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能。”
“羽明,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幸福吗?”闽乔眼中的泪光此刻化作了两汪清泉满盈在眼眶中。
“知道,在你跟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我怎能不知道。以前一直觉得幸福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经历得多了,才明白有时候两个人的幸福是很狭隘的,尤其是当它必须要建立在亲人和朋友的痛苦之上才能完成和实现的时候。那样奢侈的幸福你和我都享受不了也享受不起,硬要去享受,佳酿也终会变成苦酒的。”
“羽明——” 闽乔低下头,泪终于滑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滚落,溅到了咖啡里,而唇边却漾出一朵舒畅的笑,“这些话也都是我想和你说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说出口。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未能成眷属的有情人,也有很多不能实现他们各自愿望的人,羽明,千万不要因为这个而绝望,更不要因为这个就放弃追求新的幸福。还记得小的时候跟着爷爷要饭,总是看见匆匆忙忙的人群从我们身边经过,每个人都在很执着地赶路,他们都有可去的地方。那个时候我就想,假如有一天我和爷爷也可以这样赶路,也有一个可去的地方就好了,那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了。后来,我有幸遇见了我爸爸,他把我们领回了什刹海,我和爷爷终于有了家,我们终于和那些匆匆忙忙赶路的人一样有可去的地方了。再后来我认识了羽清,当我第一次见到她在爸爸的琴房里弹钢琴的时候,我羡慕极了,想着假如有一天我也能像她一样坐在钢琴前面弹奏那么美丽的曲子,那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了。再再后来,我终于能像羽清一样弹奏钢琴了,可是正当我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中的时候却突然断了手指,再不能弹琴了。当时已经过上了幸福生活的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觉得幸福死了,绝了,今生都不会有了。可是却不是那样,幸福依然还在,虽然它的枝叶枯萎了,可是根还在土壤里,春天来的时候,它又会重新发芽了。只是有时候我们看惯了幸福枝繁叶茂的姿态,以为只有那样的幸福才叫幸福,却瞧不起它因风霜枯萎的样子,不去呵护,不去照顾,也不去浇灌,凭它死去,凭生命在灰色里流浪。”
“闽乔,你的良苦用心我懂,全都懂。你放心,我会让我的生命变成七彩的而不是灰色的,相信我!”
“我相信!”
他允诺,而她则全然信任,泪光中的笑容越发明媚灿烂起来。
“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不为什么,只是好奇。”
“什么问题?”
“就是给远皓接风的那个晚上,在你家里,你们三个,你,徐影还有玲玲提到的那个韩国演员,你们三个都喜欢的,他是谁?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听他问这个她轻轻地摇摇头,望着他,带着泪,温柔地笑,却不答话,于是他不再问。
七月中旬,徐影的案子终于结案了,那个恶棍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案子作出判决的那个下午,徐影一个人跑去了什刹海,在湖边抱住一棵大树泪水横飞,多少年来积压在心底的仇恨和郁闷就这样痛快淋漓的宣泄出来。顷刻间,繁重的人生云开雾散了,顷刻间,眼里的世界天高海阔了。多少次,她祈祷苍天,给自己一个告别过去重新开始的机会,可是老天却用一次比一次更重的拳头把刚从泥水里爬起来的自己击倒在地。她以为自己就这样永远倒下了,不再奢望残破得一塌糊涂的人生还能迎来重整旗鼓的一天。可是这一天却奇迹般地来临了。而这一切都是拜闽乔和羽明所赐。闽乔就像是一道温暖的阳光,自从她走进了她的世界,她的生活就变得一天比一天温暖,一天比一天幸福。还有羽明,她从来没有奢望过像羽明那样优秀的男人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并为自己提供援助,他默默地做了那么多,可自己在经历过这种种人生浩劫之后却早已身无长物,什么都给不起他,对他的恩情更是无从报答。她流泪,为自己的重生,她流泪,为自己拿不出回报的匮乏。
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闽乔已成为她心中最近的红颜知己,而羽明亦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她今生的第一个梦中情人。在认识他之前,她从心底里厌恶男人,从未有过所谓的梦中情人。和他相识以来,羽明的为人修养风度气质他诚心诚意尽心尽力为她提供的一切帮助温暖着她打动着她,她不可避免地为他倾心了,也终于忍无可忍地爱慕了他。然而她自卑,从内心里觉得自己配不上羽明。因此只想悄悄地在他的身边左右,默默地崇拜敬仰欣赏并关爱他。她从没奢望过能够得到他的爱情。她也知道,羽明深爱的人是闽乔,而且也只可能是闽乔。
那天晚上,徐影订了酒席,特别答谢安玉律师,羽明还有闽乔。由于知情的人只有这几个,所以那天晚上的酒席上也仅限于这几个人。案子赢了,每个人都很开心,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尤其是徐影。吃完了饭,徐影又盛情邀请大家去歌厅唱歌。可在去歌厅的路上,闽乔突然接到赵元的电话,说是玲玲刚刚进了医院,马上要生产了。吵着闹着说闽乔不在她身边她生不出孩子来,一定要闽乔到医院去。徐影因为是今天的东道主,不好提前退场,而羽明也理应作陪。就这样闽乔就先告辞赶往玲玲生产的医院去了。
安玉律师今晚特别的开心,兴致也很高,连着点唱了很多支歌。安玉唱歌的时候,徐影和羽明会偶尔聊上几句。可徐影在羽明跟前一刻比一刻紧张,尤其在这样的场合就更有些放不开,弄得羽明也感觉有些不自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才又想起韩剧演员的事,于是又问徐影她们那天提到的那位演员是谁,为什么那天大家都不说他的名字,连玲玲都不说,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其实这会子他倒不是真想知道这个了,只是没话找话罢了。却没想到徐影很痛快很坦率地回答了,“他的名字叫裴永俊。我和玲玲虽说喜欢他,到底不如闽乔。你不知道闽乔有多喜欢他。我们大家不说,是因为……。因为当时楚天在场。”听了徐影这话,羽明心里面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都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能放下这样的似海深情大约也算是一种英雄的风范和气概了吧。男儿的血泪咽进肚子里,行大丈夫的义气去顶天立地,这中间的得与失又怎生计算?
