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哦!”孙言甚是诧异地望着马忠道,“你是个汉人!一个汉人能做到禁军将领,那可是殊为不易啊!”马忠苦笑两声,叹了口气道:“属下原先在范文虎将军手下任职,后来大宋军节节败退,朝廷却依旧歌舞升平,其残暴腐朽荒淫无度实在远胜大元,属下便随范将军降了大元。之后范将军献计攻取襄阳,属下略有战功,再加上护卫皇上有功,皇上这才将属下拨入禁军中任了一名千户,现在想来……唉……”孙言微笑道:“那你觉得岳武穆死得值么?蒙人也是我们自家兄弟,被自家弟兄打败了不丢人,又能者自应主天下!兄弟间还分你我么?!依我看,只要是我中华族内,谁坐天下都一样!只要百姓安居乐业,鬼才理你是大宋还是大元!”马忠钦佩地点了点头,孙言又道:“走,带我去小雷去过的赌坊,咱们今晚也去大战他一场!”马忠先是一愣,接着大笑道:“好,大监国,我这就去把不当值的兄弟们都叫上,雷将军说过,赌钱赢了固然开心,但若是赢钱的时候没有兄弟们在,喝酒也不会喝出好滋味来!”孙言一行几十人有说有笑来到赌坊,孙言抬头看了看,指着招牌道:“赌坊赌坊?这名字怎么这么怪?”马忠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孙言只好作罢,众人涌入赌坊去了。靠门口的赌客们募地瞥见来了大批官兵,都是一愣,赌坊老板立刻一脸堆笑地上来招呼,孙言大声道:“各位自便,兄弟们今天也是来凑个乐子!”赌客们一听,顿时又吆五喝六地将注意力放回赌局上去了。孙言让禁军士兵们各自去了,只带了马忠来到一张靠里的赌桌旁,这赌桌四周早已围满了人,显是正在赌一局大的,桌上锭子碎银堆了一堆。马忠正要挤进去,只听前面的一个赌客趁其他人还在犹豫下注时,对身旁一人道:“六子,你听说了么,当今皇太子真金与太尉伯颜不久前率军会同文天祥大人部与东瀛狗贼大了一仗,听说这近十万余人都战死了!”孙言一把拉住马忠,只听那叫六子的赌客道:“小三儿,我告诉你,这事咱可比任何人清楚!听说那一仗可是打得天昏地暗,尸横遍野!”赌客中有一人立刻叫道:“前些天有从那边逃过来的,他们说可从未见过那阵势,东瀛狗贼那一阵箭射过来,天都遮了一半!”这人这么一喊,整个赌坊立时静了下来,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六子又道:“听说当时蒙人和文大人的将士一样拼了命地冲杀,没有一个人后退!连太子和太尉也持剑上阵,杀了百十个狗贼!” ; ; ; ;
第二百八十八章兵源
“可惜啦,若咱大宋有这样子的太子、太尉,这江山还能让蒙人给夺了么?!”小三儿不无嘲讽地道。“是啊,要说这太子、太尉都该是一人之下的顶天高位了,可还是一样拼了命杀狗贼保江山!在大宋你们见过有几个这样的将军么?”小六不屑地道,赌客们都深有同感地纷纷点头附和。小三儿又道:“连文大人都与他们并肩作战,咱别的不说,只要当今朝廷贴出告示来招兵杀贼,我小三儿第一个便去应招!”一个年纪稍长的赌客摇了摇头道:“这怕是不易,孙大监国刚刚说服当今皇上整治吏治,休养生息,再加上他蒙人不是也看不上我汉人军队么,哪容得你去当兵?!”小三儿无奈地叹道:“难得大监国这样的好人了,听说他正率军在福建与东瀛狗贼苦战,若是他有话来,咱拼了命也去跟他和狗贼死战了!”众人正说得热闹,骰官募地瞥见马忠一身元军穿戴,忙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声道:“买定离手,开了!”随着骰盅揭开,惊笑声、骂娘声混成一片,赌桌重又回复喧闹景象。马忠望着这帮赌客,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这群不知死活、微不足道的蚁类!”“蚁类?”