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白点。”
上官敏华冷笑,给他一个大家心知肚明地表情。周承熙神色冷寂如寒冰笼罩,随后大笑,伸手抚过女子的眼眉,猛地将她搂入怀中,深深按住不让她抬起,带着颤音低声道:“你比母后聪明,为何当年母后就是看不清呢?”
这也许是周承熙一生中仅有的一次脆弱,上官敏华可没有兴趣安慰他,她抬脚踹他,让他收起这副软弱模样,周承熙生气地抬起头,眼珠晶晶亮,眼底藏有炽热的火焰,瞧得上官敏华心头不时闪过惊悚之意。
周承熙用含义不明的眼神细细扫过她地一切,执手相吻,语气轻佻而又暧昧,道:“有何不可,难得皇后开始用心思呢。”
对方同意分享君权的要求,如此毫不含糊,和她所认知的大多数人或事是那样子不同,上官敏华觉得不可思议,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挑衅道:“陛下可要想清楚,臣妾眼子里可揉不进沙子!”
周承熙眼中只有她的身影,看起来既认真又充满为王者的霸气,他回道:“朕的皇后,须与朕共进退!“成交!”
两人相视一眼,眼底都藏着小心翼翼地试探以及不信任;特别是周承熙的眼光落到上官敏华一直在意的腹部时,眼底只有暴风雷雨,他问道:“皇后何不说说看,你和这肚中杂种的奸夫何时勾搭在一起?”
周承熙地声音轻柔得像在哼调,但是上官敏华只觉得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似要折断她的腰。她忍着痛,笑眯眯地回道:“说来还要谢谢陛下,若非你来过臣妾处,臣妾又如何能与心上人双宿双飞呢?”
因为极端地愤怒,周承熙手上不自觉地使上全力。即使有宝甲护身,上官敏华也吃消不住那等蛮力,她的额上有痛楚地冷汗滑落,她咬唇冷冷喝道:“周承熙,你给我放手!”
周承熙似是恍然醒悟,见她满面惨白地冷汗,伸出手欲安抚,上官敏华已冷冷撇开:“陛下何必忧心,此际便可下旨臣妾子息不为储,永绝后患。臣妾感激不尽!”
“不愧是上官氏后人,皇后不负朕之期许,敢做敢为!”这几句他说得咬牙切齿,深幽的眸子让人猜不透其中意思,周承熙迅速地转过身,踏出宫门前,“明日,朝堂见!”
“妾身领旨不久,皇帝派来老熟人玲珑和吕明望一手掌控皇后地起居。那些劳什子医正的药,吃食都由黑骑军过滤,杜绝皇后被害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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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帝术〗
当上官敏华披着皇后的朝服,戴九凤朝阳冠,随着庆德帝的步子走进朝阳殿时,朝臣的表情可谓是惊惶失措,御史台硕果仅存的两位老先生当即跪下,恳求驱逐皇后离开文武百官的议事堂,这个千百年来女性从未曾踏足过的地方。
周承熙走下帝台,扶起老先生,道:“原来顾先生、陈先生对皇后如此敬重,倒是难得,来人,给两位先生看座。”
“不是,陛下!自古。。
周承熙一瞪,怒色顿显,拦住两人未尽之言。两位老先生一滞,显是庆德帝杀威犹在,迫得两人说不出话来。两人想把命豁出去,可见庆德一口一句先生,又亲自步下帝台扶起自己二人,如此礼贤下士,与往日脾气大不同。
莫不是皇后劝慰之功劳?犹疑间,见帝师秦关月对上官皇后登堂含笑以对,立时明白国师的态度,他是支持皇后的。
“顾老,陈老!”周承熙不怒自威,两位老先生知道这位年轻好杀的皇帝忍耐已近底限,既然他们的死改变不了现状,还是留下命去弹劾其他官员罢。见两个老顽固退下,周承熙见好就收,回到帝座上,虎目威威,看还有没有人敢触他的逆鳞。
连御史台的硬骨头都被庆德帝强硬的态度逼退,其他受秦关月等人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员当然不会出言反对。
上官敏华将这段小插曲看在眼底,没有露出半分情绪,她向周承熙行了个礼,走到帝座后面的小室,静坐在纱缦之后。众朝臣之间又起小声地议论,对皇后的识大体还算满意早朝一始既往地开始,众人竭力忘却帝座后面还坐着当朝的皇后。专心汇报自己的工作,今天主要地议题是惩处谋逆主谋:前晋山王世子周昌、二皇子、三皇子、六公主等。
讨论完给主谋的各种罪状后。又议论那些从犯、唆使犯等的罪行,接着又谈没收来地财产如何分配等等,繁琐细致得让后头听的人昏昏欲睡。上官敏华确实睡着了,她现在有五个月地身孕,前期不知还伤了身体。此际正抓紧时间弥补。
“皇后!”
