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旭看着儿子,明白自己必须给他一个能够信服的理由,沉默了半晌后道:
“知道她被调职的原因吗?”
不意父亲会突然提起这事,汪念忱一时不甚明白,“听友和姐说过。”不过他并不相信父亲是那种会公报私仇的人。
“那她是不是告诉过你,她之所以被调职是因为客人的投诉?”
“友和姐被投诉?”汪念忱意外,不明白友和姐做了什么。
“有女客人投诉友和趁职务之便对她进行骚扰。”
比起骚扰一事带给汪念忱的错愕,他更震惊的是,“女客人?!”
将儿子的惊诧看在眼里,汪旭完全可以理解。
“爸是说……友和姐喜欢的是女人?”这怎么可能?他压根就不曾想过。
“这也是为什么我跟她之间没有可能的原因。”
见父亲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下汪念忱已经不确定,饭店没人继承跟友和姐是女同性恋,哪件事带给他的冲击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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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早开始友和便感觉到不甚对劲,弟妹跟汪念忱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拿她当外星人瞧,小心翼翼的态度像怕被她发现。
有几次她都差点逮着他们的目光,却又被他们像没事人似的躲了开。
忍了一个早上,友和终于看下下去了,“够了!到底怎么回事?现在马上给我说清楚。”
像事先约好似的,汪念忱跟温家兄妹不约而同摆出无辜的表情。
“姐,你在说什么?”温欣宁装傻的问。
“我说什么你们心里清楚。”她可没那个心思跟他们打哈哈。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
“说话啊!到底什么事?”直觉告诉友和,他们绝对有事瞒她。
汪念忱和温慎帆兄妹俩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温欣宁先开的口--“哥,姐在问你话啊!”
温慎帆一听瞪大眼,“什么问我话?我哪知道是什么事,姐问的应该是阿忱吧!”
“我?!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事?”这种事情谁开口谁倒楣,汪念忱可没打算逞这锋头。
友和不耐烦地看着三个人互踢皮球,“我说够了!你们三个人真当我眼睛瞎啦?”
三个人顿时噤声。
友和看着他们等着某人开口。
“姐,那个……”在友和的厉眼逼视下,最后是温欣宁被拱了出来,但她说起话来却是欲言又止。
“什么事?”
“阿、阿忱说……说……”
“说什么?”等不及妹妹吞吞吐吐,友和将注意力转向汪念忱。
见矛头又转回到自个身上,汪念忱顿感头疼,基于明哲保身起见决定先澄清,“友和姐,我希望你知道我并没有什么恶意。”担心她在秘密被揭穿后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
“我问你到底什么事,你废话一大堆在说什么?”
“就……关于友和姐喜欢女人的事……”
由于他越说越小声,友和一时听得不是很真切,“你说什么?”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来;温慎帆也想听姐姐亲口证实,“姐,你真的是同性恋吗?”
“同性恋?!”友和爆出声来。
温欣宁忙解释,“姐,我们没有歧视你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弄清楚。”
这下子友和终于明白,一整个早上他们奇怪的态度所为何来。
“是谁告诉你们的?”居然造出这样荒谬的谣来,她非将那个人揪出来狠狠地海扁一顿不可。
见她狠厉的视线倏地扫向自己,汪念忱在撇清之余不忘替父亲开脱,“爸只是因为要跟我解释才会不经意说出口。”
“什么?!”友和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话居然是从汪旭嘴里传出来的。
身为姐弟,温慎帆自然清楚她好面子的程度,明白这种事被赤裸裸地说开会让她多么气愤。
尤其手足这么久了,姐姐连他们都瞒,足以见得她在意的程度。
“姐,其实姐夫也不是故意的。”
“什么叫不是故意的?”
