
突然间,那一阵劈啪束火耳的鞭击声,在系密特的耳边化作了霹雳雷鸣·他的身体僵直在那里,眼睛愣愣地看着远处。
为什么那些法珠一定要静止在空中?
反正需要在意的只是它们的相对位置,为什么不能够让它们飞舞起来?
除此之外,那些用来控制漂浮和飞行的魔法阵,在系密特看来也没有什么必要。
曾经见到过能武士如何在空中飞翔的他,对于那退缓而又笨拙的飞行方式一点都不感兴趣。
更何况,在他记忆之中,还没有哪种飞行方式,比他身穿那件奇特铠甲的时侯全力飞奔起来更加迅疾。
魔法师们的飞毛毯,也未必比得上他的那辆轻便旅行马车。
只不过在天空之中,飞翔根本就用不着担忧地面上的障碍,能够用笔直的方式前往目的地。
既然那些法珠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而滚动原本就是球体最基本的特性,或许,这样可以更加容易做到,与此同时控制起来也方便许多。
看着那翻飞的圆球,系密特突然间又想到一件事情。
在武技之中不,是同样讲求循环往复?为什么这个在武技上最为有用的道理,就不能够被运用到其他方面?
此刻豁然开朗的他,突然间感到,无论是闪电风暴,还是叛逆者手中的那些可怕的武器,从力量的运用方面来说,无疑太过浪费。
闪电风暴和那银色的圆盘,毫无疑问都拥有着强悍无比的杀伤力,但是想要杀死它们笼罩范围之内的敌人,真正需要的能量或许还不到千分之一。
那些翻飞的圆球和劈啪击打着的长鞭,令系密特充满了遐想。
想要控制这样的武器并不困难,附着在武器上的闪电能量,并不需要何等强悍,只需要能够拥有相当的穿透力,并且给予敌人足够的杀伤。
那个被叫做“大惩罚者”的可怕武器,所拥有的撕裂的特性,显然足以做到这一点。
就像力武士对付魔族一样,在方量相差悬殊的时侯,杀死魔族的效率高低,取决于速度和技巧。
控制那种想像之中的武器,显然不太容易在速度和技巧方面挖掘潜力,不过既然控制这种武器如此方便,或许只需要增加数量也差不了多少。
只要想像一下,数百颗攻击性的法珠,在他的控制之下,连续不断地发起攻击,而那些用来攻击的法珠,能够消融这个世界上最为坚硬的金属,又有谁能够支撑住这样的攻击?
就连那原本令他感到恐怖害怕的银色圆盘,和那架设在转盘上的闪电弩,此刻在系密特的眼中,也没有丝毫的危险。
只不过攻击范围需要有所考虑,太短显得毫无意义,而太远又会露出破绽。
系密特绝对不会忘记,当他的身体被加速到最快,而他的意志达到极至的时刻,那种几乎所向无敌的感觉。
毫无疑问,能够主宰时间的人,肯定能够获得战斗的胜利。
虽然此时此刻,还不曾发现另外一个能够拥有书蹄椭泛力的人物,不过系密特并不希望自己,万一遇上这样的家伙,连能够用来抵抗的武器都找不到。
“把你们手里的东西给我,我用每个一个银币购买。”系密特突然间打开了车厢的窗户说道。
刚刚还在和车夫打闹之中的那些小孩,突然间停了下来。
毫无疑问,一个银币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或者你们去把卖给你们这些玩具的商贩叫到这里来,让他带着所有的货色给我看看,我给你们一个金币的酬劳。”系密特继续说道。
欢叫了一声,那些小孩飞也似的朝着一头奔去,只留下两个小孩,显然是担心系密特逃走。
不一会儿,一个拎着两个大篮子、二十三四岁的女贩子,被那群小孩拉扯着跑了过来。
微笑着将身体探出窗外,系密特的手里早已经抓了一把银币。
轻轻地往外一洒,随着“叮叮当当”的一串鸣响,那些小孩尖叫着,趴在地上抢夺起来。
时而还有小孩因为争夺而互相打斗起来,至于那些手脚最快、抢到银币最多的小孩,自然掉头就往远处跑去。
那些没有什么收获的小孩自然不肯吃亏,纷纷咒骂着追赶而去。
系密特招了招手,将那个小贩子叫到眼前。他信手在那两个篮子里面翻找了起来。
篮子里面有弹弓、圈螺、木剑、竹刀之类的许多小玩意儿,不过最多的还是那些小孩手里玩的小球,显然此刻的京城里面,在小孩之中这种玩具最为流行。
那些小球大多数是用皮质和木头制作而成,拳头大小感觉有些轻飘飘的,不过也有一些看上去颇为精致,只有拇指般大,外面用牛筋细细缠绕,弹性和韧劲无可挑剔,里面不知道塞了些什么东西,或许是铁块,显得沉甸甸的,底下系着的皮筋,看上去也更出色一些。
系密特猜想这些或许是高级货色,是专门卖给那些有钱小孩的玩具。
连价钱都没有询问一声,系密特直接挑了十几个最为精致的小球。
站立在广场中央,将皮筋末端的圆环,全都套在右手中指上面。
寻找着刚才的感觉,系密特轻轻挥舞起手臂。将意识提高到极至,四周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下来。
那些原本飞舞跳跃的圆球,此刻看上去就仿佛是在缓缓漂移。
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拨弄着,对于比四周的一切都快上许多的系密特来说,控制那些圆球,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啪”的一声,远处的树枝被劈掉了一个小枝杈,紧随而至的三个小球,将那击飞的枝杈,凌空折成了几段。
