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屁话,我听不懂”。我急起来,忍不住恶言相向。
”你连粗话也说了?”他依旧淡淡的,”可是我觉得这很好,你应该这样。”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我面红耳赤起来,”你莫名其妙把我送了人,又莫名其妙冒险叫我来见面,你当我是什么,一件玩偶。”
“不,你不是玩偶”,他扬起一条眉毛,”至少现在不是了。”他不急不忙地站了起来,立在房中,背对着我,“还记得你以前的模样么?颜夕?”
我皱眉,“自然。”
“很娇艳的女孩子”他叹道:”非常的可爱漂亮,但决不放肆,很懂事,说话轻轻柔柔的,像是一件一不小心就会被打碎的玉瓷器”。
“是么?”我努力回忆起来,我真是那样子的?我真的曾经那么好?
“我不喜欢那时的你”,他忽然转头看着我,又露出了那种迷人的笑容,”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明白的,你是个有野性的女子,你不该有那种蠢样,你看你现在多好,这么机敏、妖媚,如一只美丽的狐,我真是喜欢现在你这样子。”
“我这个样子”?想到自己这半年来的处境,我不由又火了起来,一下从席上站了起来,”我这样子有什么好”,我冷笑,忍不住反驳他。
“且慢”他却不让我把话说出口,伸手止住我,一边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面小镜子来,直照在我面前,”你自己看看。”他说。
我一眼瞥见镜中的女子,顿时呆住了,只见她一条眉毛高高挑起,嘴角挂着一丝微讽的笑意,清秀妖媚的轮廓,俏丽流动的表情,这真是我么?可不就像一只狐,怪不得莹儿骂我狐狸精。
“我”,我说不出话来了。看着镜子简直不知该如何了。
“你看,你多美,”不知不觉他竟已走到我身后,他的呼吸厮磨着我的耳鬓,我忽然浑身发软,忙离开了些。
“你这是做什么?”他不悦了,”这算是跟我生份了么”。
我不禁侧然,曾几何时我们连看一本书都是贴在一起的,天冷的时候我常常倚在他怀中取暖。而如今这一切却都过去了。
“你莫不是真的认定自己是金越的人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脸孔也板了下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清俊的五官,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意,我只觉一阵心痛,他竟然会这么说,我所有的牺牲与痛苦竟搏得这样的评价。
“不错”,我索性道,“金越实在是个不错的丈夫,何况又是王爷亲自给颜夕挑的,颜夕自当竭力服侍”。
“你这是在存心激怒我了”他目光凌厉,“你以为我会生气?”
这一下我是真得被打倒了,不错,他不会生气的,我这么做又有什么用,他从不把我的感情放在眼里的,我是干蠢事呢。
我突然没有了所有的力气,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我垂头丧气,巴不得自己马上死掉。
“不要这样,阿夕”他按住我肩道:“这几个月你进步很快,我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
“表现?、满意?”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抬头看他。
他微微笑了,“你终于学会了利用手段,当女人学会利用身体去达到目的时她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什么意思?”我勿觉一阵发冷,颤声道,“你知道什么了?”
“你说的是什么呢”他笑意更深,“我很高兴你能把那个叫莹儿的女孩子收服得这么顺贴。”
我一时只觉眼前仿佛有万粒金星爆裂开来,忍不住冲到他面前,大叫起来:“谁告诉你的,那个人是谁。”
他一见不妙,忙一把上前抱住我,努力安抚道:“别急,阿夕,这并没有什么的,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很满意。”
我红着眼瞪着他,一想到那天晚上我与金越的屋外居然还有人偷看便让我气得要发疯。我紧紧拉住他的衣服,哑叫道:“小侯爷,是那个沈昀吧,是他对不对,让我杀了他吧,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了。”
“胡说,阿夕”他拍着我的后背,轻喝道:“这不怪他的,你不要想太多。”
我只觉悲从中来,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纵是聪明如他,这刻也不由沉默下来,默默地拥住我,半天,叹道:“这是我错了”。
我索性哭了个痛快,我一直想错了,还以为自己毕竟是他身边特殊的一个人物,可是没想到他把我送了还派人来监视我,这与一般家奴有何不同,我失望至极,这些天我的一举一动竟然全在他的耳目之下了,那一晚金越与我在房中一直没有熄灯,那个沈昀都看见了吧,他刚才就是在向小侯爷报告这一幕的情景吧?这样一来我同一个妓女又有何不同。一时之间我不由自贱至死。
我直哭了个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慢慢地停了下来,却仍是抽泣着,他仍紧紧抱住我,待我终于止住了泣声,才轻轻道:“你何必这么想呢,阿夕,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不过怕你吃了亏,找个高手在暗中保护你呢,你若不喜欢,等我用完了他便交给你亲手处置好么?”
