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羡鸳鸯不羡仙。
晚上回到家中,独自一人对着空空的墙壁发呆,佳佳已经结婚, 毓辰也订婚了,他们都是我成长路上的同龄伙伴,而我呢; 虽然我也有爱人,但我们的关系远远不如佳佳或者毓辰他们那样简单。想到这些,不免心生落寂。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为何这么多人还急急的踏进去?前赴后继,在所不惜。难道,爱情不是以婚姻为归宿的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管他坟墓还是什么,我和她们一样,我也想奋不顾身的跳进去再说。
想到这些,忍不住给肖展庭打电话,说我的心事。展庭,今天我去参加毓辰的订婚筵,好幸福的一对哦。。。。。。。。过些日子我就满二十六岁了,奔三的老姑娘了。。。。。。
他说,子璇别担心,还年轻得很,在我心中,你永远是小女孩子,我的小公主,老了还有我给你垫底。……她们都结婚?我知道,女孩子容易互相影响。婚姻是座城,当你困在其中无法抽身的时候,才悔不当初。。。。。。
全然不是我想听的话。“那么,你对于婚姻一点兴趣也没有了?”我突然打断他的话问。
“当然不。只是,我会考虑更多,我会尽量准备充分,打好婚姻的基石。“
他这样讲,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电话里安静下来,似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过了一阵,才听到他的声音悠悠的响起来,“子璇,我若再婚,新娘一定是你,如果你还看得上我这半老头子。”
这句话动听,一时间,我的鼻子发酸,泪盈于睫,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轻笑,“嘿嘿!”
“嗯?”
“被你宠坏了,我已看不到别人。”我小声的答。
我反反复复回想肖的话,心里甜甜的,仿佛我们之间的横着的那些人,那些事,一下子消失不见。夜里还做了个甜蜜的梦。
早晨醒来,阳光透过窗帘一角照在我的床头,留下斑斑驳驳的影子。黑暗使人迷惑,光亮使人清醒。我知道,我和肖之间,尚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要跨过那些人,那些事,并不容易,比如我的父母。而且,他说“若再婚”,也不知道那将是什么时候了,如果不。。。。。。
这一年的冬季很冷。一连几天阴雨连绵,整个山城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之中,阴冷潮湿,典型的南方天气。整整两周,除去和肖展庭的几次约会,我都是一下班就往家里钻,跨进家门就打开空调送暖风,直到一个屋子都暖暖的,我才脱去厚重的外套换上家具服。进屋就喜欢脱外套,是在北京的六年养成的习惯,一直没有改掉,连肖展庭也说我,“子璇总喜欢脱外套,穿件单毛衣我看了都觉得冷。以后外套置薄点,里面多穿两层,冻坏了可不好。”那口吻越来越像我的父亲,我还在家中念书的那些年,他们经常这样嘱咐我。
有一晚上,我临睡前缩在被窝里看书,手机提示有短消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开来看:子璇在北京么?我前几天回国了,有空出来聚聚?