孙言无限回味地重复一遍,片刻之后忽地展颜而笑,拍了拍马忠的肩膀道:“咱们走,回去!”“大监国不是要来大战一场的么?”马忠不解地望着孙言道,“可这骰子还尚未沾手,怎么就要回去了?”孙言开心地道:“还需要再赌么?这一局,咱们已经赢了,赢了天下!”孙言匆匆回到宫中,别了马忠等人之后,直奔大明殿而去。他很清楚,在如此的一个夜里,睡不着的人,绝对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而已!孙言刚至大明殿前,守在殿外的侍卫已将殿门打开,很显然,忽必烈似乎也早知道还有一个同样无法入眠的人会来找他。孙言缓步走入殿内,只见殿中地上铺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十余名侍从正手持烛台立于地图四周,将地图照得清晰无比,而忽必烈则正跣足站在地图之上,认真地看着什么。忽必烈只抬头看了孙言一眼,又重新专注于地图,淡淡地道:“朕知道大监国一定不会让朕等得太久的!”孙言绕着地图走了一圈,发现忽必烈的目光正落在云南与安南所在的位置上,不由会心一笑,道:“看来皇上已经心有所向了!”忽必烈站直身子,活动了一下肩肘,从容地道:“论实力,高丽根本不堪一击,朕只要下一道旨意,黑龙江将军就足以灭了它!但高丽一军根本也对战局毫无影响,充其量它只是一条绊索,牵制住我军些许兵力。现在,东瀛三十万大军聚于福建,刚才朕又接到奏报,东瀛一支水军正赶往福建,统率是东瀛国惟康亲王,兵力不少于五万!以此而论,要想击溃东瀛军,以时下而言,还办不到!那么,我军大捷的希望就只剩下了波斯、安南联军。”忽必烈边说边走向孙言,“波斯军善于平原作战,而安南军又善于山地丛林作战,表面上看来无懈可击,但两军一旦混合,反而只会是相互掣肘,发挥不出任何优势来!只要将这支联军歼灭,不但三国呼应之势顿消,并且单赛典赤帅云南驻军便足以攻略久不宾服的安南,使朕再无后顾之忧!”孙言心中不由暗自赞叹,自己虽然也看到了波斯、安南联军的弱点所在,但仅此而已。或许,这便是一个雄主与一个纯粹的军事统帅之间的区别了!但此时,忽必烈却又长叹一声,道:“虽然如此,但朕现在手中已是无兵可用了,即便是调回远征大军,至少也要半年,到那时,恐怕天下早已换了一副模样了!”孙言浅然一笑,说道:“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一个很聪明的对手。他曾经对我说过一番话,大意便是说一群蚂蚁可以吞掉一头大象!我中华民众千万,便是组成十个三十万人的军团也绰绰有余,陛下何言无兵可用呢?!”忽必烈难以接受地勉强一笑,道:“我蒙人一个百人队足以击败汉人三四千人的军队,这样的军队,再多也不过是送死而已,与其招兵留个穷兵黩武之名,还不如不求不管,相安无事!”孙言正色道:“国之不存,何以为家?!这天下,又岂止是陛下一人的天下?!就连文天祥将军也愿与太子、太尉携手抗敌,何况我中华千万堂堂七尺热血男儿?!”忽必烈定定地注视着地图,嘴唇不住地蠕动着,犹豫半晌之后,霍地转身,对孙言毅然决然地道:“好,从明日开始在举国招兵共赴国难!即便是留下万世笑柄,朕一人担了!”孙言忍不住望向烛光下巍然不动的大元皇帝,一种难言的不安在心中渐渐蔓延。第二日一早,大都四门大开,无数身负黄步包袱的使者策马而出,整个大都城瞬间沸腾起来,民众纷纷猜测着这一不寻常的事件。午时刚过,皇宫门外贴出皇榜,招募青壮男子从军抗击东瀛军,皇宫门外霎时聚集了数万民众,就连与之相连的几条街道也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但民众心中始终存在惊疑,并没有一人上前去应征。正在众人各自议论猜测之时,城楼上士兵纷纷列开,忽必烈出现在城头,他只说了一句话:“大元,是朕的大元!