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无奈的跟在她身后嘀咕著,东方休阎手一挥,让他们先出去,然后对著书房里的其他人道:「哪!说人人到。」
其他三人讶异的审视骆冷冷,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就是……冷少侠?
「是她?你不是在唬我们吧?」
「的确是她。」东方休阎保证。
「我的天啊!难怪东方要说这没有我们想见的那个人,幸好西门机伶,要不然咱们今儿个又要被东方给唬弄过去了,」南宫千令惊叹。
骆冷冷所有的气势被他们一搅和,全都没了,少了初时的冲动,她又恢复成原本淡漠的样子。
「东方公子,冷冷有事与公子相谈,可否拨个时间?」
东方休阎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对於她要说什么其实心里有数,看来她是听见流言了。
三人似乎察觉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流,西门彦廷识趣的起身。
「东方,我看我们改天再过来。」他拉起想看戏的两人,告辞之后顺手将他们拉走。
「干么?精采的才要开始,拉走我们做啥呀?」北堂颛顼和南宫千令抗议的说。
「闭嘴啦!想想你们的赌注吧!」
北堂颛顼和南宫千令同时一愣,回头望了眼默默对望的两人,东方和她?奇怪,他们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地和那个姑娘有什么火花?两人说是互相凝视倒不如说是瞪著对方吧!
不过,既然西门这么说,那应该就是有迹可寻喽!
好吧!看在赌注的份上,他们就牺牲一点乐趣也无妨。
第五章
三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他们两人耳里,不过都没什么反应,等到书房只剩下他们,东方休阎才冷淡的开口。
「什么事?」从认识到现在,他倒是头一次看见她失了分寸的模样。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对付铁柔山庄让你很有成就感吗?她是你娘亲啊,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这么对待她?」骆冷冷开门见山的质问。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他偏过头开始收拾早已整洁的桌子,不再看她。
「这种事根本毋需什么身份,只要是人,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你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厌词?」东方休阎转过身来,和煦的假面具首次在她面前卸下,那冰冷无情的气势,让骆冷冷的心一惊。
「你们之间的纠葛我的确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什么叫做人在福中不知福,你有娘亲,她是真心的想疼你爱你,而你却不知道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之后,你会后悔的。」骆冷冷一双深幽的眼望著东方休阎,心底一片灰涩,可表面却十分平静。
「人在福中不知福,呵呵……如果这福包藏著残狠的祸,我宁愿敬而远之。」东方休阎嘲讽的低笑。娘亲的疼爱?这种可笑的东西,早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
「亲人间不该有隔夜仇的。」骆冷冷幽然低语,不忍看见他那凄楚嘲讽的表情。
「我的仇是生生世世的恨!」他不会忘记那种椎心的背叛,也无法忘了之后他所过的生活!
「她是你娘啊!」如果她有娘,她会多么的高兴啊!
「这是我最大的悲哀。」
「你那么恨她,那么,你如果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她深深的瞅著他。
东方休阎扬眉,等著她说出来。
「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他漠然的瞪著她,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我说,你娘已经时日无多了!」骆冷冷重复。
「我听到了。」东方休阎冷漠的说,转过身背对著她。
「就这样?」她不敢相信的轻问。
「不然你要我如何?」他一脸漠然。
「这不是我要你如何,难道你听见这个消息,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你想要我有何反应?燃放爆竹大肆庆祝?或者是为此痛哭流涕?」他平板的音调没有丝毫起伏。
骆冷冷瞪著他的背影,无法从他的声音察觉他心底的情绪。
「也许你可以收手,不要再刻意去对付铁柔山庄,一个铁柔山庄对你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它却能让你娘安然度过所剩不多的日子。」她尝试的劝说。
「就算铁柔山庄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在商言商,我没道理中途放弃。」
「你不该是这么冷血的人……」骆冷冷难以接受的摇头。
「恭喜你重新认识我。」东方休阎依然背对著她,口吻有著浓浓的嘲讽,「如果你要谈的只有这件事,那么,你可以离开了,我还行很多事要忙。」
骆冷冷咬了咬下唇,失望的转身离去,她知道,不管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无济於事。
东方休阎握紧拳头,在她离去之后,一拳击向墙壁。
该死!为什么他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反而有种揪心的痛楚?
