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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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公寓-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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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每隔一段时间从楼上传来的打骂和哭泣的声音却没有减少,以前温乐沣只能听见何玉尖着嗓子时的声音,现在连巴掌打在皮肤上的清脆声音也清晰可闻,间或有桌椅翻倒的声音,还有宋昕哭着喊“妈妈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的乞求声,让温乐沣心酸难忍,坐立不安,多次都忍不住想上去劝劝她。 
  然而温乐源并不同意他这么做。 
  “那是别人家的事,别管太多,会招人讨厌的。”温乐源这么说。 
  但温乐沣觉得这不是招不招人讨厌的问题,她这样对待孩子已经不是普通的“教育”的事,而是家庭暴力! 
  “暴力?”听到他的观点,温乐源笑,“中国人的概念就是,‘老子打儿子,打死了也应该’,更何况现在还没打死,你操什么心?” 
  “可我讨厌这种声音。”温乐沣绷着脸说。 
  温乐源移开视线,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 
  “你爱管闲事,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就不能想一想,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有很多时候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你就不要管太多了好不好?就算只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 
  温乐沣明白他说得有道理——温乐源总是有他的道理的,但却无法认同。 
  “其实有时候……” 
  他正想反驳一句,楼上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妈妈别——”打断了他的声音。 
  那声音太凄厉、太可怕了,像有穿透力的箭矢一般直直刺入人心。温乐沣蓦地出了一身冷汗,连温乐源也被惊得愣了一下。 
  “那个女人——” 
  她把那孩子怎么了……温乐沣和温乐源同时站了起来,互相对视一眼。 
  “我去看看,你别上去。”温乐源说。 
  “我也要去!” 
  “你给我待在这里!”温乐源烦躁地说一声,转身便去穿鞋,“你一去就婆婆妈妈事情多得要命,我问问就完了。想来那女人也不会把自己儿子打死吧……” 
  他穿好鞋,一边说着一边去开门,温乐沣呆愣愣地哦了一声,脑子里却没有把他的话完全消化干净,直到温乐源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才回过神来。 
  “咦?啊——喂!等一下,什么叫婆婆妈妈!我也要去,我要知道昕昕怎么样了——” 
  他一边叫一边放下电脑追出去,由于没有穿鞋,他只能扒着门框,尽力将身体伸出去,“哥!等我一下!” 
  温乐源一边走一边回头道:“行了,我去看看回来就告诉你!” 
  “但是——小心后面!” 
  温乐源只顾回头和温乐沣说话,却没有注意身后从楼上慌张跑下的女人,结果匡地一下,被她撞得向前猛冲几步,脊背隐隐作痛。 
  好大的力气!温乐源不禁心惊。 
  撞到他的女人是何玉。 
  她紧抱着宋昕软绵绵的小身体,对于自己撞到了人这一点似乎毫无所觉,只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头发披散得像个索命的鬼,宽大的棉布家居裙外还罩着一件围裙没来得及脱下,脚上只穿了一只拖鞋,另一只脚光着,明显是慌张跑出来的。 
  温乐源本来想大发脾气骂几句,然而在看到她的样子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温乐沣看见她,也惊了一下,连鞋也忘了穿就光着脚片子跑了出来。 
  “何大姐!昕昕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昕昕?昕昕……”何玉的表情更加凄惶,当温乐沣向她跑过来的时候,她好像忽然看到了希望一样,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凄厉的声音把温乐源也吓得退了一步,“昕昕被我打死了!昕昕他被我打死了!昕昕他……哇——” 
  温乐沣赶到她身边查看。 
  楼道里没有灯所以看不清楚,温乐沣直到跑到她面前,才藉着自己房间漏出的灯光看清楚她怀中宋昕的样子,不由更加吃惊。 
  宋昕的小脸异常苍白,眼镜不知所踪,脸上和身上、以及何玉的身上都溅满了血污。何玉的一只手紧紧捂在他的小脑袋上,却仍有红色的液体从她指缝里漏出,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板上,应该已经滴落了一路了。 
  “怎么会这样!” 
  刚才听到孩子那么凄惨的叫声,他就微微有不好的预感,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温乐沣不由也有些发慌,伸手从她手中接过宋昕,用自己的手更用力地按住他头上出血的部分。 
  “快!打叫救护车——不,来不及了,我们坐出租车去!哥!你先去给我们拦车!” 
  他抱着宋昕就往楼下冲,温乐源截住了他。 
  “不行!你回去穿鞋!我带他们去医院!” 
  手下感觉着温热的液体从指缝中流淌,就像感觉着孩子的生命从指尖漏出一样,温乐沣心急火燎。 
  “还在乎这个干什么!来不及了!” 
  他撞开温乐源就想下楼梯,面前却忽然凭空出现了两个人,张开双臂挡在楼梯口那里。 
  也许不该说是两个“人”,而是两个鬼。 
  一个是在这绿荫公寓的楼梯上徘徊的,只有背面没有正面模样的冯小姐;一个是管理员阴老太太饲养的小鬼,一直不知道名字的西瓜皮头小男孩。 
  “你们干什么!”在这时候还要作怪吗?这么不知轻重缓急,即使是温乐沣也会发怒的,“快让开,我没时间和你们玩!” 
