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关于铁柔山庄……」观擎话还未说完,东方休阎眼神倏地转为凌厉,手微微一扬,一串水珠破空而出,穿透纸门,扫过观擎的耳鬓,留下一道血痕,也成功的封住他的嘴。
「啊!」观擎惊呼一声,太热天的却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完蛋了,事情一急,他竟然一时大意犯了公子的忌讳!
「观擎,要我割了你的舌头吗?」东方休阎声音温和,甚至比往常更加和煦,但愈是这样,观擎的冷汗冒得愈凶。
「是观擎的错,觊擎甘愿受罚,下次绝不再犯。」观擎立刻跪在地上领罪,没有求饶,因为他最了解自己的公子,直接认错领罪,或许还有得到宽恕的机会,若是一味的讨饶,那就真的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
「行了,下次记得别再犯了。」东方休阎敛了眼底冷肃的神情。
「是。」观擎必恭必敬的道,退了下去。唉!抱歉了,翡翠,我帮下上你的忙了。
铁柔山莊……
东方休阎眼底充满了鄙夷和一闪而过的痛苦气闷。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们,搞垮铁柔山庄,只是他最轻的报复,他们应该心存感激,不该再有任何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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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的张开眼,骆冷冷有点惊愕的看著映入眼廉的陌生景致。
莫非她真的升天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在这漂亮的寝室里?
唉!师父啊,都是您出的馊主意,说什么要完成您的遗愿,就得到这地方装疯卖傻,瞧吧!这会儿徒儿来找您下棋喝茶了,如果您喜欢徒儿还没话说,徒儿就陪您嘛!问题是您不喜欢啊!那不是很讨厌吗?
身体无法动弹,还传来阵阵疼痛,她一直是相信人死了依然能感觉痛的,否则那十八层地狱的存在不就毫无意义了吗?反正死后如果不会痛,那管他上刀山、下油锅,还是入拔舌地狱,对不对?
所以哪!人死了一定还是会觉得痛的!她深信不疑。
「咿呀」一声,开门声吸引她回过神来,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捧著一盘吃食的姑娘。
「咦?姑娘醒了?怎么不唤声?」千春一看到张著眼的骆冷冷,立刻将手上的膳食搁在桌上,来到她的床前,眼底是遮掩不住的轻蔑神情,像是在责怪她似的,「你觉得如何?身子有哪不舒服吗?若是疼得受不住,千春会请大夫过府瞧瞧。」
「我是全身疼,可我不需要大夫。」骆冷冷说的有点气虚,人都死了还看什么大夫?
「这倒是,反正你平常就是这么过活的,这一次要不是我家公子心地好,将你救了回来,你早就横死街头了。」千春撇撇嘴,斜睨著她。
对千春的不善,骆冷冷没什么感觉,大概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引她在意的,是千春说的话。
听她这么一说,莫非自己还没死?
「我家公子吩咐了,要好生伺候姑娘,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你别以为自己是飞上枝头了,就想差遣我,我可不是来伺侯你这种人的,知道吗?」千春的语气傲慢,因为她知道,这姑娘不过是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瞧她呆滞的模样,怕是听不懂她说了些什么吧!
她的运气还真差,竟然被派来伺候这个疯女人!
骆冷冷疑惑的看著她,奇怪,这个自称是千春的姑娘似乎很讨厌她,她才刚醒过来,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呢?
「对了,桌上的膳食是替你准备的,旁边那碗药先喝,喝完才可以用膳。」千春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我等一下再过来收拾餐盘,你别耽误我的时间,我可不像你一样没事做。」
看著千春离去,骆冷冷苦笑,她现在全身痛得动弹不得,连翻身都有困难,要如何下床去吃药用餐?
