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保养得非常好,十根手指根根似玉管,一枚价值连城、打造独特精巧的戒指,显示出他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他起身离座,拱手执礼,看都不看佟森一眼,“天鹰教一直称霸于西方,近年声势越加壮大。他们的势力范围也在逐渐往中原地区和南方扩展渗透,可见其野心。今次突袭本堡的三个钱庄和五座赌场,并砸掉威远镖局,杀死本堡三位旗主,显然是有恃无恐,早已策划好了。他们的矛头是直指本堡啊!”
清见月心道:好磁性的声音,语调抑扬顿挫,婉转美妙,充满感情,难怪陆倾城要听他唱一段了。若是街头卖唱,准保大赚。
“我们绝对不可小觑了天鹰教。传闻天鹰教的男儿各个都是骁勇善战,素有沙漠雄鹰之称。天鹰教教主李铁鹰,今年五十六,有一妻四妾。他三十五岁时弑兄夺得教主之位,好猜疑,犹恐儿子谋夺他的位子。
他有三子四女,长子李鸿,正室所出,今年二十九岁,生性粗暴,嗜酒如命;好女色。次子李英,二房所出,今年二十六,相貌英俊,文武全才,深谋远虑,行事果断。
三子李林,今年二十,三房所出。他向来最敬李英,与长兄的关系非常恶劣。四个女儿出嫁了三个,小女儿李红袖,芳龄十八岁,传闻生得如花似玉,有沙漠明珠的美称。堡主,属下所掌握的资料也只有这么多了。”
“蔡四领主,你说了跟没有说一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发出挑衅声音的是第三领主钟大坤,一脸横肉,虎背熊腰。
蔡仲和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毫不动气地说:“可以看的出来,此次天鹰教针对本堡的行动计划,必然是由李英在幕后主持的。”
钟大坤的一双小眼睛里,光芒锐利,阴寒至极,“那又如何?”
蔡仲和好像唱歌似地说道:“三领主,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蔡伯安站了起来,方正的脸孔上表情沉静冷肃,威风凛凛的气概登时让钟大坤收了挑衅的声音。此人是蔡仲和的哥哥,现任陆家堡大执法。
他说道:“从汇报的传书上可以看的出来,对方的行动非常迅速敏捷。他们采取的一定是速战速决的策略。所以我们应该立刻传令各地,命令各堂口化整为零。将力量隐伏起来,伺机待敌。另一方面,……”
钟大坤强横地打断,“我认为不妥。蔡大执法,夫人不在,你不要乱下决断。”
陆倾城仿佛没有听见似的,附合道:“大执法说得很好。”
佟森横蛮地说道:“大坤说的没有错。倾城,其实你根本不需要管这些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陆倾城脸上毫无表情。
蔡仲和皱眉,声调依然柔和好听,却隐隐透出一丝可怕的冰寒,“事有轻重缓急,如果延误战机,会给本堡带来不可估计的严重后果 。”
蔡伯安语气铿锵地说道:“请堡主立刻下令,一切后果由属下承担。”
“你负的起,我可负不起。”钟大坤嗤之以鼻,“我只听从夫人的调谴,没有夫人的命令,我绝不出兵。”
议事厅内一瞬间寂静的呼息可闻。
蔡伯安、蔡仲和以及所有的领主、执事以及主管默默地看向陆倾城,其中有一对年青人,均在二十四、五岁上下,正值血气方刚、勇猛如虎,对钟大坤的气势凌人是又愤又怒,青筋暴突,同时眼中又都充满焦灼。
刘建华一脸阴沉沉的笑容,“堡主,小小一个天鹰教如何会是本堡的对手呢?有属下和二领主、三领主在,保证能让天鹰教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八领主李安国一贯的沉默寡言。
佟森大力一拍桌子,“没有错。倾城,回去休息吧,不要让这点小事劳烦你。”
钟大坤叫道:“我也赞成,请堡主回去吧。”
松松垮垮坐在椅子里的陆倾城,自始至终都只是懒洋洋地笑,百无聊赖的样子仿佛在听戏似的,终于听他们唱完了,才笑道:“见月。”
一旁眨着眼睛看大戏,津津有味的清见月突然被点名,吓一跳不说,连手指头都来不及从嘴巴里拔出来,当众人的目光注视到他身上时,令他好不窘迫。他慌忙抽出手指,笑嘻嘻道:“堡主,您叫属下?”
