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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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王-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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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里,乐声和人们的嬉笑叫好声更大了,听起来领主好像正在观赏一场杂艺表演。艾里小心避开守卫向人声最盛的地方摸索过去。 
  可是……为什么明明声音离得不远,中间却隔着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庭院假山,回廊花径又是七拐八折,走了半个多小时,自己却还在外头绕来绕去,声音倒像越发远了?! 
  ……所以我讨厌贵族!好好的家偏偏要修得跟迷宫似的,每天吃饱撑着,玩钻迷宫打发时间啊?!艾里的耐性终於告罄,在心里不断暗骂。 
  想到琉夜正在生自己气,他也不好在这时候求她出来帮忙指路。 
  好在他尚没有被火气蒙住心智,察觉有人向自己这里小跑过来,及时藏身在树后。待那人跑过身边,他窥看那人背影,服色和府中守卫全然不同,而是一身花哨夸张的衣服。 
  凭着昔年在云霓杂艺团流浪表演的经验,他认出这身服装应该是表演翻跟头、叠罗汉一类杂艺的表演服装。 
  前头传来另一人的招呼声:“塔瓦,快点!我们马上就要出场了!” 
  塔瓦?这名字好像很熟…… 
  “赶上就好!嘿嘿,今天有点拉肚子。” 
  这粗嗓子怎么也听着有点耳熟…… 
  没时间细细思索,他心中一动,悄悄跟在两人的后面。他们大概就是正在给领主表演的杂艺团吧,跟着他们一定能找到领主! 
  跟着两人,果然来到了一个大园子,园子一端搭了个台子,两个训兽师正在上面让两头温驯得像小猫般的猛虎蹲在木桩上摆出各种姿势,而在台子不远的地方,一个壮硕身材上裹着锦缎,全身除了两眼无神外,全身都光彩照人的男子偎靠在众美貌女子中。 
  终於找到正主儿了! 
  然而在戴恩领主身周有众多侍卫层层围绕着守卫他,只让开了他对着舞台的那一面,以免挡住领主欣赏表演。 
  这些卫兵的本事虽高不到哪里去,但以肉体筑成的围墙也足以成为突袭领主的障碍,第一击不得手,领主立刻会被人护着退走,那时便大大麻烦了…… 
  分析情势,艾里迅速拿定了主意。 
  无心再看表演,他猫着腰借助阴影的掩护靠近停在台后的一辆大篷车。此时观众的注意都被表演所吸引,而艺人们忙於准备各自的节目,艾里没费多大劲便摸进了那架篷车之内。 
  车子果然如艾里所料是放置演出服装的。他找出和刚才那男子一样的一套服装换上。 
  在他换衣服的时间里,鼓乐之声渐渐歇了下来。乐声再起时,变成了清亮的琴声,弹奏的是音律颇为特殊的一首曲子。 
  艾里心头猛然一震,一瞬间手抖得扣不上纽扣。这种特殊的音律节奏……好熟悉! 
  侧耳聆听了片刻,他飞快穿好衣服,将裂天剑藏在背上,下了车潜伏在不远处一个能看到全场动静的树上。深吸了口气宁定了心情,他才将目光投向舞台之上。 
  一瞬间,时光遽然倒流十年。 
  舞台上坐着一个怀抱竖琴为舞娘伴奏的老妇,弹奏出熟悉的带着独特风味的曲子。 
  而在她身前,一位棕发褐肤,具有异国风情的舞娘身着一袭长袖长衫,如一朵彩云般在舞台上舒卷蹁跹。 
  原本算不上绝色美人的舞娘在台上的每个姿态、每个眼神都传递出万般风情,时而抑郁,时而奔放、时而妩媚、时而高贵,令她展现出绝代的风华,便如一朵倾国名花傲然怒放,让人移不开眼。所有人都看得忘我。 
  十年前曾令自己震动的美妙表演重现眼前。舞姿如昔,人未老。 
  耳边,恍惚间响起那曲“天际之云,无羁无束,任飞扬,任飞扬;由他狂风摧卷,随意皆成风景,自逍遥,自逍遥……”(可怜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明白这首歌的真相。) 
  在为戴恩领主表演的,竟是昔年令陷入颓丧的艾德瑞克变成崭新艾里的云霓杂艺团! 
