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千万缕粉红光芒怒绽开来。
阴魂哪里还敢死命硬拼,解去吞噬之力,一道幽光从粉红光芒中逸出,仓皇而逃。
“我”只觉头晕目眩,深知这一番交战,耗力太巨,急忙化为无形,潜入秘室,回归我的头脑。
我有了元神,立时睁开双目,身体感觉从所未有的虚弱倦怠,平躺下来,顷刻间便进入沉酣的睡眠中去。
三个时辰后,我醒转过来,发现自己正置身颠簸不已的马车内,皮埃罗正坐在我旁边。
我一坐而起,惊问道:“阿姨,我这是在哪儿?”
皮埃罗道:“你自个儿瞧瞧。”
我掀起帘帷,向外张去,路旁是一排排矫夭苍劲的白桦,极目处是尽为白雪覆盖的平原。
约三千名精锐盟军护送马车。
我愕然道:“我这是……阿姨,祢怎么了?”
我这时才发现,皮埃罗脸色比纸还要白,手臂上、腰上缠着绷带。
皮埃罗微笑道:“我受了伤,不然,早跟随你爹杀敌去了,怎能陪你坐在马车上?”
我道:“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皮埃罗道:“自然仍在运日境地,不过离开兽嘴城至少已有数百里了。”
我紧张地道:“盟军是输是赢?”
皮埃罗兴奋地道:“当然是赢了!这一仗,盟军能杀得帝国军队丢盔弃甲,落花流水,你当立首功。”
我大惑不解地望着皮埃罗。
皮埃罗双目闪闪发光,道:“你的元神重创虚莫测的阴魂,待得阴魂归位,帝国军营已被盟军攻破。虚莫测受了重伤,几乎不能说话,只能收拾残军败北。你爹说了,绝对不能给虚莫测以喘息之机,是以连夜率领百余万大军乘胜追击,欲一举把帝国贼寇赶出运日!他害怕你留在兽嘴城会出什么意外,便把你也带了来,不过非是前线,而是大后方。”
我呆了一呆,心中殊无半点喜悦,喃喃道:“虚莫测终于败了,帝国军队终于败了。”
在我的眼前,又浮现垒尸如山、血流漂杵的惨景,帝国、运日、尸国、机器,不知又要有多少慈母痛失爱子、多少妻子永失爱夫、多少儿女再也见不着父亲……
皮埃罗以为我高兴得呆了,又夸我如何如何了得,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在说些什么,我一句也未入耳,我的耳内已经充盈悲惨的嚎哭……
兵败如山倒,帝国军队元气大伤下,再也无力抵抗势如洪水决堤的盟军。
倘若虚莫测仍好好地,事情或许尚有转圜余地,可他现下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还有精力指挥军队?
一败,再败……
短短三个月内,运日失去的土地尽被收复,城池上再次插满了运日的旌旗。
虚莫测败退日不落帝国国境,连锁反应下,又失了五座城池,幸得援军倍增,才抵御住盟军的攻势。
出乎虚莫测意外,岳战迅速放弃占领的帝国五座城池,退守运日最北面的“尘净关”。
僵直、徐永贵等诸将大为不解,认为盟军应乘势北下,长驱直入,直捣独尊城,岳元帅这样做,无异贻误战机,予敌人重整阵脚的机会。
岳战不理喧嚷骚动的众将,负手远望,叹道:“我们能把帝国军队驱赶出运日已属万幸,绝对不能让胜利冲昏了头脑。若我所料不错,盟军最强大最可怕的敌人便要现身了!”
