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想过会是双生子,这一刻只觉他定是上天赐予的惊喜,她要他,她要生下他……
泣芳咬了咬唇,颤抖地拿起仅剩的一粒药丸,塞到了她的嘴里,眼中的泪瞬间决了堤。
这样拼了命地生下这两个孩子,真的值得吗?
催产药一下肚,立即吸引剧烈的宫缩,像是无数的刀刃凌迟着身上的每一寸,四肢百骸都是痛,她真正体会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扑天盖地的只有痛,她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孩子就要出来了……”
可是,这样的话无数次地在她脑海里重复,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彻产房,所有方才松了口气。
她无力地倒了下去,隐约听到稳婆在说,“又是一个小少爷呢。”
一下来了两个,还真是让她猝不及防的惊喜。
“孩子……”她虚弱地出声道。
沁芳吩咐了太医诊脉,等着稳婆把孩子抱过来,接过先出生的一个一起抱到床前道,“主子,是双生子,这个是先出生的哥哥,四斤七两重,那一个是弟弟,是个小胖子,五斤八两重呢。”
凤婧衣虚弱地笑了笑,看着抱在床前的小兄弟两个,两个都好小好小,通体红红的皱皱的,头上的胎发稀疏,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哥哥瘦瘦小小的,不哭不闹地在襁褓里,弟弟却扯着嗓门哭得响亮,想来在肚子里一直调皮闹腾的也是这个家伙。
“这哥哥瞧着倒是像主子多些,这弟弟……”沁芳话到了嘴边,她连忙止了声。
弟弟那鼻子嘴巴,真真像极了大夏皇帝,若再长大些了,真会是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凤婧衣知道她是要说什么,并没有出言责怪,只是温柔地瞧着两个小家伙,爱怜却又心疼。
“主子,可想好给他们娶什么名字了?”沁芳笑着问道。
凤婧衣侧头望了望电闪雷鸣的窗口,沉默了半晌道,“他们在这样的雷雨夜出生,哥哥就叫惊雨,弟弟就叫惊雷吧。”
她曾想过用夏候彻曾经娶过的名字,可是孩子一旦大了,传扬出去,又岂会不惹他生疑。
“惊雨,惊雷,这一个哭得这么响亮,叫惊雷可不是叫对了。”沁芳瞧了瞧稳婆抱着大哭不止的孩子道。
凤婧衣伸手抚了抚沁芳抱着的惊雨,心疼地道,“你是哥哥,怎么能比弟弟还瘦弱?”
娘亲对不起你们,不能让你们的父亲来看你们,不过就算他不在你们身边,也会是个非常会疼爱你们的父亲。
她相信,夏候彻会是个疼爱孩子的好父亲,可是她的孩子却永远也不会得到他的疼爱。
“放心吧,只要主子好生养着,将来铁定比那小胖子还壮实。”沁芳笑语说着,低头冲着惊雷道,“是不是你在你娘亲肚子里尽抢你哥哥吃的了?”
凤婧衣虚弱地笑了笑,看到两个孩子都平安出生了,一颗心也落了地了。
沁芳将孩子递给稳婆,说道,“带到奶娘那里,好生照应着。”
“是。”稳婆将孩子抱了出去。
“主子,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天都快亮了,你也好好睡一觉吧,孩子我们会照应好的。”沁芳跪在床边轻声道。
凤婧衣没有说话,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缓缓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
沁芳让两名太医留在房中照应诊脉,和宫人一起收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床上,叮嘱道,“你们在这里好生照应着,我去给主子准备些吃的。”
“是。”宫人和太医应了声。
沁芳掀开帷帐出去,听到惊雷还在哭便赶了过去,见奶娘怎么哄小家伙还是不肯收声。
“小家伙,亏得你娘那么辛苦把你生下来,这会儿哭这么响,都不让你娘安稳睡一会儿吗?”
奶娘继续哄着,大约是饿了,奶娘喂着奶便渐渐止了声音。
沁芳不放心地看了看瘦小的哥哥,这孩子出来也不怎么哭闹,可是比起那小胖子实在有些瘦弱,放心不下还是叫了太医过来看了看,才放心去准备早膳。
凤景从外面进来,瞧见她问道,“皇姐怎么样了?”
沁芳欠身行了礼,回话道,“母子平安,主子这会儿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我进去看看。”凤景说着,也顾不得沁芳劝阻产房秽气便冲了进去。
内殿一片安静,只有外面的雨声雷声传来,床上入睡的人显得格外疲惫,眉眼间却洋着难言的笑意。
凤景沉默地在床边坐了下来,接过宫人的帕子擦了擦她额头的汗,目光却沉黯如深海,让人难测心思。
他坐了许久,随即起了身去了安置孩子的偏殿。
“皇上。”两个奶娘行礼,低声道。
“孩子呢?”凤景问道。
“在里面呢,刚哄着睡下。”
凤景眉目微沉,举步进了内室,放在床上的两个孩子已经在襁褓里睡着了,两个小家伙睡得很香甜,丝毫没有发现站在床前的人。
“夏候彻,这就是你的孩子。”
窗外电闪雷鸣,一瞬的白光照亮屋内,映得站在床前的人眼前沉黯冰冷得骇人。
半晌,他头也不回地出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他身后的侍卫,上前垂首回道,“回皇上,一切都准备好了。”
凤景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床上两个睡得香甜的婴儿,一步一步逼近床边,伸手摸了孩子稚嫩的小脸,喃喃道,“你们为什么要是他的孩子,为什么要流着大夏人的血?”