沉郁的坐在书楼里,直到灯火初上,直到夜深人静下起雨来。
盯著跃动的烛火,试图忽略那种陌生的痛……不,这种痛并不陌生,只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记得第一次尝到这种痛,是在二十年前。
浙沥哗啦的雨声扰了他的思绪,那夜,也是这样的雨夜,他的娘亲抛下他和男人私奔了,将他留在东方府里备受欺凌,承受她抛夫弃子所造成的苦果。
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骆冷冷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他烦躁的站了起来,在书房里踱著方步。
他很高兴,他很快乐,他……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却……「可恶!」他低咒一声,转身奔出书楼冲进雨里,运气凌空而起,直往铁柔山庄飞掠而去,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站在铁柔山庄徐敏柔的卧室外。
「咳咳!咳咳!」
激烈的咳嗽不间断的传了出来,东方休阎的心随著那一声声像要咳出心肺般的咳嗽声而纠紧。
「敏柔,来,喝杯热茶。」铁正端来一杯热茶,温柔的将徐敏柔扶起,喂她喝下。
「谢谢……」徐敏柔虚弱的说。
「别对我这么见外。」铁正将杯子放在一旁,轻柔的扶她躺下。
「对不起,铁正,连累了你。」徐敏柔愧疚的望著他,眼底有著泪雾,她知道铁柔山庄的困境,也知道全是因她而起。
「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一点也不在乎,倒是你,别尽是担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睡吧!已经很晚了。」
「看样子,我临死之前也见不到阎儿一面了,是不是?他不会原谅我的……」
窗外,东方休阎拳头紧握,雨水打在他的身上,阴郁的眼底充满挣扎的看著躺在床上憔悴的娘亲和坐在床沿的铁正,她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而抛夫弃子,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夜铁正的眼神,那种眼神彷佛告诉他,如果他阻止徐敏柔离开,他就会杀了他般!
「敏柔,你后悔了,是不?」铁正哀伤的低语。
徐敏柔一震,最近,他常问她这个问题,难道她表现出来的真是这样吗?
「正,我一点也不后悔,只是……想到阎儿,也许当初我就算死在那些人手上,也不该抛下他自己逃命,当初我应该带他一起走的,我只是以为那个人至少会看在阎儿是他唯一的儿子的份上,对阎儿好,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的,我没想到……他竟然任由阎儿受他那些妻妾的欺负,我真的没想到啊!」徐敏柔低泣。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对,我该答应你让他一起走的,是我不对,你没有错,你一点错也没有,敏柔,我求求你放宽心,求求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至少……更少为了我,好不?我一定会想办法,一定会想办法让他来见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好吗?」铁正又忧又急的捧著她的脸,温柔又深情,他是这么爱她呵!
她是他的全部,而在她心中,东方休阎永远摆在第一位,可是他不在乎,只要她在他身旁,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甘之如饴啊!
「对不起,正,对不起……」徐敏柔饮泣,「我会努力的,我发誓,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
瞪著房里的两人,东方休阎眼底有著疑惑,难道当初的事另有隐情?为什么说她会死在那些人手上?那些人又是谁?爹的其他妻妾吗?
可是……
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就算当初真有隐情,她抛下他是事实,他因此而过的凄惨童年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恨意已经根深蒂固,他会查出真相,但他不会原谅她的!
站在窗外良久,他才转身飞掠而去,离开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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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东方休阎欲言又止。
福大婶讶异的望著他。
「公子已经有二十年不曾唤我奶娘了。」福大婶感叹地说,自从那个雨夜之后,什么事都变了。
「就算不曾唤你,也不会改变你是我的奶娘这个事实。」
「公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毕竟是自己奶大的孩子,纵使他自那夜之后便关闭自己的心房,她多少还是了解他的。
东方休阎背过身,仰头望著墙上的画作,却是视而不见。
「奶娘,你进东方府多少年了?」
「到八月,就满三十二年了。」
「那……二十年前的事,奶娘应该知道吧!」
「公子是指……」福大婶心一突。
东方休阎突然转回身子,直视著福大婶。
「二十年前,她为什么离开?」没有明指是谁,但是他知道,福大婶知道他指的是谁。
「公子终於愿意谈这个话题了?」
「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
「我当然会告诉公子。」福大婶轻叹。「公子想要知道什么?。」
「所有的事。」
「好吧!那我就从头说起。」福大婶坐下,「当初,柔夫人是被逼著嫁进东方府的,因为她已经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情人了……」
「是铁正?」
「没错,就是铁庄主,而既然木已成舟,柔夫人也很认命的服侍老爷,没有任何怨言,老爷一开始也很疼柔夫人,但是新鲜感一过,就将柔夫人丢在一边,连她在府里备受欺凌也不闻不问了,后来柔夫人怀了身孕,本来以为日子会好过一点,谁知道大夫人和二夫人更变本加厉,好几次,柔夫人都差点丧命,甚至好几次,差点被逼喝下打胎药,这些老爷都不知道,也或许多少知道吧!但是老爷却从不关心。」福大婶感叹的摇著头。
东方休阎眉头紧蹙,想起自己童年所过的日子。
「好不容易平安将公子产下,大概是一举得男,老爷心欢,所以有大约半年的时间,柔夫人的日子过得安稳了些,大夫人和二夫人纵使有些小动作,但比起过去,实在算是微不足道,可是之后,老爷的注意力一转移,苦日子再次降临,就这样,直到公子两岁,铁庄主出现了。
「他得知柔夫人过的日子时,铁庄主求她跟他走,可是柔夫人拒绝了,她说她有一个宝贝就足以让她撑过所有苦难,铁庄主也不逼她,默默的守著她,直到公子六岁那年,大夫人发现铁庄主的存在,诬陷柔夫人红杏出墙,老爷听信了大夫人的话,那次,柔夫人被打得差点丧命……」
「为什么我不知道发生这种事?」东方休阎握紧拳头,咬牙问道。
「因为柔夫人将你保护的很好,她要你快乐的长大,她费尽一切心力,就是不要让你接触到这种丑恶的现实。」
「他们之间的事为什么你会那么清楚?如果她真那么保护我,为什么将我丢下?将我丢在狼群里!就算我追在她后面,她依然头也不回的离开?!」
「公子,二十年前是我通知铁庄王,将奄奄一息的柔夫人托给他的,是我备马。偷了老爷的银票,打开后门让铁庄主带走柔夫人的,当时的柔夫人根本是昏迷不醒,只剩下一口气了,能不能救活都不知道啊!」
跌坐在椅上,东方休阎几乎难以喘息。
这就是真相?