友和没想到汪旭居然这么讨厌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亏她还一心想要抓住他的心。
心知她的脾气,担心事情越演越糟,温欣宁忙劝道:“不管怎么说,姐昨晚也整过姐夫了,这事就算了吧!”认真说起来姐姐隐瞒性向跟人家结婚已经理亏在先。
正要发飙的友和一愣,怀疑自己什么时候整了汪旭。
“你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整过他了?”
看在其他人眼里只当她是死不承认。
温欣宁嗫嚅道:“昨天的晚餐姐夫一句话也没有说,明知道你在整他还是把讨厌的洋葱全吃下去--”
“什么?!讨厌洋葱?”友和倏地转向汪念忱,“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他最喜欢吃洋葱?”
“那是……因为……”汪念忱不好明说是因为看穿她的不怀好意。
亏自己昨晚还煮了一桌子的洋葱,想到汪旭是多么勉强才吃下去……
天晓得他会怎么想?肯定也跟他们一样认为自己是在整他,想到这里友和便恨不得宰了汪念忱。
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铁青,汪念忱尽管不明就里仍试图解释,“其实我也没有想到爸会真的乖乖吃下去,爸向来不吃洋葱的。”
此话一出,到提醒了她,汪旭既然讨厌洋葱,为何却又心甘情愿将她煮的洋葱全吃下去?
像是倏地想通什么似的,她铁青的神色顿时化了开来。
不等弟妹跟汪念忱弄清楚怎么回事,友和突然就往外头跑,留下三人莫名所以地怔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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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饭店顶楼的办公室里,门砰的一声被推了开来,友和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抱住汪旭便是一记热吻。
突如其来的情况别说是旁人,就是汪旭自己也没能反应过来。
兴奋让她忘情地直吻住他。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仿佛全静止了。
半晌,当她的兴奋稍退,才渐渐感觉到不对劲。
透过眼角余光,她悄悄往旁边一瞥,赫然发现里头除了汪旭以外还有别人在场。
友和倏地一惊,放开了汪旭。
倒是骆以恒尽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仍是明快地做出回应,“不必在乎我,你们继续。”
像颗熟透的番茄似的,友和的脸颊迅速涨红。
“还记得我吧?之前在这间办公室里我们见过。”骆以恒逞自介绍道……
友和尴尬地点了下头,对骆以恒她是有印象。
“上回你是怎么说的?”他转向好友调侃。
什么叫不可能?还说的斩钉截铁,这会证据确凿,他倒要看好友如何自圆其说。
眼下的汪旭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好友的调侃,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被友和刚才的举动给攫取住了。
然而,友和纵使有满腹的话想对他说,但是碍于骆以恒在场,也只能尴尬的开不了口。
视线在汪旭跟友和间流转了下,骆以恒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来,两人显然需要一番详谈。
他尽管不明就里,仍识相地决定暂时退场,“看情况你今天是没那个心思了,我改天再过来。”
汪旭全然没有留他的意思。
骆以恒以一副看透的口吻道:“早知道你这家伙,我也别期待你送了。”说着迳自往门外走,离去前还不忘替两人带上门,并且交代门外的秘书暂时别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终于,办公室里只剩下汪旭跟友和两个人。
被他直勾勾地看着,友和尽管觉得不自在,但更深刻的是期待。
“阿忱说……你讨厌洋葱?”
汪旭看着她,不意她会突然跑来还吻了自己,就为了问这个。
何况,她不是已经知道才会那么整他?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汪旭想先确定,这个吻对他意义重大。
她当然知道,友和红着脸,“可你还是吃了。”
他的确是吃了,汪旭并不打算否认。
“为什么?”友和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透着期待。
尽管不明白她为什么特地跑来追究这事,但如今她既然主动问出口,汪旭索性决定跟她把话讲白。
“你以为是为什么?”
“我……”友和脱口想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但话到嘴边又怕会错意而改了口,“我不知道你讨厌洋葱。”她委婉的替昨晚那顿饭解释。
汪旭眉峰微征,意外她突然转移话题,以及自己所听到的。
等不到他接口,不确定他是否听懂了,友和又吞吐的道:“阿忱告诉我……你最喜欢吃洋葱。”
一瞬间,汪旭无暇追究儿子这么说的用意,眼下他更在意的是她一席话所代表的意义。
她之所以煮了一桌子的洋葱,是因为误以为他喜欢?
