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作者:纳兰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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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 作者:纳兰容若-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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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一起摘下来。”   
  何非惨白着脸,爬过去,捡起玉佩,颤抖着给容若重重磕了三个头,这才敢爬起来。   
  其他人也慌慌张张起身,跟着何非,落荒而逃。   
  风振宇至此才一跃落地,到了容若面前,笑道:“好生威风啊!端得是少年侠士大展身手,锄强扶弱,英雄了得。”   
  容若苦笑一声:“也无非是捡着软的捏,用三脚猫的功夫去对付更没用的家伙,到最后还要仗势欺人。”   
  风振宇挑挑眉:“你那玉佩可是什么贵重信物?”   
  容若摇摇头:“我身上可以证明自己身分的宝贵之物都让人搜走了,要是还有信物,我自可直接到大楚使臣府去,甚至向卫国借兵保护自己,可惜那玉佩只是个价值不菲的珍物,上面刻有奇异的花纹罢了。”   
  风振宇一怔:“那你交给何非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容若微微一笑:“那何非不过是个小管事,哪知道什么,看那玉佩只知道珍贵,又见玉上花纹,还不知道是什么刻符印信呢!我这般大刺刺有恃无恐,衣饰又这样华丽,他很自然就会以为我是楚国的贵人。他怕得罪贵人,将来追究,自是不敢再来找这位老丈的麻烦,也不敢再来找我寻仇。”   
  “可是,他只要往上一递一问,岂非就瞒不住了。”   
  “问题在于,他怎么会递会问?他得罪了贵人,掩饰还来不及,哪里会跑去告诉上司,这等欺上瞒下的行径,官府之中、大户人家之内,多的是。瞧那人,怎么看也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硬汉子吧!”   
  风振宇目瞪口呆:“你用的是诈术。”   
  “只要针对人心理作战,用什么手段都无妨,最重要是成功,而且就算他真把玉佩往上递又怎么样?就算那楚使认不出来,也不敢确定我是假冒。区区一个驻卫国的使臣,也不是什么最高等的身分,朝廷最高的刻符印信,他认不出来,也是合理的。”   
  容若眨眨眼:“别忘了,我说过,他的上司要是认不出来,可以找他上司的上司。我那玉佩虽非信物,但却是价值千金的云阳温玉,非显贵所不能佩。他们要真一层层递上去、问上去,惊动了上面的人,弄清我的行踪,于我,反而是好事。”   
  风振宇叹了口气,他自问闯荡江湖,也算是个精明人了,却实在不曾见过容若这等人,说笑之间,一桩小事,也有这么深的心思、这么远的打算。   
  容若只是对他笑笑,在地上拾起何非留下的值钱物事,又走过去,把吓呆了的老人扶起来:“老人家,你受惊了。”   
  老人睁着苍茫的眼,怔怔地看着他。   
  容若微微一笑:“老人家,虽然我警告了这帮人,但是为防万一,这几日你还是不要出来摆摊,过些日子,看看情形,再出来吧!这些银子,也足够赔偿你的损失了。”   
  老人慌乱得连连摇头:“公子,公子……这个,我怎么……”   
  容若笑笑道:“这样吧!老人家,你要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收留我和这位风兄几天,你看好不好?”   
  老人一怔,愕然望向容若。   
  容若微笑:“有些我不喜欢的人在找我,我想找个地方躲几天,老人家家里,有没有空余的地方?”   
  老人访访地道:“有是有,只是太简陋,只怕……”   
  容若急忙道:“没关系,有瓦遮头即可。   
  第三部 三国争锋 第十六集 怀壁之罪 第七章 人性之叹   
  一大早,容若就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   
  他揉着眼睛,要把头从窗子往外探:“怎么回事?”   