我在脑海里搜索一圈,也不知道是谁,宋敏?乔仕恩?小安?他们都出国,或者说过要出国。想想不对,小安前一阵只说在准备,一定不是他。宋敏?前一阵在校友录上还看到她的留言,没说最近回来。一定是乔,上一次肖展庭不许我和他来往之后,我已把他的号码从手机通讯簿里删除掉了。我回复他:我已回重庆。
过一阵接到他的电话,说他过一阵也要回重庆,到时候约我和毓辰出来聚聚。我连忙应付他:到时候再联系。
这以后也没有再和乔联系。直到我的二十六岁生日那天。
那一日本来和肖展庭约好去万豪酒店吃晚饭,他再带我去娱乐中心玩玩。半下午的时候,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有事情,晚饭也许不能和我一起吃,我当即变了脸色,只是他看不到而已,正要生气,听到他说,“子璇下班后先去万豪吃饭,想吃什么自己随意点,吃完在那里等等,我这边忙完就过去找你。”他安排的还算妥当,总比爽约强。
下了班又在办公室多坐一阵,直到引来领导的关心,我才有点不好意思的离开。在路边招了出租车直接去万豪酒店。我独自一人,也没有叫别的朋友一起,要包间实在浪费,我便兀自走进中餐厅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叫来服务生点单,常常来,已不觉得什么稀奇,没多大新意,吃饱肚子就好,也不用看菜单,闭着眼睛叫了一份鸡茸燕窝,是潮汕做法,另蔬菜一份,点心一份。餐厅里放着经典的蓝调曲子,和我此时的心情倒是般配,吃到一半,隐约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子璇”,我下意识的转头看,也没瞧见什么人呀,再说,我的朋友来这里的很少。又转回头来自顾自的吃。
几秒钟之后,又听见有人叫“子璇”声音比方才大,是个年轻的男声,我正要抬起头来四处看,有人已经举起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哟!抬头差点撞在乔仕恩那张笑嘻嘻的脸。
“呀,是你!真巧真巧。”我连忙起身。
乔朝我伸出手来,我也伸出右手与他相握。他说是刚和朋友吃晚饭,正好一个人不知道干嘛,看见我真是太惊喜了,说罢,直接拉开椅子坐到我的对面和我聊起来。我不得不承认,乔是个幽默风趣的人,和他说话很有意思,自他口中得知不少逸闻趣事,从美国佬的生活说到本市的新变化,以及新开的商场,夜店,似乎无所不知,不知不觉和他吹了一个多小时,桌子上的菜已经凉透。
我这才想起,还没有告诉他今天是我的生日哩。他知道后惊喜万分,提议一会儿叫江毓辰一起区苏荷酒吧坐坐,为我庆祝生日。我急忙告诉他今天约了人,他又无比真诚的说今天一定由他埋单,正想和他推辞,他已经兀自离开座位去结账了。我追过去,不想要他买单,正要推诿,只听见服务生用那种脆生生的语调很客气对我们说,不好意思,已经有人为这桌埋过单。
乔仕恩愕然的看向我,我立刻意识到什么,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来打电话,显示有一条来自肖的未读短信:楼下等你。
我慌慌忙忙的和乔仕恩道别,急匆匆的赶下去,那辆熟悉的车子停在边上一个不显眼角落里。我又一路小跑过去轻轻敲敲窗户,又拉开车门坐到后座上。有点心虚,不敢坐他旁边。
“子璇吃完饭了?”他问。我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肖的脸上尚无表情。
“嗯,吃得很好。你今儿个这么快结束?”我小声的问。
“今天是你的生日。礼物在后座上,你看看。”他冷冷地说。
我低头一看,有个小小的纸袋,里面有一个珠宝盒子,卡地亚钻饰。我连忙说,“喜欢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
他没再带我去哪里,只冷冷的说,“送你回家吧。”直接向我家方向驶去。我知道不对劲,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情急之中憋出一句。“今天去你家吧。”他也没应我,掉了车头往他家方向去,一路上沉闷得很。
开门进屋,肖并没理我,直接去饭厅泡茶,不时听见一声瓷器碰撞的声响,很轻,很轻。好一阵,才见他端着杯铁观音慢悠悠的出来,一面在沙发上坐下,一面看着我的脸说,“我说了,不要和乔仕恩来往。”
“我没有,今天只是凑巧碰上。”
他沉默了一阵,说了句,“越来越不听话了。”眼睛都没抬一下,根本不看我,我顿时觉得委屈,也没犯什么错呀,今晚的确是凑巧碰到乔。“就要我听话,那你呢?你可有为我着想过?。。。。。。多个朋友有什么不好,乔仕恩对我又没兴趣。你就希望我乖乖待着,只属于你一个,那你呢?你可是只属于我一个?”
“勿庸置疑。”
“呵!胡说!”
“那子璇觉得怎么才算属于你一个?”
