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映雪(出书版)+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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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映雪(出书版)+番外-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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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恶魔看书的地点,有时在屋子里,有时在园子的某座亭子里,七、八月的天气可不是一般的热辣,那恶魔似无所觉,滴汗不出,可丁壮却难免汗流浃背,汗出多了,就想喝水,可恶魔不出声,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再渴也得忍到恶魔看书完毕,才有机会溜出去找茶水喝。

  写字画画的时间多半在上午,那恶魔总在身边点着聚精凝神的香,熏得本就睡眠不足的丁壮更是昏昏欲睡,却还得强撑着。到了晚上,前半夜还好过,他已经习惯了在神智模糊中与那恶魔做着不应当做的事,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反抗,这副身体似乎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在恶魔的身下毫无羞耻的应和着,直到体力耗尽昏昏睡去,后半夜醒来,见身边就躺着个恶魔,哪里还睡得着,几次试图溜下床,才一动就把恶魔惊醒,手在他腰上一搂继续睡,他只得睁眼到天明,再不敢动一下。

  唯一最好过的一段时间,就是在看书之后,恶魔要练武两个时辰,丁壮只在这段时间是自由的,每到这时间,他便偷偷溜到南枫院,在锦月的房间里睡上一觉,也有时天气太热睡不着,便跟锦月聊聊,把心里的痛苦抱怨几句发泄出来,也是好的。

  第七章

  这天又到了恶魔练武的时间,丁壮照例溜到南枫院,锦月破天荒的不在,而坐在锦月房里的人,竟是一直以来都对他不理不睬的湛星。

  「湛、湛星?锦月呢?」丁壮每次来南枫院,都不大敢正对湛星的眼睛,这个秀美少年的眼睛,总是瞪着他,不知为什么,把他的心瞪得沉甸甸的。

  「他到荷池去了,要为我摘朵荷花来。」

  「什么?他去荷池了?」

  丁壮惊跳了起来,转身便要走,被湛星拦住,少年秀美的脸上一股怒气,道:「你这般急着找锦月,又想跟他诉苦么?」

  「不……不是……」

  「不曾见过你这般不知好歹的人,爷宠你是你几生修来的福气,你不单不惜福,还总跟锦月说爷的坏话……亏我本还以为你是老实人,真是错看你了,以后少来南枫院,莫带坏了锦月……」

  其实锦月是湛星故意支出去的,便是要借机对丁壮说出这番话来,湛星本不是会说这些话的人,便好像他要跟丁壮争宠一般。湛星的出身虽不好,可骨子里着实有一股清气来,心里对爷再是喜欢,也不愿用手段,现在实在是被丁壮气急了。爷在他心里是天上的雪,心冰性洁,只便远远的看着,也是不可及的奢望,又怎容得丁壮这般的粗人随意玷污。

  丁壮怔怔地望着湛星,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说爷宠他,那恶魔向来少跟他说话,连那恶魔的名字,他也是从旁人的口中知道,他不知道那恶魔为什么要对他做那种事,却看得出那恶魔的眼总是冰冷冷地扫过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丝的喜欢,只是同吃,同行,同住,这便是宠吗?

  「……真不晓得,爷怎会宠你这样的人……你快走吧,在锦月回来之前……」湛星看他发怔,也懒得再理他,话一说完便要赶人。

  丁壮听得他说到锦月,猛地醒过神来,顾不得再和湛星说什么,赶紧匆匆往荷池跑。原来,用餐的时候,他听得两位夫人说到今日要到荷池赏荷,怕锦月跟两位夫人撞上了要吃亏,他可记得锦月跟他提起过,刚进园子会儿,两位夫人就给过他和湛星下马威,不准他们在她们面前出现,丁壮没遇上这事,是因为两位夫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却没料到便是这个她们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的人,竟是给了她们最大威胁的人。

  到了荷池,满池的荷花开得正盛,洁白的花瓣一片片舒展着,等候着来赏它的人。可是丁壮在荷池边却没见着半个人影,临池的水榭里竹帘半卷,隐约还能看到用了剩一半的茶果盘,没有丫环小厮来清扫,无人愿意在这炙热的午后来干活。