  一只手把他的脑袋猛得按下:“平时见你多聪明,怎么一下子就糊涂了。”   
  风振宇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训他。   
  容若干笑一声,不敢还嘴,只是小心地躲在窗后,偷偷往外瞄。   
  外面的街上,有穿着号衣的军士,敲着锣大声吐喝,有人拿着图样四处给人看。   
  “这个恶徒,胆大包天,竟敢殴打楚国使臣府的楚人,有辱大楚天威,卫楚是兄弟之邦,岂能容歹人行恶。王上下令,全国缉拿凶徒。有助官府捉拿凶犯者,赏金一百两,免全家金役。有发现包庇凶徒者,全族连坐。”   
  响亮的锣鼓声、清晰的吐喝声渐渐远去,只留百姓的低低议论声。   
  风振宇扯扯容若:“你不是说你那玉佩可以镇得住使臣府的人吗?”   
  容若摇摇头,深深皱眉:“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对于贫困的卫国,一百两黄金的数目太大了,就算楚使府的人淫威相逼,为了一个被打的管事,就出一百两黄金的赏格,很不正常。而且就算楚使府的人神通广大,总不可能让一个管事,进宫去找卫王吧!必需通过使臣才行。使臣会为了管事让人打了一顿,就连夜去找卫王,然后卫王在一夜之间,把这通缉令,发遍全国吗?这也太神速了一点,更何况……”   
  容若咬咬牙:“我的玉佩战术、虚张声势术,没有理由一点效果也没有的。”   
  风振宇对容若的盲目自信倒是没有多大信心的,但是这时也不多说,只淡淡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这……”容若正要说话,见老人有些神不守舍地从外头走进来,忙站起来道:“老丈,你别担心,我这就……”   
  老人听容若一声叫,忽的全身一颤,猛然抬头,对容若道:“公子,外面危险,你可千万别出去啊!”   
  “可是……”   
  “公子,你是为了我才得罪使臣府的人,如果你要是就这样出去,有个好歹,我怎么安得了心。”老人激动起来,花白的胡子不断抖动,全身都颤了起来。   
  容若心中不忍,只得先不谈自身打算,连声道:“好好好,我暂时先不出去,就躲在这里。”   
  老人这才略略安心:“公子,你放心,拼着我的性命不要,我一定不会让人发现你的,你先在这里安心等我,我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有没有路子,可以让你离开卫国。”   
  容若点点头,轻声道:“好,老丈,你先去吧!”   
  老人连连点头:“你等着,公子,你等着。”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一边往外走,又一边频频回头看容若,仿佛要让容若安心一般。   
  容若也微笑着回报他,好像也是要努力让他安心一样。   
  眼看着老人离去,容若这才慢慢转向风振宇,眼神之中一片安然:“风兄,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风振宇怪异地一笑:“应该由你自己决定吧!”   
  容若轻轻一叹,有些淡淡的怅然:“走吧!”   
  “去哪里?”   
  “现在还不知道,但总比留在这里好。”   
  “你认定他一定会出卖你?”   
  “何必试炼人性呢?一百两黄金,全家免役,一家团聚,再不受困苦穷迫的折磨,对于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而一个楚国人的生死又有多轻,即使这个楚国人帮过他们,但毕竟还是那个欺压他们的楚国的人啊!”   
  容若微笑:“我不想责怪任何人,我也可以体谅他的任何选择,我甚至相信,就算他出卖了我,他一生也不会快活,也会内疚。既然这样,为了让我自己可以好好活下去,为了他不必有内疚,我也要离开,不要去试炼人,不要去挑动人心深处掩藏的黑暗,那所带来的结果,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当的。”   
  风振宇轻轻问:“如果你冤枉了他呢?”   
