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无敌眼中放射出骇人的光芒,猛地一跺脚,大地轰鸣,声势惊人,道:“你到底愿不愿意?”
岳战忽然艰难地手指着铁无敌身后,道:“他……岳战他不是已经陪你了吗?”
铁无敌回身一看,见着自己的影子,疑惑地道:“他真的是岳战?”
岳战神情紧张,柔声道:“他确是岳战,不信你摸摸就知道了。”
铁无敌伸手“摸了摸”,又扫视周围众高手,道:“他当真是岳战?”
众高手不禁齐声答应:“他便是岳战!”
铁无敌狂喜地笑道:“太好了!岳战,我爱你!”
扑猛地下影上,狂吻不已,满嘴、满脸都是泥水,一双手兀自“爱抚”,当然摸到的亦是泥泞。
岳战乘机扑上,骈指如铁,点中铁无敌后脑。
铁无敌顿时动弹不得。
而岳战也似耗尽了全身精力,摇了一摇,跌倒在地,呼呼喘息。
众人大喜,齐扑而上,有的继续封闭铁无敌穴道,有的给他戴上手镣足链,有人则去探视岳战。
远处的穆希克德及众王子见此情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里。
铁无敌被押入监牢。
“身受重伤”的岳战被抬入房里,无敌城最好的大夫也被请来了,忙碌而有序。
岳战看着众人忧急悲伤或是感恩戴德的神情,几乎笑破了肚子。
一切均在算计中。
自己的演技已臻出神入化之境了!
铁无敌虽已被关入大牢,无法挣脱束缚,可一声声、一阵阵的怒吼仍不绝地回荡在无敌府的上空。
所有的名医都壮着胆子检察过铁无敌,偏偏查不出一点他发疯的病因。
幸好,岳战经过抢救,捡回了一条命。
国王已经疯了,铁修礼、铁随风已撕破脸皮,原形毕露,为争做国王骂得惊天动地,打得热火朝天,若非穆希克德拉架,他们看样子是不分出生死绝不停手。
铁不为、铁宝宝则无意争位。
这么一来,国王之位只得暂时空着,军国大政由几位大臣商议着决定。
而岳战的意见最为关键,他在众人心目中,已非昔日的岳元帅,其勇敢果断、伟大英明,已远远超过没有发疯时的铁无敌。
~第五十一回风急雨骤~
我归心似箭,急掠如飞。
空中飞鸟惊避不已,鹰鹫等大鸟倒也罢了,诸多小一点的鸟类为突然多出我如此之大的“同类”而自高空跌落。
其实我的身法已比飞鸟还要快捷,以“飞电”、“星驰”来形容倒差不多。
数个时辰后,我已出了阴谐境界。
便在这一刻,我心中生起怪怪的感觉,仿佛那里有个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的人渐渐浮现出来。
我虽早已没有心脏,但“心”的感觉犹在。
我吃惊非小,以为奔跑过度,身体疲劳,以致出现幻觉,强摄心神,岂知那身影非但驱赶不走,反而牢牢地站稳脚根。
那人似乎第一次与我建立如此怪诞的联系,不太熟悉,但总算没有失败。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奋力飞跑,希冀能把那个人影从心中甩掉。
可惜这些努力都是徒劳的!
再过一会,那人影逐渐清晰,明亮,具体。
我惊骇得几欲跌倒。
那赫然是香格里拉,身材依然那么纤细柔美,眼神仍是那么忧郁得令人心碎。
她如此地真实,绝非虚幻!
在我和龙矛一决胜负之际,“王霸精神”过来侵袭毫不为奇,可如何会听到香格里拉、巫晓倩的声音?
刻下香格里拉又出现在自己心中!
香格里拉幽幽叹了口气,道:“岳公子,你便这么讨厌我,见着我便想躲避?”
我不由自主答道:“不是啊!”
这一说话,脚步不禁放缓。
香格里拉美目凄楚,道:“那你为何跑得这样快?”
她又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你是痛恨我在阴都引爆了你的心脏,险些害?了你,是不是?”
我的身形已完全止住,苦笑道:“直觉告诉我,在祢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怪事,可我一点也不恨祢。”
香格里拉语音低了下去:“你当真不恨我?”
我道:“是。”
香格里拉俏脸微红,道:“那你是否还喜欢我?”
我痛苦地点点头。
一个怪异的景象出现了:香格里拉突然消失!
狂风大作,飞沙肆虐。
这里是一望无垠的荒凉戈壁,烈日仿佛就悬挂在头顶上,你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不把你热死绝不罢休。
可我却打了个寒颤。
甜蜜而伤感地想了一会,我省起无敌城中的父亲,忙排除杂念,飞掠如故。
孰知不久,香格里拉又清晰地出现在心中。
她哀怨地道:“岳公子,你不能停下来,好好地与我聊聊吗?”
若在平日,我自会允应,可我挂念父亲安危,不肯因此误了大事,道:“改日再聊好不好?”
香格里拉脸上浮起一个令人肝肠寸断的笑容,凄然道:“你的心中还在记恨着我!”
