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的风度,以致在场的陆家堡、天龙堡、凤月山庄的男人们无不惊诧和厌恶。陆家堡这边更是恼怒,已经有人冲上去要打人了,鲁智、骆祥吼叫反抗,鲁雪梅护住骆兰,也跟着高声叫骂,赵媚哭倒在奶妈怀里,屋子里登时闹成一团。
清见月道:“男人打女人总是不好看。”
雷永翔马上喝止了愤怒的陆家堡战士,这才渐渐控制住场面。
清见月问道:“为何不见赵武扬和鲁保全?”
“死了。”
龙凤翔接过话,他一摆手,有四名天龙堡的战士抬了两副担架进来,打开蒙住死者的布,清见月过去一看,确确实实是鲁保全和赵武扬的尸身。清见月回身,这回,他对上的不仅仅是一双怨毒的眼睛,而是四双。清见月不禁头痛,看来,要断绝祸患,就要斩草除根,偏偏自己做不来那种心狠手辣的事。
想了想,清见月问道:“请问康庄主、龙少堡主、倾城,你们想如何处置?”
康博英、龙凤鸣看向陆倾城,并微微一点头,陆倾城也点了下头,这才看向清见月。
“你说怎办,就怎办吧?”
清见月眸光一转,落到骆兰、鲁雪梅脸上,二女想到刚才对清见月的辱骂,接下来清见月可能的报复,恐惧就象一团黑色的毒雾在慢慢地吞噬着她们,她们霎时浑身冰冷。
清见月嘴角上挑起一抹轻蔑的笑意,“输也要输的有风度,泼妇骂街,只能更显低俗,令人不耻。”
二女刚才还雪白的脸,骤然涨得通红。
清见月目光扫到骆祥、鲁智,在骆不群、李英脸上转了几圈,骆不群虽然一脸的憔悴,却始终挺直了腰背,拿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好汉气概来。李英眼神里蓄满了阴沉,到现在他还是不能接受失败的现实。
“骆先生,您也有今日。”清见月略含讥讽。
骆不群冷笑道:“赢也莫要得意洋洋。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赢家,也没有永远的输家。今日的得意,就是明日的失意。”
清见月哼一声,“原来先生也懂得这个道理。”
骆不群脸上现出一抹羞惭。清见月不睬他,走向赵水心。赵水心颤巍巍地站起来,怕得浑身发抖。骆不群不忍道:“清见月,不关你母亲的事,你莫要为难她,你要找的是我。”
骆兰气恨地尖叫道:“爹,到了这个时候,你还?”
骆不群怒道:“闭嘴。”
骆兰恨得咬牙切齿。
清见月一笑,那笑简直比哭还要令人心酸,“骆夫人,看来您老人家的日子也不是很过啊?”
赵水心失声痛哭出来,“为什么你们都怪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那个畜牲,是他逼我,他逼我的。他是个畜牲,他强暴了我,逼我嫁他,然后有了你……”
龙凤翔忍不住把嘴巴凑到龙凤鸣耳朵边,“那个畜牲是谁?”
龙凤鸣不悦地瞪他一眼,吓得他慌不迭伸手指竖在嘴巴上,表示再也不敢多话了。
清见月脸白如玉,嘴角上扯起一抹惨淡的笑容,“我知道,您从来都没有爱过先父,是先父一厢情愿,先父明知道您和骆先生有情有义,却硬是拆散了你们,逼您嫁给他,强暴了你,然后生下我。您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些吗?”
龙凤翔张大了嘴。
“你都知道?你都知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你是怪我嫁给了不群吗?”赵水心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倒在地上昏倒的迹象,“你要杀我吗?我躲在这里,我惩罚了自己二十年,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你们个个都逼我?他逼我,骆不群也逼我。你们都逼我。”
清见月笑得更凄凉了,“从我们见面,你没有问我一句好不好?”