小家伙似是感到不舒服,歪了歪头避开了触摸他的手,继续睡去。
凤景收回手,恨恨地咬了咬牙,道,“不要怪我,怪只怪你们的父亲,怪只怪你们成了他的孩子。”
说罢,转身将心一模,沉声道,“把孩子抱走。”
边上站着的两个奶娘愣了愣,一人上前出声道,“皇上,这……”
虽然进宫之前答应好了的,可是那边屋里人刚刚才拼了性命将孩子生下来,她们这会儿却要把孩子给带走,岂不是造孽吗?
“你们不愿意,还有别人,不想活着出宫了吗?”凤景冷厉的眼锋一扫,震得两人一个哆嗦。
两个奶娘相互望了望,上前小心地将孩子抱了起来。
“走吧。”凤景说罢,先行举步出了门。
两个奶娘低着头抱着孩子跟了出去。
沁芳刚从厨房交待好事情过来,远远看到有人抱着孩子,快步跑近道,“这大雨天的,你们把孩子抱出来干什么……”
凤景侧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沉声道,“走。”
说罢,便有侍卫打开了伞给他和两个抱孩子的奶娘撑着。
沁芳愣愣地望了望他,一想到凤婧衣被诊出有孕之时凤景所说的话,瞬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皇上!”她冲上去,挡在前面,也顾不得暴雨淋身。
“让开。”凤景冷声喝道。
“皇上,这是主子刚刚拼了命才生下的孩子,你不能带走!”
这时候带走了孩子,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凤景说着,冷声下令道,“来人,把她拖下去。”
“皇上!”沁芳挣脱侍卫拖拉,泣不成声地乞求道,“他们是主子怀胎十月的亲骨肉,也是你的亲侄儿,你怎么下得了手?”
“可他们也是夏候彻的孽种!”凤景冷然道。
皇姐没了这两个孩子,以后她还会有萧大哥的孩子,他没有亲手杀了他们已是仁慈,至于以后他们是死是活,便看他们的命数了。
只是,他绝对不能让他们留在皇姐身边。
“皇上,这么多年,主子便是再苦再难又何曾抛下你不顾,如今你这般拆散她和孩子,你何以忍心,你何以忍心啊!”沁芳哭着叫道。
从前的善良仁义的小主子,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变成了这样冷心冷血的人。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可他是主子的亲弟弟,这些年她一再疼爱保护的亲弟弟,这不是往她心上扎刀子吗?
凤景拧了拧眉,回头望了望飞凤阁,还是横下心下令道,“走!”
沁芳见劝不下,一咬牙便冲上去要把孩子抢回去,可是还没近到孩子身前便被侍卫给拖开按在了泥水地里,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被凤景一行人带出飞凤阁,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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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相思一寸殇17
虽已是天明,天空却仍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倾盆大雨中。
沁芳被两名侍卫按着跪在雨里,眼睛死死地望着凤景离开的方向,已经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而还是雨水,飞凤阁的宫人站在宫殿外,却又不由冒然上前。
这南唐宫中上下能作主的只有皇上和长公主,只是长公主沉睡未醒,宫里上下还能谁能拦得住圣驾。
两名侍卫确定凤景已经走远了,方才松开了她离开飞凤阁。
沁芳跪在雨中嚎啕大哭,为那两个可怜的孩子,更为飞凤阁内的那个人泶。
苍天何其无情,好不容易熬过了大夏三年,回来却又要受这样的折磨,而这折磨她的人,还是她曾一再信任爱护的亲人。
“沁芳姑姑……”有宫人见侍卫走开,连忙打着伞过来替她遮了雨。
“沁芳姑姑,现在怎么办?”有人慌乱地问道锃。
沁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地上爬起来往飞凤阁里跑,她不想去惊醒里面的人来面对这样的残忍,可是现在整个南唐除了她自己,没有谁能救得了那两个孩子。
凤婧衣疲惫不堪,睡得正沉却隐隐约约听到沁芳在床边哭着叫她,无力地掀了掀眼帘看到她一身湿淋淋地跪在床前。
“怎么了?”她开口,声音嘶哑而无力。
沁芳咬着唇,不敢去看她,却又不得不告诉已经发生的一切。
“奴婢没用,孩子……孩子被皇上给带走了。”
这个时候,但凡还有人能拦下凤景救下孩子,她也不愿把这样的事告诉她,可是再晚了,这孩子怕是就真的再也救不回来了。
凤婧衣满脸惊骇地看着一边哭一边说话的人,唯恐自己听得不真切,伸手一把抓住她问道,“你说什么,孩子怎么了?”
