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地,挣得脸盘子都肿了,我的投资也需要收一收了吧?不是我跟你计较这几个小钱,这是规矩,要不我真的成了慈善家了。”董启祥让他说红了脸,猛推了他一把:“爷爷,你就饶了我吧,这么不抗开玩笑?你看我这一句玩笑话把你给惹的,我是忘恩负义的人吗?”
胡四神态诡秘地笑了笑:“我记得劳改队里有句话叫嘻嘻哈哈办真事儿,谁知道你是真是假?”
董启祥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说话的声音都变尖了:“胡四你真他妈有意思,这点事儿至于嘛。”
这两个小子也太能计较了,这样下去还“义祥谦”个屁?我笑道:“别闹了,说点正事儿。”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他娘的,钱这玩意儿真害人。”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拘谨的敲门声,董启祥随手打开了门,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人站在门口,笑容像是凝固在了脸上。胡四咦了一声:“王总,你也来了?是找我吗?”王总看看胡四又看了看我和董启祥,双手搓得沙沙响:“胡总,刚才我找了林武,林武让我来找你……没想到杨总和董总也在这里,能借一步说话吗?”胡四哈哈笑了:“老王,这里没什么'总',你别老是'总总'的。有话你就说,龙祥和蝴蝶都是咱们自己人,不要拘束。”王总回头看了一眼,一闪身进来了,胡四指了指沙发:“坐下说话。”王总见董启祥站在一边,不敢坐:“我站着得了……胡总,不,四哥,我遇到一点儿麻烦……”左右看了看我和董启祥,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我也不怕大家笑话,抗不住了啊,丢丑就丢在这里吧……我闺女被人强奸了。”胡四一愣:“你说什么?你闺女不是在南京上大学吗,她在哪里遭的事儿?”
“四哥,”王总的嘴唇开始哆嗦,牙齿也碰得咯咯响,“这事儿我真不好说,可是不说又没办法……三个多月啦,这事儿出了三个多月了。她回来看我,在家里住了几天,就在这几天她出事儿了……她去给一个同学作伴娘,认识了一个叫小刚的杂碎,这个杂碎把她约出去……我闺女回家就哭,她的脸已经被打得变形了,手脚全被绳子勒破了皮。我问明情况就让她带我去找那个人,也怪我一时冲动,没来得及请你们这班人帮我去……我也被打了,他们好几个人,全拿着刀,让我老实,不然就把我闺女卖到发廊卖淫去……我报了案,这几个人被抓起来了,满以为他们会被判上几年,可是谁知道……谁知道昨天他们被释放了,全部取保候审。我研究过法律,什么叫做取保候审?糊弄人啊,那跟不处理是一个道理。我打听过了,除了那个叫小刚的,别的全是学生,年龄都是十五六岁上下,小刚没有职业,他妈是鑫盛集团的老总,就他年龄大,也就是他约我闺女出去的……他妈外号叫老憨,以前跟我有些业务来往,本来我想去找她,后来一想,那个人很蛮横,她是不会跟我讲理的……我来了,我不敢直接找你,先找了林武。”
“哦,是这么回事儿,”胡四的表情严肃起来,“林武的意思呢?”
“林武正忙,说你在这里,让我直接来找你。”
“来找我那就对了,你有什么打算?”