赵水心猛然闭上嘴,玉容上泛起愧疚的红晕。
“想着你也许会来看我,怕外面的人拦住了,就让他们把大门打开了,我看着门一直守着,我守了一个下午,天都黑了,终究还是未等到。”清见月沉沉缓缓地说,那悲伤、那沉痛压的人喘不过气。
叶刚听的心惊,下意识地看向主子,他看到的是龙凤鸣眼里含着泪水。叶刚看到这个情景,不禁心惊肉跳。
“我曾说过,从此是陌路人。可是,我终究做不到。我忘不了,母亲对我的疼爱;母亲温暖香软的怀抱;夜深时,母亲哄我入睡时,在我耳边低声唱着歌;母亲笑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美丽。父亲要我杀了母亲,我做不到,我就算再怨再痛,也没有办法恨您。”清见月含着泪水,“我只想问一句话,母亲还爱我吗?”
赵水心听到这里,不禁号啕大哭,一声一声的撕心裂肺般,哭了几声竟晕死过去。清见月心里也痛得一阵阵如刀绞似的,眼前发黑,身子也软了。陆倾城急抱了他放到长榻上,早有人得了龙凤鸣的话端热茶来。至于赵水心,自有人照顾,并送到后堂去了。清见月喝了几口热茶,慢慢缓过神,流下泪水。
陆倾城温柔地为他拭去泪水,“不要伤心,不准再伤心了。今儿随你想怎样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清见月颤声道:“她,她……”
陆倾城安慰道:“让人送到后堂了。你不用担心,有人照应着。”
清见月嘴唇微颤。
陆倾城搂在他腰上的手臂一紧,“不准说,我不想听见外的话。”
清见月闭上了嘴,停了会儿,慢慢的稍微恢复了一下精神,道:“骆不群呢?”
俩名天龙堡的战士押骆不群到近前,迫他跪下。骆不群强横地甩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就杀,何须废话。”
清见月道:“不用为难他。”
那俩名天龙堡的战士放开他,退到旁侧。
清见月淡淡地道:“骆先生,我知道先父曾经对不起你,先父明知你和家母两情相悦,还硬是拆散了你们。”
这几话说出来,不要说骆不群满脸的震惊,就是陆倾城、龙凤鸣、康博英、龙凤翔也是惊诧莫名,更不要说其他的人了。满屋子的人都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清见月,听他平静的声音犹如清澈的泉水在绿色的草原上流淌般。
“可是,不管先父曾经如何对不起你,他都已经付出了代价。先父已经死了,不管欠你多少,先父都偿还给你了,不是吗?”
骆不群看着清见月,清见月也看着他,泪水洗过的眼睛,此时安宁纯净的如同婴孩般。骆不群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顿感惭秽。
“骆不群,现在我问你,当年你为一己之私,勾结李铁鹰、鲁保全、赵武扬,杀我父,夺我母,逼的我生不如死,舍妹更是不知所踪。你们为了权利和私欲,放火烧了星月山庄,夺去所有的财物和牲口,杀死星月山庄的男人、老人和孩子三百多口,奸淫女子无数。骆不群,你可认罪?”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盯在骆不群脸上。
骆不群腿一软,噗咚一声跪到地上。
“爹。”骆兰颤抖着叫了一声。
“公子所言句句属实,我罪大恶极,无话可说。” 骆不群匍匐在地上,羞愧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清见月冷冷地盯了一眼骆兰,骆兰吓得簌簌发抖。清见月道:“李铁鹰、鲁保全、赵武扬已经遭到报应,那么请问骆先生,你是否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呢?”
