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飘飞的岁月里,她总是手里抱一把琴,拖着长长的裙摆,穿过逶迤的曲栏,以学琴的名义霸占着那个情感淡漠的俊秀男子,对着湖光潋滟的明雪湖拨弄琴弦,与夫子笑意吟吟,掩饰自己浮燥的心。
也许当时情意在,如今已是风中过往。
她转开眼,看到墙角的书画筒,里面放着几个卷轴,她随手拿起,展开半幅,露出乌云发金枝梅花妆点的红衣女子,明眸皓齿,笑意柔和,只是那眼底透出几分忧伤。
她镇定地继续往下拉开,红色的舞裙在风中回旋,清风带骨,技巧娴熟,如行云流水,将女子的容姿与形态融入水墨之中,画风流畅飘逸,人物形态优美,舞姿灵动,神采飘然。
左有诗曰: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这两句为大都文人骚客盛赞七少皇子妃曲水流觞时,九曲院一舞倾天下,用以描绘她绝世舞姿之作。
下有三鉴章,其一为:齐川玉山。
再看画中人,画者特别在眉目之间,用足心思。眉轻蹙,眼波转,用细工笔白描,细腻地勾勒出女子苍白而无助的柔弱,将女子的美丽与哀愁巧妙结合起来。
她心底冷笑,随手放开画轴任由它落地。
身后迅速飘过一道白影,对方将画轴接住,拉开半幅,低吟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上官敏华已收拾好所有的嘲讽,半低垂着头,散发着浓浓的哀伤,并不言语。
吉莫王叹息一声,惆怅长长,说师生情谊本是佳话,奈何秦关月终究择雄图霸业抛却儿女情。
“玉山国师亦是有情痴,不忘旧人挥剑断情。若他想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会否悔恨终身?”值。
上官敏华双手捂目,长袖掩面,低低道:“他什么都不说,我又怎么猜得出他的心思?他将我一个人丢在宫里,隔着远远的身份,他和我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客气,好像我们从来不曾相识;明明,明明他愿意为我赶走那些要伤害我的女子,等我出了宫,他又变了主意。
我什么都不曾对庆德帝说过,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去破坏他的计划。他,他将我一个丢在关外这么多年,我也不曾怨过他,我只想让他知道我还在等,哪曾想从此萧郎是路人。”
吉莫王说了一句你不懂男人的心。他说,若单是为着掩饰两人之间从来没有逾越的感情,秦关月还不至狠绝到要杀人,怪只怪她的才华威胁到他的男子心!
“才华?”
吉莫王一字一句地说道:“红衣大炮。”
上官敏华似怨非怨,不知在责怪自己还是在痛恨“情人”不懂她,带着浓浓的悲苦与绝望,她说道:“我所有一切都是他教的,是不是要我统统都还给他才肯相信?”
吉莫王毫不动摇,步步紧逼:“可是,你造出了红衣大炮,而他没有。”
“哪里是我的造的?谁告诉你们那是我造的?”上官敏华似疯似狂地怪叫道,“我不过说了一句,那个霹雳弹要是能飞到千米之外才爆炸,那广目楼不是要赚翻了银子?这也叫才华,这就是你说的才华?”
吉莫王无言相应,面对为情伤而发狂的女子,他落荒而逃。
第151章〖情事〗
上官敏华缓缓松了口气,从荷包中拿出玉梳,篾平凌乱的发丝,整整了发饰,随后放下衣袖,收好玉梳与荷包,拉齐衣服,不紧不慢地走入室外晒满阳光的曲径鹅卵石道。
院外小道上有人,服饰华贵艳丽,眉目间有勃勃英气,腰间如男子般插有弯刀,身后有一侍女跟随。见她出现,对方挑起浓眉,带有迫人的气势,道:“从那禁地出来,你有看过那张画吧?”
上官敏华点点头,那人又说:“自吉莫王得到它,就对着画中女子日思夜想,就像中了蛊一样不可自拔。我本不信有那样天仙女子存在,见到你,我便信了。你就是那个一朝选在君王侧,令三千粉黛尽失颜色的上官敏华!”