  “如果他无心出卖我,我就更应该离开了,以免将来被查出,连累了他,也免得他日日忐忑不安,内心还要不断在保护我和贪图奖赏之间做挣扎。”容若神色一片安然,并没有悲伤失望或愤怒。   
  风振宇长叹一声:“你是世事洞明之人,可是看得太透,未必是好事。你知道人性中的软弱与丑恶,并极力去回遴,不肯去挑起,不愿去试炼,但这是否代表,你对人性中的正直与良善并没有太大的信心,所以从不期待,也因此不会失望,这样好吗?你是因为不期待,才不失望,还是因为怕失望,所以不期待?不肯试炼人心,是不是因为,你其实并不相信人心?”   
  容若怔了一会儿,答不出话来,良久,才轻轻道:“也许你说得对,我其实是一个伪善的人,我自己不相信人性中的善良正直可以坚持到哪种程度,自己却还处处要装好人,我明明只是没有信心,不敢冒险,却还是要做出为人着想,宽容大度的样子,但……”   
  他抬头笑一笑,眼神坚定:“我还是要走的,我不能冒连累任何人的险。”   
  风振宇看了他一会儿,才微微笑:“好,我们一起走吧!”   
  容若笑问:“去哪里?”   
  风振宇耸耸肩,摊摊手:“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有我在你身边,你就算被发现,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容若微笑:“好。”   
  半个时辰之后,老人领着上百名军士把这间小小茅屋包围了。   
  在喊了半天话没有动静之后,军士们冲了进去。   
  茅屋之中,没有人迹,只有桌上一堆已经被内力掰碎的银子,和一张只写了一句话的纸条——“老丈保重,我先走了。”   
  一阵风从外吹来,纸条轻飘飘飞出去。   
  老人深深地把已经佝偻的腰,继续往下弯去,仿佛再也直不起来,本来满是皱纹的脸,忽然间,皱纹又浓密了许多。   
  隐身在大树之上,望着很久很久,也不见一个路人走过的崎岖道路,莫名天的眉头打结,脸色阴沉。   
  就连陪在他身旁的郑三元都感觉到他满身的杀气,不觉身上发寒,强自笑道:“莫老……”   
  莫名天听而不闻,重重哼了一声:“那个女人,有什么本事,太后如此信任于她,还不是让那小子跑了。”   
  郑三元干笑道:“莫老,是那狗皇帝太狡猾。”   
  莫名天冷冷瞪他一眼:“不过是些黑烟、麻针,不入流的玩意,苏侠舞也不敢冲上去追,若不是她耽误了时间,那家伙怎么跑得了?”   
  郑三元低下头,当时莫名天也一样不敢冲进黑烟中,只是令其他人往里冲,结果别人中了麻针倒在地上起不来,莫名天还以为是什么绝毒,倒是苏侠舞看出端倪,用磁石找出麻针,用冷水把人泼醒。但这些他只敢在心里想想,绝不至于找死地把这话说出来。   
  莫名天见他不搭腔,更加愤然地接着说下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把其他人派去,四处搜索,却让我们两个一直守在回楚国的必经之路,我们就这样躲在树上足有两个多时辰。这兔地方,经过的人,加起来还不到十个,这种守法,能有什么用处?”   
  郑三元苦着脸道:“不管怎么样,总要防着他逃回楚国去,苏姑娘的安排还是有一定……”   
  看到莫名天脸色冷冷地看过来,郑三元的话没敢说完,连忙又陪上笑脸。   
  莫名天冷冷道:“若说守在这里有道理,那她自己为什么不守,把我们都支开了,她自己的行踪却半句也不交待,只轻飘飘说一句,‘我自有办法把他捉回来’,人就没影了。我倒要看她,怎么把人重新捉到,要是捉不回来,管她是不是太后的亲信,休想再支使我们。”   
  郑三元知道他怨恨苏侠舞抢了本该由他控制的权柄和功劳,自己再多劝解,只怕要惹火上身,闭上嘴再不敢说话,只装做专心盯着道路尽头。   
  远处恰好传来马蹄声,郑三元不由有些好奇地凝神望去。   
  卫国贫弱穷困,通往秦楚两国的道路,除了驻边士兵、官员,很少有人走动,难得来了个骑马的人,行在空荡荡的道路上,倒是非常显眼。   
  眼看着那一人一骑,渐渐接近,马是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马上的人,一身白衣,染满了灰尘,都已经快变成灰色了,可见一路奔驰风尘仆仆,但是,这样的风尘却还掩不去如画容颜的艳色,尽管那花一般的脸上,满是愁容和忧思。   
  郑三元全身一震,惊道:“莫老,你看!”   
