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听到这里,立刻上前道,“是的,我依稀记得当时林夫人她是在皇宫
生产的,因为她走路不慎,当场摔倒在地,所以导致了早产,没法子,便只能在
宫中生产。可生出来的却是一个死胎,御医说是因早产而导致死胎,当场林夫人
抱着那个死胎,便悲伤欲绝,气血耗尽而死。同时,皇后殿却传来消息,说是皇
后生了一名男婴。”
听到这里,多数人纷纷一惊,将所有的事都串联起来,窃窃私语的妄自猜测 “诸位大臣们觉得这个情景似曾相识对吗?”陵王的目光扫了一眼众臣,随
即将目光投放至寐思身上,“因为就在数日前,当年的情景重现于贵妃与雪夫人
身上,只不过雪夫人的技艺稍逊一筹,被当场逮了个正着。”
万贵妃同时也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真是可笑,三十年前的悲剧竟然再次上
演了,真不知贵妃你是无意还是故意要重演当年的悲剧,如今让他林家风光在这
场悲剧之上也葬送在这悲剧之上。”
此话一出,周围似乎陷入了一片寂静,纷纷在惊诧着陵王竟然知晓的这样清楚。
突然间没有人说话了,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神色各异。
那脸色惨白的太后幽幽转头,强自冷凛,“不过是一番片面之词罢了,皆是
你的猜测,陵王你不会不懂所谓的摆事实,讲证据吧?”
陵王一笑,“太后你放心,证据,本王自然是有的!”说罢,从袖中取出一
封早已陈旧的信那信的封面上隐隐泛着黄。
“这封信,是林汐筠死前,绝笔的一封书信,太后你可以猜一猜里面写了什
么内容。”陵王将这封信高举,让所有人都能瞧见,“本王为何会知道的这样清
楚,皆因这封信中将所有的因果全数写了进去。”
寐思在看见这封信的那刹那,全身一颤,猛然仰头,看向那个面容冰冷,看
不出喜怒的宫蔚风。
这封信……
明明是她写给宫蔚风的, 为何会出现在陵王手中!
林国舅看着那封信,老泪纵横,低低的笑了出声,“汐筠,为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如今林景华你倒是哭起女儿来了?当和怎么没见到你疼爱她一分?还是你
的心至始至终都放在争权夺利,放在你这个身处龙位的儿子身上了!”陵王字字
坚韧,句句紧逼,猛然下马,朝邢台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冷道:“林景华,你
觉得你对得起林汐筠吗?对的起林汐筠的母亲吗?对的起为了光罐林家而因催产
致死的林夫人吗?你对的起先帝吗?你对的起你自己的良心吗?对的起你那刚出
生就被溺死的孙女吗?”说罢,便将信封中那泛黄的信抽了出来,打开,摆在林景华面前让他看看自己的女儿临死前些的绝笔信。林景华立刻垂首,一边看着一边流着泪,越往后看,笑意便越大,那笑中还伴随泪水,是自嘲的,自责的……
林雪如看着林景华那意志渐渐消沉的模样,强撑着自己最后一丝气力道,“
景华你要这样……”
林景华的泪滴落在信上,猛然仰头大笑,笑得累了,便看向林雪如,“为了林家那所谓的责任我真的牺牲了太多太多……姐姐,难道你不累吗?三十年了你夜里能睡的着吗?”
林景华缓缓由邢台之上起身,此次,两侧邢台之上的人并没有拦着他。
他的目光微微朦胧着,朝林雪如走去,眼中净是那悲恸之色,在临死之前,
似乎很多关于责任,皆放下了。那些放的下的,放不下的,他真的不想再坚持了
林雪如看着林景华一步步地逼近,她却是一步步地后退,突然她转身,从侍
卫的腰间抽出一把锋利地刀, 直指着他。
“犹记得那一年,你产出了一个男孩,可却是死胎,我们没有办法,只有让
御医给当时正在宫中的雪莹催产 整整提前了一个月让她把孩子生出来交给你!
