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来不及抱怨,师妹却已一脸仓惶的扯着他叫喊师妹“师姐不见了!”,惊得他也慌了起来,还因此惊动了隔壁房的俞子南,最后三人急匆匆的一路找了过来。
哪知远远瞧见了师姐,还来不及高兴,就见有人突然袭击她,惊得他只能急射出一锭碎银,将那劲道凶猛的瓷杯给击碎。
哼!太可恶了,胆敢企图伤他师姐,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的!
想到这里,华丹枫的心火更盛,不由得瞠着一双怒目朝那男人恶狠狠的瞪去。
见状,沈待君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臂膀,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后,这才微笑着摇头。“我没事。”
“沈姑娘没事就好。”噙着浅笑,俞子南暗自松了一口气。
“是啊!师姐没事真是太好了。”夸张的拍着胸口,华妙蝶叽叽喳喳的叫道:“方才见师姐被袭击,可真是把我们给吓坏了,幸亏师兄出手快,否则可不好了!”
说到这里,她微喘了一口气,随即想到什么似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蓦地瞪向“凶手”,气呼呼的指责,“你这个坏蛋,怎么可以欺负我师姐?”
这指责的话语一出,只见那“坏蛋”的邪魅眸光往她的脸上一扫,嘴角带笑却显得极为险恶。“扰我清梦,就算是杀了也应该。”
只是被扰了清梦就想杀人,这人怎能如此的蛮横残酷?
再说,这片竹林位处后院,人人皆可来到此处休憩,师姐又不是闯入他的房间,算哪门子的扰人清梦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心中不约而同转着同样的心思,华丹枫、华妙蝶两人闻言更是愤慨,忿忿的正欲与那男人理论之际,却听到俞子南开口了——
“应公子,此乃‘武家庄’,而非你‘黑风堡’;此竹林更非禁地,人人皆可前来,怎可因为你在此休憩,就说沈姑娘扰你清梦呢?”
直至此时此刻,那男人才像是终于发现俞子南的存在似的,黑眸懒洋洋的觎了他一眼,指尖轻触优美的唇瓣,似鄙夷又似嘲讽的勾起嘴角。“呵……这不是我那无缘的大舅子吗?近来松月山庄可还安好?希望令尊别因一些小事忧思烦扰,而累坏了身子才好。”
他这话意有所指,激得向来温文有礼的俞子南也不由得变脸怒骂,“应孤鸿,你无耻!”
而受到唾骂,男人——应孤鸿像是被娱乐了一般,竟然不怒反笑,神色颇为愉悦。
倒是一旁的师门三人颇感疑惑的互觑一眼……
无缘的大舅子?
默契十足的,三人不约而同扭头齐往“无缘的大舅子”看去。
明白他们未曾问出的问题,俞子南沉着脸解释,“此人便是黑风堡少主——应孤鸿。”
哦——难怪说是“无缘的大舅子”了。
回想起有人求亲不成后就翻脸成仇之事,某师门三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视线重新落回“无缘的妹婿”身上。
“你这人真坏,求亲不成就处处寻人麻烦,一点气度也没有。”藏不住话,华妙蝶率先跳出来嗔声指控。
“没错!”用力点头,华丹枫还在为先前之事而恼怒,当下也跟着一起开骂。
“我听说武家庄有入庄不得动武的规矩,可你刚刚竟然出手袭击我师姐,分明就是不把武庄主看在眼里。”
唉……她这对傻师弟师妹跳出来嚷嚷些师门呢?要知道他们可是打算与黑风堡解释清楚,不卷入黑风堡与俞家之间的恩怨来着,可别反倒弄拧了关系,加深双方的恩怨才是。
想到这里,沈待君不由得抚额叹气,正思索着该怎么启齿才好,却听那男人鄙夷的出声了——
“武仲连?我眼中从来就没有他;至于规矩……”狂傲的一笑,应孤鸿以睥睨天下人的眼神睨觑着他们。“我就是规矩!”
