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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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主-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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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过廊上传来女子哄亮的嗓门,大叫道:“上官小姐,你去哪里,等等我。”
  闻声,走到楼梯口的上官敏华,一个踉跄。几乎就要撞墙,抬起的步子怎么也踩不下去。
  “哈哈骨头,你真是找了个好帮手。”周承熙笑得几乎喘不过气。尽管如此,他的眼神依然如凶兽般残酷与冰冷。他对跑出来的静衫,和善地提醒道,“还不快将上官小姐请回白云庵,别让静云师太久等。”
  “是,是。”静衫忙不迭地点头。“上官小姐,贫尼再也不敢了,请您大人大量,饶静衫一次。”
  上官敏华缓缓转过头,笑容实在扭曲得不成形,没有说一句话,静衫浑身抖得像筛糠,周承熙见之,兴奋得全身惊挛。或冷静或凶残地眼眸双双对视。周承熙的眼瞳在冷冷地收缩,上官敏华忽尔笑起来,双手交握。轻勾唇角,道:“把他们拦下。便还尔自由。”
  静衫眼睛发亮。兴奋地扭扭手腕,江一流与洛生撂起长摆。两人身形微晃,拦在周承熙之前,他们眼光凶狠,虎目直视静衫。这白云庵的女尼当日干地是何勾当,做的是何营生,手上功夫如何,他们自是晓得,紧张在所难免。
  周承熙轻忽地表情慢慢变得僵硬,好像上官敏华头上生了两只角似的。他冷冷道:“你敢杀人?”
  上官敏华冲静衫挑挑眉,转过头,慢悠悠地下楼。周承熙怒吼一声,招呼了任复秋等人去抓人,静衫大喝一声,乒乒乓乓数人以肉搏缠斗。
  待她走出大堂,街上行人交织,街头巷尾到处飘散着那句名言:吾以吾血荐轩辕。辩明方向后,上官敏华混入人群,不紧不慢地向城门走去。待西山城门遥遥在望,她抬起头,眯眼看了看灿烂的阳光,这座古城毫无留恋之处。“路引!”守城的士兵很尽责,轮到上官敏华时,伸手要过关文书。上官敏华慢吞吞地递上路引,守兵比对一番,大手一挥:“通行。”
  与此同时,一句“拦住她!”石破天惊般响起。刷地一声,守兵的两根长矛交错,拦住她地去路,身后还传来脚步整齐的护卫呦喝声,路人纷纷避走。上官敏华恨恨地捏了捏拳头,转过身,五十骠骑营人马分列道路两旁,周承熙这厮满面凶狠,正一瘸一拐地向城门走来。
  走近时,上官敏华见他下颔处乌黑,唇角见血,身上多处擦伤,不觉可惜。周承熙笑得狰狞,上官敏华暗忖这人又要用何手段招待她?
  周承熙停在她之前许久,望着上官敏华的眼神越来越冷,也越来越血腥。上官敏华不惊不动,待任复秋等人鼻青脸肿地赶来,见两人又是冷视不语,放慢脚步,走到周承熙之后。
  “殿下?”洛生轻轻地提醒。
  周承熙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任复秋等人走近,他扭了扭脖子,收回视线,狞笑道:“来人,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骠骑营的领队应声领命,大踏步走到她面前,躬身请她跟他们走。在权衡利弊得失之后,上官敏华回到了西山白云庵。未几,山下的步校营人马换成骠骑营的高手。
  静衫浑身是血地被送回来,伤养好后,这个壮挺的女子像改性似地,寸步不离上官敏华,对她愈发恭敬,只字不提当日受了什么罪。
  上官敏华扫她几眼,便不再理会。净日拄着下巴,拿着小团扇,望着那块垦出来荒地,思考一个问题:毛芋怎么还不长出来?
