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过什么,是你给自己设下了悲壮的桎梏,何必诿过于人?至于你的宝儿比我早早进入你的生命,那么当初,你又何必招惹我?”
“那当然是不同的!你是故意把我的意思弄拧的吗?”
“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原诺梵比你早进入我的生命,我和他,也可以亲密得如同你和你的宝儿了?”
“你——!”他上前了两步,又硬生生把自己给拦下,“你什么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你提起原诺梵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她推开门,半个身子已在门外。
“你走出那道门,我们就完了!”这一刻,他理智跑得不剩半分,只想在那个瞬间保护自己,因为,她刺伤了他。
她背影一僵,慢慢回过身,面色苍白,一双眸子幽幽亮亮,“你说得是真的?”
“是,你走出那道门,我们就完了!”回来,快回来,只要你向前走一步,我就迈过去,接住你。
“那么,”她抬指轻拢开额上的发,“不用走出这道门,我们就已经完了。”
斯南枫身体一震。看着她没有任何停顿地消失在门后,忽然,他看见了十年前的圣约翰大教堂外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不行,他不能让她走出的生命,她是他认定的女人呐,不可以!“樱——”
欲追出去的脚步却因手臂被一个柔软的躯体抱住而打住,“宝儿?”
“南,”宝儿泪盈于睫,“不要走好吗?”
“宝儿,你做什么?”
“南,不要在我面前追着其他女人走了,好不好?”
“宝儿?”
他看见了她的泪,及她眼底不曾见过的只有心碎情伤才有的悲楚,他傻住了。
“枫。”司徒珏走过来,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难得正肃,“想清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早就知道了?”
司徒珏苦笑,“只有傻瓜才看不出来。”
只有傻瓜才看不出来,他是傻瓜吗?是,他是!
可是,上帝,宝儿只是个小孩子啊?他一直当她是个孩子啊?是他搞错了什么,对不对?只有他不知道,对不对?所以,樱看见的,不是一个小孩子对他的嬉戏,而是一个女人和男人间的亲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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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是经历过一次情伤就会对伤痛免疫。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还是放了太多的心。
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不在乎。
原来,心还是会痛。
柏樱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送了一个苍白的笑容过去,幸好,她已经不是那个二十岁的小女孩,只能蹲坐在浴室冰冷的地面上哭泣。
“莫姐,今天我们要去中国城的跳蚤市场,一起去好不好?”可可在门外道。
“你们去玩吧,我今天有事情要做。”既然她不是二十岁,就没必要为了逞强伪装若无其事,受了情伤,就该在家闭门疗养,不是吗?
听着可可和大卫笑语远去,她放了热水,洒了几滴香精,然后,将自己全部浸入那一隅温暖的世界。当时间过去,温暖开始变得清冷时,她倏觉,所有温暖都不可能永远葆持着一种温度,过度贪恋只是令自己变得更寒冷而已。
而当她穿好浴袍,擦着湿发,推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就更令她困惑无解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过来时,他们正下楼。”他下巴青髭乱冒,面上疲色俱现。
“有事吗?”
“樱,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我以为,昨天晚上已经谈得很清楚了?”
“不是,昨天晚上是因为你提起了原诺梵,我一时忍不住就乱说话。我承认,我是嫉妒,我嫉妒他拥有你的那段时光,尤其你又提起了原诺梵比我先到,所以……”
“斯先生,你好象弄错了什么。”柏樱不耐地,“提起先到这个话题的不是我。你也有比我先到的人不是吗?这下扯平,大家互不拖欠,很好。”
“不是!”他焦灼地以指耙发,“我只是不明白状况。宝儿她一直是个妹妹呀,我怎么知道她……”
“我有一个双胞胎的哥哥,曾经,我和他亲密得像是一个人,但是,从来没有过舌吻,因为我们对乱伦没兴趣。”
“樱!”他想上前,却在她冷冽的眼神下却步,“你知道,我是个美国人,宝儿她也是,从小,她就爱玩这种游戏。”
开始谈文化差异了么?“这么说,你的衬衫不是她的睡衣?你的床不是她的床,你的怀抱不是她的港湾?你不曾为她赶跑一个个女友?你不曾宠她胜过世间一切?”
他脸色有够难看:“樱,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谁知道这些呢?”
“宝儿?她来找过你?”
“哈,该不会你想告诉我,你从来不知道你的宝贝喜欢到你的女友面前宣示所有权的吧?”
“以前,她是有过,可那是因为她知道我并不喜欢那些送上门的女人,但是你,我说得很清楚了,我喜欢你,甚至,要介绍你们认识,她……”
“我奇怪,你怎么会感觉不出你的宝贝对你的爱恋?在她要求你和你的女朋友分手时,你没想过?在她以一个女人的身躯和你同榻而眠时,你没想过?”还真纯情得可以!