不知前头皇帝叫了几声,周承熙的怒喝惊醒了上官敏华,她小心地掩住浓浓的睡意,道:“陛下,请说。”
“谋逆主犯按律当斩,皇后可有他议?”
“按律!”那太便宜他们了,朕不许,众臣不许,老百姓更不许。”
“国师有何建议?”
“朕现在问的是你。快说!”
上官敏华回道:“律法是上下行为之标准,若人人都可随意贱踏抹杀,国之根本动摇。致国将不国。”
朝臣间几个老臣不住点头,这皇后劝说得多有道理。但是。大家都知道庆德帝的脾气,他是不会听地。说不得还要动手杀人。
周承熙用力一拍椅背上的龙头,喝道:“朕是叫你出主意折磨那些人,别叫他们死得太痛快,别给朕东拉西扯!”
上官敏华无言,这不是明摆着叫她当恶人。她转念一想,提议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若将其数人驱之山间,终日耕作,与黎民百姓同尝其苦,同食其食,必能教化他人,以警天下士子为戒。”
“皇后之见真是深得朕心,江爱卿,拟旨,将谋国逆子众人发配汤州、曲州、云州,白日耕作,夜间受刑,可要让他们活得长久,给朕多多种地。国师,你看这旨意如何?”
“陛下宽怀仁德,顾念手足之情,实是皇家、百姓幸甚。”
上官敏华冷嗤,这秦关月拍起马屁来也不含糊。
周承熙又叫:“皇后!”
上官敏华在后头低声应了:“在。”
“谋国逆子家眷如何处置?”
“陛下,妾身未曾研读《大周律》,此事还是请大理寺卿处置才为妥当。”
“哼,朕命你,即日起三天内看完《大周律》!”
“陛下!”上官敏华加重了声音,确定周承熙和众臣都在听之后,才说道,“律法有云,三省六部各司其职,九寺五监分工协作,文武百官身在其职,必谋其政。妾身掌管后宫,实不该参与政事。”
“可这些人要么推脱,要么包庇,要么只知拍马不做事!个个无用之极,统统杀才解恨。”
“陛下可着御史台从重从严行使监察使之职,赏罚分明,能力优异者,提拔重用;消极怠工者,再杀之以儆效尤。”上官敏华缓缓道来,似在教导周承熙。可在场至少有五个人知道,庆德帝尚在少年时期,就已着手组建监察司,秘密监控国库钱粮。
至少有十个人都看清这场演出,庆德帝不过借皇后之口,要把他的秘密武器放到台面上。
新帝登基两年,先帝留下的老臣杀的杀,弃的弃,留下的都是识实务者和要一展抱负的年轻才俊;监察司独立行使权力,意味着新帝终于要动真格,开始推行新政了。
看透世情的,忧喜皆半。
陪着周承熙演戏地上官敏华打了数个哈欠,在随侍宫人说退朝时,她打断道:“陛下,妾身体不适,请免明日早朝。”“嗯,后日准时过来。”这对白听在众臣耳朵里,更加放心了:瞧这上官家的皇后,贤淑温柔,知书达理,本份守礼,若能成为众臣与暴躁好杀的庆德帝之间地润滑油,还是众臣的幸事呢。
上官敏华优雅地行礼,半转身时,见到上官锦华半发症地模样,心中冷笑,神情间还是一贯地冷淡,随着侍从步回思婉殿,殿前,吕明望正指挥众人更换牌匾。
她略略瞄过,未央宫。
吕明望以为她不满意,搓着手尴尬地回道:“长公主赐字,皇后娘娘,这其间没有别的意思。”
上官敏华收回视线,道:“其实我更喜欢长门宫这个名字。”
吕明望抖了抖,其他宫人刷地全数跪倒,在风中瑟瑟发抖。不一会儿,这件事传到庆德帝耳朵里,他亲笔御书一副字,送过来:永乐。
