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能有什么事情……啧,你别这样看着我……”
肖晨躲闪着她的目光,让整件事情看起来更加的复杂。苏筱铭的手慢慢撑上他的肩膀,带着一丝威胁道:“你说不说?”
肖晨最怕痒,尤其是胳肢窝、腰间的软肉。苏筱铭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知道用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他。现在自己急于得到确切的消息,严刑逼供或许都能派的上用场。
无奈之下,他只能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白色文件夹,略带沉重的交给苏筱铭,脸色也不似刚才那般红光满面。
这几个星期,看了是不少文件,却没有一份像现在手上握着的这么沉甸,手指不住的颤抖,浑身冷汗直冒,抬起头问肖晨:“这是确切消息吗?”
他点点头,补充道:“林淮安把钱拿走后,自认为对不起苏家,把自己的钱补上,只不过,这笔钱如果流进大陆,我怕是……”
“五分之二……是个不小的数目。如果我刚才不问,你想把这一切掩盖过去,然后自己垫上?二十亿的数目不小,不对……是个很大的数目,你从哪里能弄来这么多钱?”
如果肖晨想要这些钱,只能通过非正道手段取得,赌场必然是最好的去处,他自己是管理赌场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十赌九输的道理?苏筱铭不由的隐隐担心,生怕他为了苏毅做什么傻事。
肖晨从小是个孤儿,苏毅上东北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男孩,觉得万分可爱,就领养回家,对待他就像自己亲生儿子一般。长大后的肖晨进入‘启铭’,为了苏家也做了不少事情,如果这笔账再算到他的头上,苏筱铭这儿说不过去,苏毅那儿更说不过去。
万分没有想到,苏毅信任的林淮安会做这种事情来回报提拔他的人——跟香港的黑社会合作,在东南亚一带倒卖枪支,被人骗买了一箱浸水子弹,只能用‘启铭’的钱来补这个缺口,不想越来越大,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最后总算是把这笔钱补上,钱的来源却有着不大不小的故事,导致这笔钱就算烂在泰国银行账户里都不能提到中国大陆。
简单的说,这是一笔黑到不能再黑的钱。
如今的办法只能是一个,把这笔钱送给一个过不去这个坎的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又得从各处看出人心,B市愿意做高风险高收益的人肯定不少,只不过有些人将自己藏的太深,她凑不近,探不着。
肖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重新拿起桌面上的水杯,又是一饮而尽,将手撑在膝盖上,无不感叹道:“我暂时没想好对策,不过倒是有几个方案仅供参考。这钱来的不干净,何不用它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只要不流进大陆总部,北美大陆还是可以用的。看来你的生意要有发展了……”
苏筱铭了然的点点头,抓过他的手臂,有些试探的问道:“你打算那样做?”
难得的是,他和苏筱铭想到一块儿去了,都打算在国内找一个替死鬼,替他们洗掉这比数额庞大的黑钱。
在英国的后两年,她也没闲着。国内的资金形势已经不明朗,跟肖晨合计着将分部开到美利坚。北美的军火生意有一定程度的放纵,巴拿马运河左更是形成一道军火商的坚硬屏障。凭借着优良的品质以及抓松的价格,遭到东南亚一带的哄抢。到了第三个年头,那里的生意已经稳固发展。苏毅在国内是迟早呆不下去的,先在那里寻一个落脚点,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再迎他过去,也好让他一切都不必担心。
不过这一切,她都没有同苏毅提过,一切都是她与肖晨在秘密进行的,最开始投资的钱也是两个人身上的全部积蓄。
“用那个人的钱换走黑钱,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商人的特性是以利益为主,别人的生命与他们而言完全是不必在乎。做这一行的人,如果不把别人踩在脚下,就只能当别人的垫脚石。
苏筱铭和他从小都是在这种尔虞我诈的氛围中长大,对这一点不可谓不懂,甚至于在他们自
己身上,如果不是至亲或密友,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物品”。
把那几页纸张整理好,打开火机一次性全燃了,亲眼看着它烧成灰烬,这才舒了口气。“我会留心关注这个倒霉蛋儿的。对了……迈阿密的房子早点弄好,你最好这几个月内就去美国一次。我怕最近殷力有行动。”
肖晨变戏法似得从口袋中拿出一盒巧克力,想好解决对策的他明显心情开朗多了,把盒子交到苏筱铭手上,开玩笑的说:“殷狐狸想调查,查的第一个也是志强叔,等到董事长这里,恐怕我们已经把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别忘了,还有樊微。我不可能看着他们家这样而不管不顾,姑丈对我爸有不小的恩情,他家要是倒了,我爸恐怕会良心不安。”
苏筱铭拿过巧克力,嘴上虽然说着沉重的话题,手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撕开包装,挑出一颗放进嘴里。