“公主谬赞,但凡是个女人,见到美人,难能心平,羽公主好气魄。”上官敏华神态宁静,举止也有度,不卑不亢,令那位羽公主大加赞赏。
羽公主绕着她走了一圈,口中啧啧称赞,道:“有班姬续史之姿,更有谢庭咏雪之态。秀外而慧中,难怪我那在女人中无往而不利的王兄,要气青了脸。”
上官敏华微微惊讶,反问道:“公主说的是吉莫王吗?我以为,他永远不会生气。”
“所以,我才特别地欣赏你。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能拒绝他的,也没见过哪个女子能令他如此为情所困。”
羽公主嫣然一笑,锐气的眼眉在此际特别的明媚,她说道,“传闻,北周最年轻伟岸的庆德帝一怒血洗碧海宫不惜留下千古恶名就是为了你;若说大周皇帝冲冠一怒因与你青梅竹马情意深厚。那么,你与大漠雄鹰吉莫王呢?无心尚能将我王兄玩于指掌间,我实在是佩服。
还有。我听说南梁梁溯皇太子至今未婚,也是因为你曾与他有婚约的缘故。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地?”
上官敏华讶然,这个公主若非天真无伪就是在暗意嘲讽,但观其神色,又是一派真诚。羽公主以为她不愿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道:“只要你告诉我,这么多男子为您着迷的原因,本公主就助你离开此处如何?”
“公主!”说话间,院子外头跑来羽蒙达,举止亲密地将羽公主带走,离去前他狠狠瞪了一眼上官敏华。羽公主很不满意他的自作主张,低骂道:“我有事跟她商量,你来做什么?”
羽蒙达在羽公主前头没了骄傲地神态,低声下气地陪笑。解释道:“公主,王下令任何人不得与她交谈,因为她会妖术。会迷惑所有人为她做坏事,她的心肝都是黑色地。。。”
“哼。她若肯传我妖术。我就是死也甘愿!”羽公主甩开羽蒙达,怒气重重地离开宫殿花园。
“公主。公主!”羽蒙达连声叫唤紧追上去。
上官敏华转转僵硬了脖颈,问道:“你说这公主真心假意?”
那留在原地的侍女,刷地一声撕去脸上的假面具,露出秋棠娇俏的脸,笑嘻嘻道:“自然是真,这位公主想嫁柳子厚想了七八年呢,打着讨好您的算盘哩。”
柳子厚陷入三角恋?
上官敏华撇了这个问题,问她画意等人是否安全抵达大都,成成是否安然无恙。秋棠轻快地答道,已然抵达。
她轻皱眉,问出心中疑问:“燕门关地消息传出去了吗?大都那边什么反应?”
秋棠怔住,脸色一变,跪下,低首着地道:“主子恕罪,奴家立即彻查。”
“也许是我多想,周承熙至少暂时不会动手。”上官敏华压下不安的心,摆摆手,“起来吧,说说那些老不死什么反应?”
秋棠回报说,底下暗卫依计施行,已将众背主的大佬擒获,确定追回他们手中的权利,并已遣送晋河。
上官敏华轻轻应了声,想到后面纷繁的收归之事,折了花枝,边行边说:“可惜了秋管家。”
秋棠咬了咬唇,嗔怪道:“主子,你真无情,大哥跟了您四年,就得了两字可惜。”
上官敏华回头看了她一眼,很平静地说道:“等你到了我这年纪,也是这么说。”
“夫人,秋棠比您大三岁。”秋棠吼了一句,想起若是她兄长在必然要用眼瞪她,她吸了吸鼻水,低声道,“主子,熊万里领着二十万将士和北漠漠族打起来了,怎么办?”