  “求求你们让开!”何玉也大叫着,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让人鼻酸,“求求你们!我儿子就要死了,请让一下!拜托!”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拨开他们的身体,小男孩退了半步,表情有瞬间的犹豫,冯小姐却毫不迟疑地轻轻一挥手,何玉的身体竟淩空飞了起来,伴随着巨响撞到墙上,又重重跌落下来,卧在地上许久都不能动弹。 
  “你们这是干什么!”温乐沣又惊又怒。 
  冯小姐和这小男孩平时明明是很温顺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发疯吗?为什么会忽然对何玉发起攻击?为什么不让他们出去! 
  温乐源想也不想地挡在了温乐沣身前,壮实的身体遮挡住了他们所有可能攻击的位置。 
  “你们怎么回事,想干什么!想魂飞魄散吗?”他吼道。 
  “不能……让他们出去。”冯小姐缓慢而低沉地开口道。 
  “为什么?说出理由!” 
  没有正面的冯小姐伸出一只手,就像一个背对他们的人努力将手臂别向后方一样,指着何玉和宋昕,继续缓慢地道:“这孩子,那女人,不能出去。没有理由,请谅解。” 
  “谅解个屁——” 
  “你们怎么就说不听呢?”温乐沣忍不住从温乐源身后露出半个身子,焦躁地说,“我们没有在开玩笑,这孩子就要死了,你们明不明白!” 
  “我们明白,”西瓜皮头的小男孩同样缓慢而坚定地说,“我们也不是在开玩笑,你明白吗?” 
  温乐源看看冯小姐的背影,又看看西瓜皮头小男孩那不符合他小孩外表的沉着坚毅的神情,好像恍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竟闪过一丝痛楚。 
  温乐沣想更进一步地和他们讲道理,温乐源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 
  “哥?怎么你也……” 
  “回去,”温乐源不愠不火地说,“我有办法可以救这孩子了,不必非得出去。” 
  温乐沣微讶,他从来不知道温乐沣也会医术…… 
  “快点,否则说不定就晚了。” 
  温乐沣立刻抱着宋昕一路小跑跑回房间去,刚从地上艰难爬起的何玉也哀怨地看了一眼坚定地挡在楼梯口的“人”,跟在温乐沣身后进入他们的房间。 
  当他们进去之后,温乐源面对着冯小姐和小男孩,慢慢地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我居然都被蒙蔽了。” 
  冯小姐缓缓点头。 
  “太残忍了点吧?” 
  冯小姐缓缓摇头。 
  温乐源疑惑地眯了一下眼睛:“那是什么原因?你们到底——” 
  “哥!”温乐沣从房间中露出头来叫道,“快点!他的血我止不住!” 
  “马上来!”温乐源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小男孩那与年纪并不相称的表情,转身跑向温乐沣。 
  进了门,何玉披头散发地抱着儿子,哭得死去活来。她怀中宋昕的小脸苍白如纸,呼吸几不可闻。 
  温乐沣在她身边,抓着大把的绷带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何玉的身上、手上全都是血,她抱着宋昕所坐的地方更是蔓延出了一条血腥的小河。 
  然而奇怪的是,温乐沣刚才明明抱过宋昕,此时身上也应当与何玉一样满是血迹才对,但他身上却一滴血迹也看不见,连手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他和何玉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是焦急地看着宋昕,不知该如何是好。 
  温乐源脱下鞋子走到何玉身边,接过宋昕逐渐有些冰冷的身体,将之轻柔地抱过来,搂在怀里。 
  “哥……” 
  “乐沣,你过来。” 
  温乐沣疑惑地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猜不出他究竟想做什么,但他知道温乐源总是有他的道理的,便只能将问题隐藏在心里,移动到离温乐源稍近的地方坐下。 
  温乐源将孩子交给他抱着,自己则单膝跪在他们的面前,手放在宋昕的头上。 
  何玉看见他们奇怪的举动,又撕心裂肺地号叫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再不救他他就死了!他就死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一边哭着,一边就要来抢宋昕,温乐源烦躁地将她一把挥开。 
  “别来碍事!”他冷冷地说。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已经完全绝望的何玉伤痛欲绝,却在面对面前这个像强盗一样的大汉时没有任何办法。 
  温乐沣有些不忍,正要说些什么,温乐源却先止住他,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听完他的话,温乐沣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 
  “这……样……?” 