“没别的,我想让他死,就是那个叫小刚的。”
胡四点了点头:“让他死?哦哦哦,我明白了。”回头对我说:“这个人是不是'膘'了?他以为我是个杀人犯呢。”小刚我认识,他妈叫老憨,是跟青面兽从地摊上滚起来的,在海天路市场把生意做大了,现在是鑫盛集团的老总,人很霸道。几年前在看守所集中号,小刚跟我一起呆过几天,当初他就是因为“花案”进去的,没想到这次这个混蛋又玩儿这一套,是应该修理他一下了。我笑了笑:“是啊,这位大哥是有点儿'膘'。”王总一把攥住了胡四的手:“四哥,我的心里很难受,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件事情,我只认准了一条,我不能就那么眼看着他们逍遥法外。你说,我应该拿多少钱出来?”胡四把一根指头在眼前摇晃了两下:“别跟我谈钱,我比你有钱。老王,我理解你的心情,自家的闺女被人糟蹋了,心情肯定不好受,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个叫小刚的应该死吗?我不懂法律都知道,他这罪不至于死。你来找我,我很感激,感激你的眼里还有我胡老四……呵,记得以前我找你帮忙的时候,你对我是个什么态度吗?你连拿正眼瞧我都不拿。好了,我也不想跟你说这些'糟烂'事儿了。现在我不管这些了,你把话对蝴蝶说吧。”把头转向我说:“这位大哥叫王全广,是正业地产公司的老总,以前可是个大人物。”王全广谦卑地冲我一弯腰:“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我的生意是江河日下啊……杨总,事情经过你已经知道了,不是我不相信法律,你也看见了,强奸犯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处罚,不得已我才来麻烦你们的,我无论如何也得给我闺女一个交代。”
“我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我只知道干活得拿钱,你开个价。”我面无表情地说。
“十万。”
“一条人命?”我不动声色。
“杨总,我相信你的信誉,我只能出这个价钱,这个价钱能买到什么那是你的事情。”
“那就是说,你不想要人命了?”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王全广张了张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好,你回去吧,三天以后看结果。规矩我就不说了,出了麻烦你我都跑不了,我的意思你明白?”
“我明白,从这个门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董启祥踱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明白人,我们干活你出钱,就这么简单。我违约了,会退给你十倍的定金,可是在你这个环节出了毛病,你就得死,知道吗?”王全广拿出随身带来的包,抓出三沓钱来,双手递给我:“这是三万定金。”我抬手给他挡了回去:“不必这么麻烦了,完事儿以后我会告诉你一个帐户,你一次性打过去就是了。好了,你先回去吧。”王全广收起钱,捂着胸口说:“杨总,我相信你的能力,我走了,我先替我闺女谢谢你。”
董启祥拉开门,冲门口歪了歪头:“走吧,好好看着闺女,别乱跑,这事儿她也有责任。”
王全广一走,胡四一个蹦跳了起来:“这就开张了?好玩儿,好玩儿。”
董启祥哼了一声:“真他妈窝囊,第一笔生意接了这么个活儿……这样的闺女应该卖到窑子铺里去,活该。”
我讪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刚才忽然觉得自己倒退了,成他妈长法了。”
“别这么说,”胡四接口道,“长法能行吗?好找长法他早找长法了,一分价钱一分货,长法之流拿不到这个价钱,老王这样的级别也不可能去找长法给他办事儿,他们没有信誉,也办不漂亮,办成了还好,办不成,老王一家算是摊上了,有没有警察啰嗦另当别论,说不定从此长法就吃上老王这碗饭了。你说哪头合算?老王不傻,傻他也不会混成上流人家。这算是义祥谦的第一笔生意,以后这将成为咱们的主要买卖,今天仓促了点儿,以后这样的活儿咱们不能在场,让金高和林武他们办,咱们策划更大的生意。我是这么想的,让林武开发地下赌场,他有这方面的经验,金高负责谈刚才这样的生意,操作就让常青来办好了。说句难听的话,这种生意太危险,咱们三个都要小心着点儿。不过这样的生意也很来钱,蝴蝶负责统筹这一块儿好了……什么叫暴力输出你知道吗?咱们不但要在当地占据暴力市场,还应该渗透到济南、潍坊、烟台等地,甚至更远的地方咱们也得插手,蝴蝶在各地都有亲信,这样就先从济南开始好了。涛哥已经被枪毙了,现在济南群龙无首……操,话多了话多了,蝴蝶你是老大,你自己打算。”
“话不多,”我笑道,“我也有这个想法,要不我早就让孔龙他们回来了,继续谈你的想法。”
“我谈的不少了,该你说了,”胡四坐下,哈哈一笑,“你别总是听我说呀。”
“我的想法就是,胡四也应该做点儿什么,别老是装老大。”我笑道。
“对呀,刚才你这一番演讲,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指挥全局呢。”董启祥也笑了。
“你们全想多了,我无非就是《水浒》里面的吴用罢了,话多,也能说到点子上,哪个帮派没有军师?”