可幸的是还好,那是个男孩,若是女孩……那雪莹不就白白死了。我的妻子,我
的孩子都奉献给了林家,就连我最后一个女儿,都因林家而死……”
“林景华,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把孩子交给我,什么雪莹白白死,什么把孩
子都奉献给了林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说这些的后果吗!”林雪如
冲着他怒吼着,那把刀狠狠抵上他的胸口,“皇上就是皇上,皇上是哀家的亲生
儿子,你明白吗!你的儿子与女儿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可林景华却像是没有听见林雪如说的话,茫然的眼中毫无焦距,就像是中了蛊般 失神地望着某一处。
“我这个父亲做的真失败,儿子要斩我,女儿要恨我,到头来我得到的是什么。只是一场可笑的闹剧罢了,林家,林家的责任太沉重了,我不想再背负了……”他的身子突然一阵用力前倾,顿时那冰凉的剑锋狠狠的插进了他的心脏,血一滴滴喷洒而出,溅了林雪如满满一身、
她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握着刀柄,不可置信地看着做了傻事的林景华。
而林景华身受一刀,眼神清明了许多,看着那个满脸是血的林雪如,感受着
身上的疼痛,蓦然转身,一步一步地朝那一直坐在上的独孤珏走去,眼睛竟是疼
惜。隐忍了三十年,对他的感情终于在那一刻爆发出来,“珏儿,珏儿……”
寐思却是呆呆地坐在地,满眼凝聚着无限的泪水看着这个父亲,能让他如此
凝望的人只有独孤珏一人,父亲的眼中永远都看不到她,看不到他身边那个林汐
筠。
林景华的步伐摇摇欲坠,感觉到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珏儿的身影亦越来
越模糊,他不由地探出手想要抓住那逐渐消逝而去的身影,“多希望,能听见珏
儿,唤我一声……爹。”
他的那个“爹”字未完,他便轰然倒地,眼前雪白地一片,他仿佛看见了雪
莹正伸出手来接他了。
雪莹,是我对不起你,今后我会用全部的时间来陪伴你,补偿你的
爹……
耳边蓦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他浑身一僵,想要睁开眼睛瞧瞧是谁在唤他
“爹” 是珏儿吗?
不!这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到底是谁是谁……
寐思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那麻木的双腿,跌跌撞撞地朝那具倒地的身躯奔去。
“爹……爹……”她呼喊着,那泪水,如断了的线,滚落。
那前世的往事飞速在眼前,父亲打她,骂她,对她不闻不问,对她冷眼相向……
好像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从来都没有对她笑过,所以她要叛逆,她就要和独
孤荀与宫蔚风交往,她就要救下那个夜闯林府的陵王。
她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父亲能够多看她一眼,多关心她一点,可是从
来没有,他只会骂她,只会训她。
原来……是汐筠……”林景华的眼睛是闭着的,仿佛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却
气若游丝地吐出了这句话,“你,也来看为父了……真的……如信上所言,那样
恨为父吗……”
她紧紧握着他那早已冰凉的手,“父女,即使再恨……终究是父女呀,爹!
她说完这句话,林景华的嘴角出现了微微地笑容,最后,他的表情定格在那
一刹那再无任何的气息。
她滚落着汹涌的泪水,猛然扑入他的怀中,笑着说,“你终于对我笑了,原
来你也会为汐筠笑呀……原来汐筠在你心中还是有地位的对吗?”
她的那一句句,一声声,动情的呼喊,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还有浓
郁的诧异,她口口声声喊着林景华为爹,称自已为汐筠。
难道她是……
陵王木然地看着那个伏在林景华身上放声哭泣的女子,握着信的手微微一颤,那眼中是再也克制不住的惊诧。
难道她是……
被血溅了一身的林雪如无声无息地看着跪地的贵妃,那个她几次想要处除而
后快的贵妃。
林雪如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她的身影在那模糊着眼眸中竟是异常清晰,“
是……汐筠?”
