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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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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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一个军礼。
  我久久的敬礼。
  流着眼泪敬礼。
  流着眼泪和我的青春告别。
  没有语言,没有别的任何什么。
  我和我的弟兄们,只有一个军礼。
  而对于我,这是最后一个军礼。
  当我的泪水渐渐流淌的差不多的时候,我看见了何大队。
  他站在训练场的门口,我知道他是赶到门口的。
  他举手向我——一个离去的小兵敬礼。
  我看不清他的大黑脸,我真的看不清。
  一个是远,一个是我的泪水又出来了。
  我的手还在举着。
  我抽泣着,在嘴里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爸爸……”
  声音很轻,只有我自己可以听见。
  声音很轻,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我和我的青春,我的狗头大队,我的军旅生涯。
  敬礼告别。
  我的最后一个军礼。
  时间很长,我都记不得有多长。 
 
 
 
  
 第236 节 咬牙转身离开
 
  然后,我缓缓把右手放下,咬牙转身离开他们,卸下背囊——我在他们的注视下卸下我的大背囊,那是我在外形上最后的一点陆军特种兵的痕迹——我不知道现在的野战部队有多少装备大背囊的,我们当时只有特种部队有——我把它放在了车的后备箱。
  然后,我不敢看他们,就上车了。
  我知道,他们的手都没有放下。
  车开了。
  缓缓的开过我们的狗头大队的院子。
  我看见了所有的一切——训练场,角落的荣誉室,民航飞机壳子,狗班的狗房,车辆维修所,加油站,车库,远处的直升机中队的大门——所有的一切。
  我就那么流着眼泪看着。
  看着我和它们越来越远。
  就到了大门口。
  我下车把门条交给警通中队的纠察班长。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上车离开。
  然后我听见他在后面一声高喊:“全体——敬礼!”
  刷——我知道,他们是持枪礼。
  他们班长是举手礼。
  我一下子哭出声了。
  哇哇大哭,真的是哇哇大哭。
  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的狗头大队。
  车在盘山公路上走着。
  奔驰是舒服,我真的不是很习惯。
  我哭累了,擦擦眼泪。
  那个叔叔就问我:“现在上高速吗?”
  我擦擦眼泪,按下车窗的自动开关——我探过一次家,知道这个东西怎么使,开始是真的不知道——风就一下子吹进来。
  我就说:“去趟城里,我去军区总院一趟。”
  小菲昨天给我打过电话,她有东西要给我。
  我也要和她告别。
  我知道,我和她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因为,一见她,我就会想起来小影。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丫头。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样宽容?
  是的,我知道你爱我。
  但是,连我这个一向没有掩饰的人都觉得不该写出来的事情,你却坚持要我写——你说你希望让人们看到一个完整的小庄,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因为,在这个故事里面你也成为人物之一,你希望自己也是完整的。
  你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吗?丫头?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一定坚持要我写呢?
  我不写就不能再见你?
  我不写就不能再和你打电话?
  我不写就不是你心中的小庄?是个没有用处的精神阳痿的男人?
  ——其实,我到现在才知道,女孩一旦坚强起来,比谁都坚强。
  真的是这样。
  好的,我答应你,我写——不管别人说什么。
  因为,这是我和你的故事。
  即便是不被人理解,即便是招来非议,我想你的愿望就是给大家展示一个真实的完整的小庄——也是给大家展示一个真实的完整的你。
  不管小人们说什么,你都希望自己是真实的完整的。
  其实,你也真的是好不容易。
  因为,你爱上的是我这么个人。
  我对你不好,对不起。
  呵呵,不说这种虚伪的话了。
  我还是继续我的小说吧。
  车在接近天黑的街道上穿行,车流渐渐多起来了。我不说话,就那么开着车,没有放音乐。你坐在后面,哭累了也哭够了,就不哭了,只是抱着自己的肩膀无声的抽泣——我在后视镜无意中看到的,然后就不敢看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收场,这个局面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怎么能这样作呢? 
 
 
 