“从她十四岁开始,我和她就不睡一张床了。至于听了她的话和那个女人分手,是因为那个女人打了她,我怎么会要一个会打人的女人?”
打人?“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场打人的游戏也是你的小宝贝设计出来的。”
“不可能!”他吼。
她施施然落坐,欣赏他因急于维护而面显的忿恼,“那么,你亲眼看见了?就在你的眼前,你的女朋友打了你最爱的妹妹?”
没有。只是那一天她进门,红肿着手腕,嗫嚅中说出是和那个他已忘了名字的女人起了争执。于是,他一怒之下,电话通知那女人他们完了。
“你的小宝贝不止是你的宝贝,还是你的天使,她头顶顶着圣洁的光环,怎么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坏事来是不是?但对于别人,她可不是。所以,就算她真是挨了打,我一点也不会同情,如果我的修养不够好,她上门的那一天,说不定我也会一掌挥过去。”
他黝黑的面色一白:“樱,你……”
“回去告诉你的宝贝,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会纵容她。下次行事还要成熟些吧。”她拿起旁边的报纸,“请帮我带上门。”
“樱,我们没谈清楚!宝儿的名字叫宝贝,我习惯叫她宝儿,所以,手机上的昵称不代表什么!”
那又如何?“你只要想一个很老套的剧情就好。我和你的宝贝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前提是,我和她都不会游泳。”
他看着她,眼神中充满翼求。
答案很清楚了不是吗?“请帮我带上门。”起身回卧室。
“我不会分手的。”
她脚步一顿。
“我绝对不会分手!”
她摇摇头,回手阖门。
“我不分手,我不分手!”我绝对不会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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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样?”司徒珏望着他,心里不住叹息:都教你别招惹那个女人了,麻烦来了吧?不过,现下这种情形,他可没胆幸灾乐祸,因为斯南枫的拳头似乎很痒。
“我不会分手!”他重重地道。
天,司徒珏抚额呻吟:今天晚上,这句话他是第十次听到。
“那宝儿那边呢?先前你是不知道,知道了以后呢?你如何处理那段十几年的爱慕?”
“宝儿她是……”
“她不是妹妹!”
“该死的,我知道她不是妹妹!”他脏话咆哮而出,“可是,她为什么不能是妹妹?”
“你太宠她了!没有一个哥哥可以把妹妹宠成这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该死的在一边看戏是不是?”
“混蛋斯南枫!”司徒珏也火大了,他是犯贱吗?大老远跑回美国只为陪他过个生日,放着大把dollar不赚、在营业的黄金时间关门大吉只为听他倒感情垃圾,现在怎么样?想拿他当出气沙包是不是?好,他奉陪!“你他妈的搞不定自己的女人关我屁事?你他妈的想左拥右抱只管去……啊……”
一个疯猛的拳头掼上了司徒珏引以为傲的下巴!
“斯南枫,你这个混蛋!”他一个勾拳招呼在斯先生的右颊。
“砰!”
“咔!”
“哗!”
顿时,司徒珏精心布置过的酒吧沦为两个大男人抒发怒气的战场,椅翻桌斜,杯盘狼籍。
“我没想过左拥右抱,自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有樱!”他嘶喊。
“他妈的你跟老子说管什么用?找你的樱去啊!你看看你的出息,为了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
“我跟她说了,她不相信!”
“不相信就拉倒啊,难不成你还想跪下来求她!”
“我不分手!”
很好,他终于听到了第十一次。“那你的宝儿呢?你能狠心把她推开,不管不顾?”
“我会跟她说清楚,她会明白的!”
“你白痴啊,她要明白的话不会十几年还想不明白!”
“我对她好,宠她,爱她,是因为她是在薇薇安离开的那一刻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司徒珏举起的大拳半途软倒,薇薇安?那个有着最纯净眼神的小天使?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是薇薇安回来了,尽管知道那不可能,但就是想在她身上弥补我亏欠薇薇安的。”
“难怪你总强调她是妹妹。”司徒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可是,她不是薇薇安,她们容貌不一样,个性也不同,薇薇安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天使啊。是啊,她一定是天使,所以上帝迫不及待要收她回去。”
“你也认为宝儿很……任性吗?”
“还好啦,见仁见智。”如果爱她,那就是情趣;如果不爱她,那就是无理。
“这么说,我果然是太宠她了,是不是?”
“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为了她身边女人一个个赶走,是藏在心里不为人知的真爱导致的,现在看来,不是吗?”
“赶那些女人走,是因为她们的确没有我的妹妹重要。但樱不同,我爱她!”
“拜托你也懂得矜持好不好?大男人整天将爱挂在嘴边,很难看耶。”
“我管你!”