有这样的少主,难怪黑风堡会有那样横行霸道的恶名声。
心下暗忖,沈待君很聪明的没有说出口,不过她那两名师弟妹可就没有这么识时务了。
“哇——我见过嚣张的,但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啧啧有声,华丹枫夸张的惊叹,脸上满是揶揄人的模样。
啧!怎么有人可以自我感觉好到这种程度?真是神人啊神人!
闻言,华妙蝶噗哧笑了,丝毫不给面子的调侃。“师兄,老实说,你认识的人也没几个。”
“唉……这倒是!”华丹枫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也许还有更嚣张的人,是我孤陋寡闻了。”
他们是嫌与黑风堡仇结得还不够深吗?
几乎想要掩面呻吟,沈待君不动声色的觑了“嚣张之人”益发狠戾的黑脸一眼,语气平淡却坚决的开口,“行了!你们两个是在练双簧吗?”
淡淡的斥责了两人后,她转而对着应孤鸿道:“应公子,我为我的师弟妹的无礼向你致歉,至于你与俞家之间的过节,我们师门三人不愿涉入,先前在黑风堡手中救了俞公子也属无意之举,如今向你解释清楚,望请贵堡高抬贵手,莫再追究。”
她的一番话果断的把三人与俞子南之间撇得干干净净,显得过于冷漠无情,华丹枫与华妙蝶听了虽觉得对俞子南很美义气,但因为先前便已商讨过,所以当下只是撇撇嘴,并没其他意见。
甚至就连俞子南也出声附和,“没错!冤有头债有主,我俞家与黑风堡的恩怨自行解决便是,万万不能波及旁人。”义正辞严,他完全不想牵连他人。
“既敢从我黑风堡手下救人,就该有受到我黑风堡报复的觉悟。”勾唇冷笑,应孤鸿若说初见沈待君时还不知她身份,也在俞子南伴随着另外两人来到,便明白眼前便是前些日子胆敢插手管闲事就走俞子南,并让黑风堡众下属吃了大亏的那三人了。
“喂!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啊?”听出他毫无善罢甘休之意,华丹枫怒了。
“我应孤鸿行走江湖,又何尝跟谁讲过道理了?”蔑视一瞥,讽笑反问。
哼!在江湖上,谁的拳头硬、实力强,谁就是道理。果然,毫不遮掩,甚至骄傲的承认自己就是恶霸的人最强大。
沈待君、华丹枫、华妙蝶三人被他如此狂妄自大的言语弄得不知该佩服,还是该唾弃,倒是俞子南气急攻心,怒声斥喝——“应孤鸿,这是我们两方之事,休得迁怒他人。”
“若我不肯呢?”睥睨斜视,应孤鸿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
“应孤鸿,你执意牵连无辜,根本不是条汉子!”怒声大骂,俞子南铁青着脸,疾言厉色的斥喝,“再说,我俞家与你黑风堡无论作风、行事皆南辕北辙,过往亦无什么往来,可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根本就不可能缔结姻缘,可你却突然向我俞家提亲,究竟有何目的?”
说什么他都不相信对方是真的想娶自家妹子,这其中必定有诈!
听闻他的质问,应孤鸿邪魅的笑了。“寻人麻烦,总得师出有名,不是吗?”
呵……求亲,也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
“松月山庄”的拒绝只不过是意料中事,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找俞家麻烦,至于若真的求成了亲……哼哼!他也不介意把人给娶进门,好好“疼惜”俞家大小姐的。
“应孤鸿,你!”没料到他会如此无耻的回答,俞子南顿时气得脸色忽红乍白,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抖着一只手怒指着他,恨不得立即将他给大卸八块。
一旁,眼见两人把话说绝了,沈待君不由得暗叹一口气,心知眼前这位黑风堡少主摆明是不愿意善罢甘休了。于是她温和却坚决的缓声开口,“应公子,我们言已至此,若你依旧不愿善了,那我们师姐弟三人也只能深感遗憾。”
柔软中带着坚韧的性格再次彰显,她的好话说尽,忍让也已到了底线,若是对方依然蛮不讲理,她也不会任人吃定。
当下礼貌的轻声一句“告辞”后,想带着自家师弟妹们离去,哪知有人却不肯让她如愿——
“我有让你们走吗?”
