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手舞足蹈地踱回她的办公桌,“那你……为什么那么晚才下来?”何香月问道。
“啊,”果果懊恼地搔搔头,“我睡着了,他又不叫我。我醒来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的外套还盖在我身上呢,好糗喔。”还好,单细胞动物通常脑筋都不会伤太久,她旋即展颜笑道:“他就是那时候问我喜欢吃什么的。”
众人面面相觑,是谁说的,傻人有傻福?
龙虾大餐之后是牛排大餐,聂柏凯从不黄牛,他不断以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找果果上顶楼,招待她用餐,请她吃她最喜欢的雪舫蛋糕,甚至陪她玩电脑游戏,生鱼寿司更是他以加班为由亲自带她出去吃的。有一次还因拜访客户不果“顺道”带她去海遍游泳,事后他又很后悔,因为他差点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强暴了身着比基尼泳衣的她。
“顺道”带她去淡水看夕阳,“顺路”去士林夜市吃路遍摊,“顺便”买一大堆鸭舌头第她喜欢的卤味让她拿回家去吃,用尽各种心机讨她欢心,结果呢?她却相信了他所说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借口──虽然很牵强,但是他又能期待单细胞动物有多少心思?
果果享尽聂柏凯“顺便”的招待之余,并不曾妄想他有什么特殊目的。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工读生,或许稍具姿色,却绝对挤不上美貌之列,既没钱又没势,更不聪明也不能干,他没有任何理由会喜欢她,也不是她对自己没信心,但是这就是事实。
所以,她从不作什么白日梦,只当作这一切“优惠待遇”将在工读结来之后便会终止了。于是,在果果暑期工读的最后一天,聂柏凯终于明白他必须改变策略了。
他送她到家门口,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再平静地撂下一句话,“你将会是我的新娘。”说完便离开了。
“嗄?”果果手摸着额头,征愣的盯着离去的车影,“新娘?”随即又摇摇头,“听错了。”她一手提着水果、卤味,一手拿钥匙开门,遍还哇啦哇啦的叫着,“又有得吃了,还不赶快过来帮忙拿啊!”
可怜的聂柏凯,这一场胡涂仗可有得打了!
“迷糊蛋,我好想你啊?”石美铃一马当先的冲过来抱住果果。“你说要找我去南部玩的,结果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太过分了吧!”
“哈哈!”理亏的果果除了傻笑也只有傻笑。
“算了吧,只要她还记得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你就该偷笑了。”随后而至的马嘉嘉挪揄道。
高玲雅人如其名,玲珑雅致,她斯斯文文地开口说道:“你们别老爱欺负果果嘛,来,果果,告诉我,这一次工读持续了多久?有没有半个月?”
果果双眼一亮,得意得尾巴快翘起来了。“从头到尾整整两个月。”
“不是吧?”马嘉嘉惊讶地叫道。“从头到尾?两个月?”果果又兴奋又得意。“是啊,是啊,第二个月还给我加薪呢,总共四万块哦。”
“真的?假的?”石美铃怀疑不信地斜睨着她。“哪一家公司这么衰?花四万块请你不要捣蛋。”
果果狠狠送她一拳,外加白眼两颗。“硕威,不信你可以去问。”
高玲雅脱口惊呼,“硕威?硕威集团?”她紧张的拉着果果的手直摇晃着。
“不是那个硕威吧?那个企业、分公司通布全球,任何动静皆可影响全世界经济起伏,为咱们中国人争足了光彩的硕威?那个有个名列全球六大富豪之一的总裁的硕威?”
“哇!他那么有钱啊!”果果讶然道。
“有个黑帮老大头衔的总裁,而你居然能在那里待上两个月没被宰掉?”高玲雅继续说道。
果果嘴一噘。“什么跟什么嘛!我哪有那么差劲。”
“你竟然能活着出来……”马嘉嘉空拳一抱。“佩服,佩服、甘拜下风。”
“喂!喂!有没有摘错啊?我们是死党吧?干么这么贬我啊?”果果愈来愈不服气了,本来嘛,就算再不济,也不该是她们来拉她的后腿啊。
“好,好,玩笑到此为止。”高玲雅亲热地挽着果果。“告诉我们,你见过你们总裁吗?”
“是啊,是啊,快说,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帅?”石美铃一脸花痴样倒着走在果果前面。
马嘉嘉也挽起果果另一遍的手。“他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美男子一个?”
“我想想。”果呆低头故做深思状,“美男子嘛……他是真的比费黛儿还要好看十分喔。”费黛儿是她们学校的校花。
“一百八十七公分,身材好得可以去作模特儿,又冷又酷,喜欢开快车、游泳、射击、武术、玩电脑,不挑食,受听西洋老歌,偏爱黑色,不算国、台语的话,他另外还会说九国语言,我想想……还有什么没说到的?”“比费黛儿还要好看?那还能算男人吗?”马嘉嘉咕囔道。
“真想见见他。”高玲雅作梦般喃喃自语,她是富家子女,对聂柏凯闻名已久。
果果耸耸肩,她可不认为她还能有什么机会见到他,毕竟她的工读已结束了,或者明年吧。
“喂!你们四个还在磨菇什么?'催命鬼'的课耶!”远远的,五人帮的最后一位卫玉蕙在教室门口挥手大叫着。“快跑啊!在点名了!”
只见四个女孩不顾形象的拔腿就跑,一路嘻嘻哈哈的抓着卫玉蕙冲进教室内。
“任果果。”
“到!”
