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翔也当下臭了脸。
盛怀雄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听仲鸣说,你提出了解除婚
约的要求。”
小晏见避不过,索性放下手中的袋子,“对的。”
“立刻跟我回去,说你不会解除婚的。”
九十九翔抢先发难,“小晏不必听你的话,她有充分的自主权。”
盛怀雄以眼神示意随行的两名男子强行带走女儿,未料两人还未
接近小晏便让九十九翔不怒自威的气势吓住了脚,他见状又敲了下手
中的拐杖,两人才又小心翼翼地走近。
小晏站在九十九翔背后,见两名保镖愈来愈近,她担心九十九翔
出手太重伤了人,遂道:“让我和……盛老单独谈谈吧!”
虽非第一次听到小晏如此生疏的称谓,盛怀雄仍是一恸,他的女
儿究竟何时起态度变了?“没什么该谈的。”他硬下心,“你必须嫁
给仲鸣。”
九十九翔霎时阴沉了脸色,“我也觉得没什么好谈的。”他拉起
小晏的手转身上楼去,不甩身后的人。
两名保镳在雇主示意下,不得不出手,伸手便往小晏的手臂攫去,
还未沾上边便让九十九翔赏了一脚滚下阶梯。
“你——”盛怀雄抖着音,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峻,“如果你今天
不跟我走,我们就断绝关系!”他下了最后通牒。
九十九翔正巴不得如此,但见小晏却停下了脚步,犹豫地回头望
着那老头,酸意瞬时溢满他胸臆,难道她还未对这老头忘情?
九十九翔索性丢下所有采购品,扛起小曼,“死老头,小晏这辈
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的人,你则想打她的主意!”
“翔——呀!”
“主人小心!”鬼原也不知何时出现,只大喊一声便扑了上去,
使局面添加了几分复杂性。
一连串动作同时发生,令人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九十九翔
贴着楼梯卧倒,怀禀护着小晏,直接倒在楼梯上的痛是言语所无法形
容的,他痛得龇牙咧嘴。
九十九翔恨不得把鬼原丢到外太空去,他是救自己还是害自己?
背上有如泰山压顶,使他痛楚加倍,“下去……”
他话还没完,鬼原已乖乖地站好。
“小晏,你还好吧?”盛怀雄不知何时蹲在小晏身旁,着急地问
道。
小晏对突发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倒是这一起一落晃得她头昏脑
胀,“发生了什么事?”
九十九翔脸色阴沉不语,只默默地拿出手帕为小晏包扎,肩上一
道血痕,该死!他真的被惹火了,竟敢伤了他的女人!
原本并不觉得痛的,经他一包才发现自己受了伤,痛感才出来,
她不担忧突来的攻击,倒是介意九十九翔脸上风雨欲来之势,她再问
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他不愿多谈。
“什么叫没事?”盛怀雄受不住被忽略,怒道,“小晏都受伤了
还叫没事?这分明是枪伤,你不但没出息又惹了什么祸?小晏绝不能
交给你。”
“我不是物品,别再说什么交不交的。”小晏缓缓地对父亲说道。
“但这小子八成惹上了流氓帮派,我不能让你处在这种危险环境。”
盛怀雄手中的拐杖不住地敲上墙壁,发出清响的叩叩声。
“这‘流氓帮派’还是托您的福惹上的。”九十九翔讽刺地开口。
“什么意思?”盛怀雄怒目瞪着他。
“就这意思。”九十九翔抱起小晏,睨视着矮他一个楼价的老人,
“虽然你口口声声为小晏好,但你其实并没有花心思去了解她,如果
真为她好,就该放了她!我的女人我目己会保护,不用你替我费心。”
“你、你——”盛怀雄虽然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暗赞他刚才的气
势。
小晏也难得见他如此威迫四方,总觉变了个人似的。
盛怀雄怒瞪着九十九翔没人转角处的身影,目光调向眼前挡住他,
使得他不能追上去的人,“你是谁?”
鬼原不做反应,直到楼上响起关门声后才从楼阶上跃下,随即迅
速地消失踪。
盛怀雄这才忆起,他的女儿被抱进了一个男人的家门。
8 “这么说来,你和那个日本人同居喽?”以宜边吃饼干,边问。
“字面意思是没错。”
“盛老一定气炸了,我还想你怎么这几天都不在家呢!”以宜拿
着选台器转来转去,心情浮躁,未了干脆转到点歌台让电视放着音乐。
小晏搅动着手中的柳橙汁,“燕青……还没找到?”
这正是以宜烦躁的主因,她忿忿地挥挥手,“搜救单位只会敷衍
了事,真是,去看个特展也会被活埋,以后台北还有哪里能去?这么
多天了,没被压死也饿死了。”她们从高中至今的友谊,特别珍惜所
以特别挂心,也增添些许的无力感。
燕青的家庭有些问题,因此养成她早熟独立的性格,她对她们任
一人的了解,绝对比她们对她多。
凌家客厅陷入一片低沉气氛,凌以智却似丝毫未觉,大刺刺地开
门便嚷,“凌以宜,听说历史博物馆又开挖了,你们不去看看吗?”