弹开的小球,朝着一旁跳飞开去,不过很快便被紧绷的皮筋,拽回了原来的方向“夺、夺、夺”一连串的敲击声响起,厚实的木质栅栏,最终禁受不住那连续不断的攻击,而碎裂分散开去。
一阵清脆的劈啪声“响过”旁边原本还顶着一点绿色和红色的花坛,此刻变成了泥土飞扬的秃顶,花坛的四周散落一地的残花败叶。
系密特微微吐了吐舌头,他知道这一次有些过分了。
将那些圆球全都收转回来,此刻他倒是非常希望,能够马上让波索鲁大魔法师看到他的成就。
不过转念间,他又想到了此刻他在这里的原因,那份请柬仍旧揣在他的怀里。
看了一眼天色,系密特急急忙忙朝着马车车夫在被他打发走之前指点的方向奔去,不过这一次为了避免那些耸立在十字路口的魔法探测装置的麻烦,系密特一头钻进了那黑暗阴森的小巷。
在家门口被拦截住,系密特对于那些魔法探测装置已然厌烦透顶,尽管他已然尽可能选择幽深的小巷,仍旧被拦截下来三次。
在系密特看来,这些装置唯一的受害者,或许就只有他一个人。
红鹤旅店仍旧是以往那个熟悉的红鹤旅店,唯一的不同,就只有那竖立在门口的魔法探测装置。
按照旁边那个卫兵的说法,此刻拜尔克的每一家旅店,只要还在做生意的,全都竖立着这样的装置。
令系密特感到意外的是,旅店里面的掌柜和那些伙计,居然还记得他,不过那毕恭毕敬的模样,却已然和以前截然不同。
系密特很快便发现了另外一个和以往不同的地方。
此刻的红鹤旅店,显然比当初他们刚刚来到拜尔克的时侯更加拥挤,大斤里面到处是嘈杂的人群聚拢在那里,外面的草坪上也满是跑来跑去的小孩。
这些小孩显然将耸立在草坪上的那些支架当作是游戏的道具,叫着笑着在那些笔直耸立着的支架之间钻来钻去。
但是即便有如此众多的住客,旅店也为他的家族整整空出了一个楼层。
那风景最为优美的南侧楼宇最顶层的房间,此刻全都属于塔特尼斯家族所拥有。
“噢——亲爱的系密特,你总算回来了。”突然间传来的惊叫声,令他感到浑身一震。
“快去叫玲娣和沙拉,小系密特回来了。”
“啊——系密待,实在是太想你了。”
“……”
原本显得还算安静的顶层,突然间变得嘈杂无比,从一扇扇房门里面涌出来一群人。
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兴奋和喜悦,不过那些女人们显然更加激动一些。
“噢一一亲爱的系密特,很高兴你能够回来。”
文思顿站直在楼梯口,他的神情虽然平静,不过系密特仍旧能够看到平静底下的激动。
“我很想你,真的,我发誓。”系密特缓缓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我?”旁边立刻传来莫莱而伯爵那洪亮的嗓门。
“噢——撒丁,我当然很想你,我还想和你一起去打猎呢。”系密特兴奋地说道。
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他被簇拥在中间。
一时之间,这里充满了欢笑和喜悦。
突然间,随着两声充满喜悦的惊叫声,系密特感到脖子被紧紧勒住。
毫无疑问会这样干的,就只有沙拉小姐。
在这个充满了欢笑和喜悦的地方,只有一间房间笼罩在幽暗和苍凉之中。
系密特轻轻地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从妈妈平静的神情之中,系密特同样看到了一丝喜悦和激动。
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之中。在沉默的拥抱中,发泄着那浓重的亲情。
此时此刻的系密特,毫无疑问仅仅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需要温暖、需要关怀、需要呵护的小孩,一个刚刚经历了千辛万苦、从遥远的地方回到母亲身边的孩子。过了好一会儿,系密特从激动和喜悦之中恢复过来。
看着虽然头上没有罩着黑纱、但是仍旧仿佛隔着什么东西一般的母亲的脸庞,系密特突然间想起那位怪异的魔法师,告诉过他的那些事情。
“妈妈,我想知道一件事情,父亲大人真的是因为意外而去世的吗?”系密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忍不住问道。
不过,他立刻便感到后悔万分,因为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母亲大人的身体猛然间收紧。
过了好一会儿,母亲的身体才重新放松。
“你想必是听说了些什么。”那位母亲用淡然的仿佛看破了红尘一般的语调,缓缓说道。
“父亲大人是否曾经告诉过您什么秘密?”系密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句话显然令母亲微微一愣,这并非是她预想之中的提问。
事实上,她非常清楚,在此之前每一个对于她丈夫的死亡抱有怀疑的人,全都将怀疑的焦点放在她的身上。