仍未恢复功力的我站在父亲身后,心中明白,那个最强大最可怕的敌人就是独尊大帝。
还有一点是诸将不知道的,独尊大帝根本不是凡人,他乃来自“宇宙之心”的外星人,本领之高强,远远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
~第三十七回大帝肆虐~
在阴都城东,有一条窄小龌龊的胡同,白天尘土飞扬,污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雨雪时泥泞不堪,连条野狗都不愿到这种地方来。
胡同深处,住着个名叫芭蕉的妓女,不仅相貌丑陋,岁数也快到四十岁了,平时生意清淡,三四个月能接到一个客人已算奇迹了。
可以想象,芭蕉所接待过的客人,不仅比她更丑,年纪比她更大,腰包里连十个铜板也掏不出来。
芭蕉除了卖淫,根本不会做其他事情,生意既如此清淡,一日三餐都成了大问题。
她觉得自己生不如死,又舍不得死,可这种日子,与死有什么分别?
像芭蕉这种人,已看透世道,见惯了人情冷暖,绝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没想到有一天天上真的掉下了馅饼。
一个虽然长着一双青蛙眼,但在芭蕉看来颇为英俊的强壮男子摸着黑,走入了她的房里,爬到了她的床上。
芭蕉虽是妓女,却也不愿白白地被人强暴,挣扎着,怒叫着。
那男子不管,三两下撕碎了她的衣服,以芭蕉从来没有经受过的巨大力道进入了她的体内。
芭蕉痛得全身都痉挛起来,说来也怪,渐渐地,她觉得舒服之极,心中暗赞:“这家伙真厉害,比我以往接过的任何客人都厉害!”
芭蕉首次尝到了高潮的滋味。
那男子意犹未尽,又在芭蕉身上折腾了五次三番。
芭蕉觉得这男子酷似一个入狱二三十年的囚徒,一朝刑满释放,回家找着老婆,恨不得把所有的损折都补偿来。
事完了,男子躺在床上,呼呼喘息。
芭蕉没有说话。
她仍沉浸在高潮带来的愉悦之中,自己虽被强暴了,非但不生气,反而感激对方,即使那男子拍拍屁股走人,她也不会向他索要小费。
那男子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悲哀之色,也不知是悲哀芭蕉,还是他自己?
他爬起身来,从衣袋里掏出两张银票,扔到芭蕉虽然高耸但已不再坚挺的胸膛上。
芭蕉愣了一愣,拈起银票,透过阴暗的光线,只看了一眼,便如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跳了起来。
天哪,一张银票各是四十万两,两张加起来便是八十万两银子!
这对芭蕉来说,简直是做梦也不敢想象的。
那男子冷冷地道:“从今儿起,我便住在这里了。我走后,这八十万两银票就是祢的了。”
芭蕉犹疑在梦里,吃吃地道:“这……你……你是谁?”
对方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来找她这样一个最下贱最见不得人的妓女?
那男子道:“祢不要问我是谁,不然对祢没有一点好处,反会送了祢的性命。”
芭蕉不由连打了个寒噤,这才发觉男子眼里闪动着森寒的杀气。
那男子又随手抛下几两碎银子,道:“八十万两银票祢收着,要买什么,祢便拿这些银子去买。记着,祢千万不能说出我在祢这儿,只要露出一丝儿破绽,祢的命便完了。”
芭蕉忽然流下泪来,道:“公子,你放心,若有人敢伤害你,我拼了命也要保护你!”
在这一瞬之间,她竟对这陌生而可怕的男子产生了爱情,这是多么不可思议。
可对芭蕉这种女人来说,而且又经历了有身以来最满足的欢爱,生出这种情感并不奇怪。
那男子没有说话,望着芭蕉的眼光中,已不单是悲哀、同情,还有些许感动。
他看得出来,芭蕉的感情是真挚的。
像他这种人,现在太需要这种感情了。
从此以后,男子便住在了这里。
他说话很少,更不吐露自己的身份,眼睛里时常闪动着叫芭蕉看了惊惧万分的杀气。
不过,做那种事情时,他却是怀着满腔激情。
他生活在比窒息还要可怕的日子里,松弛是必不可少的。
做爱,无疑是松弛身心的最佳方法。
芭蕉根本不管这男子是谁,只要他能陪在自己身边,便心满意足了。
直觉告诉她,这男子绝非寻常之辈,迟早有一天会飞走的。
如果她知道眼前之人竟是尸国的羽太子,非被惊吓得昏过去不可。
芭蕉不愿意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天,羽太子想起朝政已被父亲重新执掌,十一太子僵直风风光光地做起了三军总督领军远征,自己却过着比死还要黑暗的逃亡日子,不禁怒火万丈,偏又找不到可以劈砸的家俱,只得把芭蕉压在身底,以最原始的方式泄气。
蓦然,羽太子的心灵深处出现一个异常雄伟异常威猛的男子,对方告诉他:“我便是独尊大帝!”
