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景似乎也知道了,到北汉见了他一面,似乎在派人找你。”沐烟如实说道。
凤婧衣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心头莫名的一阵沉重。
凤景一直怕她会跟大夏再纠葛不清,故而一再要除掉那两个孩子,要她跟大夏断绝一切关系,
她一直说自己不会再与大夏有任何关系。
可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却早已经如他所料。
她没办法忘记那个人,没办法了断跟他的联系,没办法再像对待仇人一样地对待他……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终究心不由己。
一直以来,她不敢向任何人倾诉有关于夏侯彻的任何心事,甚至于她自己都不敢去面对这些心事,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生从过去到现在,从未有人让她如此牵念心动,在遇上他之前没有,在将来也不会再有,即便面对着那样美好的萧昱,依旧没有。
“公子宸呢,有她的消息吗?”她扯开话题问道。
沐烟叹了叹气,说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知道她在哪儿。”
“一点线索也没有吗?”凤婧衣追问道。
“星辰说她再继续追查,若有消息了会让人送信来。”沐烟道。
凤婧衣拧了拧眉,暗自是不是与夏侯渊有关。
以公子宸的精明,若是遇险定会想方设法给她们留下线索,可现在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实在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上一次,她和夏侯彻一起,也是这般杳无音信,这一次必然也是和那个人有关。
当然,这件事她并没有再向任何人提及过,自然也不好对沐烟说起。
“孩子出生那时候,她说去追查冥王教的事,也是好几个月无声无息的,最后还是半死不活的回来,这一回又这样,真是奇怪。”沐烟一个人喃喃嘀咕道。
公子宸那样的人精,即便遇到了什么难事,也不至于没用到连留下线索都不能,这么无声不息地失踪了,要不就是对手太强大,她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要么……就是她自己故意在隐藏行踪。
“她应该是有事在身,或是不便通知,不会有事的。”凤婧衣淡笑道。
可是,公子宸和夏侯渊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她从来没有向她提及过,若然真是动了男女之情,她现在的心情复杂,她亦可以想象。
她曾经肯定地告诉过她,夏侯渊是和冥王教有关系的,必然是她已经发现了什么。
既然他和冥王教有关系,将来必然也是隐月楼的敌人,身为隐月楼主的公子宸,夹杂在她们与夏侯渊之间,想必如今也必然是不好过的。
若然站在朋友的角度,她自是不希望她与夏侯渊真的有感情瓜葛,因为那是站在她们的立场不能招惹的人。
可感情的事,又哪里对与错所能决定的,所有的人都告诉她夏侯彻是不能再有瓜葛的人,她自己也明明白白的知道,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那个人,即便不对任何人说起,她的心里也一直有着他的影子。
“好了,不说她了,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沐烟烦燥地说道。
凤婧衣默然笑了笑,洗漱完了,熄了灯火也跟着就寝。
“凤婧衣,其实……你不用把自己活得那么累。”沐烟躺在边上说道。
在她的记忆中,她认识她以来,她永远是为别人的事在奔波,却甚少有看到她自己真正快乐过。
一个女子一生所求不过是一个爱情自己,也为自己所爱的男子,虽然甚少从她口中听到夏侯彻,但她发现她看夏侯彻和看萧昱的眼神,是明显不同的。
夏侯彻千里迢迢从盛京一路追过来,可见其用情之深,一个女子一生能得一个男人如此守护,已是莫大的幸运,更何况是那样君临天下的王者。
凤婧衣沉默了许久,轻然而笑道,“我不累,真的。”
这一切本就是她自己选择的路,纵然荆棘遍布,她也必须走下去。
“要是我啊,遇到这么两个难得的,我一定两个都要了,今年在北汉做一年皇后,明年到大夏做一年皇后,多好。”沐烟笑语说道。
凤婧衣失笑,不予做答,一个人一颗心又怎么能装得下两个人。
“不早了,睡吧。”
那些纠葛,她如今已经无暇思量,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她如何能尽快习好玄机剑阵,寻回萧昱救命的解药,至于其它的,已经没有思量再去想了。
可是她一心想学好玄机剑术,却一连数日过去都毫无进展,夏侯彻却已经受九幽亲传修习到了第二阵,几乎回回都是一点就透,学起来轻松至极。
九幽说,不是她学不会,是她心结难解。
夏侯彻之所以学得轻松,是因为他心中所想之人,而她却是心结难解,自然无法领司玄机剑术的真意。
她知道这是一男一女双剑合壁的剑阵,也知道这是要两个人灵犀相通才能练成的,可是要她放下一切,全心全意去想着这个人,又是何其艰难?