蔡仲和心中暗暗叹息:原来他就是清见月。傻呼呼地样子!真不知道堡主是疯了还是怎的,玩女人玩厌了,连男孩子也玩。哎,陆家堡灭亡的日子不远矣!
陆倾城端起茶碗悠闲地呷了一口,“你说说看。”
清见月因为毫无准备,不禁有些犹疑,并思忖道:他想要我说什么呢?
陆倾城盯了他一眼,目光中所包含的深意以及森冷的寒意,象闪电般契入他心灵的深处。
清见月心中大震,暗道:原来如此。于是躬身一礼,“属下明白了。”
他转身望向蔡仲和,蔡仲和有些惊讶他的眼眸如此清澈晶莹。突然;清见月对他笑了,笑容如清风般教人舒畅,“堡主,那个漂亮哥哥唱得最好听。”
众人一听。嘿!敢情他在看大戏。
陆倾城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显得极其自在和随意,“好听?怎么好听了?”
清见月笑容可掬道:“堡主,漂亮哥哥唱得好听,但每唱到精彩时,就被一些咣咣铛铛、讨厌的声音打断了,好不扫兴。”
陆倾城立即显出一副感兴趣的好奇样儿,问道:“是吗?”
众人心道:堡主和这小子一搭一唱的想干什么?
清见月说道:“这就好有一比。突然有个人出奇不意给了您一拳,把您揍翻在地。这时候,漂亮哥哥就教您,您应该跳起来,用出全力,一拳揍飞敌人。但那些咣咣铛铛的声音却说,你不行,乳臭未干的小儿,听我的话,爬回家找妈妈哭去吧。”
“啪—”钟大坤一拍桌子,厉吼道:“小杂种,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此搬弄是非,乱言乱语。来人,将这狗东西拉出去割了舌头。”
快速奔进来两名魁梧大汉,瞧瞧笑嘻嘻的清见月,略显迟疑地望向陆倾城。
清见月泰然自若,“请问俩位大哥,知否这陆家堡是姓陆呢,还是叮叮叮姓钟?”
两名大汉忙向上行礼,齐声道:“请堡主吩咐。”
陆倾城冷冷道:“滚出去。”
两名大汉喏声退出议事厅。
刘建华与佟森的视线迅速相交,暗道:陆倾城这小子想干什么?
钟大坤难以忍受颜面折损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手中,怒冲冲叫道:“堡主,这个小杂种分明心存不轨,离间我们上下属的关系,你不能饶恕他,一定要严惩不怠。”
陆倾城懒洋洋地笑,仿似什么都没有听见。
清见月看向陆倾城,陆倾城微微点头。清见月嘴角上泛起一丝神气活现的笑意,心道:很好!既然要闹,就闹得越大越好。这样干起来,才有意思。想到此处,他一本正经地说:“钟大坤,你是一头卑鄙的猪。”
果然,钟大坤暴跳如雷,厉声道:“你敢对我无礼。”
清见月面无表情,然而清澈的双眸里却是异彩连涟,冷冰冰道:“钟大坤,你不知什么叫礼尚往来吗?我清见月虽是个小侍卫,但在做人上毫不低贱,你也不过是领主罢了,却不懂做人要礼上谦下。若想我恭恭敬敬称你为三领主,就请客客气气称我清侍卫。如果要骂人的话,我毫不含糊地奉陪到底。就算要用叽哩骨碌的鸟语,本人也绝不口吃。”
陆倾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放声大笑;蔡伯安等人脸上均显出古怪的表情。蔡仲和则有意思地盯着清见月彩芒湛湛的双眸,兴趣盎然,心里的成见也在悄悄改变。古人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小子,还真是看不出来。
钟大坤是个粗人,被清见月一番伶牙利齿驳斥的半天说不出话,憋的横肉积存的脸变成了猴子屁股。
清见月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不疾不徐地说道:“钟大坤,适才,我听你说,你只听从夫人的命令,没有夫人的命令,绝不出兵,是不是这样?”