  十年后在这意外之地重会,艾里一时心潮澎湃。 
  一曲舞毕,沧霓行礼后走下舞台。艾里细看她,十年时光令她眉目间增添了些成熟大方,而洒脱开朗依旧,相比过去,她愈发的耀眼了。 
  她与站在舞台另一端等待上场的塔瓦目光交会后,以灵动的眼波无声地索求着他的讚美。 
  塔瓦回以一笑,笑容中满满的都是沈醉和自豪,向云霓比了个大拇指。云霓的笑容愈发明艳。 
  十年的相处,他们之间的默契已到了无须言语的程度。两人面上都闪耀着幸福的光彩。看来沧霓当年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回忆起往昔的时光,艾里心中又觉安慰又是感伤。 
  欢腾的乐声再起时,塔瓦和一众身着鲜艳服装的男子接连跃上舞台,借助圆环、旗帜等道具演出种种高难度的动作。 
  艾里见他步履扎实,身法却轻捷,演出翻越、腾跃等动作举重若轻,看来他从当初临别时留给他的那本册子中获益不少,已经成长为有能力保护云霓的强者了。 
  没有时间让他继续回忆。见时机差不多了,他从藏身的树上腾身出来,不是袭向戴恩领主,而是扑向明亮的舞台。他从暗处飞快跳到亮处,根本没人注意到他是从何处来的。 
  再度置身於云霓的旧伙伴中,艾里一时觉得自己变回了十几岁的少年,玩心大起,骨碌碌地在半空中翻着跟头跳入台上。 
  以他长期习武的轻捷身体来说,这种动作自如儿戏般容易。 
  这个节目上台表演的有十几个人之多,而且也不重配合,多是让大家自己即兴发挥,所以众人一时都没发现台上多了一个人。 
  不想被台上众人马上看出自己并非表演同伴而引起侍卫的警惕,艾里落地后并不稍停,而是顺着刚才翻滚的势头继续翻着跟头。 
  他兴头上来,所翻的跟头更是花样百出,让人眼花缭乱。 
  单手撑地侧翻几个跟头来到舞台中心后,便是几十个快速的原地后空翻,翻腻了便以惊人跳跃力跳起,在半空中再空翻七八个跟头。 
  动作一气呵成、乾净利落,令台上其他人也暗自讶异。 
  “这究竟是谁啊?团里什么时候有人的跟头翻得这么好了?” 
  众人心不在焉地做着自己的动作,一边往艾里这儿瞟,不过艾里的身体如风车般飞转,一头过长的金发随之舞动掩住了脸,让大家更难以看清他的面目。 
  “好、好棒的身材,好漂亮的金发……”台下的沧霓盯着众人注目的中心人物两眼放光,口中喃喃不休。 
  “好……怀念的感觉啊……” 
  习武后塔瓦眼力胜过杂艺团的伙伴许多,能看清急速旋转的艾里的动作,只觉得这副精悍身躯的每个动作都有一股熟悉的气质,从容沈稳,绝无多余…… 
  彷彿像是十年前某一个月夜下,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身影…… 
  在只懂看热闹的观众中,艾里的表演更惹得台下观看的领主和姬妾们一片彩声。 
  领主兴致颇高地吩咐下人:“打赏!” 
  跟在身旁的管事站直身,大声道:“领主有赏!” 
  艾里停下了动作站直了身,飞散的金发重又落回脑后,现出英气勃发的面容。 
  在云霓杂艺团的众人露出讶色之前,他笑嘻嘻地向戴恩领主回道:“多谢!不用太多赏金,把领主大人借我一用便行。” 
  在人们反应过来之前,从他背上现出一截惊虹。 
  艾里与长剑化身为一向观赏台疾射而去,只在一弹指间便将与戴恩领主的距离缩至最短。 
  侍卫们的惊呼未及出口,主子已经被这男人挟持了。他们顿时投鼠忌器地不敢靠近,只是慌乱地围住了他。 
  惯於以官威来压人的领主一时尚未能接受情势的转变,怒沖沖地呵斥身后的暴徒:“你做什么?!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个卑贱的艺人,竟敢对尊贵的领主无礼!不怕株连全家吗!” 