随着乍起的冷斥声,应孤鸿迅如鬼魅般飞掠而来,凌厉的掌势直朝沈待君袭去。
所幸华丹枫一直有提高警觉,戒慎在心,当下立即斜插而入,挡在自家师姐身前出掌相迎。
霎时就听“砰”的一声闷响,对掌的两人不约而同各退了三步。
“没事吧?”沈待君见状吓了一跳,忙不迭的低声询问,眼中满是关切。
“师姐放心,我没事!”笑眯眯的拍拍自己的胸膛,华丹枫在对掌时瞬间气血确实有那么几分的翻涌,但借着连退三步后,便将那分劲力给化去,完全没什么影响,只不过……偷偷觑了一眼对手,他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
哎呀!这男人狂傲虽狂傲,倒是满有两下子的。
“师兄,这人又想偷袭师姐,真是可恶!快把他打得哭爷爷,喊奶奶,以后再也不敢找我们麻烦。”兴奋的凑上前来,华妙蝶挥舞着拳头,激动的叫喊。
“那当然!”华丹枫再次拍着胸脯应声。
“行了!你们两个就这么爱打架吗?”沈待君无奈的摇头。
正当这厢师门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之时;那厢,应孤鸿虽被击退了三步,邪魅黑眸却反倒燃起异常炽亮的光芒,脸上不怒反喜,甚至狂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好!”连赞三声好,他蓦地神色一变。“再来!”
话声方落,就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欺身而上。
其速之快,宛若雷电,他的出手招招阴绝狠毒,不负黑风堡平日在外给人的名声;倒是华丹枫不惊不怕,眼看他再次攻来,当下跳上前去接招,边打边将两人带离师姐、师妹身边,以免不小心波及到她们。
一时间,就见掌影飞舞、身影翻飞;劲风四起、落叶飞花,对招之快看得人眼花缭乱,几乎分不清两人。
“师兄,打他!打他……”睁大了眼守在打斗范围外观看,华妙蝶激动得双颊飞红,非常来劲的替自家师兄摇旗呐喊。
至于俞子南则是屏气凝神的看着两人打斗,心中又喜、又忧。
喜的是,虽知华丹枫的武艺不俗,但没想到竟能与近年来在江湖上飞快窜起,名声不亚于其父的应孤鸿分庭抗礼;忧的是,现下看来两人虽然打得平分秋色,但应孤鸿的狂傲绝不是白来的,他虽狂妄自大,但也是凭借本身的实力才能如此,就不知华丹枫能否一直支撑下去?
异于师妹的又喊又叫与俞子南的又喜又忧,沈待君面色如水,沉静不语的细细观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若单论武功,师弟是绝不会输给那位黑风堡少主的,只是对方身经百战,师弟却是对战经验不足,几次寻着对方空处了,却又因为经验不足或是对方狡猾的声东击西而错过;反倒是那黑风堡少主每回皆能把握住师弟露出的破绽,乘机逼得他左支右拙,每每都要吃点小亏才能再将局势扳平。
唉……想来师弟的落败,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想到这里,沈待君无奈的摇头。而就在此时,却听应孤鸿长啸一声,借着与华丹枫对掌之力,顺势纵身飞掠,扬手一掌就朝华妙蝶轰去。此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沉浸在摇旗呐喊激情中的华妙蝶在瞬间呆住,一时竟忘了要闪躲!