“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董启祥摸了胡四的肩膀一把,“行,你就是义祥谦的军师了。”话锋一转,问我:“你打算怎么处置小刚他们?”我想了想,摸出手机给金高打了一个电话,金高摇摇晃晃地进来了:“喝多了,喝多了,林武这个混蛋可真能闹,坐在他儿子那桌不动弹,让我替他招呼客人,妈的,转了三十来桌……找我干什么?”
我把刚才的情况对他一说,金高沉静下来:“这事儿还真不好意思,怎么偏偏是老憨的儿子?”
我说:“别想那么多,现在咱们只认钱,其他的都是扯淡。”
金高皱了一阵眉头,猛地一拍大腿:“得,对不起老憨了,跟前一阵对不起青面兽一样,砸。”
我笑了:“这就对了,我不管了,这是你的生意,十万块钱到什么程度你自己掌握着来。”
金高摸着下巴想了一阵,点点头说:“我有数了,这事儿看我的吧。对了,我让常青去白城了,我跟那边联系好了,枪,哈哈,雷鸣登猎枪,双管的单管的都有,见过周润发用过的那种大家伙吧?跟那个差不多,我没见过,不过我朋友说,性能绝对优良,威力也大,将来能派上大用场,天顺说他见过,涛哥有三把,不过这次全让警察给搜走了。咱们以前用的那些破喷子,破五连发什么的都应该退休了。”金高停顿片刻,开口说:“还有一件事儿我得跟大家说说,还记得铁子砍老庄那件事情吗?这次我知道了,老庄这家伙在贩毒,被铁子知道了,铁子就'黏糊'上他了,整天要挟他,最后他忍不住了,约了铁子谈事儿,想收拾了铁子,结果这个混蛋太大意了,反倒让铁子把他给收拾了。不过铁子还有点儿人味,出事儿以后没提贩毒的事情,估计出来以后想继续吃他的软饭。”
我笑了:“原来如此,铁子这个混蛋肚子里有牙,原来他是这么打算的。”
董启祥点了点头:“老庄的这桩买卖可能跟李俊海也有联系,只是他不知道他是在跟李俊海做生意。”
我一愣:“不会吧?李俊海不会敢于跟这么'明'的人做这种生意吧?”