  丁壮的额头上满是汗珠,热的,也是急的,锦月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他绕着荷池跑了一圈,没看到锦月,自己倒累得有些喘了,又教太阳晒得有些头晕,便扶着池边的栏杆想稍稍缓口气,一口气没缓过来,忽觉背后一股大力推来,丁壮没站稳,一头栽到了荷池里。

  本来丁壮是在白浪江边长大的,那大风大浪的江水他都照扎猛子,又怎会被一个浅浅的荷池淹着,只是他一来没防备,二来头有些晕,被凉水一激,又少不得喝了几口水,只觉着胸口一闷,顿时眼前有些发黑起来,陷入昏迷前,隐隐约约见着自己落水的地方站着一个人,身形依稀像是锦月,他努力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却只觉着眼前越来越黑,终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寒江练完武,没瞄到丁壮的身影,只有玉松一人侍立在边上。

  「人呢?」

  玉松赶紧回道:「适才玉竹来报,丁相公他到荷池去赏荷,不小心失足落了水,已被救回夜昙院,人还昏迷着,不能来伺候爷了。」

  听了玉松这话,苏寒江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过了好半天,才吩咐玉松:「给他请个大夫瞧瞧。」

  「已请过大夫,开了药……」玉松偷眼看爷的脸色,实在看不出喜怒来,吞了吞口水,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那大夫诊病的时候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大意是年轻人要节制,把身子搞坏了上对不住爹娘,下对不住儿孙,瞧着年轻轻的,身子虚得连个日头也熬不住,瞅着园子里也是有钱的,大夫大笔一挥,开出了一两银子一贴的补药,既补肾壮精,又祛暑清火,玉竹把药房往厨房一送,那些小厮丫环一个个笑得暧昧,背后还不知会怎么说道。

  苏寒江在原地站了些许时候,便转身进屋了。玉松手脚麻俐送上茶水,见爷再没其它吩咐,便退到了屋外,闲闲无事,心思便飞到了落水的丁壮身上。

  满园子的人都说爷宠丁壮,只有玉松一肚子的疑惑,他在爷的身边待得久了,对爷的喜好看得清楚,若说爷心里喜欢丁壮,便是瞎子也瞧出没这回事,别看爷带着丁壮同吃、同行、同住,可打从一开始爷就没正眼瞧过丁壮,若说是宠,也太不像了。一向只有长得好的人,爷才会留在园子里,想他玉松不就是因为模样儿长得好,才被爷救回园子的,当初跟他一块儿乞讨的孩子模样儿不好,就没见爷多瞅他们一眼。

  丁壮的长像普普通通,这园子里随便挑出一个,也比他强了去,玉松怎也想不明白爷怎会留这样的人在身边,只明白一点,爷绝对绝对不宠丁壮,这不,人都落了水,昏迷不醒,爷就那么冷冷淡淡一句「请个大夫给他瞧瞧」便打发了。

  玉松这般想着,便对丁壮又多了几分同情,不得爷的欢心,却又夜夜被爷索求无度,不对,爷明明看不上他,却偏偏夜夜招寝,凭爷这般人品,吃亏的当是爷才对……摇头,想不明白,这都啥事儿,爷的心思最是难琢磨啊。

  不管玉松怎么想,对丁壮来讲,这一回的落水却是因祸得福,他总算不用再时时刻刻面对着恶魔,在夜昙院里安安稳稳睡得一夜好觉,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从床上坐起,头仍有些晕,嗓子也因呛了水而有些沙哑疼痛,身子却没有大碍,刚下得地来,就见玉竹端着碗药进来。

  「你醒来就好。」玉竹倒似松了口气的样子,这情景便与丁壮刚到园子醒来的那一天相似,「快喝药,免得爷要是问起你还没有好,我又得为你吃罪。」

  丁壮端起药碗,正待喝,忽地想起落水时的情形来,便问道:「是谁救我回来?」

  「还有谁,不就是你那小相好锦月,吵得满园子的人都听见了,才有人赶得及把你从水里捞出来,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小心,自己不小心便算了,可别连累我们这些下人……你发什么愣,还不快把药喝了。」玉竹倒记得为着丁壮不好好吃饭而挨了巴掌的事,就怕这回又被连累了。