我一边跑,一边道:“没有!”
香格里拉骤然身形发抖,樱唇一张,喷出一大口鲜血,血淋淋地洒在我的心里。
我不由心痛如绞,止住脚步,悲伤地叫道:“香格里拉,我怎样才可以帮祢?香格里拉,祢到底在哪里?”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岳钝你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救别人?”
我大吃一惊,急退数十丈。
一个头戴面具、脑拖长辫,赤着上身的怪人站在不远处,双目中邪光剧盛。
我想起无情先生的描述,又不禁退了数十丈,惊骇莫名地叫道:“原来是你!”
正是教父到了。
无情先生曾说他身受重伤,两三个月内不会出手,可他还是找上了我。
教父以充满怨毒的目光瞪着我,狞笑道:“岳钝,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辰!”
五道绿气从他的指尖射出,分别以直、曲、斜、尖、圆各不相同的形状、轨迹对准我袭来。
面对这等高手,我根本来不及拆解,只得运足功力,护住全身每一个部位,同时双掌漫无目的、乾坤一掷般地猛推了出去。
我虽身具奇功绝学,在这一瞬间,对自己能否挡住对方袭来的绿气仍毫无把握,是生是死,是重伤是残疾,唯有听天由命。
当我的掌力和绿气相触时,浑身便如被切割成了肉酱,随又被以无法比喻的高速搅拌,然后又迅速凝固、震裂,忽冷,忽热,忽冷热参半,转瞬间如此变换了亿万次,感觉之诡异,直是我平生首遇。
我的呼吸已经顿绝,脉搏已经停止,毛孔全部封闭,所有象征着生机的迹象均已消失,唯有元神保持最后一点点的清明,意识到自己仍没有死,这都得归功于至高无上的圣经。
约有五十里见方的沙砾尽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击激起,形成无与伦比的蘑菇云,直冲云霄。
而我则被一股力道击入地底八百丈深处。
元神骤然一震,昏昏沉沉,似欲死去。
便在这一刻,香格里拉又出现了。
她的神情看起来那么关切,那么忧急,那么心痛欲绝,压低声音对我的元神说道:“你千万不要睡着啊!岳钝,求求你,快点醒来啊!”
我的元神勉力振作精神。
香格里拉又道:“岳钝,你赶紧有多大劲使多大地逃跑!教父虽受了重伤,但你若与他硬拼,十几招内必无幸存之理!不过,你若要一味逃跑,他也追赶不上!”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圣经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它立即从前所未有的重创中恢复十之四五的元气,注入元神之中。
元神立即指挥我的大脑。
“忽啦”!
我听从香格里拉的话,运用全身每一丝力气,由八百丈深处的沙漠地底急窜而起。
教父一击之后,因受圣经反击,不得不暂时调运气息,以凝聚功力发动第二击。
可我由于受到香格里拉感召,迅速破地而出,大大出乎他意料。
换个角度说,他的如意算盘已被我打乱。
我冲上高空时,那大量的沙砾自洒落下来,不过颜色已不再金黄,而是绿色。
没等我在高空中看清周围形势,身后又传来熟悉而无法抵御的袭体劲气。
教父第二击又到了!
我谨记香格里拉嘱咐,不敢挡架,作了一个游泳的姿势,手足奋力划动,身形其快无比地射了出去。
“啊!”
我虽自信逃得及时,背心仍受到重击,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大力推动下,身形射得更快。
飞出数百丈,我一头栽落下来,嘴里已不知吃了多少沙子,大概还有一只刚受劲气波及而毙命的蜥蜴,眼前一片迷糊,可元神却不管这些,继续指挥我逃命。
我又疾奔出去。
教父气急败坏,急追而来,第三击又发出。
我喷了口血,仍然顽强奔跑。
教父第四击攻至。
这一次较第三次而言,已远了三十丈左右。
“哇!”
我情不自禁又喷出鲜血,只不过比前次少多了。
当教父击出第五击,两人相距已达三百丈左右。
我虽心头难受,但硬重重把血咽了下去。
至于第六击,连我的影子都没碰着。
飞啊,飞啊,飞啊……
我感觉已飞到了宇宙的尽头。
实在跑不动了,我放缓脚步,只觉得凉风扑面,水浪拍击声充盈耳内,定睛一看,自己的双脚正踩在松软的沙滩上,身后乃汪洋大海,白帆点点,海鸥飞翔。
我如何从大海上渡过的,已经完全没有印象。
是踏浪而过,是凌虚而飞,或是骑着海鸟横越?
死里逃生,使得我已忘记了一切!
我忆起可怕的教父,心头一寒,又欲撒足狂奔。
元神提醒我道:“岳钝啊,你的体力透支得太厉害,应该坐下来休息一会。”
我脸色苍白,犹有余悸地答道:“万一他追来……”
元神道:“你累得要死,他也累得要死!香格里拉说得不错,那恶魔受了重伤,追不上你的。”
我点点头,盘膝坐下,深吐缓纳。
精力一点点地恢复……
虽有了力气,倦意却龙卷风般袭至。
元神用手扯了扯我的脑神经。
我痛得大叫一声。
元神不悦地道:“岳钝,假如你睡着了,那恶魔因此追上你,你岂非辜负了香格里拉公主的一片美意?”