看来是注定继续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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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姑娘啊!你是故意为难我,还是找我麻烦啊!我不是说要来收碗盘的吗?你竟然没动筷,连药也没吃,是不是存心要让公子以为我懒惰,伺候你不周?」
门再次开启,依然是千春傲慢的脸,在看到桌上分毫未动的膳食后;心想这疯女人是故意和她做对的。
「不是的,我只是动不了,」骆冷冷解释。
「唷!敢情你还要我喂你?」千春轻蔑的看著她,「你还当真以为你是贵客吗?要我千春喂你,你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闭嘴!」门扉外传来一声喝叱,让房内的两人同时一惊。
只见一名圆圆胖胖的妇人站在那儿,手上捧著托盘,托盘上放置著一些衣物。
瞧她福态的身材,动作倒是挺快的,才瞧见她站在门口,几个跨步,将托盘给搁在桌上,人已来到千春眼前,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刮子便伺候在千春的脸上。
「福大婶……」千春心虚的低下头,连抚抚疼痛的脸颊都不敢。
「真是不像话!你这个贱丫头竟然对公子的客人这般不敬,没听见公子特地吩咐好好伺候吗?是不是要我报告给公子知道,嗄?」福大婶斥责著。
「千春知错,以后不敢了,请福大婶高抬贵手,千万别让公子知道。」千春怨恨的瞪了骆冷冷一眼,嘴上却是对著福大婶讨饶。
「把那些东西撤下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娘伤势未愈,这些东西哪食得下咽!去厨房弄碗肉粥端过来,顺道再重新煎碗药。」一声令下,千春吭都不敢吭一句,快步的溜出房门。
福大婶轻叹的口气,转过身来已经换了一张笑脸。
「姑娘别介意,这些细鬟就是欠缺管教,待在这种大户人家里,时间久了就变得势利起来,和那些粗鬟一比,真的是太不听话了。」
「不会,我不在意的。」
「伤势还疼吗?要不要福大婶请大夫过来看看?」福大婶见她无法动弹,担心的问。
「不用了,我很快就会没事的,不用再劳烦大夫来一趟了。」她自己就是大夫,对於自己的伤势,她心里有数。
「真的吗?」
「真的真的,比起刚刚醒来的时候,我现在又比较不疼了。」
「那好吧!」福大婶妥协。「对了,这些衫裙是替姑娘准备的,姑娘是公子的客人,身份不同,总不好老是穿著丫头们的衣服。」
接过千春快马加鞭端过来的肉粥和药,福大婶斥退千春,轻轻的将骆冷冷扶起靠坐在床头,端来药一口一口的喂她喝下。
等到药和肉粥都如数进了骆冷冷的肚子后,福大婶替她擦了擦嘴角,才缓缓的一笑。
「等会儿公子可能会过来探视姑娘。」
「嗄?」公子,就是救了她的人吗?
「姑娘可以先休息一下,公子没那么快来的。」
「嗯。」
啊!槽了!
望著福大婶含笑离去,骆冷冷才突然想到,她竟然忘了装疯卖傻!
第二章
对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东方休阎没给多好的脸色,尤其这两个人又是特别放著正事不做,特意来看热闹的家伙。
「你们为什么不学学人家西门好好的待在家里,跑到我这儿做什么?」东力休阎斜睨著南宫千令和北堂颛顼,他和这两个损友以及他所提到的西门彦廷是长安城有名的「四方公子」,前一阵子,他们互相打了个赌,看他们四人当中,谁最晚成亲,就有权利让其他三人无条件为他办一件事,结果赌局一开始,西门便遭北主的算计,惨遭爹娘逼婚,没多久,便成了亲,宣布阵亡。
自此,北堂便食髓知味,打脑筋打到他头上来了!