  丁壮喝了药,继续发愣。锦月?竟是锦月!原来是锦月救了他的命啊,心里头一阵迷惑后,却渐渐开心起来,这园子里,总还有一个对他好的人,想到这,竟不由傻笑一声。

  玉竹收拾药碗,出得屋来,猛瞧见院子里有道人影,一袭白衣,竟是爷,心头不禁一跳,忙行礼喊了一声:「爷!」

  苏寒江将他挥退,缓步进了屋,一眼瞥到丁壮脸上的一抹傻笑,却是他头一回瞧见这男人的笑,憨憨的透着一股子傻劲,并不怎么好看,但是他心中却仿佛落下什么东西,微微荡漾起来。

  丁壮一看见苏寒江,笑便没了,脸也更白了,站了起来,嘴唇抖了几下,才哑着嗓子低低地唤了一声:「爷。」若说他伴着这恶魔这些日子最大的改善,便是身子不再发抖,不是不再害怕,而是已经习惯,他在熬,熬到这恶魔对现承诺的那一天,媳妇儿还在家等着他,便是这个念头给了他每日面对这恶魔的勇气。

  苏寒江看他的笑容没了,脸也沉了,明明是炎炎夏日,屋里却像放置了冰块,热气迅速冷却了下来。丁壮打了个寒颤,终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苏寒江竟上前两步,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来探入他敞开的领口在他胸口捏了一把。

  「有长些肉了。」

  丁壮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抓住领口,他实在不明白这恶魔没头没脑的在说些什么,却察觉自己此刻便如待宰的羔羊。

  苏寒江的心思,便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玉松都琢磨不出来,又怎是丁壮能明白的。同吃、同行、同住,在旁人眼里的宠,于苏寒江来说,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念头,便是要让这人身上长些肉,摸起来才舒服些,仅此而已。还有,他不喜欢有人见他跟见鬼一般,便要这人习惯待在他身边,现下的情形果是好多了,这人也不再抖得跟筛子一般。

  苏寒江心里是满意的,只除了一点,这人刚刚是为谁而笑?反正绝不是为他。那也没什么要紧,他要的不过是这具令他沉醉的身体而已。长了肉的身子,摸起来感觉果然比先前皮包骨头的时候要好得多,有多久未曾一夜独眠,他却是不习惯了,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人已走至这偏僻的院子里来,现下,又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手已将这人身上未曾系牢的衣服扯落。

  「爷!」丁壮惊呼一声,仓惶着后退,却忘了身后是床,一屁股坐在床上,又惊跳起来,现下……现下是大白天……

  苏寒江的手顿了顿,忘了带催情香来,这人又不肯配合了,实在扫兴。虽是扫兴,要他停下来,却是不能了,这人半裸的身子,已足已勾动他的欲火。当下伸手一带,便将想要逃跑的人压回了床上,缓缓抚过他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

  丁壮惊喘着吸气,不敢挣扎,身子却渐渐软了,他的身子,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即使是在这般不甘愿的情形下,即使是在没有催情香的作用下,也无力抗拒那恶魔的抚摸,欢愉的感觉,在清清楚楚的神智中一波一波的袭来,直至沉迷。

  下晚的时候,丁壮仍躺在床上歇着,那恶魔今天不知为什么特别兴奋,竟不顾他的身子要了一回又一回,直教他浑身酸软到现在也起不了身。晚餐后,玉竹又送来一碗药,他喝了后便昏昏欲睡,就在半醒半睡间,忽然听得门口传来一声大响,把他生生惊醒了。睁眼一瞧,从门边扑进来的,竟是湛星。