“同我结婚!”我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多日来闷在心中的话大声地喊出来,痛快!
他愣了一下,缓缓地说,“当然,子璇我不和你结婚和谁结婚?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你的父母现在也不可能同意。”
“那他们永远不同意呢?”
“你不要这样任性好吗?”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严厉,旋即又缓和下来,“子璇,听我说,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互相磨合,也需要给别人一些时间,去接受。。。。。。”后面的话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听,我只觉得,那个像山一样给我安全感的肖展庭,再也寻不着。有些时候, 我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那夜,我仍留宿肖家,头一回晓得什么叫同床异梦的感觉。睡得不踏实,连夜做梦,一下梦见小时候和外公一起去河边钓鱼,我在河岸的土洞里发现一条蛇,吓了一大跳,醒了, 又梦见和肖去大峡谷旅游,我俩落在大队伍后面,后来竟然连他也跟丢掉,我落了单找不着路出去,心里的惶恐呀难以形容。
早晨起来,各自去单位。
元旦节后的一天下午,毓辰约我一起吃晚饭,溜达一下去苏荷坐坐,乔仕恩也去,我婉拒了她。肖展庭说过,子璇你不要同乔来往。
周末和毓辰一起逛街,毓辰拿着念生的卡付帐,比以前收敛许多,大手大脚的毛病好像改掉大半,看来是真心实意要和念生过一辈子。路过苏荷酒吧门口,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对我说,“子璇,前几天约你怎么不出来呢?好久没去那里坐坐了,蛮好玩的。”
“哦,哦,那天正好有事。”
乔仕恩还和我说起你,上次在万豪碰到你来着,你急急忙忙的走了也不理他,他还以为哪里得罪你了,哈哈。” 毓辰有点疑惑的看我一眼。
“哪里哪里。那天我生日呢,肖在楼下等我,跑得急了。”我连忙解释。
“哦,这样。咱们都是二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对了,乔仕恩…他还真是个神秘人物。” 毓辰盏盏眼睛说,睫毛忽闪忽闪的,漂亮的娃娃。
“什么?”
“那天念生来苏荷接我,回到家,他告诉我她认识乔。”
“他们认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太劲爆了。
“哈哈,也不是互相认识。准确地说,念生知道他,他不认识念生。” 毓辰慢慢地说。
我摇摇毓辰的胳膊,示意她继续。“记不记得乔市长?前些年在本市,后来调去北京那个。”
“啊!有点印象。乔仕恩是”
“他儿子!”我和毓辰异口同声说出来。
我终于明白,肖展庭为何如此忌讳我和乔仕恩来往,而且从未解释过原因,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并不因为乔仕恩是个年轻开朗,喜欢往女人堆钻,会逗女孩子开心的小伙子;也不是因为他的多金,开着蓝色宾利车很容易吸引小姑娘,但对于我无效。肖一直牢牢的控制着我的感情,我早已失去自由投入到其他人的恋爱中。
肖和乔的父亲,是一个圈子的人,他们不但认识可能还很熟悉,我想,这种场面上的人,应该很忌讳彼此介入的私生活的吧。他们那些人“潜规则”多,而我知之甚少。
第三十二章 将来
母亲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不时问起。先是试探,“子璇,周瑄志有无约会你?”
我答有的。
后来一次回家去,她又问,“和周医生约会都去做些什么呢?可有请你看电影陪逛街?晚上有无送你回家。。。。。。”
我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不会再有下文了。”
母亲颇为失望,“哪里不满意?”