「嘿嘿!长安大街上日前盛传,东方公子仁义善行,救回了一个在市集当偷儿的疯女人,甚至将她安置在怨情阁里,此等大事,我们怎么可以不过来瞧瞧呢?」北堂颛顼嘿嘿直笑。
「没错,眼界一向颇高,有史以来对象一律是闺阁千金的东方休阎,竟然将一个低下的女人带进从未有女人有幸在此待过一日以上的东方府……呵!莫怪我们两个想要一探究竟了,是不?」
「你们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悠闲,这种微不足道的事,在你们眼里竟成了大事?」东方休阎淡笑的摇头,「需不需要我上门一趟,向令尊令堂提点提点?」
「别学西门拿这个威胁我们,今天不见见那位『传奇人物』,我们是不可能离开的。」
「她目前伤势未愈,还不适合见客。」东方休阎敷衍道。
「拜托喔!我们只看一眼,又不会将她拐走!」北堂颛顼不放弃。
「不行,」东方休阎直接拒绝,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喂,我们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话就让我见见她。」北堂颛顼端出兄弟牌。
「我们不是兄弟,你的兄弟名叫北堂颛誉。」东方休阎四两拨千金。
「唉唷!东方,我们可是你拜把的好兄弟,又不是什么采花贼,这样防我们太不够意思了吧!莫非你对那位姑娘一见锺情,怕她见了我们之后,爱上了我们其中一个?」南宫千令搭上他的肩,暧昧的眨著眼睛。
「胡说八道。」东方休阎懒懒的回应,才不会中他这种蹩脚的计策。
啐!没意思,南宫千令在心里啐道,而北堂颛顼也心有同感。
一成不变的生活会令人生厌,所以他们一向致力於在平凡中求乐趣,在不平凡中寻刺激,而他们,正想要探讨探讨,那个疯女人是不是能成为他们不一个无趣生活中的乐趣。
「如果我们一定要见呢?」北堂颛顼不放弃,和南宫千令对望一眼,知道对方心里打的主意和自己一样,反正,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吧!
「你们的脑子里装的是木屑吗?」东方休阎仍是一派的淡然,「你们完全没把我方才的话听进耳朵里嘛!」
「当然有,可是我们还是要见她。」北堂颛顼和南宫千令的行为简直可以说是在耍赖。
「好吧!」东方休阎点点头,抬尹招来管事,「薛福,派个人替我送封信到北堂府去给北堂老爷,就说是他的儿子历年来上过的各大官的小妾名单……」
「好了好了,我认输不行吧!」没让东方休阎把话说完,北堂颛顼就识相的投降。
搞什么嘛!明知道这种事情如果让他老爹知道的话准完蛋,他爹一定会被他活活的气死!他虽然不是什么孝子,但是他也不想背负一个气死老爹的不孝罪名啊!更何况如果老爹侥幸没被他气死,接下来的麻烦才更恐怖呢!
「那我呢?」南宫千令笑问,很想知道东方休阎要拿什么来威胁他。
「你也非见不可?」东方休阎淡笑。
「如果我说是呢?」南宫千令试探的问。
「那……或许我该通知令堂,明月楼的月惜姑娘、百花楼的艳儿姑娘、寻春阁的……」
「好好好,我认输,行了吧!」南宫千令举手投降,他那个娘啊!最恨的就是花楼的姑娘,平常他逛逛青楼玩玩,她还能睁只眼闭只眼的算了,男人嘛!哪个不爱粉味儿,但是如果让她知道她的儿子为青楼女子赎身,安置在金屋里,而且还不只一个的话,肯定没完没了。
唉!两人互望一眼,他们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一种消息能逃过阎罗殿的情报网,那就是东方休阎不想知道的消息。
不过没关系,撤退只是暂时的,等他们解决掉某些麻烦之后,到时东方休阎就等著接招吧!
「对了,近日江湖上似乎有些异动,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临去前,南宫千令突然道。
「略有所闻,似乎是传言中笑邪老人的闭门弟子为了某件事而踏进了江湖,据说此人尽得笑邪老人的真传,不仅是一本活毒经,活的武功秘笈,也是一个药人,他的血液不仅可以解毒,甚至还可以治病,得到他,就等於往独霸武林之路跨出一大步。」东方休阎兴趣缺缺的说。
「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对那个人没有兴趣?」北堂颛顼挑眉,奇了,江湖上风起云涌,就是想找出这个人,连他这种半个江湖人都觉得很有兴趣,怎么东方却兴趣缺缺?