我道:“我就睡一会儿行不行?”
“啊哟……”
我惨叫不已。
我也分不清有多少根脑神经被元神扯着了。
元神笑道:“你还听不听话?”
我只得投降:“听话,听话!”
我又开始朝无敌城方向飞掠。
跑了几千里,属于我自己的脑筋才开始运转:“我怎么能和元神对话?以前……以前我从来没有过啊。”
元神接着答道:“傻小子,我告诉你,圣经是宇宙间最神奇的武功,你虽练了它,但不经磨炼,亦只不过比常人厉害一点罢了。只有遍历常人所未历识过的艰险、痛楚,圣经功力才一点点地显现出来。”
我有点明白了,道:“你从初时的脱窍而出,到兽嘴城的侦察敌情,其后又能够与人交战,便是如此?”
元神笑道:“呵呵呵!傻小子又点开窍了。”
我惊喜地道:“有了你,我岂非不再是傻小子?”
元神叹了口气,道:“那没有用的,你本性善良,那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我道:“每当我做错事时,你便可提醒我呀。”
元神道:“你是因为宅心仁厚,才有此福缘,倘若我妄加改变,会横遭天祸的。”
我听它说得肃穆而严重,不敢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道:“那恶魔……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他又与‘王霸精神’有什么关系?”
元神泄气地道:“直至现下为止,我除了知道他叫教父外,一无所知,这还是香格里拉说的。”
我道:“那教父发出来的绿气好可怕,虽然是劲气,却蕴含着超乎想象的能量!”
元神打气地道:“这算什么!只要你把圣经威力全部发挥出来,放个屁都能把他震死。”
我道:“当真?”
元神笑道:“当然是假的。”
我不禁也笑了起来。
一路上有“人”聊天,而且又不影响“工作”,确实不错,可惜我这人不擅言辞,又不喜天南海北式地聊天。
所以只聊了一会儿,我想起香格里拉,神思便游到了万里之外。
山、水、树、草,看似在我的前方,转瞬又被抛到了数百里外。
元神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叹道:“实不相瞒,我想起了公主!”
元神道:“我也感到奇怪,香格里拉有时恨你得要死,有时又似对你充满了爱意,矛盾而复杂。”
我想起:“同样的怪异的是香格里拉如何会出现在我的‘心中’?她……”
烛焰摇晃,使得屋里的所有人都变动和虚幻起来。
岳战坐在病榻上,接过太医手里的药碗。
好大一碗的药,绸绸的,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房里还有五名太医。
现在的岳战,已成了机器国的顶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没有了他,机器国便会倾塌下来。
穆希克德及数位王子急令无敌城太医连轮替岳战医治,务必使他及早痊愈。
五天过去,岳战的气色已好看了许多,不过,精神仍很萎蘼,内功更远未“恢复”。
岳战端了药碗,苦笑了一下,便放到张开的唇边。
就在这一刹那,远处突然传来“嗬──”的一声长叫,凄厉而恐怖。
生活在无敌城的人对此已习以为常,这正是被关入监牢的铁无敌经常发出的声音。
岳战听了,身躯一阵颤抖,忽然虎目含泪,哽咽道:“陛下,你受苦了……”
他心头激荡,双手晃动,碗里的药有一点泼了出来,落在地下。
“嗤嗤嗤!”
青烟直冒,坚硬的地砖眨眼间被腐蚀了一大片。
岳战叫了声“药里有毒”,反手把碗掷向身前那太医。
那人猝不及防,连药带碗都打在脸上,他短促地惨叫几声,便即毙命。
另几个太医吓得尽皆跪倒。
与此同时,闪着磷光的暗器暴雨般从两侧窗户和正门疾射过来。
目标只有三个:床上的岳战、灯盏以及跪倒的太医。
轻响过后,灯光尽皆熄灭,太医们也倒了下去。
岳战躺着的床则变成了刺猬。
声息皆无,一片死寂。
五条人影飘入了黑暗的屋里。
他们均穿着宫卫的服饰,握着兵刃,精光暴射的眼睛投聚在床上。
岳战竟然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重伤之下的岳战如何能躲过如此迅疾、密集的袭击?
床下忽地传出岳战的声音:“我的床上藏有机关,这是你们所不知道的!”
五人大惊,兵刃同时脱手掷出。
床板遭五件兵刃重击,裂为数块,但几乎在刹那间五刃又飞了回来,各自命中主人的要害,取了他们的性命。
岳战“艰难”地缓缓站起,喘息着道:“想杀我,决没……那么容易。”
他走了几步,似乎再也支持不住,翻身仆倒。
骤然,暗芒一闪,发自一名倒地的太医手中。
岳战闷哼一声,胸口被打个正着。
那太医一个“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