「本想等公子大一点,再将真相告诉公子,可没想到……」福大婶叹气,「若非一直以来公子不许任何人提及柔夫人,我早就将真相告诉公子了。」
「你下去吧!」沉默良久,他才缓缓的开口。
背靠坐在椅上,仰头闭目。
她的时日无多了。
不其然的,骆冷冷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睁开眼睛,从怀中拿出一支短笛,吹了一声尖啸,不一会儿,一道黑影出现在书房里。
「文判。」他低唤,「将所有对付铁柔山庄的事全撤下,再帮我送个口信给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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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商行的管事离去后,大厅一下子沉寂下来,挥手遣退佣人,东方休阎闭目坐在椅上,暂时不想动了。
想著昨日他上铁柔山庄的情形,原来心中没有恨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
感觉到空气中些微波动,四周散入一缕特殊的馨香,东方休阎缓缓的张开眼睛,看见了站在厅下的她。
「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困难,对不对?」骆冷冷温柔的望著他。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不过他并不想对她承认什么。
「我只是前去问清楚事情的原委。」
「就连撤销对铁柔山庄的报复,为铁夫人延请名医也是?」骆冷冷笑望著他,这个人有著深沉的心机,有著伟岸俊逸的外貌,带著一张和煦却又疏冷的假面具,而在面具下、在那挺拔的身躯里,依然住著一个纯真的孩子,一个迷失在冷酷世界中的孩子。
「没错!」东方休阎撇开头。
「我知道了,就当是那样吧!」她温柔的微笑。
「你……到这里有什么事?」他受不了她意有所指的笑,忙转移话题。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开始学习师父交代的事了。」
东方休阎沉吟。
「陪我喝一杯。」他转身跨出大厅。
「喝一杯?我是问你要不要开始……」
「我现在没那个心情,如果你不能等,你可以另外找人,我不会有意见的。」东方休阎故意停下脚步,回头望著她。
骆冷冷几乎想要对他破口大骂,但是她没有,一来,她并没那种本事;二来,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你明知道师父的遗言我一定会遵守,怎么可能还会去找别人!」她微微一叹。
「那就陪我喝一杯吧!我现在想做的,只有这件事。」他又率先跨步离去,骆冷冷只得跟在后头。
「行,我就陪你喝一杯。」她跟著他来到荷花池,经过九曲桥,两人来到池中央的凉亭里,她看到早已准备好的酒菜和一旁准备服侍的丫鬟。
「下去。」东方休阎挥手遣退两名丫鬟,亲自为她斟一杯酒。「坐,这酒虽然不如你酿的擒云酿,倒也甘醇,喝喝看。」
骆冷冷端过酒杯,才刚端近鼻端,一股有别於酒的异味让她眉头一蹙,这酒……她一掌挥向正举杯就口打算一饮而尽的东方休阎,将他的酒杯扫落。
「别喝!」她低喝。
看著掉在地上破碎的酒杯,东方休阎眼神倏地转为阴冷,「有毒?」
骆冷冷点头,神色专注的研究酒杯里的酒。
「你怎么发现的?为什么我察觉不出异样?」东方休阎疑惑的望著她专注的神情。
「这毒,不管是单独使用或是加入任何食物里使用,都是无色无味的,可是鲜少人知道一旦这毒加入酒中,会让这酒变得更加香醇,你这酒是上等的女儿红,照理说,上等女儿红的酒香不是这种浓郁的香气,所以……」她耸肩带过,未竟之语不言而喻。
「是什么毒?」她的话引起东方休阎的兴趣,让他对毒经开始有学习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