羽太子这一惊非同小可,情知独尊大帝以精神异力侵入他内心,仅这种功夫,便使自己拍马也追不上。
独尊大帝微笑道:“我看得出来,你有点喜欢芭蕉,若不想她死,便点了她穴道。”
羽太子依言点了芭蕉昏睡穴,回头四望,惊惧地道:“你在哪里?”
独尊大帝道:“当然在你的心里。”
羽太子身不由已滚下床来,匍伏在地,道:“不知……大帝有何吩咐?”
独尊大帝道:“我可以助你登上尸国总理宝座,但你须得与帝国结盟。”
羽太子喜出望外,连声道:“行,行,不过……”
独尊大帝已经洞悉他的心意,接着道:“在半炷香时间内,我便会杀了僵弃疾,还有其他数十个坚决反对你的文臣武将。”
羽太子道:“是,是,是。”
独尊大帝笑了笑,道:“但愿你遵守诺言,否则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最后一个“楚”字刚结束,羽太子便感觉心灵中的独尊大帝消失不见。
自己仍匍伏地下,芭蕉仍死猪般躺在床上,这绝对不是梦境!
白雾氤氲。
秘室中的僵弃疾修练祖传秘技“僵尸功”,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只要再过片刻,便可功行圆满,功力精进一层。
便在此时,他和羽太子一样,心灵深处突如其来地出现了独尊大帝的身影。
僵弃疾终究是僵弃疾,不待对方自我介绍,便猜知他是独尊大帝,震骇之下,咬破舌尖,吐出一团血雾。
别小觑这一动作,僵弃疾借着疼痛的刹那,强摄心神,以强大的精神力量对抗独尊大帝的入侵。
心灵深处的独尊大帝立即不见。
可惜僵弃疾修习数月的僵尸功功亏一篑,没有三年五载,绝难复原。
不过,他比谁都明白,眼前这一劫才至关重要。
僵弃疾的秘室位于地底一百五十丈深处,机关密布,陷阱重重,四周共有十三道保护层,每一道保护层的坚硬程度均不逊于“水母精”,更涂以厚厚的镜胶。
一旦有外敌入侵,且机关、陷阱都奈何不了对方,只要僵弃疾一按身旁代表“毁灭”的红色按钮,整个秘室将在瞬息间被预先埋设的火药炸成碎片,而他却可滑入一条船内,顺着地下河安全逃离。
僵弃疾深知独尊大帝既找上门来,便有杀他的把握,这秘室十之八九阻挡不了他,当下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住了“毁灭”按钮,希冀秘室爆炸的巨大威力,能把独尊大帝逼进他的时间延缓瞬间。
有了这一瞬,他便有逃生的希望。
按钮按了下去,没有一点反应。
再按,仍是如此。
僵弃疾用足全身之力疾拍下去。
按钮碎裂,秘室仍安然无恙。
生死关头,僵弃疾反而冷静下来,道:“独尊大帝,你来吧。”
独尊大帝的面容、身形又在他心内出现,得意而残忍地笑着。
僵弃疾自不肯束手待毙,提聚浑身功力,和独尊大帝侵入内心的精神力量相抗衡。
初时,独尊大帝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伴着轻微摇晃,随之又稳定、清晰。
僵弃疾不惜破釜沉舟,不断把功力、体能提升至极限,岂知独尊大帝的精神力量也相应提高。
更令僵弃疾骇异的怪事发生了,非但内心,其他躯体各部份也出现了独尊大帝的身影,连每一根因提聚功力而直直竖起的头发中也出现了独尊大帝,无数个独尊大帝,一齐向他示威、嘲笑。
僵弃疾顽强抵抗,宁死不屈。
当独尊大帝遍布他全身时,僵弃疾几乎变作了独尊大帝,只有灵台仍保持清明,那是他最后一道壁垒。
独尊大帝感慨地道:“僵弃疾,你比你儿子羽太子有种多了!”
