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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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王-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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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乾粮煮成的麵糊勉强充铮!
  生活水准低落尚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们眼中看不到有希望的出路。 
  曾经高高在上,站立於王国中大多数人之上的位置的他们,难道今后就这样作为毫无前途的流寇了此一生? 
  摆在眼前的路怎么看都是黯淡无光,谁还会有心思去遵循礼仪,对因为无能而让事情演变到今天这般境地的将军大人摆什么好脸色?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跟随着普洛汉的最后这一群骑士对他的态度也日益无礼起来。而他们现在已是普洛汉最后的倚靠,他对此也只有忍耐下来。 
  含入一口绿糊,野菜生涩的味道冲入鼻腔,让普洛汉难受地皱起眉。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胡乱将盆里的东西都灌下肚。不能指望有谁会替自己收拾,将军起身去附近溪边清洗碗盘。快走到山溪边上时,隐约的交谈声被风儿吹送到他的耳畔。 
  “……见鬼!这鬼玩意儿我再也吃不下去了!” 
  “吃这个总比饿死的好。”另一个没精打采的声音响起,安抚暴躁起来的同伴。 
  长时间来危机重重的生活,让普洛汉变得多疑起来。他忍不住悄悄向声音来处靠近。 
  “唉!过去我们要吃什么好的没有?”第一个人唉声叹气起来:“怎么会落得非得跟着将军在这里受这份罪?还有……还有受那种恐怖滋味的折磨!再折腾不了几次,就算不死,我恐怕也得发疯了!” 
  提到恐怖,另一个人似乎也被勾起了很不好的感觉,静了一会儿才颓然道:“谁叫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呢?这次战败虽然要负最大责任的人是将军,但我们身为军中最高等级的骑士团,在战败时不但没有奋力反击,还几次丢下其他被困的队伍独自逃离,后来更让一般士兵替我们挡住黑旗军,自己临阵脱逃……” 
  “喂,这些事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不用说得那么白吧?” 
  “唉,反正都已经是事实,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上次探听到的消息,陆陆续续逃回拉夏的残兵有一两万人,这些事早已经被他们传到沸沸扬扬,全国皆知了。就算说这是在将军的命令下做的,我们也还是逃脱不了刑罚……” 
  “是啊!虽然跟着将军也没什么搞头,但如果我们离队被人发现,大概马上就会被送去受军法惩处吧!” 
  正因为他们过去是备受王国眷宠礼遇的骑士,做出这些与骑士道德完全背道而驰的行为,便必然会招来最严厉的惩戒。 
  而且他们之中多数人过去是高高在上,有不少民众认得他们,又没有多少谋生技能,仓促间要想改头换面,藏身民间逃脱罪责,也是不大可能的事。眼下也只有继续跟着将军混下去了。 
  显然是在为这无望的前途而烦恼,那两个骑士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后,一人哀声叹道:“可这样的日子也太难熬了,我简直一天都没法再忍耐下去!一想到今后一辈子都得过这样毫无生趣的日子,我有时还真忍不住想乾脆去自首好了,一了百了,也落得个痛快省事!” 
  “唉,别冲动。或许再熬一阵,会出现什么转机呢……”不过听口气,劝慰的这人自己也对此没有什么信心。 
  在旁边听了这一阵,普洛汉的神色越来越阴沉。 
  手下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他原也能猜到个大概。而从听到的这些话语来看,骑士团的人对现状的不满已经累积得越来越深,人心也越来越不稳定。 
  虽然他们应该不敢脱队逃走,但如果情况持续太久没有新的变化,浮动的人心难保不会演变出什么更棘手的事态…… 
  “这些都还算是远的事,先别想那么多了,”劝慰的人似乎想转换话题:“现在更要命的是纠缠我们不放的追兵。那些傢伙太……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已经被他们杀了,别的事也不用……” 
  忽然间从小树林外围传来尖锐的哨声,打断了他的话。里头谈话的人,外头偷听的人,同时面色惊惶地站直身来。 
  “黑旗军的人!” 