“秦关月呢?”上官敏华眉头耸起,熊万里没有皇命就出兵,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秋棠想了想,答道:“左青一死,他就回大都了。”
熊万里醒后,与秦关月文武两大重臣在将军府吵起来。在驻马滩每一个人都在密切关注上官敏华的事,府里的人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出去。虽有宫廷内侍保护,左青仍旧被那些个不要命的江洋大盗谋掉。
更有甚者,左青地尸体被就地肢解,散落在燕门关前祭奠死去的人。常静也镇不住那些闹事的,任由事态恶化;秦关月本欲铁血镇压不服管教地边民,未料及各州各地民众的讨伐声四起,告急文书飞到燕门关催促帝师出面,他不得不返回大都主持大局。
秋棠说完这些事后,又狠冽冽地说道:“别以为这件事就了了,我非叫那个蛇蝎女人狗屁帝师偿命。。。”
上官敏华静静地听她地抱怨和未来地打算,得了空,说道:“我要见章春潮。”
秋棠抖了一下,不发一言领命。晚些时候,章春潮一袭春衫,来见上官敏华,笑靥似花,没个正形,问她吉莫王侍候得可舒坦?
上官敏华知他仗着武艺高强,多行怪涎之事,性情又反复,谁也不知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她拦住秋棠,直截了当道:“这是你的契书么?”
她扔给他一卷铁册,章春潮展手接过,他地笑意嘎然而止,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女子。
“真没想到,你竟做到了。”章春潮又叫又笑,状似疯癫,“你真要放我走?”
上官敏华眉头一抬,道:“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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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情迷〗
章春潮仍是不满意,他不信她只花了不到八年的时间,就把大权收归于手。他问她是如何做到的?
“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你一份功劳。”上官敏华直言不讳,若非章春潮带走她儿子,她怎么会一时冲昏头脑,把保命的红衣大炮用出来。
章春潮震惊得脸色三变,低喃:在那样危机四起的情况下,竟然还想着利用逆境达成自己的目的,一个女人的心志要坚定到何种地步才能这样执着永不妥协?
上官敏华淡淡地回道,她要保护她的儿子。
章春潮双眼锁住这个神色淡然的女子,四肢垂立,埋头低沉地笑起来,笑声越涨越高,当他抬起头,笑意已张扬到杀机四起,笑声引起的气场攻击着室内的物品,秋棠大声喝斥,持剑挡在上官敏华前头,保护她不受笑声伤害。
春装妖媚男子长袖挥出,秋棠摔向墙壁,立即晕厥。
“你真地很有趣。”章春潮忽然正色,收起所有造作的柔媚,眉眼间透着凌厉的锐气,叫着很久都没有出口的敬语,说道,“上官小姐,我听说,你最近缺人手,你看我来做你管家可好?”
“不,不必了。”随着他一步步逼近,上官敏华不由地倒退,结结巴巴地问,他要的自由她已经还给他,为什么还要回头。章春潮边行边笑,眉梢微扬,透出一股子不能抵挡的邪气来,他勾起女子的下巴,轻轻地诱哄道:“我功夫好。能力强,长得也漂亮,还能免去主子去找面首的麻烦。一者多劳,我做你管家不好么?”
面对这么漂亮精致的面孔。浓浓地雄性气息在她口鼻间诱惑,她还真地拒绝不了。从很久以前,上官敏华就不敢直视那张比女人还要美丽的面孔,他有种魔力,能让所有女人为之疯狂。她好像听到自己跳动的心在叫:压倒他。送上门来地肥肉不吃白不吃!
可是,这口肉吃下去肚子会很痛。
章春潮似乎看出她的争扎,盈盈笑意不减,握住她颤抖不已地手指头,手把手引导她除去自己的外衫,触摸那柔韧而富有弹性的肌肉,上官敏华激动得全身抽筋,太疯狂了。
缓慢而又迅速地,章春潮已除尽所有的遮挡物。上官敏华的口水狂咽,两眼发直,眼前这具身躯真是太完美了。标准倒三角,肌肉线条膨胀饱满流畅。尤如艺术家手下地雕塑。堪称极品。
她的手,有自我意识一般摸上去。抚摸者,被抚摸者都因为这样的碰触这样的流连发出舒畅的叹息。
忽地,她的手陷在心口间的凹痕处,因为处理不当,那里深地凹陷。
章春潮无所察,他缠住女子,压住女子的手,要求更多。
上官敏华却清醒了,她缓慢而坚定地收回手。章春潮睁开眼,眼底透出女子恢复清明的双眼,他重新拉回她地手,问道:“为什么不继续?我知道你要。”
“我不想明天早上自己变成一具尸体。”
“你是我的解药,没有你,我就会死!”章春潮的嗓音忽高忽低,就像他地性情一样,让人捉摸不定,他反问道,“我又怎么会杀你呢?”
