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笑原来是残忍之微笑,被震撼的人同时体会到这一点。
原本跃跃欲试的十几个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费路西刚才露的一手,明摆着比自己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可是现在已经站出来了,就此逃避,今后又如何抬的起头?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
被笼罩在银光里的费路西冷笑着看着这些人,他自从来到高沙,没少受这种人的挑衅。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的人,今晚就给你们永生难忘的教训吧。
费路西用最慢的速度拔出自己的剑,他的手每移动一下,人们的心就跳一下。一把没拔出的剑似乎给了人们莫大的压迫感,多数人不自由主的停住了呼吸,直到费路西完全拔出了剑,众人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但又立刻为了下面的事态紧张的重新屏息闭气。
费路西抬起手,平伸着手臂,剑尖平指着一位早站出来的少年,身体缓缓的走过去。这勉强算的上一招攻击,只是很慢很慢,旁人看起来应该很容易就能躲过去罢了。可是费路西的对手偏偏就不知道怎么躲,他知道费路西的动作绝对可以做得比他快,就像刚才对付那个侍卫一样,费路西的威慑力已经深深的印入他的心里了。面对缓缓而来的剑尖,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办。直到剑尖离他的喉咙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少年才有了动作,他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不过也算破解了直刺咽喉的这招。费路西轻蔑的看着对手,刷刷两剑,在他的脸上刻了一个十字。古代的奴隶脸上常常有这样的标记,费路西这样做对于这个贵族少年那是比死还难受的侮辱,虽然这是后果自负的决斗,但费路西似乎太刻薄不饶人了。
费路西平静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的说:“下一个是谁?”
一个人疯狂的挥舞着剑冲了上来,他的身形和招数已经乱得不成章法。这是一个精神崩溃的人,围观人中已经为他叹息了。费路西随手一挥,磕飞了他的剑,另一只空手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把他砸到地上,另外同样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十字。
“下一个是谁?”费路西眼光一个个扫过去,被他看的人无不畏畏缩缩的后退。
“原来是神英国的贵宾光临。我作为主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人群外一个陌生的声音说。
人群让开一条道,走进来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人,费路西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虚伪,这就是南扶王的世子卢坎厄。“哎呀。”卢坎厄故作姿态的惊叫:“发生了什么事情?”
费路西厌恶的看着卢坎厄的表演,这时忍不住了,讥讽说:“你作为主人,出来的真晚啊,恐怕在下横尸当场,你才愿意出来吧。”
“我…”
“你敢说这与你无关?”费路西忽然变得杀气腾腾的盯着卢坎厄:“你敢在我面前以生命为代价发誓吗?”
卢坎厄被吓一跳,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股被称为残忍之微笑的表情再次出现在费路西的嘴边:“这是我们骑士之间的决斗,希望你不要插手。”
这个夜晚,费路西共画了十四个十字。
走出银月楼,费路西哈哈仰天一笑,似乎在嘲讽着对手的无能,又像是向所有的人炫耀。其实,他心里在说:“我今晚的表现真是酷毙了!模仿小说里的扮酷剑客,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嘛,下次有机会再模仿一下。”
“你干什么去了?”孔萨伊狐疑的看着滋事回来的费路西:“你不是去银月楼参加舞会了吗?”
“没干什么。”费路西大大咧咧的说:“在银月楼做了十四个人。”
这江湖帮派式口吻的回答使得孔萨伊一时没反应过来:“哦,知道了。”
“什么!?十四个?”回醒过来的孔萨伊脸色发绿,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充分展现了其腰腿不输少年人的灵活性:“我早就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叫你不要去肇事,怎么就不听?你年纪也不小了,还这么气盛,不懂得顾全大局?现在…”
“我还不到二十,他们都比我大。”费路西打断了孔萨伊的话说道。
“少给我打岔。”孔萨伊识破了费路西的用心:“我们是来和谈的,其他的一切都…”
费路西暗暗想,这个孔萨伊固然经验丰富,可是太胆小谨慎了。此次和谈,神英和高沙都迫切需要两国间的和平,既然双方都是有意,和谈哪有不成功得道理?最多也只是双方让步多少的问题,孔萨伊这样如履薄冰也太过头了。
孔萨伊看着费路西认真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再想什么,你心里肯定讥笑我这个老头胆小。你别忘了,我们是神英帝国派遣的使节,也许会失败的谈判我们就要尽力使它成功,能够成功的谈判我们就要在成功的基础上尽力为帝国取得更多的利益,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做了使节就要负起这个责任,现在我们代表的是帝国,一切都要从国家的角度考虑,私人的杂心都要排除在外。”
费路西脸上不由得泛起崇敬之情。“孔萨伊做一个外交官真是太完美了。”费路西心里说:“但我不是外交官。”
孔萨伊继续说:“你既然闯下这滔天大祸,事态已无法挽回,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那你就先回国吧。
最多我在谈判桌上多费些口舌。”
太好了,费路西本来就打算就此脱身回去,正不知道怎么跟孔萨伊说,没想到孔萨伊自己却先提出来要他回国。“我明天早晨就走。”费路西说:“我给大人添麻烦了,很不好意思。”
不过,有一点让费路西迷惑不解,孔萨伊为什么故意把这事说得这么严重呢?什么滔天大祸,无可挽回等词都用出来了,难道是孔萨伊故意借此机会赶他回国,免得再惹出麻烦?