“公子如何处置,我骆不群都心服口服,只求公子放过我的儿女。” 骆不群拼命磕头,“他们是无辜的啊。有罪的是我,他们是无辜的。”
清见月冰寒的眸光又一一从李英、骆祥、鲁智、骆兰、鲁雪梅、赵媚脸上扫过,这些人各个如霜打的茄子,全都蔫了。
“赵武扬既然死了,他的罪也就一笔勾销。他的家人仍然可以留在山庄,一切支出应用还按以前的办。骆兰、鲁雪梅,想留在山庄就留在山庄,想离去也不勉强。至于李英、骆祥、鲁智,他们参予了许多事,要如何处置,也要看康庄主、龙少堡主和倾城的意思,我无权干预。” 清见月冷冷的声音宛若最干净最纯净的冰雪般,“骆先生,请你自裁吧。”
满屋子的人又是震惊。谁都想不到,清见月历尽千辛万苦,经过了这样多的曲折,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为什么?”
李英问。清见月看向他,看到他眼睛里闪烁出来的轻蔑和狐疑。
“你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甚至不惜献身给陆倾城,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这句充满了侮辱意味的话,顿时激怒陆家堡所有的人。
清见月嘴角上挑起一丝嘲笑,“李教主,您太高看我了。若论输赢,你不是输给我,你也不是输给了陆家堡、天龙堡和风月山庄,你是输给了自己。我们打个比方好了,就像是做游戏,而这个游戏要做下去,就必须合乎一定的规则,否则,他就要被淘汰。而你的行为,恰恰违反了游戏规则,所以变成了这个游戏的牺牲品。这个比方比较残酷,但是人生就是如此。”
李英眉头深锁,努力的咀嚼着清见月刚才的那番话。
“您为什么不杀我们?你完全有理由杀了我们的。”这回,说话的是骆祥,“没有人会说你不对。你根本不需要这样假仁假义。”
清见月淡淡一笑,那笑容就如夜空里的星光般灿烂和神秘,“李铁鹰死了,不是死在我的报复下,而是死在他的残暴和冷酷无情。赵武扬、鲁保全死了,也不是死在我的报复下,而是死在他们的贪婪无厌。至于令尊,他是要偿还他的罪。我不杀你们,是因为这是上辈子人的恩怨,是上辈子人的事。那些跟你、跟他们都没有关系。骆公子,不要让那些所谓的仇恨捆绑住你的心。我们要做的是,不要让仇恨持续下去,上辈子人犯下的错误,还不够让我们下辈子的人警惕吗?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致使上辈子人的悲剧,在我们身上重演。”
一席话,他让他的敌人,完全折服。
李英恭敬的躬身一礼,“我今天总算领教到了见月公子的魅力。”
“什么都不需要说了。公子心胸之宽广能容下万物,不群输的心服口服。什么样的惩罚,不群都心甘情愿接受。”骆不群看向儿女,嘱咐道:“你们,好好地记住公子的话。不要让仇恨持续下去,上辈子人犯下的错误,不要再发生在你们身上。”
骆祥、鲁智、骆兰、鲁雪梅含泪点头。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我是女人
雨不知何时停了,清见月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只见乌云散去,一轮明月犹如晶莹玉润的银盘挂在高空。一阵风过后,竹林里响起青翠的天籁之音,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谁能想到,不久前就在这座美丽的园林里发生了一场殊死战争呢?地上斑斑驳驳的血迹还未能来得及洗净呢。清见月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黄冲躬身道:“公子,走吧。”
清见月扫一眼跟随的护卫,伸手拍了下爬到肩头上的白狐,白狐咕哝一声,溜回清见月怀抱。清见月快步向园门走去,侍从们前后左右护卫。前面飞快地奔来一个身影,快到近前时,被张朗喝住。清见月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龙凤鸣派给他的女婢红袖。
“什么事?”
清见月温和地问,红袖抖抖索索的,显然被张朗那声喝斥吓坏了。
“回公子话,有个自称李林的人要见公子。奴婢请他到前厅,可他偏偏要在这里等。”
清见月好生诧异,我正奇怪在前厅怎么没有看见他,想不到他却在这里候着我。只是,他见我干什么?
黄冲怀疑道:“李少爷要见主子干什么?”