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民众还未来得及下跪行礼,忽必烈便又在城楼上消失,接着,整个大都显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人们竟仿似能够从这寂静之中听到来自另一个地方的声音,那是什么地方,没有任何人再去思索,只是忽然间便觉得浑身的血液胀得难受。终于,人群中一人大步走出,直朝黄榜走去,又一人,再两人……至当晚,马忠报知孙言大都城共募得兵士一万一千五百七十七名。孙言即刻命马忠从禁军之中挑选曾经临阵的军士,加紧操练新兵,并奏请忽必烈加马忠为万户、宿卫将军,全权负责新兵训练事宜。三日后,大都附近各地征募士兵数达二十一万六千。十日后,除云南、福建、山东、辽阳几地,举国征兵五十三万三千。 ; ; ; ;
第二百八十九章再赴
孙言在大都又待了十来日,一面劝忽必烈下旨往辽阳,令黑龙江将军发起一轮强攻,重挫高丽军士气,并令左丘、小雷死守福建,不停袭扰东瀛军,使其弄不清元军真正意图所在。另一方面,各处征募的士兵也陆续聚于大都城郊,马忠也自先前大都的新兵之中挑出一批骁勇之士拔为伍长,分别调练各处新到之兵,虽然只短短二十来日,但马忠却也将这批士卒训练得有模有样了。数日之后,辽阳使者回报,黑龙江将军已率军击溃进入辽阳的高丽军,余下之众都已退回高丽境内,不敢再战。福建也来报道,杨忘一部竟据守中路达三十日,东瀛军始终不曾前进一步,左丘与小雷会同忽麻林四处奇袭,是进驻各城、村落之东瀛军损失惨重,一月间已毙敌两万余,缴获无数,但惟康亲王所部却也在福建登陆,援军计有十五万余,其中“大邦国”教教众八万余。是日,云南来报,波斯、安南联军已进入云南境内,距昆明城仅八百余里,但两军沿途不断遭到各族阻击,损伤亦自不轻,因此推进速度极为缓慢,每日至多得以行进十余里而已!忽必烈急召朝中文武商议,大多数将领以为,福建两侧各有五六万守御军队,且城池坚固,东瀛军虽兵器护具占了些便宜,但若论到攻城却未必讨得了什么好处。但福建却是经历了两个多月反复攻战易手,几乎已无丝毫可守之处,此刻东瀛军屯于福建,军力之盛已到了极致,若一旦守军失利,则东瀛军进入中原便可分路而进,元军再无扼守之处了!忽必烈一直沉默不语听了很长时间,此刻终于将目光投向同样缄口而坐的孙言。孙言起身踱了几步,缓缓问道:“看来诸位是希望先集聚大军往福建剿灭东瀛军了,是么?”忠臣大多颔首称是。孙言淡然一笑,道:“现在波斯、安南联军与东瀛军谁强谁若不言而喻,我军此时虽兵力多于东瀛军少许,但军器不坚,缺乏训练。这一去固然能够将敌军完全阻在福建,但若真要决一死战,恐怕依然胜负难料!而我军除云南驻有两三万军队、兀良哈台在大理驻有一军之外,周边军队多半已赴福建救援。波斯、安南联军虽远不及东瀛军,但以十余万兵力要破云南,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云南一破,局势未必会比东瀛军突破福建更好!”一位大臣急得手足无措地道:“若是这样,我大元岂非便无救了!”忽必烈瞟了那大臣一眼,淡然道:“胜负无绝对,汉人常说:多谋胜少谋!大监国说了那么多,你们都当是戏文么?!”众臣一阵惶恐,又重新将视线转向孙言,孙言微一沉吟道:“我已向各位说过,波斯、安南所擅长战法不同,联军而来反而是相互制约,发挥不出长处来,他们现在居然以十余万兵力而被云南各族所阻,日进不过十余里,足以证明!如此来犯之敌,尽丧地利人和,要破他们,不难!待破敌之后,将倾国兵力聚于福建,即便只是耗日耗时,拖也拖垮东瀛那个跳蚤小邦!”听完孙言的陈述,满朝文武都不约而同地面露喜色,长长舒了一口气。忽必烈霍然从龙椅中站起,大步走到孙言身前,一把握着孙言的肩,激昂地道:“好,等大监国凯旋回师之日,朕便与大监国一同率军亲赴福建,御驾亲征!”