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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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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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们球队的绝对后卫,沉稳老练的跟他的年龄不符合。
  我呢?还用问吗?前锋啊!
  我们的球队跟各自的战斗位置是相符和的。
  然后就开始跳了。
  我是第2 个,就在尖兵后头。
  没有什么麻烦就是跳呗。
  我们差不多离地面40多米的时候,一阵飓风吹来,吹散了我们弟兄的队形。
  然后先跳的自然就吹的近。
  后跳的呢?
  自然远了。
  我们就落地了,距离原来的预定目标偏了很多。
  我们就赶紧奔向那个位置。
  但是后面的呢?
  三顶鲜花被飓风吹向大海,遥远的大海。
  我回头看见都惊了:“高中队!”
  狗头高中队一看也惊了——我们不是准备水上跳伞的啊!都是传统的翼伞啊!
  这要落进大海里面还得了。
  但是首长们都在看着我们啊!我们已经误了位置,还不赶紧找补回来?!
  狗头高中队就命令我们:“继续前进!海军的保障会来的!”
  我们就走,继续完成任务。
  我当时还想,生子这小子不知道捞上来是个什么操性呢!还边跑边忍住笑。
  你们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倒吗?
  ……
  海军的保障终于把生子他们三个找到了。
  不过,是在演习结束以后。
  天色黄昏。
  沙滩上三个我们的弟兄。
  他们整齐的列队。
  但是不是笔直的站着,是笔直的躺着。
  他们的眼睛闭着,那双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闭着。
  我们列队。
  很多官兵列队。
  都光着头,手里拿着头盔钢盔或者帽子。
  绿迷彩、蓝迷彩、绿军装、蓝军装的很多弟兄都站在那里。
  我们弟兄扑到他们身上哭着。
  我已经不能再形容了……
  我的鼻涕眼泪一块流,抱着这个抱着那个叫这个睁开眼睛叫那个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小庄……
  我仰天高喊:“操你妈——”
  但是我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我突然起身一脚踢在狗头高中队胸上——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袭击他。
  他没有阻拦我,虽然我知道他作的到。
  他当然没有倒,就是后退几步。
  “操你妈!”
  我大骂着扑向狗头高中队连骂带打还带咬:
  “为什么不让我去救他们!我操你妈!”
  狗头高中队一声不吭。
  我大骂着锤他,他一声不吭。
  然后我就被很多手拉开抱死。
  我挣扎着大骂狗头高中队:“是你害死他们的!我要你的命!”
  很多有力的手把我抱死,他们的眼泪有的就落在我的身上脸上手上真的是如同雨水打在我的身上脸上手上。
  我的弟兄就在我的身后不到1 公里的水面上挣扎,他们的身子被伞覆盖被伞绳缠绕被沉重的枪支装备在拉着往下坠啊!
  他们自己怎么可能挣脱呢?!
  海军那帮狗日的为什么不救呢?!
  我骂狗头高中队骂演习骂海军骂所有我想到的一切。
  ——因为,演习就是战争,不是游戏。
  ——因为,演习没有结束,保障就不能出动。
  ——还因为什么?
  ——军令如山倒。
  ——因为,演习就是真正的战争,所以要按照实战标准来要求。
  ——所以,不能救。 
 
 
 
  
 第86节 四朵鲜花
 
  数千官兵就那么看着四朵鲜花在水面虽然看不见下面的弟兄在挣扎,但是他们一定知道弟兄在挣扎。他们都想去救谁不想去谁就不是人生的,但是谁都不能去。
  因为,演习没有结束。
  谁就都不能去。
  数千官兵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三朵鲜花渐渐的沉没。
  数千官兵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三个弟兄渐渐的沉没。
  数千官兵永远忘记不了那一刻。
  数千官兵都在按照自己的科目进行演习,没有人去救。
  就是因为,演习没有结束,而演习就是战争。
  你们能理解吗?
  大队长在那个沙滩的高处看着空无一人的海面,从黄昏站到天黑,从天黑站到第二天早上。
  狗头高中队守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三个兄弟的身边,从黄昏守到天黑,从天黑守到第二天早上。
  我们在野战帐篷里看着三个兄弟的空床,从黄昏看到天黑,从天黑看到第二天早上。
  然后呢?
  ——就是三个新的名字刻在了荣誉墙上。
  ——就是三张新的面孔守护着那面国旗。
  还有什么?
  再也没有了。
  再有,就是无数夜晚他们的亲人和战友的泪水。
  你知道我最害怕回忆什么吗?
  就是三个白发苍苍的母亲抱着转着自己身上掉出来的肉烧成的灰尘的骨灰盒的泪水。
  故事就是这样。
  三个年轻的士兵就这样离开了我们这个没人关注他们的世界。
  他们连爱情都没有触碰过。
  就这样结束了。
  真的跟灰尘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没有来过一样。
  没有人知道。
  他们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呢?
  是的,为了军队,为了国家。
  还为了什么呢?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呢?
  你们说,为了什么呢?
  为了世界上的每一个生活在和平的人。
  很不可思议是吗?
  军队是什么?武装力量是什么?
  除了战争工具,就是相互治衡的工具。
  因为你也有,所以我也不敢打。
  因为你也厉害,所以我也不敢随便锤你。
  于是就和平了。
  很难理解吗?
  我不觉得。
  军队的存在,就是小兵们要付出代价。
  不光是青春,还可能有生命。
  世界上,每年都会有小兵消失,无声的消失。
  你们不会注意他们。
  而他们,也是为了你们,这些生活在和平环境坐在电脑前喜欢战争甚至叫嚣战争恨不得天天有国家打仗(只要不是自己国家就行)有杀戮的新闻直播看的人们。
  让我为这些牺牲在和平环境的全世界的小兵唱一曲挽歌。不论哪个国家或者地区,你们小兵的身份和政治无关——那不会是你们这些小兵考虑的事情,也是你们考虑不了的。你们的名字只有一个——小兵。
  你们是真正的英雄!
  我无论你是哪个国家或者地区的。
  永远是。
  我在期待武器和军队消失的那一天。
  写到现在为止最难最难的一节。 
 