僵弃疾一听此言,便知大势已去,斗志尽消,臻至巅峰的功力陡然间跌落千丈。
独尊大帝若乘虚而入,僵弃疾绝对抵挡不了,岂知无数个独尊大帝又凝缩成内心深处的一个。
僵弃疾怒道:“你想怎样?”
独尊大帝道:“你的位置,可以让给羽太子了。”
僵弃疾狂吼道:“你虽可助那逆子暂夺总理之位,但尸国百姓不会答应,迟早有一天仍会把他推翻!”
独尊大帝道:“我既已插手,有些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僵弃疾,倘若让你功行圆满,我或可无法入侵你心灵,但现在我根本不用现身,便可取你性命。”
僵弃疾目眦欲裂,道:“你在哪里?”
独尊大帝笑道:“也许我身在独尊城,也许我已到了阴都,说不定已到了这秘室之中,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从今而后,不论你走到哪里,我都将跟着你。你要睡觉,我在你耳边唱歌;你若要议论尸国军政大事,我通过控制你的心灵,叫你当着群臣之面脱光衣服,拍手大笑;更有趣的是我可以把正与你交欢的女人换作牛羊……”
僵弃疾心知独尊大帝所说这些并非没有可能,若当真出现那样的事情,真不如及早死了,厉声喝道:“独尊大帝,你杀了我吧!”
独尊大帝道:“像你们这些人,根本不配我亲自出手。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个法子,你只要把自己的心拍碎,就永远见不着我了。”
僵弃疾悲愤地大叫道:“岳钝、僵直,你要替我报仇!”
高举手掌,对准心口猛拍下去。
“轰”!
僵弃疾的心脏立被自己拍碎,胸口裂开一个大洞,鲜血由背后狂溅出来。
秘室洒遍鲜血,怵目惊心。
僵弃疾的心里再也不会出现独尊大帝。
独尊大帝无须现身,便慑伏羽太子,逼迫僵弃疾自尽,其他拥戴僵弃疾、僵
直的文臣武将当然更不是对手,没等独尊大帝在他们心里说话,便已活活被吓死了。
羽太子胆战心惊地等待着。
虽然他坚信自己很快会成为尸国总理,却永远也摆脱不了那比噩梦还要可怕的独尊大帝。
噩梦最终会醒来,可独尊大帝永远不会死。
半炷香时分不到,独尊大帝又在他心灵深处出现。
独尊大帝手里拎着颗血淋淋的脑袋,羽太子一看,不由又惊又痛又怒,那正是父亲僵弃疾的首级。
无论羽太子如何希望成为总理,僵弃疾总是他的生父,当亲眼目睹父亲死亡,仍感到锥心的痛苦。
可惜他已别无选择。
独尊大帝道:“你昔日的部下已为我精神力量召唤至胡同口,只要你走出去,便可以成为他们的首领,不费吹灰之力占据总理府!”
临了,他又叮嘱道:“我来过阴都城,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当天晚上,阴都百姓都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羽太子重执大权!
其中包含了多少阴谋、血腥,只要有头脑的人想一想,便会整晚上睡不着觉。
羽太子登上总理宝座的第一件事便是铲除异己,昔日反对自己、不与自己合作的太子、大臣、嫔妃、内侍等人不是掉了脑袋,便进了大牢。
僵直的爱妃立碧华最为凄惨,她已记不清被羽太子这只禽兽强暴了多少次,只明白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尽了。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