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精灵道:“仙翁哥哥,请你将救治岳钝的方法说给我和圣姐姐听听。”
南极仙翁道:“说来很简单,把他埋入地底,十五天之后,我再作定夺。”
古精灵瞪眼道:“那不闷死了他?”
南极仙翁道:“祢放心,绝对闷不死这小子……我这个妹夫。”
圣女眼睛一亮,道:“翁兄此法甚妙。论及治病救人,我不及翁兄远矣。”
古精灵道:“圣姐姐,这个埋活人的法子有什么好?”
圣女道:“祢有所不知,南极气候酷冷,地底更是蕴含奇寒之极的地气,翁兄乃欲借助地气克制、消解鸩毒。翁兄,你说对不对?”
南极仙翁道:“对极了,我想什么,祢马上便晓得了,祢我真是心有灵犀,息息相通啊。”
圣女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南极仙翁见圣女并未驳斥,乐得须发都飘了起来。
古精灵踢了南极仙翁一脚,叫道:“你还愣着作甚?赶快埋人啊!”
南极仙翁对着圣女尴尬地一笑,道:“我已想好了一个绝佳之处,请随我来。”
斜向东南,走了数里,放眼望去,冰雪无垠,风声呼啸,几只肥胖可爱的企鹅缓缓行走。
南极仙翁道:“这里的地气最重。”
他弯下腰来,指尖在地下划了一个径达五尺的圆圈,跟着手掌在圈心轻飘无力地拍了一掌。
古精灵明白,南极仙翁这一掌看似无力,实则积聚着十几万年的功力,非同小可。
南极仙翁将掌心紧贴地面,倏地提起,喝了声:“请让开!”
但见大量泥块夹着冰雪被吸了起来,自行堆往一旁,须臾,地下已现出一个径达五尺的深洞。
古精灵探头一望,我的乖乖,这个洞真深,至少有五百丈。
南极仙翁提起我来,不等古精灵说话,立即把我头下脚上地由洞口投了进去,紧接着袍袖一拂,堆在一旁的泥土刹那间便把深洞封闭。
古精灵气急败坏地道:“短命鬼,为何不让我和岳钝说几句话?万一他闷死了,岂非……岂非……”
南极仙翁道:“祢说话,他听得见吗?”
古精灵道:“你怎知道他听不见?”
圣女道:“灵儿,祢的仙翁哥哥好心好意救岳钝,祢非但不感激,反而口出怨言,太不像话。”
南极仙翁听圣女帮着自己说话,大为高兴,道:“就是嘛,好心便当作了驴肝肺。”
忽然,一阵疾风吹过,南极仙翁的衣衫被掀起,古精灵无意中看到他后背,惊呼道:“这是什么?”
由于南极仙翁功力深厚,不惧严寒,仅穿一件单薄的长衫,此刻长衫被风掀起,只见他的背心画着一条龙,在烈焰中盘旋翻腾,便如活了一般。
圣女听得古精灵叫喊,忍不住也瞥了一眼,只觉那火龙形象逼真、呼之欲出,不禁一呆:“寻遍地球之上的丹青妙手,也绝对画不出这等逼真形象的火龙!”
南极仙翁面色大变,就如窃贼被人当场捉住一般,显得既慌乱又惶恐,急忙拉下衣衫,结结巴巴地道:“这……没什么,这只是……我画着玩……玩玩而已。”
古精灵笑道:“我怎从未听说你有画画的本领,更不信你能在自己背上画画。”
南极仙翁额头汗如豆粒,一个劲地往下掉。
圣女更是疑云四起:“自我数万年前来到南极,南极仙翁便在这儿了,他如此惶急的神情,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背上的火龙又蕴藏什么深意?”
南极仙翁见圣女沉思之状,勉强笑道:“圣女,祢是不是也在想这火龙是什么意思?”