“真的?”以宜跳起身,“你听谁说的?”这小子十句里有八句
话必须打折扣。
“电视刚打出标题。”凌以智越过客厅跑上楼,“以后别净看些
没营养的卡通,脑袋空空迟早让姊夫休了,看你上哪找这么凯的姊夫
赔我?”
钱鼠!暂时不与他计较,以宜拉起好友往外冲,拦得—辆计程车
便往博物馆去,到达时,馆址所在的废瓦堆外已堆满看热闹的群众和
众多媒体。
“哎呀,挤不进去。”以宜着急又带些怒意,这些人吃饱撑着啦!
随着一阵阵哭天喊地的哀号响起,两人的心忐忑不安地起伏着,
生怕好友会成为一具没有生命的冰冷肉块被抬出来,精神也因此绷得
死紧。
由于坍塌时威力强大,再加上被困在里头的人已多日未进食,恐
怕是凶多吉少,而现场救援行动又因小心更显得异常缓慢,对外围等
待的家属而言,是一分等待、一分煎熬。
燕青算是幸运:至少有人知道她现在正困在里面,更多人甚且不
知道他们的亲人正在里面,在生死之间挣扎。
一个个细微的希望随着深入内部救援人员的出现而破灭,现场悲
凉的气氛令人难受。
两人到时已以黄昏,如今天色已转成黄红,还没有好友的踪迹。
“你先拨个电话给至辰吧!他一定急死了。”小晏看看晚霞说道。
“凌以智那只钱鼠不会放过讨赏的机会。”以宜相当清楚自己胞
弟的劣根性,“倒是你,你的阿娜答恐怕已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又一声呼天抢地的嚎泣,两人心一紧。
“好吧,我去去就来。”小晏挤出人群,找了个电话亭,如以宜
所预料的,九十九翔已急得跳脚,生怕她发生什么意外。
由她简短的话语中,九十九翔感受到太多疲惫的无力感,他心一
揪紧,“我去接你。”他说完也不等她答应便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声,小晏心底好似有一般暖流流过,就像冬
天寒流中吃下的火锅般热呼,她不禁浅笑着持着话筒呆站原地,直到
亭外有人敲了门。
她赶紧放下话筒,“对不起。”
“不是的。”亭外的人是一名有着柔顺及肩短发的女子,轮廓比
一般亚洲人深,很美,“我想请问,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她手一指,
指向博物馆“遗址”。
小晏随即向她简述一遍。
女子敏锐地发现了一点什么,“你有亲人在里面吗?”
见她点头,女子微笑地道:“她会平安的。”
“谢谢。”小晏回她一笑,匆匆赶回去继续等侯。
一名男子从阴暗处走出,“我认得她。”
他会认得的人通常只有两种原因,女子不认为刚刚那位小姐对他
而言有利用价值,“别杀她。”
男子看向她,“不是她。”
还好,她对那个亲切的台湾小姐很有好感呢!“李仲鸣还请了其
他同行,我们该收手了。”女子拿出一张磁碘片。
“不止一个。”
他的眼睛在暮色中透出一抹慑人的寒芒,“我们的朋友寒接舆会
很高兴。”
那只油条狐狸,她暗骂,“有理由杀了李仲鸣是很好,但这不就
顺了Harm的意,又替他做白工?”
基本上,她赞成销毁坏蛋恶棍,但这是工作,挑不得不然干脆改
行,所以世事没有两全其美,有时她也只得睁只眼闭只服,好在他根
挑生意,目前为止也没遇过两人意见不合。
男子牵动唇角形成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在看向她时转成柔和,
“不会的,他总会付出代价。”
“也好,你总有办法,听说Harm正在纽约忙着布局,我们稍稍捣
个蛋可好?”她的眼睛闪着期盼的光芒。
“随你。”
“哇!”她偎进他胸膛环住他,“我爱你。”
他笑着低下头覆上她的唇,低语回应,“我也是。”
路人来来往往,莫不为两人的浓情蜜意红了脸,止不住弯起的笑
意快步通过,却仍意犹未尽地频频回头,又不好意思看得太明目张胆,
但没有人想杀风景地提醒这对忘我的爱侣,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台北大
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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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已完全被黑夜取代,探照灯架了起来,搜救单位几乎想放弃
了,延伸到地下的坍塌石块似乎永无止境,但在多方抗议、冲突下,
只好继续挖掘。
“小晏,休息一下可好?”他已站了许久,九十九翔将她搅进怀
抱。
小晏摇摇头,眉头一直没舒展过。
以宜看得好不嫉妒,至辰该不会还未发现她不见了吧?若真如此,
婚礼再延三年!