  可惜暴徒笑嘻嘻地不当回事。 
  “我可不觉得对你无礼,需要多大的胆子哦。” 
  暴徒轻轻以剑在领主“尊贵”的短脖子上拖出一条浅浅血痕,提醒领主目前谁是握有主导权的一方后,戴恩领主立时哆嗦着噤了声,原本无神的双眼倒是迸出了光彩,可惜这恐惧的光彩对让他的下属镇定下来找出对策并没有什么助益。 
  刚才兔起鹘落间奇变陡生,众人都不及细看,这时才看清挟持领主的是个俊秀青年。 
  俊美容貌通常会给人以压迫感,而一股平和之气却掩尽了这人的锋芒,看上去并不像是拥有在电光火石间从众多护卫中直取目标,这般厉害身手的人物。 
  “是艾里吗?”塔瓦试探地叫出声。 
  这人的身形面目是与记忆中的艾里差不多,不过艾里留给他的印象,不是成日扳着张苦瓜脸,就是临别那夜凶巴巴砍人的模样,跟眼前这个乐呵呵的他气质迥异,令塔瓦一时难以确定。 
  见艾里朝他眨了眨眼,塔瓦张大了嘴,嘴角渐渐往上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沧霓亦走到塔瓦身侧,笑得花般灿烂:“我看了没多久就知道是你了。这么多年了,我没再见过像你一样好的身材呢!” 
  “多谢你的记挂。”艾里苦笑道。沧霓对美丽的事物还是那么执着啊…… 
  两人神态亲昵,看来相处得不错呢!而或许是心境变化了吧,昔年的情愫似乎也化作了一股如水般纯净的亲情。 
  也许当年会对沧霓有所向往,是源自那时精神濒临崩溃的自己对她身上风般不羁洒脱、开朗乐观特质的憧憬吧! 
  而现在心理已经平复,那份向往也就烟消云散了。 
  侍卫头领听他们谈话,暗忖这些艺人与挟持领主的歹徒就算不是合谋,也是颇有交情,要是能成功拿下他们,也许可以交换回领主! 
  而一旦救回领主,自己将来可就…… 
  他向下属一使眼色,众侍卫会意,转身向围聚在舞台边的云霓的人们恶狠狠地急扑了过去。 
  云霓的人却并不惊慌,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场面般聚拢到一起免得落单,而塔瓦操起刚才表演时用的一杆彩旗纵身挡到同伴之前,将彩旗挥得猎猎生风,足有四五尺长宽的旗帜如一团火般在奔来的卫兵奔腾。 
  轻飘飘的布片在他手上拥有了刀剑般的锋锐,轻视它而没有退避开的卫兵被飘飞的旗帜边缘扫过之处,立时划出一道血痕! 
  而柔软的布料遇坚即折,令刀剑也难以格挡。 
  才知道厉害的卫兵慌忙后退,塔瓦神威凛凛地将彩旗在地上一插,叉腰大声喝道:“不要再过来了。” 
  “喂,塔瓦!这时候应该说“想过来的就要有付出生命的觉悟!”、“不怕死的就放胆过来!”之类的话比较威风吧?”在他身后的云霓伙伴中发出调笑声。 
  这些年来塔瓦武技渐长,云霓流浪演出期间遇到的骚扰刁难渐渐都由他出头应付,大家对他深具信心才有闲心开玩笑。 
  “嘿嘿,我就是不会说话啦!”塔瓦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将刚才的威风形象破坏大半,但他展现的实力已经令那群卫兵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全部、全部退到园子外。没、没我命令,不准、不准再擅自行动了……”在艾里的胁持下,领主颤抖地发出命令,宣告了营救行动的失败。卫兵们垂头丧气地退了出去。 
  “承你们情了。”艾里向沧霓塔瓦等人道。 
  “跟我们客气什么!”沧霓塔瓦同时道。 
  相对一笑,一幕幕过往流过心头,三人身上都是一阵暖意。 
  沧云抱着琴走了出来:“你变了不少啊,我这双昏花老眼差点没认出你来。看来你过得不错啊!” 