正因为如比,当最心爱的儿子,突然间提出那个问题的时侯,她确实感到一阵仿徨和深深的失落。
但是此刻无尽的疑问,突然间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面。
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既是一种逃避又是一种惩罚的日子,令她渐渐淡忘了往日的那浪漫而又愉快、甚至充满了疯狂的岁月。
但是此刻所有这一切,这些原本在她看来已然渐渐淡忘的事情,却突然间被一句话翻了出来。
“你知道了些什么?”那位母亲突然间显得紧张起来。
这十几年来,在厚重的窗帘在幽暗和阴影之中,她一直隐藏着许多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尽管她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不过她却从来没有出卖过丈夫的那些秘密。
“我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得知,父亲是‘自由之神’的信徒,更确切地说,他是‘自由之神,第一个信徒。”系密特试探着说道。
这如同晴天霹雳落在了头顶,那位母亲从来没有想到,这个秘密居然会泄漏。
此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知道这个秘密的是自己的儿子。
“是的,我相信你非常清楚,这个秘密不能够为任何人所知。”母亲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实在是乱极了。
十几年来被隐藏起来的东西,此刻重新被翻找出来,但是偏偏连她自己对于当年的一切,也感到迷惘。
坐在马车之中,系密特仍旧浑浑噩噩的,刚才所听到的一切,令他感到迷惘·在此之前,他从来未曾想到,人的感情可以如此复杂。
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遗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母亲并非像别人想像之中那样背叛了他的父亲。
不过对于母亲大人坦诚承认的那段无法拥有的爱情,确实令他有些茫然。
系密特无从得知,母亲对于那个突然间闯入她的生活的人所赋予的感情,是否大于对父亲的感情。
他更无从得知,父亲那喜欢自由爱好冒险的性格,是否正是令母亲移情别恋的原因。
不过有一件事情,系密特有些怀疑,那个突然间闯入了母亲的生活、极力想要诱惑母亲的神秘人物,到底是出于爱情的目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之所以这样认为,完全是因为,系密特非常清楚母亲的为人。
毫无疑问,外边的风言风语并不足以相信,系密特更愿意相信母亲那郑重其事的发誓。
系密特无从知道,仅仅是在肉体上没有背叛,而心中已然充满了爱情,这是否算得上是对婚姻的背叛。
不过他至少知道,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母亲绝对不应该背负上此刻的恶名。
当初在小花园里的时侯,沙拉小姐曾暗示过的那一切,显然不是此刻他所知道的情况。
没有人会刻意败坏自己的名声,而沙拉小姐也不像是那种喜欢造谣生事的恶毒女人。
即便这件事情被哥哥有所知晓,以哥哥的为人,绝对不会到处张扬。
更何况,当初安纳杰魔法师就曾经说过,父亲的死亡显得异常蹊跷,其中的内幕始终未曾为外人所知。
可惜,就像当初不愿意在肉体上背叛自己的父亲一样,母亲显然同样也不愿意意在精神上,背叛她那位神秘的情人。
无论怎样询问,母亲就是不肯说出那个人的身分。
甚至当自己说出心中的怀疑,母亲虽然有所犹豫,但是对于那个人的名字,就是不肯放松。
在一路的惆怅和迷惘之中,系密特乘着马车,来到了塞根特元帅的府邸。
马车是请人从魔法协会叫来的,系密特已厌倦了不停地被阻挡和骚扰。
作为一位公爵的府邸,这里显得朴素了一些。
没有宽敞的草坪,只有一段狭长的草地,一段没有任何装饰的金属栅栏。
所有这一切和四周的那些缠绕着美丽的金属蔓藤,点缀着漂亮纹饰的栅栏比起来,甚至有些格格不觉。
宅邸的大门倒是非常宽敞,不过从大门到房门之间的走廊很短,只有十几步路的距离。
扁平的三角形车道,虽然同样也能够让马车直接行驶到门廊前面,不过和其他宅邸所拥有的圆形转廊比起来,这显然要简陋许多。
门侧只有一层的宅邸,显得有些低矮。
不过塞根特元帅府邸,也并非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奖励。
在那狭窄的草地之上,就堆垒着几座雕塑。
这些雕塑上留下的痕迹,证明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