 
 
  
 第87节 列兵的蓝调
 
  演习结束以后的事情我们就不再交代了,因为涉及到很多关于更高级别的事情,我们狗头大队怎么处理的也就不交代了,因为是我们的家务事。把这个事情摆出来不是想让大家觉得我们狗头大队对战士的性命怎么草菅,那你觉得这个兵你还当吗?你来不容易想走打个报告就得了,干吗跟这儿耗着等危险的降临呢?
  所以,很多原因很多原因,我们不会走的。
  因为,很多事情很多事情,真的是太偶然的因素。
  这就是生子他们三个的命。
  没别的解释。
  你在一个危险性很高的职业待的久了,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命。
  说实话,狗头大队的很多牺牲我是真的不想再回忆的,因为确实很危险。仅仅就跳伞而言,何大队都骨折过,你们想想别人呢?——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何大队的一个规矩:跳伞,必须是大队常委第一个跳,无论什么伞型,除了确实因为年龄问题搞不了的夜间或者水上跳伞,哪个不是这些四十多岁的中年军官第一个啊?冬季寒地住训夏季沙漠住训还有野外生存海岛生存凡是你们能够想象出来的一切生存一切受罪的科目,哪一次我们狗头大队的常委不是跟我们在一起一样受罪呢?你们总不能要求他们跟我们一起极限越野吧?那就过分了。
  但是,我对大队常委印象最深的还不是这些劳什子。
  一次冬季,我们在东北山区徒步进行长途奔袭综合演练,雪是真的有膝盖那么深的。我们被冰河拦住了道路,多冷还用我说吗?我们都在想怎么过河的时候,何大队和政委已经下去了!你说我们能不下去吗?
  我说过在特种大队,你不是个爷们,不是个汉子,不是个兄长,不是个让我们佩服的不行不行的高素质军官,连个小队长都当不了。何况大队长和政委?
  所以,我们不会退出。
  有危险也不会。
  过马路还有危险呢,何况是特种大队?
  当时我们真的就这么想的。
  我们的生命属于谁?
  ——祖国。
  如果祖国需要,我们什么都可以付出。
  如果一个部队的部队长跳伞还会骨折的话,你就可以想象我们狗头大队曾经有过多少骨折的了——这不是牺牲吗?难道一定死人才是牺牲吗?
  如果一个部队的部队长还要跟小伙子们一起在寒地徒步千里奔袭的话,你就可以想象我们狗头大队的小伙子要穿插多少次了——在那种狗日的地方搞训练不是牺牲吗?我们常常就那么雪里面刨个窝就睡觉,而你们还在暖气房睡鸭绒被,这不是牺牲吗?一定要我们兄弟冻死一个才是牺牲吗?
  特种部队的训练和演习,危险性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直升机滑降或者垂降,都出过事情。说实话狗头大队都为了这个牺牲过战士,我没有见过,但是过去有过——最简单的,三角铁扣就是在那时候坏了——什么东西能够抱住100 %没有故障呢?——人的右手是握着那个东西的,铁扣从攀登绳上脱落,从离地面10多米的空中掉下来是什么后果?
  就是死人。
  而这只是特种部队最基本的科目最基本的科目。
  真的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轻松的。
  这是最严重最严重的牺牲。我们尽量避免,但是不能避免,那就是你的命,没有什么解释的。
  谁让你从事特战这个行当呢?
  我告诉你们,全世界的特种部队的军医什么最拿手?
  就是骨折和外科。绝对临床太多太多了。
  还有后倒呢?这是最基础最基础的科目了吧?就是有一个弟兄后脑壳子倒在了一个小石头上,当时就挂了。怎么救?这不是牺牲吗?
  难道我们狗头大队就不练后倒了吗?
  还有,那个被棍子打成脚踝骨粉碎性骨折的哥们的,这辈子怎么办?这不是牺牲吗?我们不是照样练空手对器械吗?
  真的,你说我们就不练了吗?
  你说呢?
  什么不是牺牲?
  我们20多的小伙子,跟山里一窝一年一窝一年,连个年轻女孩都看不见,不是牺牲吗?
  那些军官和他们的家属,也是这样,不是牺牲吗?
  难道我们大队就干脆解散了都回家吗?
  我真的不愿意说这些,因为确实有很多悲剧。
  但是,还是但是,我就不愿意说咱们军队怎么不好。
  因为大队长都跳伞,凭什么说我们不好?
  我们怎么不好了?
  你说的那种上层的我不懂,也不是我考虑的事情,如果这些整不明白我们就不练兵了吗?说实话,不是都是在逐步改进吗?再说,我们行家都知道是不可避免的,是命。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至于说救援,你们知道海面上多少炸点吗?
  你知道舰炮要打多久吗?
  所以我告诉你们,就是命,就是我们小兵的命。
  你骂谁也没有用处。
  呵呵,说爱情,又说远了,我们还是说爱情。 
 