我是再也不敢相信他了,可又不能再大闹下去,只能忍住,勉强点了点头。
小侯爷又拥住我说了许多甜言蜜语的话,极力要安抚我下来,我知道这该是下台的时候了,说到底,我仍是他的工具,并不是他的女人,我又能怎么和他闹呢。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起身向他告辞,他盯着我问:“没事了么?阿夕,真的不生气了?”
我苦笑,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不由叹气,道:“阿夕,你总是不明白,女人的身体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她的心,我不喜欢你像那些名门闺秀般一脸死相,故作贞节样,我喜欢的女人应该是狡猾而媚秀的,你原本就该是那样的一个女人。”
这是什么话,我不懂,我只知道他最终仍会娶一个名门闺秀,而男人们喜欢自己的女人永远是贞女,只是他不把我当作他的女人罢了,不过我并不敢回驳他,只得忍气吞声地站了起来,向他施礼告退,刚要走,他又拉住了我,伸手托住我下巴,将我的脸迎向他的凝视,我只得看着他,他的眼神是探究的,仔细地搜索着我的面孔,终于,低下头,吻上了我的唇。
我一阵颤抖,这是他第二次吻我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渴望他能这样,可每次他都止乎于礼,现在他终于深情地来吻我了,却是为了要我能卖力的为他去笼络另一个男人。这不由令我一阵绝望。
我终于走出了那栋楼,再也不愿回头去看他一眼,我的心早冷了,
在走向前堂的走廊里,我看到了沈昀,他的背影如玉树般俊挺英伟,我才一接近,他便回过身来,向我点头微笑,这样相貌出众的一个男人本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反感的,可我却止不住地想杀了他,虽然心底里明白这其实并不能真正怪他,可既然不能杀小侯爷,杀了他我也能解气的,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我还得努力镇静地从他身边经过,要不是他说了那句话,我几乎就走过去了。
他说:“姑娘好走。”
这本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可我就像是被人踢了一脚似地猛跳了起来,怒视着他。
也许是我的眼光太过狠毒,他一下子愣住,毕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马上就明白了,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想向我笑,可终又止住了,牵了牵嘴角,眨了眨眼后,他竟也盯着我看起来,我注意到他的眼瞳深不见底如二颗黑宝石。
我们这样眼对眼顶在走廊里,半晌,还是他先微微笑了,轻轻道:“颜姑娘,凡事不必太认真了。”
我听了几乎要吐血,风凉话全让他们说去了,好像还是我自己看不开太小家子气似的。而且这绝对肯定了我的推测,真是这个男人作的怪,我双掌贯力,忍不住想要一掌劈过去,劈杀了他。
可我总算还存着一丝理智,这个男人足足比我了高一个头,曾听小侯爷说他是府中高手中的高手,我若放手打上去未必是他的对手,而且还会惊动小侯爷,一瞬间我思绪转动,把这件事前因后果想了个清清楚楚,终于,我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在他耳边一字字地道:“沈昀,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又一次怔住,莞尔笑了起来,我猛地转头而去,再多看他一眼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回家的路上,我在轿中悲哀地决定,一定要离开小侯爷,一定要离开金越,我本不是奸隙的人才,小侯爷是明明白白地在利用我,我也不能再利用金越对我的痴情了,事实证明,人若行不义必自毙,如果不是我自作聪明演了这场戏又怎么会被沈昀看到呢,这一切不过是我自取其辱罢了。
小侯爷需要的是一个如狐女般无耻惑人的女人,对我来说这是不可能的,而作金越温柔贞惠的妻子也是不可能的,小侯爷必不会放过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离开这里,不论任何地方,总是要离开的,不过在离开前我也不会如果轻易地放了沈昀,他应该为此付出些代价的。
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是一个有月亮的晚上。
金越出城办事去了,金夫人有些不舒服,这天晚上所有的仆人都到前宅去听命,只留我与莹儿在这栋宅院中。
我坐在房中独饮,从半启的窗中可以看到天上圆月如玉盘般明亮。我放下酒杯,扬声向外道:”沈昀,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那,我请你喝酒。”
说完,我便静盯着门外,我等着。
门开了,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颀长的身形和露在面罩外凌厉的目光,不是沈昀是谁。
借着微醉,我眯起眼打量他,他实在是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黑色紧身衣特别能衬出他的宽肩与长腿,我相信除下黑色面罩后他还有一张极出众的脸。
我唤:”莹儿”。