  温乐源点头。 
  “会有效吗?这不是治疗——” 
  温乐源举手示意他噤声。 
  温乐沣疑惑地看看孩子,又看了看伤痛欲绝的何玉,蓦地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 
  温乐源捂住了他的嘴。 
  温乐沣露出了和刚才温乐源相同的那种痛楚表情,他缓缓地点点头,温乐源才放开了手。 
  “居然……如此……”他喃喃地说,“好……好……那不管怎么样……我们先为他们做吧……能做多少,是多少……” 
  温乐源点头,伸出一只手放在宋昕的头顶上,温乐沣也伸出一只手放在同样的地方,与温乐源的相互交叠。 
  两人一左一右附在宋昕的耳边,用高低不同的声音开始轻轻念述什么。 
  那是一种非常有韵律的语言,虽然听不清楚也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念什么,但何玉却发现自己知道——自己知道,那是一首没有旋律的曲调。 
  这曲子很优美又很陌生,引导着她的心往一个陌生而温暖的地方飘游,让她舒适得几乎忘了儿子的伤情,而张开口随之吟诵,和他们一起念述那不知名的音乐。 
  那音乐从低吟到高亢,在最高处转了几个圈后又渐渐低沉下去,如丝般柔细,似乎就要失踪,再也找不回来一样。 
  她忍不住伸出了手,想用手去捕捉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语言。 
  然而那些从他们口中吐出的柔和念述却如同狡猾的生物,巧妙地避开了她的手,漏出指缝,叮叮当当地凋落到地板上,消失了。 
  就在她专心地去追逐那些言语的时候,宋昕头上的出血逐渐停止了,小脸和小手上青紫的伤痕也渐渐如奇迹般褪去,几乎看不到受过伤的痕迹。 
  何玉在虚空中追逐言语,却一个也追不到,还是不断被“言语”逃开,不断被抓在手中的“言语”漏下,消失。她的心逐渐烦躁起来。 
  我在干什么? 
  追逐这些看不到的东西吗? 
  不……有更重要的事…… 
  我在干什么…… 
  昕昕? 
  昕…… 
  一道炸雷蓦地从胸口滚过,让她蓦地清醒了过来。 
  对了!昕昕! 
  我的昕昕!我的昕昕——他被我打成了重伤!他浑身都是血……然后……然后……我把他…… 
  我把他…… 
  宋昕头部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忽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爆裂开来,鲜血如喷泉般轰地一声蓬散喷出,温乐源和温乐沣也被喷了一身黏腻的血。 
  “这个……愚蠢的女人!” 
  温乐源暴怒,起身一把拉过那个又开始发愣的女人,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何玉委顿在角落里,昏了过去。 
  “……出手太重了,哥。”温乐沣担心地说。 
  “她自作自受!”温乐源气怒地暴吼,坐回原位置,“她昏过去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们继续。” 
  温乐沣迟疑一下,点一点头。 
 
 
 
  
 ~第三个故事 以爱为名 之三~
 
  何玉慢慢地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身边的温乐沣,对她温柔的微笑。 
  她脑中闪过温乐源毫不留情的那一巴掌,心中一慌,猛地坐起了身来,发现自己和宋昕正并排躺在地板上,宋昕头上的伤口和身上的青紫已经全部消失了。 
  “你们到底——”她惊喜地看着沉睡的儿子,又喜又疑,“你们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怎么治好我的昕昕的?我要怎么谢谢你们……” 
  她只顾看宋昕的伤情,没有发现房间里之前被宋昕的血喷到的地方已经全部干净了,温乐源和温乐沣身上依然穿着她昏倒之前的衣服,却也同样没有半点血迹,只有她和宋昕身上依然血迹斑斑。 
  温乐沣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他犹豫了一下,看一眼站在窗口吸烟的温乐源,温乐源向他微微摇了摇头。 
  温乐沣收回目光,故作轻松地道:“嗯,那个,其实是我们……我们有特异功能,能进行心灵治疗……” 
  温乐源被烟呛到,大声咳嗽了几下。 
  “心灵治疗?”何玉用好像见到怪物站在自己面前的表情反问。 
  温乐沣尴尬地唔了一声,道:“嗯……差不多……基本上……就是用心灵给对方治病的意思,你看过这一类的电视吗?” 
  除了西游记之外,何玉基本上不看那些神神鬼鬼的片子,因为她觉得那对孩子不好。可是现在宋昕小小的身体完好无损地躺在她的身边,小小的鼻翼忽扇着,呼吸均匀。现在就算有人告诉她,她面前的这两个人是玉皇大帝下凡她也会相信——只要能救回她的儿子! 
  “我知道我知道!”她做出一副很了解的样子,道,“就像西游记那样是吧?” 
  温乐沣不想提醒她西游记中没有这样的情节,但他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缠,便只是做出了一副“你了解就好”的表情。 
  在将近半个小时的千恩万谢之后,何玉欣喜万分又小心翼翼地抱着依然昏睡中的儿子离开了,只剩下温乐沣和温乐源的房间中,逐渐有一股怪异的味道弥散了开来。 
  温乐源的烟叼在嘴里,从何玉出去开始就一直没有吸,烟头早已不再闪出原本就很微弱的红光,也没有再升起淡淡的雾气,可是他和温乐沣都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们呆呆地或站或坐,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很久以后,温乐沣低头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中,似乎在沉吟。 
  “我们这样做,是解决不了这事的。”他终于开口,说。 
  “那就不要管。”温乐源很快回应。 
  “那怎么行?”温乐沣说。 
  “大不了她过一段时间就来就来求救一次罢了,有什么关系……”温乐源想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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