  “那些傢伙又向我们这里靠近了!!” 
  负责瞭望的人大声示警,将警讯传给在林中休息的同伴。 
  从小树林中传来一片奔跑和呼喊声。不需要眼睛来确认,从声音就可以听出刚才还很静谧的树林中,已是沸腾成了一锅粥。 
  普洛汉也顾不得那两人会不会发现自己刚才在旁听着,急急地奔回林中与其他骑士会合。 
  当他赶到时,已有许多骑士集合到一起,各自坐在自己的坐骑上,手中剑锋闪亮,已经做好作战的准备。 
  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因此显得沉着,每个人面上反而都透着相似的惶恐之色。 
  骑士们从军多年,也经历过许多场战斗,这自然不是战斗前的紧张,而是一种非同寻常的近乎恐惧的情绪。 
  部下是这般神色,普洛汉将军的情况也未见得好到哪里去。他的脸色变得比先前更加难看,眼神略显茫然地环视身前的骑士们:“又是那样吗?” 
  气氛一下子沉重得没有人想出声回答,众骑士只是默然点点头。普洛汉的火气似乎一下子被他们萎靡的表现点燃了。 
  “怕什么!?我们也还有不少人啊!”拽紧了拳,涨红了脸,他僵着脖颈蓦然怒吼起来。 
  “别忘了你们可是拉夏最高贵,最强大的战士!任何人来惹我们,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反正只要是冲到你们面前的敌人,就把剑送进他们的胸口就对了。你们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像什么话!?” 
  将军这一吼的气势不可谓不悍烈,然而回应他的,仍是一片静默僵死的气氛。 
  骑士们的眼神浮动不安,并未被激起多少战意,心神仍是被恐惧控制着。因为他们在激励他们的将军面上,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眼神。 
  同样也被恐惧控制的人,如何能激励得起别人的勇气? 
  “大家到林外集合!背向内,剑朝外,围成圆形,作好应战准备!!” 
  虽然激励效果不彰,不管怎样开打前总是要有些防备,普洛汉将军向部下下达了命令。 
  散佈在这一带的骑士陆续越出林外。林外地形空阔,没有树木和起伏的地势阻碍,骑士们很快摆出将军命令的队形,静静等待黑旗军出现。 
  人一集中,数目就变得比较明显了。出人意料地,围在普洛汉身周的骑士人数竟只不过两百余人,相比最初随他逃离战场的五百之数竟已少了一半。 
  另外,通常遇到难以力敌的强大追兵,该是且战且逃,尽快甩脱追兵。而骑士们所排出的相互守护后背的圆形利於防守,不利於移动。这一点也让人觉得异常。 
  然而却没有人对将军的决定有什么异议。 
  遭遇难以抵挡的致命猛兽时,人们便会本能地与身边的其他同伴背靠着背,互相倚靠着应对危机。 
  在一片令人神经紧绷的静默中,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一开始低弱得让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转眼间就变得大声起来,充斥着每个人的耳鼓,听上去距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不少人不自觉地喉结滚动,乾嚥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口中又涩又苦。攥着剑柄的手握得更紧,一双双焦躁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声音来处。 
  这一带开阔的地形不能给人提供多少掩饰,视线可以投射到相当远的地方,没过多久,骑士们便在远方的一道山坡顶上,看到了黑旗军追兵的人影。 
  而黑旗军的追兵似乎也并不想掩饰行踪,从正面直直向着普洛汉的队伍急驰而来。 
  这毫不迂回掩饰的行动,赫然有一股“就算猎物受惊逃走,也甩不掉我们追捕”的气魄。 
  仅是静静看着黑旗军的队伍往这里奔来,便让人觉得心头像是被无形的锁炼锁住了一般,拉夏的骑士们从心底生出一种彷彿无法摆脱的无力感。 