  「救救锦月,求你救救锦月……」这个素来清冷待人的秀美少年此刻鼻青脸肿,像是被人打过一般,跌跌撞撞地向丁壮扑来。

  「锦月?锦月怎的了?」丁壮听得一惊,撑着床沿坐起身来。

  湛星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有人说……有人说看到锦月把你推下了荷池,报到了弱红夫人那里,弱红夫人派人把锦月拿了去,要用家法……」

  「家、家法?」

  「就是杖刑,弱红夫人说要打二十杖,可不晓得谁多嘴在爷面前说了这事,竟又加了二十杖,锦月……锦月怎禁得住四十杖……你、你……爷一向不管园子里的事,却为你破了例,你去求求爷,放过锦月……放过锦月……我求你了。」

  湛星说着,竟对着丁壮跪了下来。

  「起来,你起来……救我的人不是锦月么?怎的……怎的……又说是他推我下去?夫人为什么要对锦月用家法?」丁壮听得糊里糊涂,想要下床扶湛星起来,却一阵气虚,差点栽下床去。

  湛星却是极怕他不肯答应,竟磕起头来,苦苦哀求道:「锦月接近你,虽别有所图,可后来总对你还是付出了一片真心,不曾真的害过你,推你下水的,定不是锦月。昨日是我说话冒犯了你,可不关锦月的事,你莫怪到锦月头上,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求你千万救救锦月。」

  「我应你就是,你起来,扶我一把,我、我去和夫人说,没有人推我下水,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丁壮见他急得很,也慌了,想想锦月娇弱的身子,真要挨上四十杖,还不把小命给送了。

  湛星听得丁壮允了,赶紧起身将丁壮从床上扶下来,丁壮勉强走了两步,脚下一软,便要倒地,湛星吃力地扶住他,急道:「不能耽搁了,再慢四十杖就打完了,锦月……锦月他……」

  「我……我……」丁壮心里也是又急又羞愧,他这般样子全是那恶魔害的,锦月是园子里唯一能与他说得上话的人,平日里受人欺侮,他帮不上什么,便是今日这样紧急的时候,他的身子竟如此不争气,「湛星,我、我实在走不得路,你去把我的话和夫人说,没有人推我下水,真的没有人推我下水……」

  湛星深深看了他一眼,猛地转身冲出了屋。丁壮望着他的背影,终稳不住身子跌坐到地上,手握成了拳头,用力地捶地,为什么自己连想帮一个人都不能?手捶得又红又肿,才停了下来,他坐在地上发了会儿怔,终是放心不下,勉强来到门旁倚坐,只盼着有个人能经过院子,他好问问锦月的情况,夫人究竟放了锦月没有?

  可是直到夜色深了,也不曾有人从这院子外头经过,丁壮却倚着门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天亮玉竹来,大呼小叫地将他吵醒,丁壮心里记挂着锦月的事情,抓住玉竹就问:「锦月……锦月怎样了?」

  玉竹一脸幸灾乐祸:「想不到竟是锦月推你下去的,又装好人救你,都叫他骗了,你还真当他是好人。只打了二十杖,还有二十杖竟被湛星担去了,两个小烂货这回可再勾不了人,躺在南枫院里起不来,活该。」

  丁壮缩回了手,心里为着锦月和湛星揪得一阵一阵疼,待玉竹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出了院子,走得几步便要停下来,待腿上有了力气再往前,这样慢慢磨到了南枫院。

  南枫院里一贯的冷清,推开门来,却见两个少年倒卧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血迹斑斑,竟是挨了杖刑后被拖回了院里便再没人来搭理过他们。丁壮翻过两人的身体,探过口鼻,还有微弱的气息,赶紧连拖带抱的把他们搬进了屋里,望着两个少年遍体鳞伤的身体,丁壮的眼眶都泛起了红。

  这时,锦月的身体动了动,竟是被丁壮的拖动牵到了伤口而痛得醒来,张了张口,只发出一声极低的呻吟,却惊动了丁壮,赶紧靠了过来,唤道:「锦月,锦月……」

  锦月依稀听得耳边有人在唤,勉强睁开眼来,迷迷蒙蒙中见着丁壮的身影,泪便弥漫开来。

  「丁……丁大哥……不、不是……我推……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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