“不错。”钟大坤大吼。
清见月不等他说出下半截话,慷慨激昂道:“心存不轨的人不是我,是你钟大坤。谁都知道夫人辛辛苦苦教养堡主二十二年,便是希望堡主,有一天接承家业,能够称雄一方,为夫人争荣。你不但不为夫人分忧解劳,辅助堡主,反而公开挑拨夫人和堡主的母子亲情。说什么只听夫人,而不听堡主的,根本是心存不轨。”
刘建华喝道:“清见月,不要毫无根据的血口喷人。”
“清见月,你居然敢陷害老子。”
钟大坤怒不可遏,火烧屁股般从椅子里跳上半空。
蔡伯安眉头一皱,瞧向陆倾城。
清见月不但毫不收敛,反而厉声喝道:“钟大坤,夫人是不是陆家堡的主宰?回答。”
钟大坤一时间被清见月的气势震慑,答道:“当然。”
清见月不给他丝毫喘息思考的机会,连珠炮般发问,一声比一声严厉,一声比一声高。
“那么堡主是不是陆家堡的主宰。”
“当然。”
“夫人的话一定要听?”
“不错。”
“堡主的话更要听?”
“不错。”钟大坤一惊,忙又道:“但堡主还太年青,一切还要由夫人做主。”
清见月截断道:“一切要由夫人做主?”
“不错。”
“你只听夫人的?”
“不错。”
“你只听夫人的,就不能听堡主的?”
“不错。”
“所以陆家堡是夫人的,不是堡主的。你只承认夫人,不承认堡主,也绝对不听堡主的?”
“不错。”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后,钟大坤才意识到落入了清见月的圈套里。他的脸由红转黑,鼻子冒烟,眼晴喷火,沦为喷火牛的同类。
人们脸上均显出或惊或骇的表情,就连刘建华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人们又不约而同地望向陆倾城。陆倾城还是那副松松垮垮的坐态,还是那张懒洋洋的笑脸,然而眼眸里闪出的却是比冰光还要冷的光芒。
清见月冷冷地笑道:“钟大坤,你终于承认了你的不轨心怀。该当何罪?”
一向恃宠而骄的钟大坤难咽心头恶气,咆哮大吼,“清见月,小杂种,竟敢设套子让老子跳。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要老子一句话,就杀光你全家。颜九斤,把这小杂种给我拖出去砍了。”
蔡仲和急切地瞧向大哥,蔡伯安却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清见月。蔡仲和心生警惕,立刻瞧向清见月。
第七领主颜九斤从座椅里跳出来,凶神恶煞般直扑清见月。清见月脚边的白狐一声厉鸣,电流般扑噬,颜九斤没想到那个畜牲这样凶狠,急速闪避,就这一瞬间,任何人都没有想到,清见月腰间的星变宝刀在一溜星光寒闪下出鞘。
一串血珠在空中抛洒出一道弧形,颜九斤连喊叫都未及,就“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人们瞠目惊舌,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如此狠辣。
颜九斤倒地的刹那,与他有着姻亲关系的第五领主赵飞虎双目血红,嘶声号叫着,扑上高台,拔剑劈向清见月。在场众人全部起身离座,只听得兵刃在一声激烈的交击后,赵飞虎向后踉跄倒退数步,一股热血自胸口喷射。
“清见月,我杀了你。”
“呛啷”一声,钟大坤长剑出鞘,纵身跃上高台。
刘建华厉声道:“大坤小心。”
清见月动作快疾,倏地向旁跃去,故意把陆倾城完全地暴露在钟大坤剑下。蔡伯安、蔡仲和大吼,“钟大坤,不准对堡主无礼。”
钟大坤身形不禁一滞。忽地,陆倾城眼中闪出一道憎厌至极的箭光,直插他心脏。钟大坤心口急剧一缩,清见月的星变宝刀犹如奔奋闪电般“喀嚓”一声,砍飞他的头颅,抬脚把他巨大的熊体踹下高台。