这么说,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整他,而是--“所以你才煮了洋葱?”甚至为了料理洋葱将自己搞得泪眼汪汪。
确定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友和松了口气道:“你其实不必吃的。”虽说他这么做让她很感动,但是一想到他勉强自己吃下一桌子讨厌的东西,心里便止不住懊恼。
不!汪旭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高兴自己吃下洋葱。
“要是我早知道,我还是会吃下去。”不过是以另外一种心情吃下去。
会意过来他话里头的意思,友和欣喜之余不禁又红了脸。
汪旭见状情不自禁的低下头。
友和本能的仰起脸来迎接他即将落下的吻,却又突然想起,“你为什么跟阿忱说我是同性恋?”
经她这么一提,汪旭冷不防的回到现实,“你是为了这事才跑来?”
“不是,我跑来是因为--”她倏地打住。
“因为什么?”他的语气里透着急切,想听她亲口说。
事情没彻底弄清楚以前,友和不打算坦白自己的心意,“先回答你为什么这么说?”
也好,既然她主动提出来,他也想趁机弄明白,尤其经过刚才那一吻。
“有女客人投诉你对她进行骚扰。”
“什么?!”简直是活见鬼了!自己什么时候对客人进行骚扰啦?更别提对象还是个女人。
“就是你当时负责整理的房间。”
友和的记忆不由得开始回溯,问题是那几天她负责的房间住的都是洽商的男客,哪里来的女客人?
突地,她想起了最后那天临时帮同事代班,也是在同一天自己莫名其妙被主管找了去。
一瞬间,友和全想通了。
“我那天是帮另外一名女同事代班!”天晓得自己居然背了这么久的黑锅而不自知。
这不错愕的人换成了汪旭。
这么说来,这一切全是他自己的误会?
想到这里他不禁难掩兴奋之情,一把抱住她,狠狠的吻上。
友和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狂烈的吻。
就在他忘情投入之际,她突然推开他问:“所以你才会调我去扫厕所?”
顿时,汪旭还真不知道是该觉得错愕还是杀风景。
见她睁着眼等着听自己的回答,他怀疑两人再这么一问一答下去,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认真的接吻?
汪旭的拇指贴上了她的唇,“那些事可以等。”跟着不让她再有开口的机会,低头一吻封住了她。
尾声
有人说永远不要质疑女人的记性,尤其是翻旧帐的本事,这点从友和身上不难获得证明。
像这会,她一袭雪白的婚纱坐在教堂的休息室里,心里仍没忘记汪旭做过的事。
“叫我留在饭店里工作抵债,还冤枉我去扫厕所,跛着脚追在他的轿车后头跑,害得我拉肚子还被蜜蜂蜇,尤其过分的是……”
“你到底碎碎念在念些什么?”正帮她补妆的丁贞怡实在听不下去了。
友和一脸无辜,“我--”
此时,敲门声正好响起,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准备了。”她倏地精神一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起婚纱的裙摆便要去开门。
走廊上,汪旭穿得西装笔挺,脸上尽是新郎官的意气风发。
眼看着休息室的门被打了开来,友和一袭雪白的婚纱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瞬间他仿佛被夺取了呼吸。
友和相当满意地看着自己所制造出来的效果。
然而,就在汪旭因为看呆而忘了言语之际,里头突然闪光灯四起。
不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汪念忱跟温慎帆已经拿着相机对着他猛拍。
没错!最过分的就是这个,居然敢说她不是他要的女人?
原来,友和之所以精心安排了这一切,为的便是要替自己平反。
有了这些丈夫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照片作“证据”,她倒要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说。
唉!女人啊,一点芝麻蒜皮的小事也能记这么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