胡四仰头笑了:“蝴蝶你把李俊海想得也太精明了,说实话,他那种人是很可怕,可怕在哪里?可怕在他六亲不认上,其实论脑子那是头猪。你想想,如果他真有脑子会这样对待你?换个位置讲,如果我胡四也跟他一样,是个杂碎,也想把你的地盘拿到自己手里,我会那么着急?我会一步一步在你的地盘里站稳脚跟,直到把自己的势力扩大到可以与你抗衡的地步,让你自己都觉得应该退下来了,那么我再进一步达到自己的目的岂不是易如反掌?他错就错在把杂碎当成资本,以为只要自己能够达到目的,可以不顾一切。到头来他真正得到了什么?他得到的是,你火冒三丈,得到的是江湖上人人喊打,得到的是自己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话又说回来了,他怎么不会跟老庄做那种生意?他以为只要他不出面,谁也不知道后面操作的人是谁,他只认钱去了,甚至他还想,万一暴露了自己,他可以利用自己的杂碎性格,把可能出卖他的人全部'抹'掉。刚才祥哥说他在跟老庄做那种买卖,我认为有可能,但是祥哥说的也不准确。我分析,李俊海有这方面的生意,他把这个生意交给他最信任的兄弟去做,他的这个兄弟手下有几个马仔,这些马仔与底层的'小贩贩'直接交易,当然,比较大的交易他一定会亲自策划……老庄这几年混得很'迷汉',级别也就算是个'小贩贩',也许他连自己的生意跟谁做都不知道。李俊海手下有个叫恭松的,这个人……”
我打断他道:“四哥你只要一说话就刹不住车了,这点小事儿还至于这么长篇大论嘛,我明白了。”
胡四说:“你不明白,如果我不这样说,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就是一个军师与一个老大的区别。”
董启祥赞同道:“我佩服老四的脑子,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豁然开朗了呢,对,李俊海就是这么干的。”
“有了,”金高插话说,“既然这样,我可以安排长法的人接触街面上的那些'小贩贩',时间长了一定会摸清楚哪些人是李俊海圈子里的,到时候我再亲自出马……”我摆了摆手:“你就别操心这事儿了,当务之急你先把王全广这件事情办妥了去。这样,你出去帮林武把他儿子的满月操持好了,马上跟常青联系,让他安排人直接把事儿办了。”金高说:“常青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这事儿我办得了,我手下的兄弟也不是吃素的。”我瞪了他一眼:“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们都商量过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你负责谈判,最多帮助策划一下,出面办事儿的应该是常青,办漂亮了他可以多拿钱,办'臭'了,按规矩来,该顶包顶包,该……我还是别说这么丑的话了。你跟他联系,就说这笔生意必须三天完成,让他马上回来办,具体怎么办你们俩商量,常青懂得十万块钱应该'办'到什么程度。”金高喘了一口气:“那行,我马上让他回来。”说完转身走了。
董启祥看着金高的背影,揉了揉鼻子:“大金是个能干的人,很朴实。蝴蝶,你有这样的兄弟真幸福。”
胡四喷了董启祥一口烟:“这叫什么话?现在咱们都是兄弟,不分你的我的。”
董启祥扑打着眼前的烟雾,笑道:“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说的是以前大金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在蝴蝶面前……”
我推了他一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操,我们这叫商量着来,没有谁大谁小。”
胡四说:“是啊,大金在外人面前架子是很大的,没有瞧得起的人。”
“大金这点儿跟李俊海有些类似,不过他跟李俊海不是一号人,”胡四叹了一口气,“其实咱们这路人有很多共同点,但是咱们跟李俊海最大的区别在于,咱们是人,他是狼,还他妈是白眼狼……这个杂碎不应该活在世上,无论从为人还是从形象上讲,这个人都是一种社会污染。唉,君子擒小人,犹似赤手搏豺虎;小人陷君子,易如狂风卷浮土……难啊,为社会清除这种毒瘤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啊,弄不好就会阴沟里翻船。所以我说,咱们对付李俊海一定不要大意,要好好策划,要有耐心,甚至要作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决不可以操之过急,因为这个混蛋太杂碎了,一旦把他逼急了,他什么阴着都能使得出来。咱们都有软肋,大的不说,就说家庭吧,蝴蝶有二子,我和祥哥有父母兄弟……要谨慎从事啊。我一直都在留意他,我安插了几个兄弟在汤勇的公司,他们告诉我,李俊海经常去找汤勇,汤勇跟他称兄道弟的,双方的兄弟都以为他们俩和好了,这逃不过我的眼睛去。汤勇是干什么的?他会放弃李俊海这块肥肉吗?他无非是想先安抚着李俊海,寻找时机一下子干挺了他,而李俊海也不是善茬子,他这样做也跟汤勇一个想法,很可能他的策划比汤勇还要谨慎,还要黑。前一阵蝴蝶对我说,要静观其变,现在我觉得这不是个办法,我有个预感,汤勇不是李俊海的对手,很有可能失败的是汤勇,等到那一天咱们再对李俊海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