  二月匆匆而逝,地里的作物都结出花生米大小地块茎来。上官敏华面上笑意日盛,丝毫不见被监拘的烦躁与凄惨,这让来接她回府的老狐狸既欣慰又愤怒,她地美人娘亲一见她,未语泪先流。
  玲珑眼眶发红,取了花钗礼服与帷帽,将上官敏华打扮妥当,送上马车。路上,她问玲珑何以提前半旬?昨日亥时,婉仪娘娘诞一龙子,圣上大赦天下。”
  “哦?”上官敏华心中真是惊涛骇浪澎湃起,甘泉宫那位竟然输了这一局,皇帝难道真要立上官家的女子为后?没有更多地消息,她也无从判断,心中疑惑只能先放放。
  回府拂艾叶熏香去除晦气后,上官敏华又到诸位长辈家转一圈。上官老夫人将她抱在怀里,摸着她头顶半截拇指长地短发,老泪垂涕,疼惜孙女吃苦,指着上官诚痛骂他无能。
  上官诚喏应,老夫人又道:“真是欺人太甚,晋山王那闺女呢?”马上有人告诉她,周泠留守尚书府,未够格来此。老夫人对旁人道:“上官家没这样的媳妇!不敬尊长,不恃姑幼,无德无品,连圣上都不容多见,老九,你回去告诉她,自请回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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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9章〖硝烟〗
    

  上官锦华匆匆赶到庭院,仍未能挽回周泠的命运。他不自在地转了个身,脸色清冷,问道:“老祖宗怎地发如此大火?”
  “看看你那媳妇做下的好事!”老夫人怒意未消,让人看看上官府的小姐受了多大的委屈。
  上官敏华无色起身,任由上官锦华打量。上官锦华初时极为震惊,随即又敛住情绪,压低了声音道:“老祖宗息怒,甘泉宫那位心腹不日即除,念在泠儿立此大功,还请老祖宗宽恕。”
  上官老夫人微吟,低头问孙女儿:“敏儿如何看?”
  上官敏华呵呵一笑,揽住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老祖宗,敏儿觉得短发很凉快,晚上睡觉一点也不闷热哩。”
  上官老夫人怜惜地抚了抚她的短发,道:“谁家女儿不爱俏,”她抬头对上官锦华道,“鞭笞三十,贬作妾吧。”
  上官锦华拱手垂首,待他退下,上官老夫人将旁人全数遣走,上官敏华跟着美人娘亲,踏出房门,隐隐听到老夫人气势惊人不减当年,老当益壮地吼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容轻易损毁,割发尤如断头。上官家的颜面不容半点损失,子信,忍耐是有限度的!”
  再后面,她没有听到,甘泉宫那位大抵会很倒霉。
  回府后,柳子厚得了信,赶来她的小院,并未进屋。上官敏华戴上披肩,招手让他进来。柳子厚既兴奋又激动,拍着胸脯儿说他一日不忘她的嘱咐,天天练武。还报名参加了这次的征兵。一会儿说那些新人是如何地不经拼打,又得意地笑,说自己打了多少场擂台。场场得胜,他要做最威风的武状元。给他的小姐长脸。
  上官敏华浅浅微笑,耐心地听他唠叨。玲珑在旁不住向他打眼色,柳子厚摸了摸脑袋,憨厚地笑道:“小姐,仆去取冰镇莲蓉汤。”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待他身影消失,上官敏华敛了笑意,问道:“这征兵何解?”玲珑声音低落,答道:“大周丢了驻马滩。”
  “什么!”上官敏华差点跳起来,她几乎不能相信,她地追爱之旅未展开,就要先做亡国奴!
  驻马滩,北临漠漠族边界,由甘泉宫皇后的娘家兄弟驻守。大周二成精兵尽成于此,是北方重镇之一。
  据玲珑解释,甘泉宫那位女主人失势。盖因为她的兄弟勾结北方漠漠族,将驻马滩拱手让出;连白太妃也受牵连。无人能保她地后位。
  上官敏华冷笑。怎么可能?莫说甘皇后与北族无甚关联,就是皇帝本人也不容驻马滩有所闪失。才遣皇后本家的亲皇派驻守该地。晋山王那派真是胆大包了天!
  也有说朝庭有人将布军图盗于北方漠漠族,使得驻马滩丢失,并嫁祸于甘氏一族。此时,朝中以周承熙为首地主战派占上风,皇帝下令各地招集壮丁,赶赴北部前线支援万里将军,夺回驻马滩。
  就不知皇帝与老狐狸又准备拿驻马滩一事做何文章?
  军权!
