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兰轩嘲弄地笑了笑,说道,“皇后娘娘想得真周到,只是本宫怕是恕难从命。”
她不能亲手杀了凤婧衣和上官邑这两个贱人,但上官素让她碰上了,她就绝对不能让她好过。
皇后叹了叹气,却依旧劝道,“钰嫔虽不比妹妹与皇上多年情份,但也一直是得皇上喜爱的,更何况……她如今已怀有身孕,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你便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莫再为难她们母子了。”
“孩子?”靳兰轩不可置信地望向皇后。
她是说,上官素怀了四哥的孩子。
皇后神色之间皆是因为这个孩子而生出的喜悦之情,笑着说道,“皇上登基几年,却一直不愿留有子嗣,没有他的首肯,钰嫔也不可能有了身孕,这可是皇上登基以来后宫里最大的喜讯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靳兰轩的面色却一点一点惨白了起来,一寸一寸沉冷下去。
“所以,本宫想借着明日的赏梅宴,替妹妹接风洗尘,也向六宫宣布这个难得的喜事,以示庆贺。”皇后道。
靳兰轩冷冷地笑了笑,望向正座之上笑容可掬的皇后,“皇后娘娘还真是有心,只不过你是为本宫接风洗尘,还是要要为钰嫔庆贺有孕之喜?”
“自然是两者都有。”皇后笑着说道。
靳兰轩起身,冷哼道,“本宫一定好好谢谢皇后娘娘的一片好意。”
说罢,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皇后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清秀婉约的面上缓缓绽起笑意,明明是笑着却又透着冰雪一般的凉意。
皇上有意让钰嫔怀上孩子,这个孩子便也自然是他想要的。
大夏历来便有立嫡立长的规矩,皇上让钰嫔来生下这第一个孩子,便是有了这番打算的。
靳兰轩,你敢动这个孩子,你跟他的情份也该消磨上几分了。
一夜风雪,梅园里的梅花却开得更艳了,午后的太阳出来了几分。
凤婧衣本就懒得出门,只是六宫上下都要出席,她也不好推辞。
午膳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些便让青湮等人伺候她更衣梳洗,瞅着宴饮时辰快到了方才叫上了苏妙风一起动身前往梅园。
两人刚进了梅园,漪兰殿的掌事宫女便寻了上来,“钰嫔娘娘,兰妃娘娘请你有事相商。”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她到底又要玩什么花样?
苏妙风等人刚走上一步,便被碧月拦了下一,“兰妃娘娘只请了钰嫔娘娘一人过去。
凤婧衣回头望了望几人,”苏姐姐,你们先过去吧,我一会儿过去找你们。”
她跟着碧月刚走远一些,沁芳便着急地道,“芳仪娘娘,只怕兰妃又是不怀好意,你快想想办法。”
苏妙风略一思量,道,“我们悄悄跟过去看看,她若真是想对钰妹妹不利,我们也好及时阻止。”
说罢,带着沁芳等人悄然跟了上去。
她们前脚刚走,郑贵嫔和方婉仪也进了园子,看着几人行迹奇怪,便道,“静芳仪干什么去?”
“跟上去看看。”方婉仪道。
凤婧衣跟着碧月到了园子里的湖边,靳兰轩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已经多久了。
“不知兰妃娘娘找嫔妾何事?”
靳兰轩微一抬手,示意碧月到一旁等着,自己步步逼近前来说道,“本宫让你来,自然是想要再跟你玩一玩了。”
凤婧衣闻言失笑,“那兰妃娘娘要玩什么?”
靳兰轩含笑望着她,伸手拉起她的手抵在自己胸口,笑容温柔却阴冷,“如果你把本宫推下去了,你说四哥会怎么样?”
凤婧衣微一皱眉,还不及反应,兰妃便自己朝后面的湖里倒去,她快速一把抓住了她,“你又想陷害我?”