  不用他说,莫名天也同样脱口而出:“楚国皇后?”   
  容若一行人的画像,他们早就见过,而且在济州时也曾远远地混在人群中,打量过他们,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楚韵如来。   
  堂堂大楚国的皇后,怎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卫国的道路上?难道真像传说中那样,这位皇后,深信丈夫没有死,一个人悄悄溜出来找人,居然这么巧,也来到了卫国。   
  莫名天心念电转,疑虑万分,一时理不清思绪,但是楚韵如胯下的快马,眼看就要从树下通过了。   
  莫名天再也不能犹豫,喝道:“拿下她。”   
  不管怎么样,能把堂堂大楚国皇后这么尊贵的人捉到手上,绝对是大功一件,也不致让苏侠舞那个女人占尽风头了。   
  郑三元应声拨刀扑下。掠风声中,寒光乍起。   
  快马上的楚韵如反应神速,面对这样的突然袭击,竟也能迅疾拨剑,刀剑相击之声,只有一响,事实上,在郑三元扑下,快马从树下而过的那一瞬间,一刀一剑相交足有十余次,十几次相击,太快太疾,听到耳边,却只有一声。   
  一击之后,郑三元被反震之力,震得倒飞空中,楚韵如胯下骏马长嘶一声,也迅速驰去。   
  这一击,看来仿似平分秋色,但郑三元蓄势偷袭,楚韵如临时反击,竟能不落下风,已是胜了一筹,已能自在策马而去,郑三元绝对追之不及,前提是,如果没有莫名天的话。   
  在郑三元飞扑而下的凌厉风声中、耀眼寒光里,很难注意到莫名天无声无息的行动。当楚韵如一剑挡开郑三元时,莫名天的十指,已把她全身上下十几处要穴拢住了。   
  此时楚韵如刚刚挥出的宝剑还不及收回,一口真气刚刚运完,旧力已尽,新力未出,不觉花容失色,低低惊叫了一声。   
  莫名天是黑道上的一流高手,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论武功,论江湖经验,无不远胜于楚韵如,竟然还不顾身分,与人合攻,出手暗算。   
  他行事向来只求达成目的,丝毫不问手段,心中绝无半点羞惭之意,面对楚韵如惨然的脸色,他只是森冷地狞笑一声,十指恶狠狠地叩了下去。   
  太阳高照,白云飘飘,清风徐来,又是一天来临了。   
  被通缉的犯人,很悠闲地漫步在田野间,指间还夹着一根柳枝,慢慢把玩。   
  悄悄偷了一身普通卫人的衣服换上,风振宇给容若添上两道小胡子,整个人很自然地就变了样。   
  容若不慌不忙地一路出城,有好几次和捉拿他的官兵擦肩而过,真个是无惊无险就出来了。   
  风振宇伴他一路同行:“想不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出卖你?”   
  “不想。”   
  “为什么?”   
  容若微笑,抬手让柳枝随风飘去:“如果知道了他没有出卖我,我会气我自己太多疑,太不信任人;如果知道他出卖了我,我心里会难过。既然如此,又何必深究呢!”   
  “那么,现在我们去哪?”   
  容若思考了一下,这才道:“去王城。”   
  “为什么?”   
  容若眼中有耀眼的光芒闪动起来:“既然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我无路可逃,那就索性反攻,我倒要看看,谁真能把我逼入绝境?”   
  风振宇微一皱眉:“怎么一个反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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