上官敏华看着这两个字,心里嗟叹,没有说别地话,还是任人将它高挂其上。只是从它下面经过时,她都有种惊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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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通商〗
通商
“皇后娘娘,左羽林将军求见。”
上官敏华点了点头,她从软榻上坐起,透过帐缦,柳子厚大踏步走进来,单膝跪倒行礼,她轻抬手示意不必多礼,问他来此何事,柳子厚站在两重纱帐外回话,道:“下臣有话说。”
她微微一笑,这永乐宫里的待者可不会听她的命令。她道:“去花园里走走罢。”
柳子厚半垂着头,半扶着她向御花园行去,玲珑领着四个宫女紧紧跟在一旁。他低声道:“小姐,她怎地在此?”
“世事常身不由己。子厚,有事现在说吧。”
“大师爷嘱咐子厚来问,”柳子厚有些困惑,浓重的眉头挤在一起,传达了章潮生的疑问,“小姐是否忘了正德十八年的祸事?”正德十八年,甘后因驻马滩丢失一役失势被废,甘氏一门流放三千里,甘后则被焚于冷宫。章潮生暗指天家无亲情,当日正德帝尚能对甘后下手,何况周承熙乎?
柳子厚又问:“大师爷还说什么做别人的靶子,做了谁的眼中钉,他说小姐这是手错着,须得重新审慎。小姐,大师爷是什么意思?”
上官敏华搭着披帛,缓步向前,脸上笑意不减,道:“子厚,你家小姐我,宁可当那天下人唾骂的靶子,也不屑做他上官锦华手里的傀儡。”
“谁敢骂你,小姐,子厚便去砍了他!”
上官敏华抿唇一笑,回头望道:“子厚什么时候回万里将军那儿去?”
柳子厚慢慢地低下头,激昂的声音变得低哑。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回道:“陛下命我最迟三日后出发。”
“嗯,早些回去。多和万里将军学些治军的本事。”
柳子厚扯住上官敏华地袖子,张了半天的口舌想要说什么。看到女子询问的眼神,他又慢慢松了手指,跟在后面地玲珑不失时机地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起风了。早些回宫罢。”上官敏华很想知道为难柳子厚的事,但在玲珑地眼前,也知道没有机会。柳子厚神色变得阴沉,他瞪着玲珑数眼,最后略有不甘地离去。
当天晚上,庆德帝皮笑肉不笑地来到永乐宫,单刀直入,道:“听说朕的左羽林兼黑骑军大将军与皇后难分难舍?为何不说话,若皇后求情。朕便让柳少将军留下来陪伴皇后。”“陛下要成就不世功业,无须挂怀这种小事。”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朕!”周承熙猛然暴怒,“说。你有何妙法推进新政?”
上官敏华放下手中笔墨,道:“谋大事者不可急进。陛下可记得初善堂?”
周承熙收敛稍许怒色。道:“那真是一个无底洞,皇后若不提。朕还想过两个月封了它!”
上官敏华不赞同,她搬出千里马与伯乐的道理,试图打消周承熙的念头。周承熙反驳道,初善堂建成十余年,不但未给社会输送有用人才,反而助长了平民间不良的风气,游手好闲者无法度日时,便混进初善堂骗取救济钱帛和住室。
末了,周承熙得出一个道理:“这些无用之人,杀了最省事!正好给朕地黑骑军祭旗。”
上官敏华没忍住,开口和他吵起来:“杀杀杀,一天到晚就知道杀,你杀猪的投胎是不是?”