我想想说,“一心扑在事业上,闲暇太少,救死扶伤本是医生的天职,恐怕难有改观;读书读太多了吧,有点木讷。”
“医学硕士即使本硕连读也至少七年,怪不得他。本分一点的好,男人的花言巧语最容易使人迷惑,一不小心掉进坑里。”母亲语气柔和,连连为他说好话呢。
“爸爸年轻的时候可是这样的人?”我笑笑,转移话题。
母亲故意瞪我一眼,脸上却露出一丝甜蜜,“别转移话题啊,你爸爸年轻时候很上进,但又顾家,我们那个年代,优秀的男人一般都是能兼顾事业和家庭的。”
结果是,母亲要继续为我物色男朋友人选,让我先提要求,免得她找的我不满意。我想了一天,胡乱说了一堆,总之越难找到越好,省去应付的麻烦。我的要求是:第一点,人品一等一的好。第二点,要有在美国名校留学的经历。第三,上进且顾家。第四,父母一定要豁达宽容。母亲柔声笑,说,要求不少,既然这样,我再给你加一条,年龄相差不超过五岁。
她一直防备着。
春节几天回老家去看望了外婆,老人家年事已高,但精神烁烁,儿孙们都觉得欣慰。外婆不忘关心孙女的终身大事,有一回拉着我手小声地问,璇儿有没有男朋友了?我笑笑,回答暂时没有。外婆又说,她已不了解现在年轻人的心态,不过有了男朋友一定带回去叫她瞧瞧。我莞尔。
初五初六去肖家帮他收拾屋子,这一举动似乎已成习惯。
节后返工第一天晚上,我早早的洗完澡,缩在沙发里看电视,也许是春节期间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十点多的时候已经困乏得很,正要上床睡觉,手机响起来,居然是何吟梅。
“子璇在家?”吟梅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嗯嗯。吟梅姐姐有事?”
“子璇那里有无房间借宿一晚?”
“有的有的,姐姐过来正好和我作伴。不知发生什么事?”我有些疑惑,以往每一回见到何吟梅,都是落落大方从容镇定地样子,今日她的口吻心急火燎的,应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一会儿过来再说吧。”她的整个语调变了,似有鬼魂附身。
没过多久,吟梅拎着一个小皮箱站在我家门口,只穿一件莲娜丽姿薄呢大衣,里面一件塌塌领羊毛衫,脸上的妆残了,睫毛膏掉落在眼睑下方,晕开一团暗影,标准的熊猫眼,嘴唇干瘪,头发也不像往日一样打理的整齐有型,棕色的大波浪已经不成卷,散作一团,加上脚上那双复古风的高筒皮靴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一边唤她进来一边帮她找鞋子和睡衣,“吟梅姐,随意坐,我正好一个人在家无聊呢。”
吟梅把箱子拉到卧房放好,连连向我道谢,又说想先洗个澡,我看她也没带什么洗漱用品,赶紧去橱柜里面找出干净的毛巾牙刷递给她。
那晚上和她聊了好久。吟梅告诉我,她年纪不小,眼前就要青春不再,也想要一个归宿,提出要刘志东离婚,娶她。刘志东和老婆的离婚大战就此轰轰烈烈的拉开序幕,最近,刘夫人发了疯似的到处打探他们俩在外头的窝,找上门来打闹,吟梅实在住不下去只好搬出来避避风头。我为吟梅感到悲哀,也为刘夫人感到悲哀,她们俩个女人的命运都交由一个男人来掌控,也正因为这个男人,两个毫不相干的女人不可调和的对立起来,到如今,一方的“幸福”必须以牺牲另一方为代价。吟梅是个不折不扣的第三者,用大众的道德观点来衡量,一定是众人唾弃的对象。但有些时候,女人的命运并不是由自己掌握的,她们不过是一场男欢女爱的游戏中注定的悲剧人物。比如吟梅,刘夫人,张淑芬。。。。。。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好在吟梅是个乐观的女子,她尚存希望,毕竟刘志东愿意为她和原配提出离婚,这不是个容易的决定,人家都说有钱男人最怕原配老婆离婚,旧的分走一半家产,新人也不知道能否长久,得不偿失。我一直认为吟梅是个美好的女人,她的美丽,她的落落大方,为人处事的熟捻和恰到好处,单纯的讲,足足配上刘志东这样的多金男人。
从那时候起,我开始思考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人生,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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