 
 
  
 第88节 造成的震动
 
  其实生子他们三个的牺牲,在我心里造成的震动甚至没有陈排的残疾大。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走出了单纯的兄弟之间的感情,如果照我以前的性格,我估计真的会把狗头大队的训练场给一把火烧了,无非是劳教而已,还能把我怎么样?
  我的三个兄弟,吃饭在一起睡觉一个宿舍踢球一个组合训练一个小队甚至锤人也是一伙的一帮子兄弟中的三个,就那么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了,我难道不该恨这个狗头大队?不该恨这个陆军?
  但是,我真的没有恨。
  我跟狗头高中队之间严格来说还属于宿怨,不是新仇。
  我知道他作的没有错,怎么没有错我就不解释了。
  为什么我不恨?
  ——因为我知道我是军人。
  ——因为我知道我的生子兄弟他们三个也是军人。
  那么所以是什么呢?
  就是我们的一切,都是属于祖国的。
  包括生命。
  因为我知道我们的前辈,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训练场上,牺牲的都是一个目的——军人的信仰。
  那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彻底的军人。
  我谁都没有恨。
  我们也谁都没有恨。
  我们还是在训练,还是在吃饭,还是在踢球,都不敢提起什么。对新补进来的三个弟兄也很热情,我们二中队的特勤分队在任何情况下都是24小时待命的第一突击梯队,绝对不能缺编,还都得是最好的。补进来的也都是我们其余分队最好的士官,但是我总是觉得隔着点什么。
  不过我们都没有表达出来。
  我只是在晚上偷偷会哭,因为生子以前和我睡对头。
  那时候老是讨厌他打鼾,甚至还捏过他的鼻子,他也不生气,就那么嘿嘿的乐,醒了就醒了,从来不生我的气。生子打鼾特别有特点,跟开摩托一样,还有加油门的感觉,我们都叫他“国产铃木越野”,你们可以想象声音多大了吧?不过这孙子也邪性,潜伏训练的时候睡觉归睡觉,但是就是不打鼾,只有在宿舍睡觉的时候才打鼾。你们说我说他什么好?
  原来放着生子的背囊和头盔的位置先是空出来,又补充上新的背囊和头盔。
  又有一个士官跟我睡对头,他也打鼾,但是没有生子那么响。
  可是我还是睡不着,我这个时候就想起来生子的鼾声。
  ……我们不再回忆生子好吗?
  演习结束已经是秋天了,我们回来休整完了,就准备千里山地综合演练。就是在一个很大的山脉穿插千里,进行各种综合特战科目,不是演习,是演练,也是正常训练。但是也有假想敌,还不是一支部队,沿途的野战部队赶上谁就是谁,本来这帮家伙就对我们很有点子看法,这回逮着机会是要狠锤的。都是把狗养肥了把抢擦亮了空包弹装好了搜索分队恨不得先练半年再说的感觉,就等着我们渗透过去自己找锤呢。至于他们自己的仓库基地桥梁什么的都看的好好的,因为就那么几个值得祸害的坡地儿我们肯定要进去祸害,他们能不看好吗?
  每年都是这样,所以他们每年的反渗透功夫也在提高。
  有时候部队的战斗力就是因为互相不鸟上级再给你互锤的机会,你就肯定提高了,比什么检查练兵比武都管用。
  我们自然也作了很多这种准备,包括相应的敌情侦察,手段多种多样。甚至发动家属跟对方部队家属套老乡关系,反正什么鸟法子都使出来了。
  作为特勤分队,我们肯定最艰巨的任务。
  出发前,我请假去省城,看小影。
  我想她,我真的想她。
  因为,我想好好的她的怀里哭一场。
  但是我不会告诉她生子的事情,因为她会担心我。
  我搭参谋长去军区开会的车到了省城,把我放在最大的百货门口。我给小影买了礼物,然后搭公车到了军区总院门口。
  我才发现,真的是秋天了。
  梧桐的叶子红了,有的开始片片飘落。
  我上一次来省城,是半年前?好像还没有,但是我的感觉真的变了。
  变化很多。
  城市没有什么大变化,我的心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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