「我对男人没兴趣。」东方休阎懒懒的说。
「你又知道是男人了?」北堂颛顼讶问,「搞不好是个美人儿呢!」
东方休阎没说什么,反倒是南宫千令道:「不可能的。」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笑邪老人可是个嫉女如仇的人,他怎么可能将毕生所学传给一位姑娘!」南宫千令一副他孤陋寡闻的表情。
「如果搞不好偏偏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呢?」北堂颛顼偏问。
「怎么?难道北堂你就是因为那人可能是娇滴滴的大姑娘才感兴趣?你改变兴趣了吗?」东方休阎反问。
「当然……不是喽!你不觉得一个药人很令人好奇吗?」他对毒经和武功没兴趣,倒是对「药人」这事,兴趣高得很。
「一点也不。」东方休阎很不给面子的否决。
「哼!反正什么事情你都没兴趣就对了。」北堂颛顼无趣的轻哼。
「错了,至少有件事我就很有兴趣。」东方休阎淡笑。
「什么事?」
「看你哪天被某个男人追杀的模样。」东方休阎笑容扩大,如果北堂再继续和有夫之妇乱搞的话,这一天不难到来。
「呵呵,放心好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北堂颛顼信心满满。
「别太有自信,世事难料,人生总有许多意外。」
「我就是有这种自信,倒是你,周旋在那些名门千金、豪门闺女之间,你可要知道,那些人都是玩不起的人哪!像是那个最近缠你缠得最紧的许知府的千金啦!还有老是和知府千金互别苗头的阮大户的闺女,你有脱身的办法吗?」
「呵,这不劳你操心,反正对那些千金闺女,我从未主动过,也不曾做出什么该负责的事情来。」东方休阎淡淡的一笑,他何时曾周旋在那些矫情的女人堆里了?还不都是她们假借各种名目缠上来的,凭他东方休阎,怎么可能会无法脱身?
「不过话说回来,我说东方,虽然你没兴趣,但是如果不麻烦的话,你可不可以让『你家』的文判去调查调查,了解一下虚实?」南宫千令问。
「如果你们真的那么感兴趣,好吧!我会吩咐下去。」东方休阎应允。
南宫千令所谓的「你家」,指的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阎罗殿」,阎罗殿是一个杀手组织,也是个专门收集情报消息的组织,很少人知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神秘难测的阎罗殿殿主就是东方休阎。
殿主下头是文判和武判,两人是东方休阎的护卫,同时,文判下头的人员专司情报收集;武判下头的,则专司杀人。
「这还差不多,看在你揽下这差事的份上,暂时呢,那名疯偷儿就让你独占一阵子,改天我们再来探望探望。」北堂颛顼笑著,和南宫千令相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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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恍如杀猪般的尖叫威胁著东方休阎的耳朵,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观擎,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东方休阎吩咐一旁伺候的观擎。
「是,公子。」观擎匆匆跑出去,没多久又匆匆跑了回来,「公子,那声音好像是从怨情阁传来的。」
怨情阁?他几乎要忘了在怨情阁里还有个女人了。
那声声尖叫又传了过来,他不豫的蹙眉,起身走出断亲楼。
「公子您要上怨情阁吗?」观擎跟在后头问。
「要不然你要去吗?那个疯女人交给你,好不?」
「哦,既然公子愿意亲自出马,观擎怎敢逾矩。」观擎呵呵干笑。
冷漠的瞪了观擎一眼,意思叫他闭嘴,「我自己过去,你回断亲楼,将屋子收拾收拾。」
「嗄?是,公子。」观擎双肩一垮,惋惜的走回断亲楼。
东方休阎才刚踏进怨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