圣女淡淡道:“这是翁兄的秘密,如果你不愿说,我绝不怪你。”
南极仙翁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汗流得更快更多。
忽然,他咬了咬牙,道:“圣女,祢还记得我跟祢说过的话吗?只要祢愿意嫁给我,我便告诉祢一个宇宙间最大的秘密。”
圣女大感意外,动容道:“难道这火龙便与那秘密有关?”
南极仙翁道:“正是,它……它……”
古精灵道:“它什么呀,快点说。”
南极仙翁擦了擦汗珠,道:“可我现下不能说。”
圣女道:“我也不想知道这个秘密。”
古精灵寻思:“看短命鬼的表情,这火龙隐藏一个大秘密毫无疑问,以后我得想个法儿揭开这个谜底。”
圣女望了望天色,道:“夜色快要降临了,翁兄,圣女告辞了。十五日之后,我再来拜访。”
南极仙翁急了,道:“祢……祢要走?祢连我的仙居都未进去,便……便要走了,我……我……”
圣女微笑道:“翁兄美意,圣女心领了。”
她又对古精灵,道:“灵儿,祢是否随我一同回去?”
古精灵摇摇头,道:“我要守着岳钝出来。”
圣女道:“祢可不要惹祢仙翁哥哥生气。”
话音刚落,白影飘动,人已远去。
南极仙翁呆呆望着圣女远去的背影,看那痛苦、懊丧、绝望、悔恨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古精灵纵声大笑。
南极仙翁怒道:“祢敢讥笑我?祢再笑,我便把岳钝抓出来,让他被鸩毒毒死。”
古精灵抱着膝头坐下,叹道:“圣姐姐若这么快便投入你的怀抱,上了你的床,那还有趣味可言吗?”
南极仙翁自言自语道:“不错,男人都有这个臭毛病,越是容易到手的东西越不珍惜。”
古精灵道:“女人又何尝不是这样?”
南极仙翁道:“祢说我还有希望?”
古精灵信心十足地道:“你别忘了,只要有我这个小军师帮忙,休说一个圣女,纵是十个圣女,我也可以叫她上你的床。”
南极仙翁喜出望外,道:“一个圣女便足够了,十个我可应付不过来。不知……不知灵儿有何妙计,可叫圣女对我一往情深、欲罢不能?”
古精灵轻描淡写地道:“天机不可泄露,一旦说穿,你见着圣姐姐,为了哄她开心,便会连我都出卖了。”
南极仙翁喃喃道:“这倒一点不错。”
古精灵瞪眼道:“你说什么?”
南极仙翁急忙道:“我是说绝不可能。”
古精灵道:“从现下起,我吃喝拉撒睡,便全在这儿了。仙翁哥哥,请你去做几样好吃的菜来,我胃口好了,你的美梦便可早一点实现。”
南极仙翁道:“是!是!”
转过身来,眨眼不见踪影。
古精灵随即望着那已被封闭的深洞,脸上愁云满布,眼中泪光莹然,低低地道:“其实岳钝生死未卜,我哪有心思想其它事情?倘若岳钝好了,我更不会理别人的闲事……”
果如古精灵所料,南极仙翁不仅对她精心侍候,还为她搭了个帐篷。
南极仙翁虽不需饮食,但嗜食佳肴美味,还烧得一手好饭,炒得一手好菜,并且特地在仙居旁种了大片粮食、疏果,以供所需。
有时是南极仙翁亲自送饭菜来,有时却嘱咐吃吃吃送来。
古精灵一人独居,百无聊赖,更担心我能否痊愈,非常希望有个人陪她聊天。
心仪、心如、心曲众女虽好,但她们功课甚多,又担当着严防外敌入侵的重任,古精灵不愿叫她们来陪伴。
南极仙翁所知渊博,人又风趣诙谐,堪称聊天的最佳人选,但他谈不了三句,便会转到圣女身上,婆婆妈妈,罗里罗嗦,听得古精灵耳朵都腻了。
吃吃吃为人虽痴呆,心地却善良,古精灵说什么,他便做什么,时日一久,古精灵觉得他实是个好人,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变作痴呆,令她深为惋惜、同情。
十五日弹指即过。
可对古精灵来说,却如此地漫长难熬。
这天,圣女来了,还带来了心仪、心如、心曲、心音四弟子。
“呼”,我被南极仙翁掌力吸了出来,摔在地下,动也不动,仍和死鱼一般。
古精灵抱起我,连唤数声,不听我回答,眼泪奔眶而出,叫道:“短命鬼,你骗人,你没能救活岳钝!”