唱完歌从歌厅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徐影和羽明一起把安玉律师送上了出租车。然后徐影打了个电话给闽乔,问玲玲生了没有?闽乔在电话里很激动的说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眼睛一点儿都不小,赵元都快笑死过去了。徐影听了开心地说自己也要赶到医院去看看玲玲和孩子,闽乔却说天太晚了,玲玲刚生完孩子也很辛苦,不如明天再过去,徐影就问闽乔是不是在玲玲身边,如果是就把电话给她,自己先在电话里表达恭喜之意。玲玲很快接了电话,人似乎精神得不得了,根本不像是刚生了孩子,在电话里叽哩哇啦地说这孩子虽然不是小眼睛却和自己一样是塔鼻子,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当真糗死人了。逗得徐影咯咯咯地笑,羽明趁机也接过电话去,跟玲玲说恭喜,玲玲叽哩咕噜地跟羽明说自己的儿子长大以后一定要成为像他林叔叔那么帅的律师,所以让羽明明天一定要过去看她儿子,好让这个小家伙儿早早地见识一下律师的形象,以便效仿。羽明听了忍不住开心地笑了,保证说明天一定会到医院去。
和玲玲通完电话以后羽明又叫了辆出租车,汽车停稳后他过去拉开车门让徐影上车,说天太晚了,要先送徐影回去,然后自己再回家。大概因为天黑的缘故,再或者是因为太紧张了,徐影向前迈步的时候,不小心被自己的长裙子绊了一下,差点儿没摔倒了,一头撞进了羽明的怀里,羽明出于本能的条件反射地伸出双臂抱住了徐影,而这个事故性的亲密镜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守在马路对面的私家侦探的相机里被一连串地抓拍了下来。
8月中旬,玲玲和赵元的儿子刚刚满月,就到了闽乔和楚天重新订好的婚期了。婚礼的形式十分的特别,是楚天费尽心思为闽乔设计的。楚天说,闽乔生在海边,乳名是珍珠,珍珠也是来自大海的宝贝,所以他觉得婚礼最好能在海上举办。鉴于北京没有海,就权且借了什刹海名字中的这个海字,决定在这片充满灵性和柔情的古老水域上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水上婚礼,来圆自己的这个心愿。
婚礼的那天,天气晴好,供120人乘坐的游船被装点得花团锦簇,裹在白色婚纱中的闽乔像是站在一朵白云里,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真诚而生动,眼睛是那么的清澈和明亮,神态是那么的自在而坦然。美丽的新娘打动着新郎,也打动着伴郎,打动着早已热泪盈眶的梁渠和李云霜,打动着楚天的父母,打动着赵元玲玲徐影远皓,也打动着前来参加婚礼的每一位宾朋……
当闽乔和楚天在什刹海的游船上举办婚礼的时候,徐晓晓正坐在自己的家里翻看私家侦探刚刚送过来的关于徐影的调查资料。她一一翻阅着那些纸张,照片,越翻脸色越苍白,越翻情绪越激动,眼泪终于忍不住滚滚而下,她一边看一边流泪一边疯狂地在心里默念着一句话,“林羽明,你欺人太甚,你宁可要这样的女人你都不要我,你把我徐晓晓置于何地?”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激动,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彻底失去了控制,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随手抓起身后的椅子,朝着旁边的梳妆镜猛砸过去,哗啦啦镜子被砸得粉碎,碎片撒了满桌子满地都是,而徐晓晓的脸也被切割成了无数片……
婚礼的第二天凌晨,羽明登上了去广州的飞机,先父母一步去广州做定居的准备。飞机起飞的时候,闽乔和楚天还沉睡在新婚初夜的梦中。
闽乔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楚天正在侧头看着自己,她冲他妩媚地笑了,他凑过来,低头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亲,“闽乔,你让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你让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笑,冲他俏皮地眨眼。
楚天望着她,眼神中有一点忧郁,“对不起,有件事没有告诉你。羽明他现在已经离开北京了,确切地说以后都不在北京了,他们去广州定居了。他不让我告诉……”
“我知道!”闽乔的反应相当的平静,平静得让楚天都觉得意外。
“你怎么知道的?他跟你说的?”
“昨晚他们走的时候,他说了那么多祝福的话,最后他说要我们多保重。那明明就是告别的话,他既然不想告诉我,我就假装不知道,不然就辜负了他的一片心。”
“闽乔,他走了,你真的不伤心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说伤心的话也没关系,我能理解的。”
“我不伤心,他离北京越远,就离幸福越近,我真的不伤心。”她轻轻地说,“楚天,把窗帘打开吧,今天的天气一定会很好。”
“哎!”楚天应着,跳下床拉开窗帘,窗外果然是天高云淡。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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