莹儿垂手走了进来,经过沈昀时看了他一眼,又询问地看了我一眼。
我说:”去准备一桌酒菜,把上次我收好的那壶神仙笑酒取来,还有前院老爷子新买的那二个女说书先生也找来,今晚我要招待客人”。
莹儿低头领命去了。我看她走了,向沈昀笑:”还不把面罩拿下来?不必太过拘礼了。”
他不响,缓缓摘下面罩,灯光立刻在他的脸上打出几片阴影,我不由盯着他看了几眼,他的身上有种不寻常的气势,如小侯爷一样,这样的一个人无论在哪里都会脱颖而出鹤立鸡群的,若肯效命于朝庭或许还能挣个大将军,可他居然甘心只在王府下当一个家奴。
我一边打量他时,他也同样在看我,他的眼睛阴沉沉的,黑得看不到底,根本叫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我一想到就是这双眼曾看尽我全身就忍不住想把它们挖出来。
我们相互对视着,并不说话,沉默间莹儿已在他面前放下桌子把酒菜备好,又布下椅子请他坐。
我待莹儿出去,才举杯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虽然尴尬,但你也是有命在身,我也不想再追究此事了,我们心照不宣,共饮一杯就当今后了无仇怨了吧。”说完不等他回应,自己先一饮而尽了。
他迟疑了一下,杯子举到唇边,终于还是喝了。
“很好,”我继续说,”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这件事实在也怪不得你,就算没有你这个人,也会由别人来做这件事,这点我还是想得透的,上次是一时下不了台,得罪了你也请不要见怪,你若明白我的用意,今晚就好好地喝几杯,我们也算杯酒释嫌了。”
他听的微微笑了:”夕姑娘的确是个明白人,在下很佩服呢。”
我苦笑:”就算不是个明白人也只得被逼明白了,你我同在小侯爷手下办事,他若想监视一个人,是逃也逃不掉的,这点你想必也赞同吧。”我又自饮了一杯。
他并不说什么,只低头陪饮了一杯。
这时,二个说书女先生到了。
我对莹儿说:”夜很晚了,你先去睡吧,记得把院门关紧些,今晚我不想任何人来打扰。”又转头问那二个女人:”二位知识先生会说些什么书?”
“回姑娘,不过是些才子佳人、王候将相的故事,有一本新编的’大唐七子’倒是不错,平日老爷子最喜欢的,姑娘想听么?”这个女人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长长的脸,水汪汪的眼,倒还真长得不错。
“不行不行”,不等我说话,另一个却又凑上来了,她更年轻俏丽些,右颊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体态更是妖娆。”’大唐七子’是男人们听的东西,姑娘如何爱听,还是’西厢记’吧,本子是老了些,可文字极好,保准姑娘中意”。
我笑着摇头:”今晚我是请这位爷听书,’西厢记’可不行,’大唐七子’我又没兴趣,不如还是不说书了吧,请两位先生替我做个东,好好敬敬这位爷,他开心了,我的心意也就到了”。
一番话说得二个女人咯咯直笑,瞟着沈昀哼哼叽叽地道:”姑娘说笑了,我们只懂得说书,哪会喝什么酒呢。”
“少给我装模作样了”我笑骂”若只会说书老爷子怎么会买你们,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爷子平时看戏都要打瞌睡,却无缘无故买你二个人来家里说书,不过只蒙着夫人的眼罢了,你们若再扭扭捏捏不给我脸,小心我到夫人面前去揭你们的老底。”
“唉哟姑娘真是好厉害,”一提夫人她们有些怕了,一个劲地娇声道”咱们可不敢不给姑娘的脸,只是这位爷风神俊朗的,真是人中龙凤,哪会瞧得起我们这些老东西呢,恐怕就是敬上去也不会吃的呀。”她一边说一边不住用水汪汪的桃花眼瞟着沈昀,看得出已经深深为他所吸引了。
“少放屁”,我哈哈大笑,”你们老什么?二位风韵犹胜二八佳人,我看就比我那莹儿强多了,且是风情万种,我见犹怜,平日老爷子一见你们定是连骨头都酥了吧,就算这位爷心中另有伊人,也定不会负了你们一片真心”。我又命:”还不上酒”。
二个女人袅袅娜娜去了,一左一右围住沈昀,这个柔声缠住道:”这位爷,奴先进一杯,爷若领情,也略饮一点。”那个直笑着贴上身子道:”不如奴与爷同饮一杯,今日同桌共饮,也是个缘份”。沈昀被她们缠住,皱着眉头又不好硬推,不知不觉间也喝了几杯。
我冷眼旁观,这二个女人倒真是劝酒高手,不一刻,桌上的那一大壶神仙笑已剩小半,他三个的脸上俱泛起了兴奋的红晕,二个女人开始拉拉扯扯地丑态毕露,我不由冷笑起来。
沈昀终于感到不对劲了,他一把推开二人,支着桌子站了起来,喝道:”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不过是一点软红醉罢了”,我冷笑,“沈昀,这一次我不杀你已是你的运气了,现在我只要你也演一出好戏给我看,只有这样那我们才叫两不相欠了呢。”
他的脸突然胀得通红,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害羞,仰或是药力上来了。我微笑道:“你虽不仁我也没有不义,这二个姑娘年轻虽不很小了,可风情万种,美艳如花,总算没有辱没了你,你就是再挑剔,好歹也就将就一点吧。”
此时那二个女先生已是面泛桃花,一个个紧紧抱住他不放,嘴里亲哥哥宝弟弟地乱叫一气。沈昀脸色愈发通红,他虽然仍奋力地想推开二个女人,可明显地有些支持不住了,我发现他的手开始抖了起来。便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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