众人惊骇莫名,死盯着地上转圈的血头,各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议事厅内一片死寂。
只有清见月那犹如水晶碰撞般的声音在议事厅回荡:“启禀堡主,钟大坤、赵飞虎、颜九斤,心怀不轨,意图谋害堡主,篡夺堡主之位,已被属下处决。”
“你做得很好。”
陆倾城缓缓起身,寒利的目光仿若冷箭,从刘建华、佟森、蔡伯安、蔡仲和、李安国等人脸上一一扫过。他们暗暗惊悚,直到此刻才发现了这位年青堡主在懒散、风流掩饰的外表下的真实一面。
刘建华心中寒栗,这小子,果然象条睡醒的猛龙,准备翻江倒海闹独立了。我怕的就是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
陆倾城威严冷酷地道:“现在听我的命令。李安国!”
“属下在。”
李安国一脸肃穆,拱手致敬。
陆倾城沉稳而坚定地说道:“从现在起,撤去你的第八领主之职,提升为第五领主。”
李安国眼中火光一闪,“多谢堡主提拔,属下定当尽心尽力,为您效劳。”
“很好。”陆倾城又道:“刘锡城!何志强!”
“属下在。”
那对年青人迅速出列。
“提升刘锡城为第七领主,提升何志强为第八领主,从今日起听我命令。”
“属下愿为堡主效力。”
刘锡城、何志强激昂誓词。
“蔡伯安!”
蔡伯安忙道:“属下在。”
陆倾城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声调命令道:“由你暂任三领主之职,统领第五、第六、第七、第八领主,听从我的吩咐,不得违抗。”
“属下遵命。”蔡伯安眼中闪出惊喜的光芒。
刘建华、佟森均被震慑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说话才好。
陆倾城瞧向佟森,“从今日起,城堡内外戒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安全方面,你看着布置。”
佟森惊疑不定地道:“是……”
刘建华虚伪地笑道:“堡主英明,处事果断,临危不乱,属下佩服。不过,夫人那里如何交待呢?”
陆倾城鄙夷不屑地盯着他,“刘建华,如果我杀了你,你认为我母亲会因你而杀我吗?”
刘建华神色大变,目光一斜,不觉看向清见月。清见月单手按刀,英姿勃发,满脸讥诮地瞧着他,脚边的白狐也好像盯猎物似的,金眸寒闪,伺机待发。刘建华一瞥地上的死尸,冷汗顿时透衫。
陆倾城仰头哈哈一笑,“如何向母亲禀报,你自己斟酌吧。”
“是。”刘建华伸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陆倾城带着清见月以及侍从们扬长而去。
人们都说陆倾城是个胸无大志、好逸恶劳、风流好色的纨绔子弟,做了将近三年的堡主,没有过问过堡内的任何大小事务。谁能料到,他是不鸣则已,一鸣则惊人。
议事厅内的人们表情各异,但在他们不同的表情里,又都掺杂着一个相同的表情——震惊!
正文 第三章 荐人
陆家堡坐落在环山相抱之中,一条大河从门前蜿蜒而过,良田千里,肥沃富饶。相传,陆家的老祖宗是个武官,行军打仗时,路过此地,看中这块风水宝地。后因朝廷腐败,果然辞官不做,带领全族的人迁居至此。经过几代人的经营,陆家堡愈来愈大,形成象今天这样。如同一座城镇,居住三千多人口,再加上散布在城堡外的几座村庄,将近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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