而华丹枫见状,不由得怒吼一声,运足全身功力尾随急奔,以后发之姿挡在师妹身前欲接下这一掌,哪知两掌即将相击之际,应孤鸿却忽地诡谲一笑,身形在瞬间又转了个方向,改掌为爪的朝沈待君袭去——完全就是以虚掩实、声东击西,真正要下手的对象根本就不是他护在身后的师妹。
这连番的变化完全发生在电光火石的须臾之间,待华丹枫惊觉上当后,欲扑上前去替师姐拦住这一爪已是来不及!所幸沈待君机警,一见到应孤鸿的身形有变,立即连退几步,并出手试图以四两拨千斤来化解攻势。
奈何纵然她的反应已是不慢,虽然避开了肩头的凌厉一爪,却还是免不了被抓破了衣袖,甚至嫩白的藕臂上也留下五道爪痕,缓缓沁出了血迹。
一举得手,应孤鸿立即退离众人五丈之外,一边丢开手中的破碎衣料,一边发出愉悦大笑,似乎对此结果感到非常满意。
“师姐!”华丹枫、华妙蝶不约而同的惊叫着,双双飞奔到她面前。
“师姐,你受伤了!”一见她手臂上正沁出鲜红血珠的爪痕,华丹枫瞬间赤红了眼的怒吼,气急败坏的马上急着掏出“玉雪膏”为她敷上。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一时惊住,就不会让那个坏蛋有机会伤到师姐了。”又急又悔的自责着,华妙蝶满心愧疚,回想起方才的景象,不由得暗怪自己太没用。
“不关你们的事……皮肉伤而已,不碍事的。”摇着头,沈待君轻声安慰,心中很清楚以应孤鸿的快、狠、绝,就算师妹没被惊住,也挡不了他的攻势。
“幸好只是皮肉伤!”本来看得心惊胆跳的俞子南,一确定她没什么大碍后,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马上绷起脸看向某个满脸愉悦的男人,愤怒的斥责,“应孤鸿,你竟然偷袭,根本就是个小人!”
“偷袭?”猖狂的笑声顿止,应孤鸿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后,语带鄙夷的嘲讽道:“只有失败者才会指控别人偷袭!再说,与其说我偷袭,何不承认是你们的戒心不足?”
哼!若他们打从一开始便有足够的戒备,并且在他们两人对打时退得够远,而不是毫不谨慎的站在近处观战,也不会让他又机会出手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惹怒了护师姐不力,因而满心愧疚又难过的华丹枫,正想冲上前去再跟他大打一场,替自家师姐报仇之际,却见他的目光蓦地转向自己——
“小子,你太嫩了!”勾起嘴角缓缓道出评语,应孤鸿向来喜怒无常,难以捉摸的情绪,此刻却显得极为愉悦。
没想到这个默默无名的小子竟能与他打得平分秋色、不相上下?若非对战经验不足才让他占尽便宜,结果实属难料,实在令他感到好雀跃!
若是好生培养,让他脱去青涩,日后可不就是个极佳的好对手?
呵……心痒难捺……真是令他感到、心痒难捺啊……
想到日后的“美好光景”,应孤鸿不由得仰天呼啸怪笑,深黑眼眸也泛起异常兴奋之色,模样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然而身为一个脱离少年未久,才刚成年的人,华丹枫与一般的年轻人一样急着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再也不是个孩子;此刻却被人笑嫩,顿时气得火上心头,忿忿的叫嚣,“小子?谁是小子了?本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华丹枫三个字你给我记清楚了!还有,你看起来也没大我几岁,竟敢说我嫩?你才嫩,你全身上下都嫩到发芽了!”
可恶!他是哪里嫩了,他早已长大,是个有担当、有能力的大人了。
一旁,沈待君看他气呼呼的,不由得失笑摇头。唉……师弟,你可真把人家口中的“嫩”误解错方向了。
毫不理会他的气急败坏,应孤鸿向来就是恣意任性,如今心情大好之下,也不管先前的冲突与伤了人家的师姐,自在扬眉又道:“虽然你交友的品味有待商榷,但是我还算欣赏你,日后也不与你们为难了,你好生努力,直至下回遇见我之前,可别死在别人手上了。”
话落,一个纵身飞掠,眨眼已是不见踪迹,徒留下四人在竹林间面面相觑。
“去你娘的给我回来,伤我师姐的帐,我还没找你算清楚呢!”率先反应过来的华丹枫怒爆粗口,气得就想冲上去追人,奈何却被人一把拉住。
“行了!”微笑着阻止他,沈待君温声道:“小伤而已,不碍事!再说,若能因此而与黑风堡化解误会,双方不再纠缠,那也挺值得的。”
“咦?有化解吗?”满眼狐疑,华丹枫非常不解。“刚刚我们不是还打得火热吗?”这仇应该是愈结愈深才是啊!
“方才的话你没听见吗?耳朵长到哪里去了?”轻啐一声,沈待君这才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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