  
 第237 节 真的很后悔
 
  我真的很后悔,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干脆就不说了,因为我知道以后也不会再见你了。
  ——换了谁,还敢见我呢?
  我开车渐渐拐上去你家小区的环线。
  “你……你就这么把我送回去啊?”
  你小心的怯生生的问。
  我不敢在后视镜看你:“你的意思呢?我跟你回家负荆请罪?——你是真的想把事情闹大吗?”
  我的口气是比较强硬的,说实话我知道这个在法律上不算什么事情——你老子老妈也不能奈何我什么,你老子又不是何大队,能把我怎么样啊?但是麻烦归麻烦,我的强硬就是提醒你不要头脑发热非把事情闹大——其实对我还真的蛋子影响没有,我是过分了但是没有犯法啊?你呢?这种事情闹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你不敢说话了。
  我就继续开车。
  快接近你家小区的大门了,你说话了:“我不敢这么回去……我这个样子怎么跟我妈妈说啊?”
  你又开始抽泣。
  我心里就开始疼,也是内疚。
  我把车停在路边:“你说怎么办?”
  “你能带我去买几件衣服吗?我身上有钱,我妈妈知道我喜欢买衣服……她不会怀疑的……”你忍住眼泪,“好吗?我求你了,小庄哥哥?”
  我心里一激灵——你干吗还求我呢?!
  是我不对啊?
  ——说实话那时候你是真的不鸟了,鸟不起来了。
  换了那个女孩还真的敢继续鸟啊?!
  我就把车调头,开往商业区,我知道在哪儿买女孩衣服。
  我还是不说话,你还是不敢说话。
  沉默是我和你当时唯一的选择。
  是的,不能说话的时候我们都只能沉默。
  我拿着里外全套新衣服的几个购物袋从商场出来——是的,你当时就惊讶了,因为都是最贵的,当然式样颜色你是绝对不会挑剔的,这个自信我是有的——但是,绝对是青春女孩衣服里面最贵的。连内衣都是——你现在不惊讶我为什么那么准确的知道你穿什么型号的内衣了?因为我只要看一眼你,就知道差不多了。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弥补我心中的内疚,只能这样。
  我打开车门把购物袋和你给我的牡丹卡塞给你:“没有用你的卡,你在后面换吧。”
  我就把后门关上了,在边儿上抽烟左顾右盼,也是给你放风——这个狗日的城市真男人不算多但是无聊的男人是真多,万一有人偷看呢?
  你把玻璃摇开一条缝:“小庄哥哥……”
  我回头,看见你红肿的眼睛,内疚再次浮现出来:“什么事儿?”
  我的声音是颤抖的——你真的很象小影,我怎么可能这么对待小影呢?我的内疚不仅仅是因为你,也因为……梦中的女孩。
  “我可以去你家洗个澡吗?”你小心的问。
  我一怔——不会吧?你疯了?!
  “我就是换了衣服,我妈妈也能看出来。”你说。
  我想想也是,谁的女儿谁的宝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但是,你怎么会那么信任我呢?丫头?我那么粗暴的伤害了你?
  “求你好吗?我不敢这么回去?”你又怯生生的说。
  我的心马上开始绞痛——我他妈的还是人吗?!
  我什么都不说就上车开车了。
  你一句话都不说。
  我也一句话都不说。
  我说过了,沉默是我们在不能说话的时候最好的选择。
  后来你告诉我,你知道我不能算是坏人——因为我要得手早就得手了,你也不敢反抗,更不敢告,但是我没有——你就知道,我还不能算是彻底的坏人,你还看出来我的内疚——你就从我给你买的衣服,和我没有用你的牡丹卡看出来的。
  所以,你敢去我家洗澡,你也确实需要洗澡再回去,不然就麻烦了——你老子老妈肯定把你审的烦的不行不行的。
  很多事情,其实孩子是真的不愿意告诉家长的。不是说孩子错还是家长错,其实都没有错,还是我在部队学的道理好使——一个层次和一个层次考虑的不一样,所以很难勾通的。
  这种事情,怎么跟家长说呢?
  我也不说话,就那么开车。
  我当时住在西北环线的一个小区。
  很快就到了。
  小区很安静,我喜欢安静,这里的人也都互相不认识——我喜欢陌生喜欢不认识,我不喜欢谁跟谁都认识,谁都知道谁那点子破事的感觉——都说那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远亲不如近邻,但是我觉得是人就要有隐私干吗搞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当时也是一楼,我喜欢一楼因为不用爬楼。
  够懒吗,我退伍以后变化的很厉害——因为我要和过去彻底告别,我直到现在才总结出来——当时是无意识的,就是在改变自己过去的所有习惯,包括当时留了长发也是这样。 
 
 
 