“皇上把孩子带走了,奴婢没拦下他。”沁芳泣不成声说道。
“凤景?是凤景……”凤婧衣蓦然想到之前因为夏候彻而跟她争执的凤景,以及发现有孕之时坚持要她打掉这个孩子的凤景,全身的血液都为之寸寸冰凉了下去。
她连忙用力支起身,一掀被子准备下床,可是刚刚难产生下两个孩子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脚一落地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主子!”
“公主!”
沁芳和宫人扶住她,惊声唤道。
她强自提起几分精神,嘶哑着声音道,“快点,扶我过去。”
他之所以由着她把这两个孩子生下来,是因为淳于越那番叮嘱怕伤及了她,如今两个孩子出世了,他当真是容不下他们啊。
可是,那是她十月怀胎的骨肉刚刚落了地,她怎么能不要他们。
“现在外面正下着大雨,公主刚刚生产完,这样出去会有危险的。”有宫人担忧地劝道。
“快点,快!”凤婧衣说着,连鞋都没顾上穿,扶着沁芳的手便要往外走。
沁芳扶着她,泪止不住地流,吩咐宫人道,“给公主把鞋穿上,斗蓬,把防雨的斗蓬拿过来。”
宫人急急给她套上了鞋子,罩上了斗蓬,便帮忙扶着她朝外走。
可是刚刚生产完毕,她身上又哪里有什么力气,几乎都是靠着沁芳和宫人架着走,还好有灵性的宫人让人抬了软轿过来。
几人将她扶上去坐着,凤婧衣拉着沁芳道,“叫上况青。”
如今,墨嫣她们都不在金陵,青湮她们也不在,宫中除了萧昱留下保护她的况青,都是凤景的人了。
那些人,既接了他旨意,又岂会听命于她。
沁芳让人去向况青传话,立即让人抬起了软轿,一边跟着打着伞,一边问道,“主子,我们去哪里找?”
“勤政殿。”凤婧衣道。
大雨漂泼,虽然沁芳尽力给她打着伞,但衣衫很快就已经湿透了,她咬紧牙关强自提着精神估算着凤景把孩子带走会干什么,自己能追回的把握又有多大。
这个时辰快到早朝了,他一定会去那里。
孩子是他让人带走的,现在除了他,她也不知该去哪里找他们。
这么大的风,这么大的雨,他们才刚出生,若是淋着了,吹着了,该有多冷?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便揪痛得滴血。
“快点,再快点!”沁芳催着抬轿的人道。
因为赶得急,软轿颠簸得她全身都疼,可是她现在实在没有那个力气去走,只能咬紧牙关忍着,期望着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如果追不回孩子,他们以后的命运会如何,她不敢去想。
可是,为什么要是凤景?
为什么要害她孩子的人是凤景?
若是别人,她会早有防范,可那是她的亲弟弟,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唯一亲人,即便他之前因为夏候彻的事与她置气,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趁着她刚刚生产完毕,对两个初生的婴儿下手。
“主子,皇上,皇上在前面。”沁芳惊声叫道,说着连忙让抬轿的人落了轿。
凤婧衣扶着她的手,一起身脚一软便险些跪到了泥水里,好在沁芳和宫人及时扶住了她。
“扶我过去!”
与其说是扶过去的,倒不如是说两人架着她拖着过去的。
“皇姐?!”凤景带着人刚从宫门进来,看到堵住去路的人不由愣了愣。
凤婧衣惨白着一张脸,扶着沁芳和宫人的手臂才勉强站稳,“孩子呢?你把他们带去哪里了?”
“皇姐,你刚刚生产完,这外面这么大的风雨,你这样出来会生病的,先回宫里休息吧。”凤景上前,想要扶她回宫去。
凤婧衣一向沉静的眼睛现出锐光,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哆嗦,“我问你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带去哪里了?”
“皇姐,我送你回宫!”凤景避而不答。
凤婧衣第一次觉得,这个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弟弟,冷漠得让她有些害怕。
她一把甩开了凤景扶着她的手,踉跄地扑上前揪住她的衣襟,目光沉冷而迫人,“把孩子还给我,你把孩子还给我!”
凤景伸手握住她揪着自己衣襟的手,她的手冰凉得刺骨。
“孩子已经送走了。”
凤婧衣怔怔地望着他,眼中瞬间涌出泪,张着嘴吸了吸气才有了几分力气,“为什么要这样,他们才刚刚出生,他们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他们下手?”
她说到最后,几乎是嘶吼出声。
可是,站在她面前的凤景,却面色冷漠地说道,“他是夏候彻的孩子,他身上流着大夏人的血,我不能让他们留在宫里,留在你身边,就算不为我,你也该为萧大哥想想,你想让他一辈子帮你养着夏候彻的孩子吗?”
“你到底是容不下他们。”凤婧衣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道,“他们是夏候彻的孩子,可他们是我怀胎十月才生下的孩子,你既容不下他们,你把孩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