上官敏华双手交握,低垂眼帘不看他,平静地说道:“你当年助我,就为着这个铁卷;至于同命毒药,那不过是你想让我相信的诡计罢。身为私狱首座地您,兼任七杀堂一等杀手,会中毒?小春师傅,不会是喝猪血喝上瘾了吧?”
章春潮舔了舔唇瓣,邪媚勾人,他低低笑起来:“上官小姐,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怎么办,我越来越舍不得舍弃你这么有趣地女人了呢。”
上官敏华眉头抽了抽,压住变脸的冲动,重申一次他已获得自由,她也请不起像他这样身价昂贵地高手。
“谈钱多俗气。上官小姐,你看我这身材好不好?”章春潮也不和她多说,自我摆弄着漂亮性感的身体,修长的四肢展出曼妙的风情,让人目不敢视。
上官敏华自认经受不起这样的诱惑,干脆闭上眼睛,章春潮却不肯放过她,抓起她握紧拳头的手,慢慢抚弄展开,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让她碰触发烫的身躯。
“你看,这回用我的身体做保证,你再信小春一次如何?”
妈呀!上官敏华差点惊叫,这么妖媚的声音几乎让她顿失理智反扑上去。她的手不住地发抖,分泌出点点汗水,这让手下的男子发出情动的呻吟声,道:“再用力一些。”
上官敏华却是不敢,她用力咬自己的牙关,让自己稳住心神,用哆哆嗦嗦地声音妥协投降,柔媚得让她自己都想蹂躏,她欲哭无泪,低低恳求道:“你、你先把衣服穿起来。”
“哦,那你是同意喽?”
“同意,同意,完全同意。”上官敏华都不敢点头,惟恐动作幅度过大刺激到这尊妖孽。
章春潮不无失望地叹息一声,挑起落了一地的衣服,一件件慢慢套上,神态无趣,问道:“你怕我所以才不跟我上床,那么,吉莫王呢?”
趁他穿衣,上官敏华早已跑到安全之地,正在整理自己被拉开的衣领,听到这话,她不由得抬起头,看过去。见章春潮那表情,若她的回答不能够令他满意,那么,他不介意再来一次色诱。
她紧贴墙角,环抱住自己,想想还不够安全,拉起薄被裹住自己先,才答道:“我怕他技术太好。”
“什么?”章春潮愣了,神魂离体,有若痴呆。
上官敏华喝了几口凉水,似乎把自己体内的火气给压了下去,她找回镇定的心,平静地答道:“我怕他的做爱技巧太高,要是做得人欲仙欲死,让人欲罢不能,我又不能将他带回宫做男宠,那我不是亏死?一想到以后在别的男人身上再也得不到那种美妙的感觉,我就没兴趣了。”
她叹息一声,补充道:“你不是女人,你是不会了解那种感觉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章春潮还没回神,听到如此解答,扑通地一声摔倒了。
上官敏华撇撇嘴,放下手中茶杯,对旁边看热闹的人喊道:“把他扔出去。”
“主子,我佩服你!”秋棠高叫,上官敏华回砸她一个杯子。
第153章〖意乱〗
人散后,上官敏华坐在床前,眼皮子直跳,总觉得有什么在发生,而她无力阻止。她想回到平常心,又不能够,她双手合什对月祈祷:佛祖保佑成成要平安无事,让那些罪孽都报应在她身上。
后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成成不过离开自己十天,就尽往坏处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