  
 第238 节 小心的抱着自己
 
  啪!
  灯开了,你小心的抱着自己的肩膀走进来。
  我把洗手间的开水打开,试试温度,然后调整好了,就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条新的大浴巾——我喜欢自己没事的时候逛超市,用着用不着先买了再说省得以后再来,一次采购的东西恨不得用一年的——扔在沙发上,然后拿出一盒没有开封的烟:
  “你自己在这儿洗吧,我出去在车里等你——洗完了打我手机,我送你回去。”
  我就要出去。
  “我害怕……”
  你小心的说。
  我回头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那怎么办呢?”
  我的声音还是颤抖的,我实在见不得女孩这样——尤其是被我整成这样的。
  “你在客厅好不好?”
  你小心的说。
  “你不怕我啊?”
  “怕。”
  “那干吗让我留下?”
  随后你说了一句经典到了极点的话——“这是你家,你就是出去了,想进来怎么进都进得来;你出去和在客厅有什么区别呢?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对吗?”
  我没有说话,心里在一丝丝的疼。
  “你就在客厅,别进来,好吗?”你可怜巴巴的说,“我求你了,小庄哥哥。
  我不敢一个人在这儿,我真的会害怕——我求你了!你也别进来,好吗?“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点头,在客厅坐下了。
  你拿着浴巾还有新买的衣服就进去了,把门插上了。
  然后我打开电视,放的什么节目记不清了反正是淡的没味道的东西。
  然后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
  就是在发呆,感觉都没有——我真的是在克制自己,不是什么别的,换了哪个男人只要还有点人味现在都不会往歪里面去想,我在克制的是往事跟竹笋一样想冒尖钻出来的感觉。
  我脑子里面就反复强调的是一句话——不去想,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我就这么过来的。
  所以,丫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有时候会很反常吗?——不是你说的什么艺术家的忧郁,那是扯淡——就是你太象小影了,你在我的身边,我既快乐又伤感。
  就是这样。
  你洗完了换完衣服了出来了又是青春靓丽。
  我看你一眼,没不行不行的,我还没有从那种克制往事的情绪里面走出来。
  就是这样。
  你看着我,小心的:“小庄哥哥,我可以走了吗?”
  我起身,你本能的后退一步,我没说什么这很正常。
  我就带你出去上车。
  就那么把你送回家。
  然后呢?
  ——然后我去了酒吧街喝酒又带回家一个漂亮美眉,当然不是职业的你知道我从来不干那种事情。这个世界既然是狗日的让人心碎的就总会有那么多心碎的人,无论是糙爷们还是漂亮美眉都不耽误会心碎。
  于是心碎的人碰到一起就什么都不要问。
  就是这样简单,我其实就该这样活下去——这就是我的命。
  你也确实不该再给我打电话。
  要不怎么说,都是命呢?
  再见到小菲,真的是恍然隔世的感觉。
  那个时候正在流行罗大佑——军区总院中午吃饭时间和所有部队大院一样都会放音乐,和野战军不一样的是放的不是军歌和革命歌曲,以流行音乐为主,就看放的小兵喜欢什么了。——那年那个小兵喜欢罗大佑,于是满总院中午都是罗大佑在唱歌。
  歌名我记得很清楚,是《你的样子》。
  我们就在这个音乐声中在总院里面见面了。
  她刚刚从食堂出来,和几个女兵拿着饭盒在走。
  然后就看见了我。
  我就那么看着她。
  她就那么看着我。
  都没有说话。
  那几个女兵都认识我,小心的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走了。
  我和小菲就那么对视着,都不说话,都说不出来。
  只有罗大佑在军区总院的上空自己孤独的唱着:
  “我听到了传来的谁的声音,
  象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的远去的谁的步伐,
  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
  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聪明的孩子,提着心爱的灯笼;
  潇洒的你,将心事化尽陈缘中,
  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
  罗大佑就那么在军区总院上空用他嘶哑磁性的声音孤独的吟唱着——我不得不指出,我很少佩服什么人,尤其是搞艺术的,但是罗大佑绝对是值得我顶礼膜拜的,他的音乐我基本上不能说是喜欢了,应该说是基本上属于不敢听不能听,一听就要掉泪——好像现在,我写这个小说不得不把他的音乐作为背景,因为事实也是如此,我有他的碟但是就是不听——我不敢听不能听绝对不能,不然马上就不行不行的了,根本就写不下去。
  ——我和小菲就那么站在军区总院的食堂门口,就那么看着对方。
  谁都不说话。
  只有罗大佑在唱。
  我当时就恨死这个人了,因为我当时就想哭了——但是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军区总院,不光有部队的,还有很多地方的,我当然不能哭不能丢当兵的人——我当时刚刚脱下军装,但是脑子里面的军装还没有完全脱掉——那到很久以后才彻底消失掉。
  小菲看着我,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眼圈一点点红了。
  我还是忍着。
  她的眼泪就那么一点点溢满了眼睛,然后就掉下来了。
  吧嗒。
  我赶紧闭上眼睛,把眼泪咽下去。
  再睁开,小菲已经走到跟前。
  “什么时候走?”她问我。
  “马上。”
  “这么急?”小菲有点意外,但是随即就明白了。“要不,我找个车送你到车站?几点的火车?” 
 
 
 
  
 第239 节 比晚走好
 
  “我爸爸派车来接我。”我说。
  小菲点点头:“早走,比晚走好。”
  我也不去想她的话里什么意思,我努力不去思想。
  小菲擦擦眼睛:“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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