“是又如何?”她说着,便自己往后退去,说道,“碧月,去告诉皇上,钰嫔怀恨在心,将本宫推下水了。”
凤婧衣知道她一落水,自己必然会再被她污陷成凶手,夏候彻肯定又会偏向兰妃,索性心下一横跟着她一起跳进了冰冷刺骨的冰湖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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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兰轩,你敢动这个孩子!2
冰冷的湖水扑天盖地的包围而来,一时间仿佛无数冰针扎在了身上一般,疼得让她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靳兰轩没料到她竟然会跟着跳下来,索性一发狠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上官素,凤婧衣和你大哥都死了,你也该死!”
凤婧衣冻得呼吸颤抖,却笑得冰冷诡谲,“听说你病好之后还时常梦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金陵大牢的三十六道刑罚还让你这么印象深刻……”
靳兰轩脑子顿时随之阵阵炸裂的疼,似乎一些模糊残忍的画面闪现,每一幕都让她惊恐万状。
“上官素,你该死,你们南唐的人都该死!”她说着,手狠狠挣着她的脖子往水底按刖。
凤婧衣早料到她会如此,深深吸了气闭上眼睛,便开始伸手抓住她的手往开扳,目光冰冷让人心惊。
你要陷害我,等人来了看到这副画面,到底是谁要害谁?
“娘娘,娘娘……”去向夏候彻通风报信的碧月跑了回来,大声叫着湖里的人蔺。
靳兰轩自然知道不能让夏候彻看到这副画面,赶紧想要收手,奈何对方却紧紧抓着她的手,让她怎么也挣脱不得。
于是,慌乱之间便在水中狠狠提膝撞上她的腹部。
凤婧衣不知为何那样力量并不重的一击,竟会让自己痛得难以承受,只得松开她的手护住自己腹部,退开她的攻击范围。
靳兰轩却在这时向上游了些,一脚踩在凤婧衣身上,借着这股力道破水而出,大呼救命。
凤婧衣任由自己沉在水底,看到夏候彻一脸慌乱地赶了过来将靳兰轩给救上了岸,或许是这湖里太冷了,又或许是肚子莫名的太痛了,让她在水中也渐渐无力起来。
夏候彻将靳兰轩救上岸,皇后和苏妙风一行人也陆续闻声寻到了这里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都不由大惊失色。
“四哥,我头好痛,好痛……”靳兰轩捂着头,颤抖而痛苦的叫道。
上官素的话总让许多可怕的东西在她脑子里浮现,她想要看清楚那些东西,头却撕裂般的疼痛。
“兰轩,兰轩,告诉朕发生了什么事……”夏候彻叫她,心想或许是因为淳于越给她金针封脑,她又想起了什么过去的东西,才会如此。
可是,这样的症状回来之后便从未发生过,怎会突然如此。
靳兰轩痛苦地捂着头,只叫着一个名字,“上官素,上官素……”
夏候彻眉头紧拧,目光森冷地望向一旁的碧月,“说,到底怎么回事?”
碧月被那样的目光一望,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娘娘请了钰嫔娘娘过来说话,说是前些日自己太过冲动了,想要和钰嫔娘娘冰释前嫌,可是两人说着说着便吵起来了,奴婢听到钰嫔娘娘说当日所受之辱,一定会让娘娘付出代价,便将娘娘推了下去,奴婢不会凫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找人过来帮忙救人……”
“你……你胡说什么?”沁芳气得发抖,也顾不上皇上皇后都在场,一把抓住碧月逼问道,“你说是钰嫔娘娘将兰妃娘娘推下水的,那她又去哪里了?”
碧月缩了缩脖子,“她做了这样的事,还会留在这里等着吗?”
“四哥……”靳兰轩头痛欲裂,最终一口鲜血吐出,便人事不醒了。
夏候彻面色冷厉得吓人,将靳兰轩抱起怒声喝道,“太医,叫太医到漪兰殿……”
“奴才这就去。”孙平连忙带着人跑着去太医院请人过去。
“皇上……”皇后望了望人事不醒的靳兰轩,唤道。
夏候彻冷冷望向皇后,怒意沉沉地道,“叫上官素到漪兰殿来见朕!”