清见月淡淡地道:“你去请倾城过来,不要惊动了外人。”
黄冲道:“是。”他回身吩咐张朗、毛鹰、郭国,“小心伺候着。”
三人点头。
清见月移步进园,到门前时忽然站住,张朗、毛鹰、郭国也站住。清见月略想了想道:“你们在外面候着。”三人有些担忧。清见月抬脚进房,反手把门关上。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华丽雅致的卧室内,淡黄色的垂纱帐随风飘舞。一个黑衣黑袍的年青男子抱剑立在窗前巨大的鸟笼前,眯着眼睛欣赏笼里的白头翁跳跃欢鸣。清见月入房,他回身,俩人目光一对,似有火光闪射。
李林微微一笑,灯光里,笑容冰冷无情,“恭喜公子终于报了大仇。”
“李少爷为何不在前厅相见?”
清见月似有意无意地抚着白狐漂亮的脑袋,一脸警戒地望着李林,那模样就象个防备大灰狼的小兔子似的。
“我一直在等,等着看今天的热闹,却万万没有想到,公子仅仅只是判骆不群自裁。公子,您真是宽宏大量啊。您好像忘了,李铁鹰杀了令尊,骆不群占有了令堂,赵武扬霸占了您的家产,还有鲁保全那个走狗,杀了您全家上下三百多口。”李林一步一步缓缓地踱到清见月身前,脸上绽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您就这么轻易地放了骆不群、李铁鹰和赵武扬的后人?”
清见月慢慢往房门处退移几步,抬手握住挂在腰间的刀柄上,白狐倏地窜上他肩头,居高临下地盯着李林。清见月冷冰冰道:“李少爷有话何不明说?”
李林冷冷地笑道:“公子不请我喝杯茶吗?”言罢,转身在桌前稳稳地坐下。
清见月被他忽悠的云里雾里闹不清楚怎么回事,松了握住刀柄的手,把白狐放到地上,回身拉开房门,守在外面的张朗、毛鹰、郭国立刻躬身致敬。张朗道:“请公子吩咐。”
“给客人上茶。”
关了房门,清见月回身。白狐敏捷地跃上圆凳再跳上桌子,摇摆着毛绒绒的大尾巴,颇显傲慢地盯着李林。清见月也到桌前坐下,用着疑惑的眸光盯着李林。
“我知道公子对我存有敌意。”
“哪儿的话。”
“公子不是一直都在怀疑吗?我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帮助陆堡主和公子灭了天鹰教呢?伸张大义的话,骗得了别人,自然是骗不了公子的。”
“既然如此,就请您不要再说冠冕堂皇的话了。”
“先母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象晨光一般照亮着四周。”
房门推开,红袖端来精美的茶点。清见月看一眼沉入回忆里的李林,吩咐道:“把茶点放了,下去吧。”红袖放下香茶,迅速退出去。清见月忙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李林,一杯给自己,然后一掌拍开白狐的脑袋,从雪白的磁盘里捏了块点心塞到嘴巴里,模糊不清地催促道:“往下讲,往下讲。”
李林笑了笑,虽然笑容依然冰冷,眸光里却荡漾起温柔的湖光。
“我的外祖父,出身书香世家,家有万贯,良田千顷。外祖母走的早,再加上先母生的美丽,所以外祖父格外宠爱,故而拒绝了上门求亲的人,招了一个姓胡的书生做进门女婿。可怜的是,成亲三天后,姓胡的书生陪外祖父外出访友,在路上遇到强盗。强盗派人传信给先母,如果五天内先母不去赎人,就等着接人头好了。先母告到官府,晚上,书生的人头就被送了来。这时候,李铁鹰找上门,他提出一个条件,如果先母愿意嫁给他,他就保证救出外祖父。”
清见月挖苦道:“这还真象李铁鹰的作风。”
“在那种情形下,先母一个弱女子,也只能答应他了。第二天,外祖父被救了回来,一个月后就去逝了。外祖父临死前,把年仅只有五岁的小舅舅托付给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