周承熙虎眼暴瞪,回敬道:“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有屁用,那些半只脚搭在棺材里的早死早超生!”
“只要承认你没能耐养活这些替你打江山的人就行,别找借口!”
“呸,我没能耐你就有这个能耐?”
上官敏华喷气,不屑一顾。周承熙受气,偏又奈她不得,在这屋子里走来走去,刚想砸东西出气,他的皇后在后面冷冷提醒道:“陛下,那只青花瓷拿到南梁至少值七千担米粮。”
周承熙放下花瓶,转而提起镂花梨木月几,上官敏华又说道:“它至少值一万担米粮,陛下,你的私库还没这个数,砸了您可赔不起。”
这不能砸那不能砸,这口气周承熙只能硬生生自行吞下,甭提多窝囊。
“陛下知道窝囊就该励精图治,叫户部多攒点银子。”
上官敏华不冷不热地嘲弄,周承熙终于忍住这口气,问道:“说,你有什么法子。”
“开盐市。”
“不可能!”
“三国通商,以盐、铁、茶、木艺交换米粮和马匹。”
周承熙暴跳如雷,连吼绝对不可能,上官敏华似笑非笑地回望,又转过头,凉凉地答道:“反正南梁和北漠你都要并吞,南北两边早点晚点互通有无不是都一样么?”
这句话镇住了周承熙,他深深思索起来,尽管他有雄心壮志要攻占最广阔的疆域,但是,他和多数封建君主一样,担忧开放边境通商给民生带来的负面冲击与影响以及边民骚乱与边境安全问题。
“南梁缺兵马,北漠少盐与茶,我们拿废盐、茶沫和北漠换良驹,转手将次马劣马以高价卖给南梁换粮,田忌赛马原是可以如此用,好计好计。”
周承熙转过弯来后,兴奋得个孩子般欢笑,当他想通大周农田不宜种地就不该苦苦执着于此,而应另辟他径互通有无地商事并非全是坏事时,他欢喜得将上官敏华一把抱起来,在永乐宫里打转,而上官敏华吓得面如土色:医正已警告说这个月是滑胎的危险期,轻易不能磕碰。
“放我下来!我叫你放我下去,你听到没有?”上官敏华拼命拍打,周承熙悻悻然将她放下,脸色臭得可以,瞪着她的肚子满面扫兴地阴狠。
上官敏华反瞪他一眼,小心地调整呼吸,确定自己没有不适后,冷冷地下逐客令:“来人,送陛下回宫。”
周承熙重重一哼,甩门走出永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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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争宠〗
待上官敏华歇息够重回朝阳殿时,文武百官正为设置边境官市争论不休。周承熙那张脸,已阴沉得能滴出墨汁来。秦关月地位超然,也未能扭转局面。尽管他赞成开放官市,但是反对者首座是户部尚书,任复秋的老子,保皇派的核心人物之一。秦关月也不能表现得太强硬,于是,便把问题踢到好说话的皇后处,上官敏华自嘲,要有当靶子的觉悟。她回道:“任尚书既有法可解国库之忧,陛下,何不命其立下军令状年内未能筹得米粮百万担,便将任府全部身家充公罢。”
周承熙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瞅着他的老丈人,碍着兄弟任复秋的面子,他不好说砍头,但是皇后一席话可给他开了窍,他把新任的监察司总监头头叫出来,道:“史尧,朕命你将四品以上官员身家查清登记在册,凡阻开市者,一律革职永不续用,家产没收充公,家眷流放北漠;屡犯者,凌迟处死!”
“臣领旨。”
无事退朝后,文武百官退出议事大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摇头叹息,新帝对青梅竹马的皇后言听计从,不知是福是祸。
当然是祸,红颜媚主,女色误国!任复秋的老子任老爷子,当年和上官诚那可是明里暗底互别苗头的主,如今大权在握,何曾受过这等气,当下便将妖后的名头冠到才第二回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