说罢,抱着靳兰轩快步离开了梅园。
“恭送皇上。”皇后带着一众嫔妃宫人跪了一地。
夏候彻走远了,一行人方才纷纷起身,个个都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钰嫔前些日才因为兰妃受了罚,今日又是祸事临门,兰妃病发成这般,只怕钰嫔这一次没那么好收场了。
“赶紧的,钰嫔应该还没走远,赶紧都带人在园子里找找。”皇后一脸焦急地说道。
“是。”墨嫣赶紧带了宫人四下开始寻找。
郑贵嫔和方婉仪也知眼下的状况严重,连忙道,“臣妾也带人在宫里去找找,找到钰嫔便通知皇后娘娘。”
这些人再急,又哪里急得过沁芳和青湮两人。
沁芳还跪在那里,四下地寻找地张望着,目光不经意望到了湖面,隐约看到水里的一个影子,瞬间瞪大了眼睛,那布上的花样是今早凤婧衣出门所穿的斗蓬上绣的金线花纹。
她忙不跌地朝湖边爬了几步,苏妙风一见有异也朝湖边走了几步,看到渐渐湖出来的人影,惊地一把捂住嘴。
沁芳已经先跑下了水,哭着大声叫道,“青湮,青湮快救人,娘娘在水里……”
苏妙风也赶紧叫身后的几个太监跟着下水去救人,转头对边上的对袖道,“快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绿袖连忙小跑着去追刚刚离去找人的皇后一行人,追到梅园里才将人追上,皇后与傅锦凰等人正吩咐着满园的宫人在园子找钰嫔的行踪。
“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钰嫔找到了!”绿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人呢?”皇后担忧地问道。
“钰嫔娘娘沉到湖里了,我家娘娘正带着人在救人上来呢,让奴婢请皇后娘娘过去。”绿袖道。
皇后一听连忙朝着湖边折返,一边走一边道,“来人,快去太医院请太医到凌波殿候着。”
虽是一脸焦急,同行的傅锦凰却看到了她眼底一掠而过的冷笑。
她知道,那是她的计划实现了。
皇后与傅锦凰带着人赶到湖边,苏妙风等人刚刚将凤婧衣服从湖里救上来,整个人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苏妙风将身上的斗蓬解下,盖到她身上,赶紧催促道,“快,快将人带回凌波殿……”
“人怎么样了/?”皇后跟上苏妙风问道。
“她那身子一向畏寒,这大雪天掉里满是冰渣子的湖里,岂能好到哪里去?”苏妙风急急在青湮等人后面跟着。
“本宫差人去请了太医过来,估计已经在去凌波殿路上了。”皇后道。
皇后和苏妙风在前面快步出风,傅锦凰却在湖边慢悠悠地走着,望了望还浮着碎冰的湖面,深深笑了笑,“皇后果然是皇后,本宫都不得不佩服你!”
“娘娘在说什么?”秋月不解问道。
“没什么。”傅锦凰抚了抚紫貂围脖,笑意幽深道,“走吧,凌波殿瞧瞧去,可别错过了后面的好戏。”
夏候彻,现在你的旧爱新欢都落了水,你是要相信谁的话?
青湮背着凤婧衣跑在最前,沁芳一路扶着跟着一起跑,一进凌波便大声道,“来人,快给娘娘把干净的衣服找来,快准备驱寒的药汤……”
说罢,赶紧跟着进了屋和青湮一起给凤婧衣换衣服。
“先进泉室,里面有温示会暖和些。”青湮接过宫人拿过来的衣服,又转头催促道,“快去看看,太医过来了没有。”
青湮将人背进了泉室里暖榻放着,不见人醒来,以为她是呛了水,手贴在她背上运力让她将水吐出来些。
沁芳一边帮着凤婧衣脱下来,一边催促道,“人怎么还不醒来,你快把脉瞧瞧,衣服我来换。”
“好。”青湮连忙搭上凤婧衣的脉搏,片刻之后便变了脸色,“沁芳,她……”
“怎么了?”沁芳说着,脱下了凤婧衣身上冰冷潮湿的裙衫,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血迹愣了一会儿,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说……”
“她有孕了。”青湮道。
“怎么会这样……”沁芳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太医一直说她不易有孕,虽然回宫之后夏候彻一直留宿凌波殿,凤婧衣倒也不甚在意,只是托了墨嫣从宫外寻药,如今这药公子宸还没有送进来,却不想……她腹中已经有了第一个孩子了。
“现在怎么办?”青湮道。
沁芳抬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快速地将为凤婧衣换上衣服,起身道,“主子交给你了,我有有事要办!”