肖晨则是一笑置之,眉头因为依旧带着心事而舒展不开,微微阕起。一张笑脸也变成了苦笑,“巧克力容易发胖,你倒是慢点儿。还有……林淮安我已经让人处理了,现在的人是我们能够信的过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肖晨更具有苏毅的气质,对待不想干的人阴冷,凡事心狠,利字打头。苏筱铭只是奇怪,他愿意把自己的一生都栽在‘启铭’里,而不是自立门户,脱离这个不干不净的混乱地方。
林淮安不能留是一定,按照苏筱铭的想法,顶多把他流放到金三角地区,可是肖晨,采用的是更为直接的方式,让他身败名裂。
他当然不能让自己干净的手染上红色,所谓的“处理”,也只有他与苏筱铭听的懂罢了。
“行,你去给老爷子复命吧,记住把林淮安给圆过去。”
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只要是内心不强大的人,都必须花时间来沉淀已经浮躁的心灵。正好,苏筱铭算是内心非常不强大的那一种。
肖晨走出她的办公室,苏筱铭窝在沙发的角落发呆。事情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两人都轻描淡写的想翻过这一页,可是关乎财产的事情,总是特别敏感。
黑巧克力的味道很苦涩,她方才拼命忍住想吐出来的冲动。吞下去后过了几分钟,才发现味道已经由苦涩转为甘甜。
Cyril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面色复杂。苏筱铭没想瞒他,正愁找不到好的时机把这一切说出去。今天并不是一个绝佳的时刻,不过既然说了,她就不后悔。
“你都听到了?”
强言笑着抬起头来,装作自己很有底气的样子。可是却忽然觉得Cyril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是一个陌生人。
他发呆了好久,才缓缓叹气道:“我不希望你做傻事,没给自己留条后路,之后发现错了,该怎么办?”
“Cyril,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依旧笑着,映着正午的阳光,惨白的脸上透不出一丝红晕。
当所有的事情都把她逼到角落,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突围。纵使这条路很艰辛,很痛苦,不过是她自己选择的,亦无怨无悔。
而身边的Cyril,四年的相互了解,她觉得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在英国时,我就已经知道你的家族。不可否认,是公爵先对我提了这件事情,他很厉害,一切利于‘启铭’的事儿都闭口不提。后来我的人告知我苏家的本相,我才知道之前有多么幼稚,竟然差点儿相信他的话。不过,当我决定要踏上中国土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选择无条件支持你了,筱铭,今后的事情,能否让我们一起去闯?而不是你一个人,抱着自己取暖。”
苏筱铭亦早就知道,Cyril调查过她的身世,不过对于这一点,她丝毫恨不起来,自己的家庭板上钉钉的摆在那里,就算自己想掩盖,又能隐瞒多久?
笑了笑,把身体挪了过去,握住他的手,安抚似的说:“从前的我,都不知道你能用中文说出这么儒雅诗意的话语……我明白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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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疯情,疯回忆
既然二人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何不牵手一起向前走。
于这一点,她十分感谢Cyril的支持,并且陪伴她度过。
下午接到苏毅的电话,让她叫上樊微,晚上一起回家吃饭。打通她的电话,那一头很嘈杂,不过虽然声音混乱,还是能听到一段悠扬的旋律传出。樊微大约是走到安静处,所有声音都渐渐消失。
“姐,什么事儿?”
听她的语气,这一通电话多半是敷衍而已,苏筱铭笑了笑,坐在办公桌前,随性的打着圈圈转,对她道:“你舅舅让你晚上回家吃饭。”
“啊!?那好吧……上天保佑他别再问我男朋友的事情,我这大学的四年都不知被问了多少次。上次一直嚷嚷着殷亦他是我的男朋友。饶了我吧,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樊微的苦水似乎特别多,苏筱铭能感觉她喝了些酒,一股脑的把话往外倒,听起来好气又好笑。
说殷亦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不仅苏毅不相信,连苏筱铭也不会相信,估计……樊微自己都不信。不过也罢,感情的事情,无非是自己懂了自己才能去追寻,旁人说的再多也没有任何用处。
苏筱铭笑了笑,不问这个事情,反倒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对她道:“你在哪里?我五点半下班,把你一起带回去。”
樊微的语气持续的烦躁,看样子是和同学或者朋友玩的很嗨,语速极快道:“成,我在金色年华这儿等你,到时候联系。姐,还有事儿吗?”
“没事了……等等,刚才你那儿放什么歌?”
金色年华是B市第二大的娱乐城,内部配设齐全,是大学生都喜欢去的场所,樊微大约是和同学去那儿唱歌玩闹。
“那个啊……我看看……”
似乎环境又变成嘈杂,旋律依旧在萦绕,耳边不时传来人叫樊微的名字,过了几秒钟,她的声音几乎是大喊道:“姐,那首歌叫‘我们没有在一起’,挂了啊!等会儿联系!”