  除了军权别无他解,上官敏华的心忽而扑通扑通地跳,忽而隐隐冰冷得生疼。军政她并不懂,可她懂得秦关月的勃勃野心尤如现代军工厂般的铸币司里有傲视群雄的国家机器。
  上官敏华想通彻后,缓住了心神,坐下来,慢慢地释然。甘皇后被贬,宫中上官雪华一枝独大,既挫倒上官派,又保亲妹荣耀,锦绣无双公子名不虚传,然则帝师之名更胜一筹,真正身居庙堂之间,决胜千里之外。
  这时,柳子厚端着托盘大步跑进来,黝黑地小脸蛋上汗珠点点,满眼亮光。
  “小姐,这是窑里最凉的一碗。”
  上官敏华轻轻一笑,喝了一口,随即放下。她拿手绢给柳子厚拭汗,问道:“子厚想当将军?”
  柳子厚用力地点点头,道:“想,子厚要做像西南大将军一样的股肱名将。”
  司空高?上官敏华心好似受了重重一击,她眯眼笑起来,道:“好,子厚若夺魁,必是武艺最强的少将
  柳子厚挠头傻笑,道:“小姐来看比试吗?三天后,状元之比。”
  “当然。”上官敏华微愣后,笑容满面地同意。待柳子厚退下后,玲珑驱身向前,不解地问道:“小姐,漠漠族来势汹汹,这一战怕是凶多吉少。“不明白我为何同意柳子厚奔赴驻马滩?”上官敏华回问。
  玲珑硬声答是,她道:“小姐如此宽待柳子厚,怎么会轻许他赴必死之役?”
  “既知我不会让他去死,你还担心什么呢?”上官敏华笑着反问,玲珑不解,上官敏华也不解释,玲珑只好说:“玲珑必保小姐安虞。”
  上官敏华摇摇头,神情轻淡,道:“此间事不必操心,父亲自会处理。玲珑,你去安排,我要出远门。”
  玲珑虽然诧异,仍依命去办理。上官敏华休憩少许后,想起柳子厚一身粗布衣衫,夺魁还须锦衣相衬。想了想,她不能报之一二,便留点什么吧。她叫侍女取来两匹厚实布料,依自己身形裁剪,穿针引线后,就着月光她起刺绣两天后,玲珑来报,马车备下,随时可以启程。上官敏华食指打了个圈捻线打结,接着剪断线头,起身抖开布匹,上下打量,道:“还成吧?”
  “小姐的绣功没有落下。”
  上官敏华浅笑,手轻挥,把东西叠起,交与她手上,道:“明天。。。”才说了两字,便被突入的上官诚打断未尽之语。
  “敏儿,随为父进宫一趟。”
  上官敏华摸不透老狐狸的念头,跟着他进大周后宫,无人阻拦,她暗惊:这上官家的权势到底惊人到什么样的地步?穿过数道宫墙,深入巍巍宫峨,冷宫二字突如其来,刺入她地心底。
  这处残败的宫殿内,数名宫人执杖而立,他们面沉似铁,好似刷了三层石灰粉般雪白,握杖的手背上乌筋曲张,隐含着可怕地力量以及阴寒的气息。
  左边数名血痕累累地宫仆,右侧明公公侧卧,手脚不自然扭曲,亦血渍横溅,正中倒地地女子,华服重彩,落一地血梅。那双金织玉底的重台履,若她无记错,是当朝皇后地匹配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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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0章〖颜面〗
    

  再远些,周泠姿容俏丽,矜持相立,有些隔岸观火的意味。上官锦华伴她,一片金光落于白衣之上,平添数分玉树临风的风姿,两人如金女玉童般令人留连。久未相见的上官雪华,轻靠枯石,轻纱拢身,朦朦胧胧,宛若画中人。
  上官敏华收回视线,口鼻观心,等老狐狸发话。
  上官诚迈着方步,轻踱三步。他人会意,两个宫人将倒地女子粗暴地拖起,毫无尊卑之意,那张芙蓉面抬起时,额间梅花妆点点,正是甘皇后。上官敏华手指都嵌进掌肉心,才克制住没有惊讶抽气。
  杖责当朝皇后,这是什么情况?
  上官敏华实在是挡不住心中的疑云,视线在上官诚与甘后之间,来回轻转。
  老狐狸笑得乐呵呵,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又有些讨好的意味,他抚须道:“敏儿,不要怕,如今这废后你想怎么教训便怎么训。”
  废后?!