“沁芳……”青湮回头去叫,人却已经出了泉室了。
这个关头,有什么事比公主的安危还要重要?
不过沁芳一向心思细,这般说应当是有她的道理,顾不得再去猜想,赶紧将凤婧衣带到外面的寝室里。
苏妙风和皇后进来,望了望床上还未醒来的凤婧衣,担忧问道,“人怎么样了?”
青湮一边给凤婧衣盖上被子,接过宫人递来的暖炉放到床上,一边说道,“奴婢粗通医理,钰嫔娘娘是有孕了,只是如今……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皇后面色大骇,立即急声催促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见过来?”
苏妙风望了望床上面无血色的钰嫔,缓缓将目光转向了皇后,事到如今她若还猜不出这背后的种种,便在宫里白活了这些年了。
她和钰嫔都猜到了皇后是要对兰妃下手了,却不曾想到她是要利用钰嫔的孩子来离间皇上与兰妃之间的情份……
好一个一箭双雕啊!
皇帝有意让钰嫔怀上这个孩子,便是希望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如今兰妃却害死了这个孩子,皇帝再念及旧情,也不会再如以往那般纵容兰妃了。
这是夏候彻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子嗣,一旦这个孩子生下来,钰嫔也会母凭子贵扶摇直上,那么便会成为她后位的威胁。
如今,她既离间了皇上和兰妃,又借兰妃的手除掉了这个孩子,不可谓不狠毒。
苏妙风想到了,墨嫣自然也想到了,忆起那日凤婧衣自漪兰殿受罚,太医过来诊脉那一刹那的异样神色……
只怕那个时候,皇后便已经知道钰嫔有孕了,这才提出了举办赏梅宴之事,又在昨日请兰妃到了清宁宫,故意刺激她去向钰嫔下手……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如她所计划的一样实现了,却没有任何证剧会指向她这个真正的幕后真凶。
“墨嫣,快去看看,太医怎么还不过来?”皇后催促道。
墨嫣咬了咬牙,连忙出门去,正碰上前去请太医过来的人,便立即带了进来。
“皇后娘娘,太医院里的太医全奉旨去了漪兰殿,现下一个人都请不到啊!”两名宫人进门跪下回话道。
“还不去漪兰殿找人过来!”皇后沉声道。
那两人连连磕头,回道,“奴才们也去了漪兰殿,可是没有皇上的首肯,太医也没有一个人敢过来的啊!”
“废物!”皇后一拍桌案,怒声喝道。
苏妙风虽不满皇后对钰嫔下手,但也知此时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问道,“那可如何是好,钰嫔现在这样子,再耽误下去,恐怕人命关天了。”
皇后拧了拧眉,从袖中掏出皇后的凤印,说道,“带着这个去漪兰殿,他们没人敢拦你,一定尽快让太医过来。”
“是。”墨嫣取过凤印,快步出了寝阁,直奔漪兰殿而去。
苏妙风焦急地坐在床边,床上已经放了好几个暖阁,钰嫔身上还是冰一样的冷,于是连忙道,“沁芳,驱寒汤可好了?”
青湮端着汤进来,递给苏妙风道,“有劳静芳仪了。”
“沁芳呢。”苏妙风诧异道,这个时候沁芳不是应该在这里伺候着吗?
“她在给娘娘准备东西,我去看看。”青湮说罢,出去寻到了沁芳的房中。
一进门,只看到她快速地剪裁布匹,准备缝制什么东西。
“主子怎么样了?”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