一切大体上还都在费路西的计划之中,下面的行动就是明天早晨带着嘉美去东门和碧心公主会合然后潜逃。费路西之所以这么大费周折的在银月楼大闹一场,一方面是为了出一口气,但主要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一个逃回国的借口,这样外人看起来费路西是害怕被报复才逃走的,而不会把他的逃走和公主的失踪联想在一起,否则两件事情巧合在一起,总会有人认识到是费路西拐骗公主潜逃的。
“嘉美,明天别睡懒觉了,早点起来。”费路西叮嘱说:“我带你偷偷回国。”
“好棒哦,我早想回去了。”嘉美雀跃的说:“在这里太无聊了。”
“还有,不要告诉塞尔他们。”费路西担心塞尔只会成为逃亡途中的累赘,一定有不甘心的贵族派人追杀他们的。
嘉美却误会了费路西的意思。撒多只想和我在一起,嘉美羞涩甜蜜的想。
“你早点去睡吧,明天我叫你。”费路西催促道。
两人都是睡懒觉的高手,但嘉美好像更胜一筹,所以费路西才这么说。
事实相反,第二天早早的嘉美就把费路西叫起来了。我竟然醒的比嘉美还晚?竟然还要嘉美叫我?费路西无地自容的想。他哪里知道嘉美以为自己这次能和费路西单独的相处而激动。
“好了,我们先去东门和一个人会合。”
嘉美一呆,脸上露出了失望的情绪,费路西觉察到了什么,他抓起嘉美的手轻轻的捏了捏,看着嘉美惹人怜爱的神态,费路西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嘉美,说:“我们走吧。”他把“我们”两个字说得很重,重到足以使嘉美安心。
东门外,碧心公主孤单单的站着,漠然的看着大街的远处,等待着费路西的到来。太阳刚露面时,她等待的人来了,还带着一个少女。
“又是你等我。”费路西说。他知道对方不会回答,继续地说:“你确定要离开?”
“确定。”
“打算离开多久?”
“永远。”
“你想去哪个国家?”
“我也不知道。”
“神英国行不行?”
“可以。”
“那你就先跟着我走吧,不过路上可能有人会对付我。”费路西知道,上次在茶馆时,公主就说过,她打算借口闭室修炼,然后出逃。因为她以前经常这样连续几天的修炼,所以这次大概几天内不会被发现,出逃的头几天需要对付的只是费路西的仇家。
嘉美在后面使劲拉费路西,费路西顺势被拉到另外一边。
“你要带这个女人回去?”嘉美心里怕怕的问:“回去后恐怕会很麻烦耶,而且她们该埋怨我办事不力了。”这个她们显然指的贝丝、娜琪等人,卡莎大概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费路西信誓旦旦的说:“当然不会拉,你没见她就像一个大冰块吗,我把她带到国内就行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
“你发现没发现?她是不是很古怪?”费路西心里一边创造,嘴上一边说:“这是有原因的,其实她也很不幸,从小被父亲虐待,心理上有阴影,所以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出于人类特有的爱心,我打算把她带到外国去,摆脱那可恶的父亲,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
“好可怜哦。”嘉美同情的看着碧心公主,像是看着被遗弃的小猫小狗,怜惜的目光让公主觉得受到了侮辱,强大的精神力产生了一丝的波动。感觉到这丝波动的费路西得意的抛了个眼色给公主。
“我们走吧”费路西立刻宣布道:“去码头坐船。”
再这样下去,万一公主发起神经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使馆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就是孔萨伊正在捶胸顿足着。“我这个白痴怎么就这样放走了费路西?
他这就可以回家悠闲,太便宜这小子了。”孔萨伊发疯一样的自责着:“气死我了!他说做了十四个人,我还以为他杀了十四个人。早知道是伤了十四个,我发誓要把他留下来陪我一起受苦!这个傻瓜到底会不会用词?”