圣女道:“灵儿祢别擅下结论。岳钝虽未苏醒,但毒气已然大减,他适才躺在地下,冰雪几未融化,他心跳正常,脉搏稳定,更是可喜的进展。”
古精灵试探一下,果是如此。
南极仙翁嘻嘻笑道:“我只是说把岳钝埋入地底,十五天后再作定夺,并未说他一定醒过来呀。”
古精灵一想,南极仙翁确实说过这样的话,道:“难道你还要把他埋入地底?”
南极仙翁道:“那我把他吸上来岂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诸位,请随我到海边。”
圣女、南极仙翁同施“缩地成寸”,半个时辰不到,众人已到海边。
大海不见波涛,只见坚冰。
古精灵不解地道:“难道你要把岳钝扔入海里?”
南极仙翁不答,缓缓从身上摸出一根二三百丈长的绳子,这绳子当然不同于寻常的绳子。
他以绳子系在我腰间,道:“灵儿,祢去找一个冰缝,找到了便带我们过去。”
古精灵顿时明白了,道:“你是要把岳钝吊入海里?”
南极仙翁道:“南极之海蕴含数千数万种物质,应该可以涤尽鸩毒,再加上岳钝吸了十五天的地气,岳钝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古精灵大喜,立去寻找冰缝。
南极的大海虽被压在巨大的冰层之下,但它借助潮汐的力量依然猛烈反抗,久而久之,有时便会把冰层撕裂开来,形成长长的裂缝。
很快,古精灵便找着了一条冰缝。
扫去冰缝上透明的薄冰,便看见了深不可测的大海,胆小之人一望之下便会胆战心惊,寻常之人一不小心掉下去,绝对没命。
可南极仙翁等人自不会害怕,南极仙翁把我抛入海中,随着绳子越放越长,我越沉越深。
眼看三百丈长的绳子快到尽头,他把绳子一端牢牢地缚在一块凸起的大冰块上,道:“灵儿,每天卯时,祢便把岳钝沉下去,子时再提上来。如此一百天,岳钝便可做我的妹夫了。”
古精灵枯坐冰缝边,一等就是大半天,虽然乏味单调,但心中却充满了希望。
我坠入深海,幸好毒气减弱,鱼类闻得气味不对,及早避开,大多无恙。
到了子时,古精灵把我提到岸上的帐篷中,直至卯时,又把我吊入海里。
有时,南极仙翁过来陪她,有时是吃吃吃,有时是心仪等人,有时是圣女,古精灵倒也不感寂寞,心中更是充满了温馨与感动。
我的肤色一天比一天白润,不再那么黑亮,愈来愈像一个人了。
九十九天过去了。
这晚,圣女、南极仙翁、吃吃吃、心仪等人齐聚冰缝前,古精灵问道:“过了今天,便满百日了。仙翁哥哥,你说岳钝他当真能活过来?”
圣女嫣然一笑,道:“连我都对此充满了信心,灵儿祢怎反而害怕了?”
南极仙翁望着圣女惊艳的笑容,痴痴地道:“能见祢圣女一笑,也不枉我忙了这么多天。”
圣女一听这话,立即收敛笑容,神色淡然。
南极仙翁嘀咕道:“早知我就不说了。”
他忽又长叹一声,道:“岳钝虽不会死,但……但……”
古精灵急道:“他会怎样?”
南极仙翁道:“我以为地气、海水会把鸩毒驱尽,谁知……照岳钝目前情况来说,鸩毒丝毫没有驱尽,反而尽皆被他身体吸收了。”
古精灵“啊”的一声,面色大变,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以后鸩毒还会要了他的命?”