退朝之后,孙言回到住处,却发现马可•;波罗弄了一大堆木柴堆在屋子里,锯刨锤凿扔得一地都是,而马可•;波罗则正将几块刨好的木板钉成一个奇怪的笼状,孙言好奇地站在一旁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小马,你在大都捉了好大一只鸟么,要做这么大一个鸟笼?”马可•;波罗一愣,看了看孙言,又看了看自己正在做的那东西,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东西真的像一个鸟笼吗?!”孙言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是我看错了……这当真不是个鸟笼么?!”马可•;波罗一脸晦气地霍然拿起身旁的大锤,对准那木笼子就是一阵狂锤,直到把木板都已砸得如木片一般才气喘吁吁地颓然坐倒在地。孙言可是自从认识马可•;波罗以来还未见过他如此的疯狂,此时一见这番景象,不由被吓了一大跳,愣愣地注视着仿似刚刚缚住一头大象的马可•;波罗。马可•;波罗独自怒了好半天,这才讪讪地道:“阿尼哥这个骗子,他明明告诉我只要用心就可以做出像那个神器一样的东西!我不明白,我已经很用心了,可为什么就只做出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一定是他骗我!不行,我去找他!”说着,便怒气冲冲地向外走去。孙言忙道:“小马,我们马上便要出征迎击波斯、安南联军了,你莫非不想去了么?”马可•;波罗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一边疾走一边大声道:“打仗杀人的事我没有兴趣,如果学不会做这个神器,我这辈子就不回去了!”声音逝去,马可•;波罗的身影亦自消失了。孙言淡然一笑,心中莫名漾起一丝伤感……次日午时,大都城一片肃穆,民众尽数集于起自皇宫大门至大都城门之间的街道两旁,默默注视着孙言率领着亲随卫队向城外行去。忽必烈于孙言并辔而行,文武大臣与护卫禁军环绕前后。这样子的沉寂使孙言异常压抑,反倒巴不得赶快离开大都。忽必烈亲自将孙言送至城外,五十余万大军已是齐刷刷列队等候,大都城外放眼望去尽是刀枪剑戟,无边无尽。忽必烈忽然拉住孙言,问道:“朕很想知道,这五十余万的汉人大军,是朕的军队么?”孙言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或许,他们本就不是军队,只要击退波斯、安南、东瀛诸国,他们依旧只是愿安居乐业的百姓!”忽必烈显得颇有些不自然地一笑,一指前方,高声道:“大监国,朕在大都静候捷报!”这时候,城内城外的民众和军队募地爆发出势如惊雷的一个声音“势如破竹,誓灭倭贼!”孙言朝整个大都城郑重地一拱手,传令大军,向云南进发。 ; ; ; ;
第二百九十章坟前
孙言离开大都城之后,立刻命令马忠率五万骑兵昼夜兼程赶往云南,其余军队也须以最快的速度行进。数日之后,孙言已进入山西,来到曾与左丘、尚英同“大邦国”教五行中的水斗智斗勇的小镇。昔日平和安宁的小镇此刻却早已经荒芜,房屋街道都显出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来。孙言心中攸地漾起一阵酸楚,当初便是在这个小镇上,一群矢志消灭“大邦国”教的兄弟、朋友何等的热闹,可现在,丘处机、澹台国师、尚英等人俱已逝去,即便是小雷、左丘、杨忘等人,甚而是马可•;波罗都不在身边。孙言特意来到镇外若凤的坟前,静静地站立了大半天,亦算作是对以往那段时光的缅怀吧。之后,孙言再无任何杂念,率军一路急行,二十日后,已然抵达昆明城。孙言再见赛典赤时,发现他竟已苍老了许多,全然不似数月前落入敌手却临危不惧的封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