上船后,费路西把嘉美和公主殿下叫到自己的舱间。等两人都坐下,费路西神情严肃的说:“从现在到我们抵达神英国境内这段时间会是很艰险的,我们也许将会面临各方面的狙击,受到种种的磨难。我们也许就像逃犯一样。”费路西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所以我们要以通缉犯的标准要求自己,做到高标准、严要求,力争安全无损伤顺利抵达目的。”
船只开动了,船儿随着水流有节奏的晃动着,就像是摇篮一样,这是以晶石为能源的船只唯一的缺点,不过也有人认为是优点。正在背手踱步的费路西禁不住晃一下,讲话也停顿住了,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子,继续发言:“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有一个人来领导我们的行程,统一指挥我们的行动,而且这个人应该是我。”
费路西讲到这里,偷偷的看了一眼碧心公主。不妙,他感觉到。公主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在宫里颐指气候惯了,肯定不愿意。”费路西心里说:“要是不能把这个不安定因素解决,队伍很容易出漏子。”
“下面我们来举手表决。”费路西加快了语速说,并立刻举起了自己的手。嘉美一迟疑,也举起了手。
“好,多数通过。”某人说。这时公主的精神力场出现了剧烈的波动,费路西一惊,她真想蛮干?费路西不敢再大意,暗中运气防备,免得重蹈覆辙失去主动权。
碧心公主猛地站起来,费路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嘉美也感觉到了公主的不对劲随着站起来。公主得嘴中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很难受痛苦却又忍不住发出的呻吟。这一定是咒语!费路西意识到,是为了达到精神力场与自然元素的共鸣所发出的声音媒介,当初他在武学院时听到过一些魔法师发出类似的声音,这被称为魔法之前奏。
来就来吧,费路西毫不犹豫的运起光甲术,一副能量盔甲护住了全身,对于这样的超级魔法师,不能有任何疏忽。一团强劲的真气聚集在费路西的右手,随时都有可能向目标发动毫不怜香惜玉的最猛烈的攻击。
不要以为你凭着强大的魔法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费路西想,尤其是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这次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你,让你知道这里不是你家的皇宫。
公主向着费路西的方向微微一弯腰,费路西手一抖,早已锁定了目标的真力喷之欲出。
嘉美发出一声尖叫:“这位姐姐晕船了!”随即公主大口大口的呕吐着,嘉美上前扶住了公主。
虚惊一场的费路西自嘲的想:“没白用光甲术,至少使她吐出来的东西没溅到我身上,有备总是无患的。”
“撒多,快点!”嘉美在公主的舱间里喊道。
“来了来了。”费路西笨手笨脚的端着药汤一步三晃的走过去,在门口把碗递给嘉美,门又关上。费路西快被气死了,原指望着公主在御敌时能派大用场,没想到一上船自己却先倒下了,而且竟然还要他端汤送药的。虽然公主自称从未坐过船,第一次坐船的出现这种状况也是正常现象,但好歹她也是个有超强精神修为的魔法师,怎么表现这么弱?简直太差劲了。
其实费路西冤枉了公主,本来公主晕船时吐一吐睡一觉就好了,但是这回恰好赶上女人每月一次的好朋友,这样连晕带吐一折腾就病倒了,费路西自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嘉美知道却也不好意思讲。
还好,在船上遇到敌人的几率很小,毕竟河上这么多船,敌人不可能一个一个查看的,费路西自我安慰的想。但是已经过两天了,再过一天就该到长溪然后下船走陆路,凭着费路西上次在东阳的经验教训,他几乎可以肯定他的对手们会在那里截击他。更不妙的是,公主已经出来两三天了,皇宫中铁定已经发现了公主的失踪,全国范围内的大肆搜索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在长溪这样的交通要道。费路西看了舱门一眼,希望公主殿下一天内好起来吧,否则难道要他和嘉美抬着一个病人逃亡?
傍晚,费路西和船主在船头小甲板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他们这次坐的是一艘小客船,船上只有这几个人。长长的影子从船头拖到水面,随着小船的前进不断的变幻着。费路西趴在栏杆上,欣赏着自己的影子在水面上的破碎与组合的循环。这是最后的悠闲了吧,费路西把担忧的目光移到远处,下船后,想必麻烦事会接踵而来的。
又有两道影子出现在水面上,费路西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嘉美和公主殿下。看来公主康复了,费路西心里略略有些放心。
“撒多大哥,碧心姐姐好了。”嘉美走到费路西的身边说。费路西朝着公主打量了一下,说:“嗯,不错,大约还能发挥出百分之六十的实力,这也足够对付普通高手了。”坐在一旁的船主不满的想,这样对待一个初愈的病人太没人性了吧?但仅限于想,不敢说的。他亲眼见到过费路西是如何制造出病人冰敷用的一袋袋冰块的,他可不想成为同样的固体。
公主还是沈默,又走回船舱,仿佛她只是上来看一眼夕阳。费路西目送她离去,这位公主殿下还真不是一般的特殊啊,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费路西忽然产生了想了解她的内心的冲动。
“嘉美,这几天可把你累着了。”费路西转过头对嘉美说:“我很是心疼啊。”
嘉美身体软软的靠向费路西,费路西一把搂住,鼻子嗅着少女的体香,眼睛却盯着船主,眼神中透露的信息:“走开!”船主知趣的也走进了船舱。费路西抱着嘉美坐到了甲板上,嘉美慵懒的顺势躺在费路西的怀里,她现在什么也不愿意想,只知道是躺在费路西的怀里就足够了。两人的影子此刻已经分不出你我。
不知过了多久,费路西的声音打破了这甜蜜的宁静:“嘉美,明天到了长溪后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