那一声沧桑而颤抖的呼唤,让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她仰头,满脸泪水地看着
林雪如那满身是血,以及悔不当初的模样,心中竟再也恨不起来了。
“姑妈好久不见。”她一声“姑妈,好久不见。”就像是阔别多年的亲人,那一句淡淡的问候,同时也像是了去了她多年的恩仇。
听到这里,林雪如的双膝一软便轰然跪在她面前,失声恸哭。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太后这番模样,眼中大惊,心中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惋惜。
“对不起 汐筠,姑妈对不起你, 更对不起你的父亲 对不起你与珏儿。”
她如今的自责与懊恼,疯狂地涌入自己的心头,狠狠割痛了她的心。
突然一阵大笑将此刻悲伤的气息渲染的更加彻底 “朕当了三十年的傻瓜
。哈哈,苦苦经营十二年,为了巩固独孤家的皇权,牺牲了那么多,到头来一句
不是父皇亲生就将这些硬生生地扼杀了……”
独孤珏猛然起身,眼中含着无限的杀意,还有瘾狂,箭步冲向他们,“就在
朕即将定了这个天下之际,你们却给了朕这样一个真相,林雪如!”他来到已经
毫无气息的林景华身边,将那把依旧停留在他心脏的刀狠艰拔除,就要朝林雪如
剌去,寐思立刻双手狠狠握住他的剑锋,不让他对林雪如做出什么傻事,令他后
悔一辈子。
独孤珏看着跪地而紧紧握住他刀锋的女人,双手已被刀割破,血滚滚涌出,
他冷道,“还有你,既然你的心中月有独孤羿,那朕就放你,朕再也不会囚禁着
你了,你终于自由了,你滚,滚回你的陵王那去!”说到此处,他残忍地将手中
的刀一点—点地由她手中抽出,眼中有着决绝。
手上那近乎于被割断的疼痛让她有一种感觉,就是她的手要断了,很疼很疼。
可是她却没有松开手,任他将刀一点一点的抽出。
可那份疼痛,却比不上看见他眼中的愤恨与决绝要痛,她知道,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三十年了,他被蒙在鼓里三十年了。
感受着疼痛,与那混沌着的思绪,终于还是在他将刀完全从她手里抽出的那一刻,承受不住的晕倒在地。
第三十一章:凤台一跃了此生
【 前尘忆梦】
林汐筠是那一日过后才知道,原来,那个一直囚禁看她的独孤珏,竟然是父亲的儿子。
记得那日是父亲的四十大寿,独孤珏为了让她开心,便放她回府为父亲贺寿,可是他不明白,即使他放她回去,她也不会开心… … 因为她的回去与否,父亲都不会有丝毫的开心。可是,私心上仍是想要回去看看父亲,毕竟这个世上只剩下一个父亲了,母亲早就因始终得不到父亲的一丝关注而郁郁终老。
父亲大寿那日他邀请了所有的人入府,同时,太后也在场,可她却未去正厅,而是转至府后的那片寂静幽林,那途中正好被林汐药瞧见,便疑惑的追随了上去。
可太后她越往里走,她便越觉得这段路异常熟悉,灵光一闪,猛然想起这是朝父亲的原配夫人郑雪莹所葬之处而去的路,她的眼中满是疑惑,若是要祭拜,为何要乘夜而偷偷摸摸地来?
她躲在一旁,悄悄观看着姑妈她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迎着淡淡地月光,可以看见她眸中的伤感与愧疚。
“雪莹,哀家好久都没来看过你了,身在宫中根本没有机会出来,借此机会来看看你。雪莹,你为哀家所做的一切,哀家都记在心中,哀家也一直想要好生待压儿,可是哀家与他却好像有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尤其是在他要立林汐筠为后这件事上,哀家与他的关系在进一步的恶化着……” 她轻轻叹息着。
“若是别家的千金,哀家必然不会阻止他的决定,因为哀家也想将母子之间的关系拉近一些。可是独独林汐筠不行,他们两人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怎可……怎可在一起呢?”