前方又一阵骚动,有人高喊,“出来了!”人群一下全拥上前。
“是个女的。”又有人喊,“是个年轻女人。”
小宴和以宜心头直跳,挤上前,“燕青!”两人惊呼,见她双眼
紧闭,身上、发上满是尘土,形容枯稿憔悴,两人害怕地望向救护人
员,“她……”
“还有生命迹象。”
救护人员的话令她们放下心,但接下来的话却令她们再度提起一
颗心。
“她被掉下的钢筋刺穿侧腹部,失血过多。”老实说,现在还活
着实属侥幸,能再撑多久就看天意了,救护人员见到她们的脸色,忙
又说:“但没伤到肠子,情况较单纯。”
以宜朝好友的侧腹望去,果真一个丑陋的伤口在那,黑污的血块
混着断续流出的红血,她一阵恶心,顿感头昏眼花,身体便往下坠。
“以宜!”小晏急忙扶住她。
结果,这趟救护车载走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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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解决了?”他咬住纱带一端,绕着手臂缠上几圈,边听着
寒接舆的自我歌颂吹捧,心里头盘算着小晏也该回来了,别让她看见
自己受伤才好。
听到寒接舆的声量突然降低,九十九翔不得不停下手中工作凝神
细听,“什么?什么朋友跟你开玩笑拿我的生命作赌注?”他吼道,
恨不得立刻拧了寒接舆的脖子,“我不听解释,那么请问你的‘朋友
’何时才能拿下李仲鸣的命?”
这是阴谋,绝对是阴谋,他一定和寒接舆犯冲。
九十九翔正想再吼时,听到钥匙孔转动的声音,忙压低声音,我
想你明天应该会‘自动’出现在我面前,到时你最好知道答案。“咔
的一声,他切下电话放下袖子,并将急救箱塞进沙发椅下。
“翔,你在讲电话吗?”小晏反手关上门。
“刚挂断。”九十九翔思索着刚收到的消息该如何做最好,“你
的朋友如何?”
“还昏迷着,医生说这是正常。”她忆起在医院安顿好燕青后,
以宜听到医生的宣布跳了起来,惹得至辰紧张兮兮,原来以宣怀孕了,
而且三个月了,是那天以宜昏倒送到医院时检查出来的。“你想什么?”
她在他身旁坐下。
九十九翔自然地伸手揽过她,“我想……你先回爸爸那,先替我
和爸爸之间搭起一座桥。”既然无法掌握李仲鸣请来的杀手的行踪,
小晏在他身边就随时有遭到误杀的危险。
“你有事瞒我。”她断言,前些日子他还自信满满、大言不惭,
怎么如今又要一座桥了?
九十九翔吻吻她的颊,他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消息传来,李仲鸣不知采取了什么行动,我不想让你在我身边
冒险。”
电视剧的女主角或许会留下与他共患难,但她清楚的知道她留下
来只是负担,只会让他面临加倍的危险。
“你让我愈来愈无法安心,怕你不知何时会消失……”她的头靠
在他肩上,低声地道,“我希望你能让我安心,别再让我担心。”
“我会的。”他吻在她额间,“我会的。”
静默了会儿,她开口改变话题,“回去也好,爸爸似乎很讨厌你。”
“为什么?”他闻言有如青天霹雳,爸爸没见过他不是吗?
“爸爸比较喜欢李仲鸣呀!”
“爸爸的眼光有问题,为何不为爸配一副老花眼镜?”九十九翔
对此耿耿于怀。
“不许拿爸开玩笑。”她抬头说道。“是。”他乘机偷个缠绵的
吻,将有好一阵子不能见到小晏了,当然先偷些储存起来,以供回味,
而且他最爱看吻后她潮红的脸,更添三分柔媚。
“翔,你说说你家里的事,我想听。”家里的事?九十九翔想了
想,“家里人口简单,我是独子,不用担心有姑嫂问题,至于那对夫
妇,活像爱情鸟,根根本不理会旁人,你也不用担心婆媳问题。”
“你真是……我还没说要嫁你呢!”小晏着实对他甘拜下风,
“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乏善可陈,那对爱情鸟老是去环游世界,我就像他们的玩偶,
想到才来玩玩我。”九十九翔暗忖,有人看到自己儿子还认不出来的
吗?有,他家那两个就是,他倒不会特别介意,但叛逆期着实为此耿
耿于惚。
“你一定很寂寞吧?”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九十九翔眼珠一转,“当然,我最希望将来能生几个小箩卜头,
这样就有家的感觉了,只是……孩子的妈到如今都没表示。你说,我
该怎么办?”
她抿唇一笑,装傻地道:“放弃如何?”
九十九翔大叹,佳人心未定啊!不过她总算笑了,“我最专情了,
放弃做不到。”
真是大言不惭,她说:“是哟!专门滥情,我明早就回家。”
“这么快?”他明知愈快愈好,就是放不下。
小晏抬眼望他,“我很珍惜生命。”她主动地环住他颈项,轻啄
一下他的唇,“等你来接我。”
“一定。”她是否在要求一种承诺?九十九翔搂紧了她,“一定,
我可舍不得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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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仁获知儿子一事多托,顿时面色死灰地跌坐在倚于上,儿子
平时聪明,为何就这一次胡涂?
普通的杀手他不知道,但这类A 级以上的杀手自尊十分强烈,绝
不允许一件事同时委托两人办,何况是三人?
所有杀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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