放下手机,她的脑子里依旧回放着刚刚听到的那一首歌。将手放在键盘上,不出多久就找到这一首《我们没有在一起》。
你一直说的那个公园已经拆了
还记得荡着秋千日子就飞起来
漫漫的下午阳光都在脸上撒野
你那傻气
我真是想念
那时候小小的你还没学会叹气
谁又会想到他们现在喊我女王
你哈哈笑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
时间走了
谁还在等呢
这杯咖啡忘了加糖
真不是我那么伤感
世界太复杂
你说单纯很难
我当然都明白
可是呀只有你曾陪我在最初的地方
只有你才能了解我要的梦从来不大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情侣一样
我痛的疯的伤的在你面前哭得最惨
我知道你也不能带我回到那个地方
你说你现在很好而且喜欢回忆很长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家人一样
总是远远关心
远远分享
放下耳机,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心这首歌。刘若英是自己出国前最喜欢的歌手,只不过出了国,对这些东西也就不感兴趣,大约有五年时间没安安静静的听过歌了。
她也不知是歌曲感动了自己,还是自己自己本身让自己感动。总之,有一种流泪的冲动就这样向外涌来。
之前的她与顾危,似乎还能按照这种方式互相存活下去,可是现在,再美好的幻想也被现实无情的打碎。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昨天,也望不到明天,唯一的回忆,仅仅短暂的存留在今天。
就像生生在心里剜了一块,虽然痛,但疼的很真实,把她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今天的Cyril似乎很神秘,眼珠子咕咚咕咚不知道在算计什么。下周的此时就是苏筱铭和李萧在谈判桌上见面的日子,全公司都收到一个警告,员工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的特别卖力,肖晨迅速投入相约谈判事宜,绷着一张臭脸,弄得整个企划部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惹到这个脾气不好的高管。
这样紧张的氛围,反倒是苏筱铭不知道做些什么,仿佛各处都不需要她,而她只需要在最终的议案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够了。着实厌恶的生活完完整整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却不能反抗,只能接受。
在楼层里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半月形的阳台上,吹着和煦的风,似乎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回国的这些日子,她就是在反复的自我催眠和自我刺醒中不能自拔,每次都觉得自己将要清醒,却又再次陷入深深的睡眠。
走了这么多路,潜意识里还是为了寻找Cyril,可是哪里都看不到他的踪迹。手机上的号码想按出几次,最终都没有真正拨通。
她在惧怕什么?
下午的这几个小时,就犹如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好不容易熬完了,开车到金色年华门口,正巧看到出门的樊微。
远远觉得她身边的女孩儿长得熟悉,等她上车之后问道:“跟你走在一起的女生是谁?”
樊微系好安全带,往她眼神方向一看,带着一股疯狂未完的笑容道:“那是王远楠,之前的野营一起的丫头。”
“是她?把头发梳起来我就不认识了……”
感叹完这一切,她戴好墨镜,什么都不想,踩下油门回家。
陪苏毅吃饭,只有樊微能放得开心灵,逗笑了两人,外加一个来蹭饭的肖晨。从小生活在苏家的他,虽然现在在外有自己的房子,还是不时回到苏家来看看。
苏筱铭只是听,并不参与话题,不时的笑笑,便低下头去,解决自己盘中的食物。
隐约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可她也不确定,自己的第六感是否准确。
临近凌晨,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没有署名,她却知道,那必然是Cyril。
绕过客厅,从后门走了出去,轻手轻脚的到车库拿车,陈妈、徐妈已经熟睡,老管家因为孙女要高考,早早的请假回家。她自己打开铁门,把车开了出去。不知为何,很是不想让苏毅发现自己这么晚还出门。
选择了一条冷清的小路,将车顶翻开,呼呼的风灌了进来,夏夜里还有些微凉。绕过一个路口,忽然看到一家小店还开着门,橘黄色的暖光让人感觉很是温馨,她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却又想不起在什么时候见过,一个晃神,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那家店也看不见了。
伸手想去抓副驾驶座上的手机,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出门时一紧张,把手机落在房间里。
想知道现在的时间,她只有打开收音机,听里面的报时。世界上似乎正好有如此碰巧的事情,打开电台,里面播放的正是那首《我们没有在一起》。
连时间都走了,谁还会停留在原地等待?她不会,顾危亦不会。
苏筱铭的思绪很奇怪,越是这样的跌跌撞撞,她约是能回想起一些别的东西。
六年前,她还同顾危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一年她的生日,被顾危带到一家“慢递”店铺,说能从中寄信给一年后,两年后……甚至十年后的自己,中途也可以凭单领取,只不过要加收双倍的保管费。而那家店,就是自己刚刚路过的那一家。
现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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