听到这里,林汐筠猛然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会惊呼出声,更没想到今夜竟然被她听到了这样一个惊天阴谋。
“起初哀家以为珏儿只不过一时新鲜,因为兄妹内心潜在着会有几分亲切,所以吸引了珏儿。可是没想到,越到后面,发展的却远远脱离了哀家能掌控的围,不论是多少人反对都无济于事,他的脾气竟是这样的拧……真是像景华呀……”
林汐筠狠狠咽下喉头间的苦涩,悄悄地起身,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这一片幽寂森然的地方,眼眶中的泪水一直凝着,却始终不肯落下。
独孤珏是她的…… 亲哥哥?
难怪,难怪她一直都在疑惑,为何姑妈与父亲一直在反对她嫁给皇上,毕竟两家若是联姻,那么林家的势力将更加大,他们又何乐不为。
她一直以为,是父亲不喜欢她,觉得她不配做皇后,所以一直在反对着,却没想到,这一切,竟是以为他们两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踉跄跄着回到屋中,她情绪有些波动地屏退了所有的人,只觉内心中竟是一片疯狂的跳动,她在害怕,如今她知道了这样一个惊天秘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将命不久矣?
不,她该装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能管的起的,若是事迹败露,那么整个皇宫将掀起一片腥风血.为,还有林家,那可是要诛九族的重罪。
她的脑海中蓦然闪现出独孤珏那常常给她脸色看的独孤珏,可每回给完之后却又赏赐了她无数的珍宝,常常像个孩子般费尽心思的想要讨她开心,又有时阴寒残忍地对她冷眼相向。
她是讨厌他的,恨他的。
是他硬生生地拆散了她与陵王,还将她当作笼中鸟金丝雀囚禁在那冰冷无自由的皇宫。
她与他如今是兄妹,不可能在一起的,不可能的……
她应该非常开心,可是为何心底却有一种酸涩,一抹自嘲。
此番打击过后,又来了另一个致命的疼痛,就是独孤荀对她的奸污,可她却很平静,十分平静地面对着他,同时也为自己做出了一个打算。
那就是不喝避孕汤药,她期待着自己能够怀孕,即使不能怀孕,她也是个不洁的女子了,这样独孤珏就没有借口册封她为后,这样的话… … 父亲与姑妈就不用再为她与独孤珏是兄妹不能成亲之事而操心,这样的话,这个秘密将会一直掩埋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她对独孤珏愈发冷淡,整整两个月没有同他说上任何一句话,他却极有耐性,仍旧在囚禁着她,折磨着她,怜惜着她。而她也一直在同时煎熬着,忍受着。
册后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嫌隙似乎越来越深,与此同时,她也怀有身孕了,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的嘴角征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有些事应该到了解决的时候了。
于是,她头一回主动到了皇上的寝宫,她看到皇上寝宫四周的奴才眼中全部是诧异,她知道,都在诧异她竟然会主动到来。
难道,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她真的对独孤珏如此冷漠吗?
又或者,是因她的冷漠,独孤珏才更想要得到她,想要驯服她。
不论他对她到底抱着何等感情,都与她无关了,她要做的,只是了断他们两人之间的这段孽缘,不论代价为何。
—— 那朕,便不要这个皇位!
——原来朕在你心中一直都是如此不堪,你一直都是这样践踏脱对你的真心?难道在你心中,只有陵王的心才是真心,朕的心就不是真心?这一年来,朕对你百般宠爱,无数的容忍,却换不来你一丝一毫的心动?乃至一点点的感动?
—— 除了朕,没有人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