  “託您的福。”抓着领主不方便躬身行礼,艾里点头致意。 
  对这位老人,他一直心怀敬意。“要是再愁眉苦脸,就太对不起奶奶当年的开导了。”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跟一片云一样东飘西荡,喜欢哪里就上哪里去喽。好在过得还算开心。奶奶你放心吧。”故意回避了沧云真正要问的,他只以这个答案告诉沧云自己已经再无心结。 
  沧云知他不愿让云霓的人卷入这件事,点点头道:“那就好。沧霓塔瓦他们一直盼着有一日再遇上你时能和你好好聊聊,可惜今天看来是不大方便了。只是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了……” 
  艾里亦感遗憾,但是牵连进此事的云霓不能在这个城再待下去,得趁着领主在自己手上的时间让他们尽早远离。 
  “奶奶你们大家先离开这里吧,我还有点事得跟领主大人“谈谈”。 
  借一句老话,只要有缘总有一天还能重聚的。” 
  “期待着那一天。” 
  他们笑着道别,因为知道为了等待那一天到来,大家都会好好地生活下去。 
 
 
 
  
 第五章~夜袭~
 
  高耸的城头强风凛冽,像无形的手将端坐垛墙上的艾里的直发扯向脑后。 
  他的目光不因风而有所动摇,牢牢停驻在城下正准备出城的云霓车队上。戴恩领主在艾里手上,城中士兵只有乖乖遵令打开城门放云霓杂艺团离去。 
  目送云霓的车队消失在城外的群山之间后,为免尚未走远的他们被军队追击,艾里又在城头坐到第二天傍晚以监视是否有军队调动或是传递出什么信号。 
  身为护身符的领主大人自然也被拖在一旁作陪。 
  这一趟意外与故人相逢虽然多耽搁了许多时间,可能让萝纱他们为自己担心了,但能见到故人无恙已是意外之喜,因而虽是连夜未曾休息,艾里的精神仍然相当振奋。 
  只可怜本就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戴恩领主早已支持不住,虽在惊惧中仍不时靠在城墙上打起了瞌睡。 
  对他艾里自然不会有半分留情,觉得云霓已难被追上后便一脚踹醒领主,命他带自己到他府邸中各个主要居室转转。 
  如原先所预期的,这鱼肉百姓的领主果然有不少见不得人之事。 
  凭着昔年身为贵族时对高官显要习性的瞭解,艾里没费多大劲便在戴恩领主的书柜中找到了一个隐秘的暗格。 
  抬头看戴恩领主面色如土,全身抖个不停,艾里心中暗笑,知道已经抓到他要害了。 
  暗格果然是用来存放领主最隐秘的文件的,其中不是能证明他收受贿赂的帐簿就是与佐比拉外敌暗通款曲的信件。 
  这些文件要是有任何一件落到佐比拉国王手里,戴恩就再坐不住这领主的位子了。 
  “这些都是了不得的机密文件啊!怎能放在这么不安全的地方? 
  还是让在下帮您保管一部分吧,绝对万无一失!” 
  艾里老大不客气地取了最要命的几件塞入怀中。 
  “放心,当我发善心,不收阁下保管费的。当然你要给的话,我也不反对。” 
  “多、多谢英雄了……”戴恩颓然坐倒在地,垂头丧气道: 
  “英雄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他是为了仇杀,应该早就下手了;若是另有所图,现在弱点全被对方掌握,就算对方要自己把女儿嫁给他,自己也没法说不。 
  “您放心,我个人跟您并没有什么仇怨,只要你不做蠢事我是不会把您怎么样的。只是这次路经洛桑,发现今年因为通往塔思克斯的通路被封锁,布料销售大受影响,而您却依然按产量而不按销量收税,百姓承受不住,过得很艰难,便斗胆为民请命,请您改按销量徵收税款,并退回税官先前强征的部分。” 
  说是为民请命,艾里跷着二郎腿松松垮垮地瘫坐在领主大人最宝贝的红茵木雕花大椅上的嚣张模样,哪里有半分恭敬模样? 
  领主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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