  “大家别自乱阵脚,各自掉头逃走才是最危险的举动!那等於是拿后背对他们,会被他们趁乱杀掉更多人!”被围在队伍内圈的普洛汉大声告诫下属。 
  那不受控制地带着些微的颤抖声音,本来该是没有多少说服力的,但在场的骑士们已经与他们交手过好几次,很清楚将军说得全然无错,因而尚能遵行不悖。 
  连日来,这支黑旗军追兵始终阴魂不散地跟随着他们。不能说是“追赶”,只能说是“跟随”,因为每个骑士都很清楚如果那支追兵愿意的话,早有机会可以截下他们。 
  不,应该说如果对方有那个意思的话,他们应该早被击溃或擒或杀了。 
  最开始的头两次交战,双方尚可称得上是实力相近,黑旗军精心设下了种种安排布局来削弱普洛汉军队的战力,打得尚称得上艰难辛苦。 
  黑旗军那使镰刀的领队虽然年轻,本领却着实了得,在战场上勇悍难敌。应战的计策、临阵的领兵调度,也不知是他还是他身边的幕僚副官所想,在那几场战斗中发挥出了惊人的效果。 
  在那两次战斗中,黑旗军以相对小得多的伤亡代价,重创骑士团,令它失去了两百多号人马。 
  而在之后双方又有好几次交战。人数差距被拉大的普洛汉一方虽然更加不是黑旗军的敌手,新增加的伤亡人数合计却还不到一百人。 
  这当然不可能是因为骑士们突然变得善战,或是对手变得软弱了,而是因为每场战斗中已经能够完全操控着战场上主动的黑旗军一方,总是在将拉夏人逼到绝境,以为这一次终於玩完的时候,却像是炫耀似的杀伤十几二十人便翩然远扬。 
  周而复始的追捕、交战、杀戮、放生、撤离,便像是猫戏老鼠般逗弄着无法逃脱的猎物。战斗再不是为了求生或是求胜的廝杀。骑士们发现黑旗军的人在战斗时似乎不再带有多大杀意,只是像进行一场游戏般小心地控制着生存的敌人数目,好继续下一轮的追逐。 
  这让他们觉得自己的骑士尊严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他们当然也想改变这种处境,但在战场上,依旧得靠实力说话。 
  经过先前的败仗,黑旗军追兵的兵力已经超过他们甚多,就算愤怒把他们的力量激发得高了几分,也还是弥补不了这差距,只能任黑旗军鱼肉。 
  普洛汉也曾试图设下计策圈套来对付黑旗军,但对方显然不是徒具武勇的莽夫,几次安排都被及时看破,只是徒然增加拉夏人的挫败感。 
  若是想逃得远远的让他们追赶不及,也是做不到的。众所周知,黑旗军中有少见的妖精族加入。妖精族与自然有着比人类更亲密许多的联系,在与兽类沟通、驯养方面也有着超乎寻常的手段。 
  若是以同样的马匹比赛,马匹在妖精族人驾驭下的速度、耐力,都比人类骑手要高出许多。 
  可想而知,妖精族的骑术自然会在黑旗军中被推广学习。在追赶他们的这支黑旗军队伍中虽然没看到什么妖精族人,行军的速度仍是比普洛汉的骑士队伍要更快,让他们无法甩脱。 
  无力改变现状,他们只能任黑旗军为所欲为。 
 
 
 
  
 第四章~复仇之道~
 
  过去一两年中,拉夏对外战事频频,拉夏的骑士对战斗本已没有畏惧。但是现在,战斗对他们来说渐渐变成了一场梦魇。 
  黑旗军挟绝对的优势力量飞驰到近前时如巨浪般逼来的压迫感,闪亮的兵刃寒光划出生死的分野线,沾染在黑旗军战士军服上的死去骑士的鲜血,他们转身离去时从自己身上掠过的,像是估量谁将是下一个牺牲者的冰冷视线……这些都是近来经常让拉夏骑士从睡梦中惊醒的画面片段。 
  并肩作战的同僚在自己身边倒下,像是脆弱的小动物一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杀死。没有人说得出为什么这次死亡的是身边的人而不是自己,也说不出下一次会不会便轮到自己…… 
  这种恐惧在骑士们的内心变得越来越鲜明。而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和挫折感,更加增幅了这恐惧,形成巨大的压力无时不刻不在压迫骑士们的神经。 
  平时尚还好些,此刻黑旗军再度出现,过去战斗中那种恐怖的感觉便膨胀得更加巨大,凌迟着他们的内心。 