她有想过试着去做,可更怕这一试,会让自己再也回不了头。
☆、一生一次一心动26
整整十天过去了,她的剑术仍旧停留在初学之时的水平,没有人催促她,但她自己却是比任何人都着急。
一开始九幽每天回来还会来看一眼,后来连看都懒得看了。
夏侯彻看着她焦燥不好,虽也想尽了办法相助,却终究难见成效。
一切如九幽所说,如果她自己不能真正放下心结,只怕永远也练不成,可是他知道对于她而言,那简直是万分的为难。
如果这样就可以轻易放下心结,当初她也就不会选择带着两个孩子嫁给萧昱了。
沐烟在客栈待了几天待不住,便自己出去了,每每都是到了晚上才回来,一来是在客栈待着无聊,二来是不想面对某个一再戏弄于自己的人。
可是眼看着凤婧衣因为玄机剑术之事焦急,她虽想方设法,终究也帮不上什么忙。
天亮的时候,九幽一如继往去龟慈城鬼混了,沐烟也不在客栈之中,夏侯彻起来寻到客栈之外却没有寻到原本该在这里练剑的人,心想是不是生病了没起来,可寻到房中亦是空无一人。
昨天夜里她说想再多练一会儿,拒绝了他在旁相陪,只怕夜里根本就没回来,便已经走了。
不过,她不是那般轻易放弃会离开的人,想来也只是出去散心去了。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但一看外面阴沉沉的天色,大漠里这样的天色便预示着将会有沙暴,于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骑着马出去寻人去了。
凤婧衣心中烦闷便自天亮之前一个人走了,也不是想离开,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地想一想,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直到周围起风了,才发现自己走了好远,放眼望去,周围除了沙漠还是沙漠,自己从未到过大漠,就连来的时候都是跟着夏侯彻走的,这一下可真是连回去的东南西北都有些不清楚了。
风沙将来时的脚印都抹去了,她只能转身一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希望这样自己能再走回去,可对于她这种从来没有大漠生活过的人而言,这样的方法,明显是行不通的,走了好久一看周围还是茫茫无际的沙漠,感觉怎么也走不出去。
可不知为何,这样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夏侯彻,心中莫名有一种肯定的想法,他会来找她,一定会来将她找到。
这种想法让她分外安心,不知何时在危难的关头,她总会想起他,如同是想起守护自己的神明一般。
一路走走停停,眼看着风沙越来越大,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夏侯彻骑马寻了好一段,远远看着沙丘之上的人影,连忙打马赶了过去,在下方仰头望着还站在上面的人,“还不下来?”
凤婧衣目光深深地望着快马飞驰而近的人,从沙丘上走了下去,“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夏侯彻下了马,沉着脸教训道,“不认路就别乱跑,遇上沙墓,你想死在这里?”
她默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夏侯彻望了望远方,却看到沙墓卷来的方向,一道人影走了过来,且移动的速度非常之快,转眼便到了不远处。
“走!”
直觉告诉他,这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凤婧衣顺着他望的方向望去,整个人也跟着警觉起来了,虽然还没有交手,却依然感受到来自对方一股迫人的气势和压力。
可此时再想脱身,已然来不及了。
夏侯彻将她扔上马背,狠狠一鞭子抽在马上,喝道,“快走。”
现在这个情形,两个人一起走,定然是走不了了。
马儿扬蹄飞奔出去,凤婧衣勒都勒不住,扭头回望间,夏侯彻已经与那戴着斗蓬的神秘高手交上手了,可即便身手高绝如他,依然难占上风。
她勒不住马,心下一急,便直接松了僵绳跳了下去,好在沙地比较软,从疾驰的马上摔下来也不会伤很重,一落地滚了几步远便赶紧爬起来折了回去。
对方出手狠辣,夏侯彻在他手下被逼得节节后退,眼见一掌直击他要害而去,她也顾不上自己身手高低,一把剑便自对方背后攻击。
那人似乎也没料到她会去而复返,一收掌转而与她交手了,夏侯彻咬牙切齿地再度过来相助,间隙之间沉声喝道,“叫你走,你还回来?”
“你叫我走,我就走?”凤婧衣没好气地还嘴道。
夏侯彻气愤得咬了咬牙,虽然两人能勉强应付,但也都知道再这般久战下去也定然是必输无疑的,急切这下便使出了近日得九幽所传的玄机剑法,她见状便也跟着配合,一守一攻,或是双剑齐下皆比对方要向令其还手不及,渐渐便略略占了几分上风。
只是她却未曾料到,自己一直竟然使不顺畅的剑法,在这个关头却是出奇的轻松,攻击力也是远比她所练习的时候要强数倍。
她瞅准对方防备薄弱之处,侧头瞥了他一眼,夏侯彻立即便明了她的意思,两人做出一攻一守的假像,趁着对方接招之时,凤婧衣剑如流光便刺了过去,对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退开。
两人正准备趁胜追击,对方一掀斗笠道骂道,“你们两下手还真是够狠的啊?”
两人持剑看着对方的真面目,这不是一早去了龟慈城的九幽吗?