  上官敏华心间扑通一跳,眼珠不自觉地向上官雪华转了转:她被禁白云庵三月,这大周宫斗戏文一日未消。周泠不惜背弃荣福宫的利益,伙同其兄周昌等人积极推倒皇后一派,上官雪华顺利产子意味着甘氏一族全线溃败,驻马滩丢失更是将这支后族连根断送。
  皇帝的倒上官派力量中,少了一股非常重要的力量。
  可是,这一切太顺利了。
  顺利得让人不可思议,周泠的迫不及待,甘氏的迅速跨台,上官雪华在深宫的独宠。这些事实再次提醒上官敏华:甘后一死,获利最丰地怕是幕后的晋山王,上官氏一族再也摆脱不掉谋反派的外衣。
  连她都能轻易想明白地事。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
  在她思索间,上官诚牵着她的手。走到受刑昏迷地甘后前,道:“敏儿,为父知你不满。只是如今,仍需忍耐,先拿甘后出气吧。待日后。为父定把周承熙那小子绑到你眼前,让你在全大周前毁掉那小子,让周氏皇族颜面扫地,方能一消为父心头之恨。”
  过去,上官诚信誓旦旦地说,他忠于皇室,不反皇帝。现在,他尚能自持,仅以甘后顶罪。那么。将来皇帝的逼迫,晋山王的推波助澜,钟爱子女的倒行逆施。上官诚能永远不反吗?
  须得拖上一段时间,等她到骆城。谁还管他们之间的倾轧。
  这甘后暂时还死不得。随后。她笑起来,好似挡不住欣喜。上官敏华松开老狐狸地手。靠近甘皇后,手指头轻轻抬起对方的尖下巴,细细打量一番后,嫌恶地松开,心中拿好主意,转头对老狐狸道:“爹爹,女儿想多玩几天。”
  上官诚哈哈大笑,直道无妨。上官敏华挑挑眉,手指头一勾,宫人佝腰,乖觉地听命上前,她道:“一,冰水,二,盐的。”
  宫中行刑宫人岂有不明之理?冰的盐水很快备齐,招呼到甘后身上自然如人所料,效果好得惊人。甘后从昏迷中清醒,目光渐渐清明,难掩仇恨之光。
  上官敏华退后数步,轻语道:“先,剃光她的头发。”
  见宫人手中利器,甘后失声尖叫,全身像垂死的毛毛虫般挣扎起来,听宫人说之前受杖刑也未见其如此愤怒呢。上官敏华眉开眼笑,细声嘱咐道:“动作别太快哦,本小姐特别喜欢听皇后娘娘美妙的歌喉哩。”
  甘皇后眼中的光芒如利箭般射向发话人,上官敏华手握前胸,瞧见那头破血流的光盖顶,乌黑发丝飘然落尽。宫人退开,露出狼狈不已地受刑者,她歪头审视后,笑意森森,在他人未明其意前,她轻抚掌,唇角勾起,笑得不可自抑,又道:“金针,铜汁。”
  宫人递上长柄铜勺,上官敏华拿在手中,勺心的铜汁慢慢晃动,她转过头,对上甘皇后凶狠的模样,道:“梅花妆与皇后娘娘蛮相称地呢。”
  甘皇后狐疑,上官敏华握着铜汁勺,缓缓上前,笑得颇为自得,道:“若用铜汁点缀一番,备添三分尊贵之意。”甘皇后有些发瑟颤抖,她拼命地想挣托宫人的禁锢向后退缩,宫人使力也未能按住剧烈挣扎地人,倒拖出一地地血水与泥痕。
  上官敏华皱眉,使了个眼色,年老宫人手脚利索地上前,取了金针制住皇后,甘皇后发丝凌乱,鼻息沉重,发颤地喝问道:“你、你敢!”
  上官敏华轻轻吹了一口气,笑意盈盈,道:“我自然是不敢的。你们,给皇后娘娘点个金边梅花妆。”
  宫人领命接走铜勺,始未动,甘皇后已惊骇得魂飞魄散。上官敏华无趣地拍拍手,道:“快将皇后娘娘叫醒,睡着了怎么描眉涂红呢。”
  冰盐水刺激得甘皇后生不如死,金针刺骨令其哀嚎而叫,滚烫地铜汁浇铸在额间,让人痛得死去活来,甘皇后满地打滚,断断续续,嘶哑地骂道:“本后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上官敏华斜头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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