南极仙翁道:“岳钝的体质大异常人,经脉又似乎无限扩张,以致出现这种状况,不过鸩毒既为他吸收,日后便不会要了他的命,只是令他武功全失,鸩毒亦会时不时发作,令他浑身不舒服,便如别人生了场重病,但鸩毒发作的次数多了,他能否挺得住,便得看他的造化了。”
古精灵流下泪来,道:“没关系,只要他能活着和我度过一段时日,我便心满意足了……”
正在这时,长绳微微晃动。
南极仙翁喜道:“岳钝醒啦!”
古精灵急忙收绳,心仪等女也过来帮忙。
圣女向深海中望了一眼,道:“岳钝已醒了过来,我也要回洁心斋了。”说罢,不等大家反应过来,飘然而去。
南极仙翁怅然道:“这……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走?”但随之又目不转睛地望着冰缝。
长绳收尽,我的脑袋从海里冒了出来,但见我大睁着两眼,满脸茫然和恐惧。
不论是谁,当他一眼醒来,发现自己在深海之内飘来荡去,谁不害怕?
此刻的我,已不惧严寒。
古精灵扯开我腰间绳索,一把抱住我,叫道:“岳钝,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道:“灵儿,是祢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南极仙翁笑道:“傻小子,你不是做梦!”
我的头脑中出现吃掉鸩鸟蛋的情景,此后发生什么,再也无从记起,但显然是古精灵救了我,当下无暇细看身旁之人,情不自禁抱住古精灵,泪如雨下,除了不住地呼唤“灵儿”的名字,什么也说不出来。
南极仙翁触景生情,泪花闪烁,自言自语道:“她看似生具博大的爱心,偏又对许多人漠不关心,如果她看到这副情景,定会感动得叭嗒叭嗒掉眼泪。”
心仪等女目睹此景,也禁不住落泪。
连吃吃吃也停止吃东西,愕然望着我与古精灵,眼睛红红的,湿湿的。
南极仙翁突然猛一跺脚,泪水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奔涌而出,痛哭道:“假如圣女能像灵儿拥抱岳钝一样拥抱我,就这么拥抱一下,叫我马上被鸩毒毒死我也心甘情愿!呜呜呜,她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我为什么这么苦命?”
我正哭得酣畅淋漓,陡闻南极仙翁痛哭,愕然抬起头来,问道:“灵儿,这白胡子老爷爷为什么要哭?”
南极仙翁一口怨气正没处出,听我这般说,立即怒声道:“谁说我是白胡子爷爷?难道我的眉毛、头发便不白吗?你为什么不叫我白眉毛爷爷,白头发爷爷?”
我不禁愣住了。
古精灵笑道:“倘若岳钝真叫你爷爷,你便永远别想娶到圣姐姐了。”
南极仙翁道:“这与我做岳钝爷爷有啥关系?”
古精灵问道:“我是圣姐姐的什么人?”
南极仙翁道:“就算妹妹吧。”
古精灵道:“对啊,我已铁定嫁与岳钝,岳钝便与我、圣姐姐是同辈,而你若是岳钝的爷爷,又岂能娶孙女儿辈的圣姐姐为妻?”
南极仙翁怔了怔,道:“可我……可我已经十几万岁了,做岳钝的老老老老祖宗都绰绰有余!千不该万不该,祢不该做圣女的妹妹。”
古精灵笑道:“错了,是你不该追求圣姐姐。”
我听得糊涂了,但听古精灵说要嫁给自己,欢喜得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道:“灵儿,祢说要嫁给我,这……这是真的吗?”
南极仙翁指着我,冷笑道:“你看你这小子,赤身裸体,钻入灵儿的怀里,你说灵儿除了嫁你,还有脸嫁给别人吗?”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不由得满脸通红。
幸得此时我的胯下那物已恢复正常,不然更会羞得恨不得一头栽入冰缝中去。
心仪等少女惊呼一声,一齐掉过头去。
心如却马上又回转头来,抛了个包袱过来,道:“师父早为你准备了衣服,快把它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