  按照过去的经验,仓皇逃离和分散开来只会更方便敌人下手,就算能逃,也绝对快不过敌人的速度,况且,从黑旗军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们并不急於灭掉逃跑的一方。 
  所以,在临敌时乾脆稳住脚步排出利於防守的阵形,或许才是尽量减少伤亡的路子。 
  只是,就算是这么做,拉夏骑士们对此也没有多少信心。这只是他们能抓的一根浮木而已。毕竟,操纵战斗结局的始终是力强的一方。 
  随着黑旗军的接近,骑士上空的空气彷彿越来越沉重。在这样僵冷的气氛下,没有人发出多余的声响,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响着。 
  静默中,纷乱的呼吸声显得十分吵耳,像是有许多风箱在众人耳边胡乱鼓动着,令人心绪愈加纷乱。 
  呼吸时人们的身体起伏,便像是有一种名为恐惧的危兽蛰伏於他们肌肤之下,随时都可能破体而出。 
  空气变得像是有无形的火在其中燃烧一般,让人每呼吸一口,便多引燃一分他们心头的燥热;同时,又像是冰冷沉重的深海海水,无所不在地束缚压迫着人们的身体,让人难以顺畅动作。 
  就连马匹,似乎也感应到了这无形的压力而不敢妄动。 
  围成一圈的数百骑士像是成了雕版上的刻印,绷紧的肢体长时间僵立不动。只有汗水,悄然濡湿了他们的手心。 
  彷彿只过了片刻,又像是等待了许久,追赶上来的黑旗军与拉夏骑士终於接近到可以清楚看到对方容貌的距离。 
  黑旗军的阵营中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兵力足在普洛汉队伍的两倍左右,急驰间散发出来的犀利气势也不是消极防守的拉夏人比得上的。 
  不少骑士握剑的手,克制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是生还是死,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然而黑旗军的那少年领队忽地一勒马,扬手示意军队停下,便隔着这最后一段距离静静地来回审视拉夏人。 
  他的视线彷彿带着冰冷的压迫感,所到之处,承受他目光的拉夏人都禁不住起了一阵寒栗。 
  知道自己的性命完全在那个人的掌握之中,却不知道他此刻的停顿是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何时会暴起发难,这份徘徊於生死之间的煎熬比一上来便立刻交战开打还要难受,简直是精神上的凌迟。 
  比尔的视线最后落在被骑士护在最内的普洛汉将军身上。与这视线接触的瞬间,普洛汉亦像是猛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身子一时动弹不得。 
  目光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实质的杀伤力,但普洛汉发现与自己对视的这双眼睛有着憎恶、鄙视、仇恨、杀意,对血的渴望、施虐的兴奋,种种黑暗的情绪在其中流转着,令那张本来该是相当朴实的面孔竟显得如鬼一般诡谲凶邪! 
  通过视线传递过来的负面意念,让普洛汉感觉像是被邪灵盯上了一般,心底一阵发寒。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普洛汉暗自纳闷。虽说是敌人,但这样的神态也太异常了。 
  虽是不明就里,但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自己的危险程度没有改善,只有更糟。这让普洛汉的恐惧比其他骑士还更深了一层。 
  场面的静止也不知维持了多久,一些骑士的腰身甚至禁受不住压力开始微微打颤,这时,比尔终於有所动作,握着血镰的右手缓缓举高。两边人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手上。 
  这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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