他怎么……
九幽扔掉斗笠,望向凤婧衣说道,“什么练不成,现在不就成了?”
人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知道有些东西的重要性,她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放下心结,面对自己心里真正在意的人和事。
凤婧衣沉默地站在原地,此刻才意识到方才危急关头,自己所使的剑术远比练习的时候要得心应手,只是方才那样生死攸关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它,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人所害。
却不想,敌人会是九幽乔装,为的是让她在生死关头,领会玄机剑阵的真义。
不可否认,方才那一刻她真的很怕,很怕他会死。
“以后,你就记住你自己方才的心境。”九幽郑重说道。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身后那道灼灼的目光。
“你们以前有什么恩怨,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但既然是那个人要求要我教你们这些,必然就要全部交给你们。”九幽走近她,望了一眼她身后的夏侯彻,低声说道,“人总是那么奇怪,活着的时候瞻前顾后,只有在生死之时才会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心。”
玄机剑阵之所以是一男一女心意相通才能练就的奇阵,因为只有心心相印的两个人才会不遗余力的去保护对方的生命,他们会是彼此最坚实的盾牌,也是彼此手中最尖锐的利刃。
这样的两个人,许多东西不用言语便能明白自己所想,对方一举一动便能读懂他要干什么,而这些是别人所不能做到的,更是敌人所不能窥测到的。
“好了,你们自己再好好巩固巩固感情,我有事先走了。”九幽说罢,大摇大摆地先离开了,转眼的功夫便没见了踪影。
凤婧衣收了剑,没有回头去看后面的人,径自朝着九幽离开的方向先走了。
夏侯彻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一瞬不瞬地盯着走在前面的人,在看到她去而复返之时,除了担忧之外,他确实是心生震憾而喜悦的。
一直以来,都是她一次又一次弃他而去,大约这是他第一看到她为自己而转身,且还是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
可是,她总是这个样子,只有在这样的关头才会真情流露,一旦冷静理智下来了,便又是这般的思前顾后了。
“刚才为什么回来?”他问道。
凤婧衣微震,没有停下,也没有回答。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拉住她,“朕问你刚才为什么回来?”
“你是瑞瑞和熙熙的父亲,我应该救你,即便你不是,换作别人,我也会救。”她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她有勇气与他生死与共,却仍是无法承认她爱他。
“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朕会再信你的鬼话?”夏侯彻勃然大怒道。
以前心中没他的时候,天天睁眼着眼睛说是爱他,如今心中有他,却怎么也不愿承认爱他。
“你信与不信,都是如此。”凤婧衣说道。
夏侯彻静静地望着她许久,缓缓说道,“朕也在努力去理解你的难处,你的顾忌,你的身不由己,可是要你向朕承认一句心中有朕,就有那么难吗?”
只要她一句话,抑或是一个点头就可以,可是她就是那么怎么也不愿承认。
说罢,他疲惫地与她擦身而过离去。
凤婧衣站在原地,扭头看着渐行渐远,满是寂寥的背影,眼中已然满是泪光。
她不可能离开北汉,也不可能摆脱北汉皇后的身份,更不可能弃南唐和凤景与不顾,既然不能与他在一起,又何必再去做无谓的承诺。
她能给予他的,已经都给他了,可他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闯入她的生活,搅乱她极力想要平静的心。
夏侯彻独自一人愈走愈远,他真是恨透了这样满口谎言的他,虽然他从种种迹象知晓她心中是有自己的,可是他更想听到她亲口的肯定,让他知道他所爱的人,也正爱着他。
可是,她总是那样的固执而无情。
他回到客栈之后,没有再折回去找到,她直到天黑了才回来,两个人碰了面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样的状况一连持续了好些天,不过自那之后,她的剑术却是在九幽的教导之下,一日比一日精进,两人再度联手与九幽交手,已然可以打成平局。
这样的进展状况,直让沐烟叫好不已。
夏侯彻却还是不怎么愿意搭理她,可两人练武的时候却还是可以配合的默契十足,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可是她一切的变化却早已昭示了一切。
大漠两个月的生活,随着他们学完玄机剑阵的第七阵而结束。
原本是想好好跟九幽道个别上路,对方却是完全不领情,一副恨不得他们早点走的样子。
临行之前的饭桌上,沐烟又一次好奇不已地向九幽打听起关于那支桃木簪的事,原以为他又会敷衍了事,没想到他竟然一本正经道出了当年的往事。
“当年,在入冥王教之前,原本我与她是订了婚的,那时候年轻气盛的我们都看彼此不顺眼,在她出嫁的那一天,我当着宾客退了婚,让她颜面扫地。”
沐烟听了,顿时夸奖的道,“够狠!”
“我与崇礼又是同门师兄弟,在我与她退婚之后,她与崇礼师兄来往密切了,我却又心里不是滋味儿了。”九幽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那个时候不要的是我,后来争着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