“不管?你那个樱的性子可是最标准的外柔内刚,我看她不像爱拿分手表演欲擒故纵的女人,要让她重新接受你,不会很容易哟。”
“我不分手!”
上帝,拜您老人家所赐,我听了第十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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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十章]
原诺梵看见柏樱汇同着下班人流从交易所出来,东方人的清灵纤细使她格外引人注目,也使他第一眼便锁定了她。推开车门,大踏步走了过去。
只是,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
他脚步未停,脸色阴沉地眯起黑眸。
“樱,我不分手。”
柏樱扫一眼并不打算介入这场骚扰的两位同胞,一个人向公车站方向迈进。当然,不包括粘在她背后的某人。
“樱,我不分手。”
“樱,你听我说,我宠爱宝儿的确是一种习惯,但这种习惯是从十几年我亲生的妹妹……”
“够了,斯南枫。”她倏然驻足,冷颜睨他,“我没兴趣听你的恋妹史,可不可以放过我?”
“不可以,不放!”他要握她的手。
她甩头再走。
他亦步亦趋的赶上。“樱,你不公平,你不能不听我申诉就判我死刑!”
“对于一支垃圾股,我向来不会耽误我的时间。”
垃圾股?他又成了最英俊的垃圾股?“可垃圾股说不定只是暂时的啊,你是操盘手耶,你也知道有时候绩优股的前身就是垃圾股。”
“那指得是有能力成为绩优股的垃圾股,但对于那些只能成为垃圾股的垃圾股,没有这种可能。”
“樱,我绝对是能成为绩优股的垃圾股啊,只要你购买了我,我绝对有升值潜力的,而且潜力无穷哟。”
“斯南枫,我们分手了!你不明白吗,分手的意思就是我和你将回到陌生人的状态,请你不要骚扰一位女士。”
“没有,我不要分手!”
又来了。柏樱向遥远的东方老天爷叹气,“我警告你,你再站在我三尺之内,我不介意报警!”
“我……”
“离她远一些!”
“我不要……嗯?”是哪个多嘴的混蛋?“原诺梵,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教你离她远一点!”原诺梵三个大步,将柏樱护持在自己身后。
斯南枫俊脸闪过一抹阴鸷,“走开。”
原诺梵冷冷地:“是,你的确应该走开!”
柏樱意欲自眼前男人的背后闪出来,却被男人修长的膊臂阻住。
“原诺梵。”澄蓝的瞳眸盯在他那只臂上,“放开她。”
“斯南枫。”湛黑的豹眼冽然相对,“当女士不想让你靠近的时候,请保持风度。”
切,还真是笑掉大牙。最该保持风度的是谁?“原诺梵,我警告过你了,最后一次,把你的手从她身上拿开。”
“与你无关。”
两个一米八几、两身名牌的大块头当街对峙,而身为对峙的诱因,柏樱只觉幼稚,两位有兴致尽管闹个高兴,她没兴趣作陪。所以,很努力地掰着横在她腰上的手指。
猝然间——
“嘭!”也许形容得不太准确,但拳头击在人脸上的音质差不多是这样。
然后——
遭到攻击的原诺梵以手背轻轻触了触受创的唇角,轻轻松开了左臂弯里的女人,再轻轻向前踱了两步,而后——
“嘭!”又一声拳头与人脸相击的声音。
“嘭!”“嘭!”“嘭!”紧随其后的,分不清谁打了谁,谁又挨了打,因为二位已纠斗成难解难分的一团了。
此时,正值下班的高峰;此地,乃美国的象征之一——华尔街。那些走出银行走出写字楼的菁英之士们,无须动用荷包里印有华盛顿头象的物什,便有幸目睹了一场世纪大决战。
更有报社同仁,耳明眼亮地认出了沉浸在互殴大戏的两位主角的真面目,眼疾手快地扼杀掉一张张菲林,拍下了绝对有头条价值的精美图片无数。
直到有热心社会人士报了警——美国乃法制国家,岂容人当街违法乱纪?
“原门总裁VS汉斯少东,不惜动以拳脚,争爱反目?”
“汉斯原门大对决,不为商场为情场?”
“两位黄金单身汉,撕破脸面为哪般?”
“……”
翌日,各大娱乐报刊的头条纷纷出炉,英语报、华语报争相斗艳,好一派繁华热闹景象。不管题目如何别出心裁、夺人眼球,内容了都不过围绕在一场豪门三角恋而已。而其中最引人暇想同时也是令人惋惜之处,是这场三角恋的女主角实在是模糊得可以。
据目击者称,起初,的确是有一位皮肤奇好的东方女孩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谁知,在两个男人如花如荼地为她而战时,这位女孩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于是——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寻找神秘的东方女子”,又成了各大娱乐报刊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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