开学一个星期了,除了常常会在脑袋瓜子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聂柏凯的身影,还有很不幸地与韩威伦选了同一个教授的课以外,果果如常的生活着。从小学的两人组直到高中“扩展”为五人帮,她们总是想尽办法在同一班上课,最后再约定好进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科系。如上,全校上下都知道惹熊惹虎不可惹到五人帮,因为众所周知,五人帮的团结斗争力量是很可怕的。
韩威伦。篮球校队中锋,高大英俊,家境富有,女孩子们尖叫流口水的对象之一,可惜脑袋空空,靠在校队加分才得以支撑到现在。自以为风流的他曾和果果交往过一阵子,交往三天后就开始蛊惑她上床,可惜她迷糊归迷糊,最后防线可是守得死紧。
当韩威伦确知无法顺利得手后就不再有耐心和她拖拉下去,而为了自己的面子更是把果果讲得不堪入耳。为了这件事五人帮正式和他宣战,没事就去找点碴子出出气。
相反的果果倒是很平静,反正她也不过是还算有点喜欢他而已,谈不上什么感情不感情,只是有些儿难过分手得这么难看罢了。而且见了面他也总是一副其咎在她的样子,所以她都尽可能与他避开,无非是想息事宁人。
但是这会儿可要热闹了,韩威伦硬是和五人帮挤在同一个出了名不准跷课、上课必点名的“催命鬼'教授名下上课,地就算不开也要裂出条缝了!
果不其然,刚开学的头一天头一堂课,就搞了个轰轰烈烈好不热闹,气得“催命鬼”教授拍桌走人,乐得同学们逃过一堂“催命课”
而今天是“催命鬼”教授的第二堂课,他送给韩威伦脑袋一个大夹板才结束一场斗争,果果想着想着,不由得就笑了出来。
“二姊,你教不教啊?一个人不知道傻笑个什么劲儿?”老五任飞不耐烦地敲敲桌子抱怨道。国三的他功课一向不错,就是太容易紧张了。
“耶?免费的家教耶,你还有得嫌啊?”果果不认输的敲敲任飞的脑袋。
“我才不……”
“老三!电话!”
“哦!来了!”果果不再理睬任飞,劈哩啪啦地往楼下冲。“妈,谁啊?美铃吗?”
任母迟疑地想了一下才说道:“是个男人,听起来……不太像是你的同学。”
“喔。”果果不在意的拿起电话。“喂,任果果,请问是哪一位?”
“聂柏凯。”
“嘎?”果果一声惊呼,惹得从屋里四处陆续出现找寻食物香味来源的任家众人脑袋瓜子一致转向她。“是你!”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了?”
“怎么可能忘得了?龙虾、鲍鱼、鱼翅、牛排、生鱼寿司……”果果喘了一大口气,背后的人齐齐吞了一大口口水。“你可是我的超级食物供应机啊!”
话筒传来一阵悦耳的低沉笑声。“想不想吃大闸蟹?”
果果惊喘一声。“大闸蟹?真正的大闸蟹?”
任家人张着大口,流了满地口水而不自觉。
“是啊,我帮你办的护照还在吧?后天早上我带你去香港,先去看看你有什么地方想逛的,傍晚再带你去游湖吃大闸蟹,我们可以搭晚班飞机回来。”“香港!逛街!游湖!大闸蟹!你不是诓我的吧?”果果兴奋得直跳脚,老二任圆圆不声不响地踱了过来,任飞跟在任圆圆屁股后面,然后是……一大串。
“我诓过你吗?”
“那倒没有。”果果拚命想甩掉任圆圆猛摇着她的手。“放开我!”
“什么?”
“没什么……”任圆圆的手还未摆脱,任飞的手也缠上来了,任迪也……老天!“你们统统滚开!”“小苹果?”
“我不是对你说,我是在对我身遍的口香糖说的。”黏得真紧。
“口香糖?小苹果,你在说谜语吗?”
“是大姊、老四和老五,他们的口水都流到地上了,好脏哦。”
另一串爽朗的笑声响起。“只要有护照,谁都可以去。”
“你说的喔。”果果稍微移开话筒,“有护照就可以去,行了吧?”她再把话筒搁回耳旁。“其他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任家人全一窝蜂炮去研究护照的事去了。
“你高兴就好。”
“喔。”果果无意识的卷着电话线,有点迟疑地开口。“嗯,总裁,我想……”
“叫我的名字。”
“嗄?喔,聂柏凯,我……”
“不要连名带姓的叫。”
“咦?啊,嗯,喔……柏……柏凯。”她羞涩地轻叫一声。
“嗯?”
好温柔的声音。“我……我只是想问你……问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你忘了吗?那一天晚上我说的话?”
“那一天晚上……”果果绞鼓脑汁拚命回忆着。“哦,那一天晚上,可是,那一天晚上我根本没听清楚你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这样子……我再说一次,你要仔细听好。”
“嗯,好。”她严阵以待。
“你将会是我的新娘。”
她愣了半晌,摇摇头,又听错了。“对不起,我还是没听清楚,请你再说一次好吗?”
“你将会是我的新娘。”
果果眨眨眼,掏掏耳朵。“对不起,我还是没……”
“你没听错。”话声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她愕然良久。“我不懂……为什么……”
“因为从我见道你的第一天开始,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了。”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震惊过度的果果茫然地喃喃自语道。
“我确实是深深爱上你了。”
他的声音是如此恳切而坚定,既温柔又充满情意,但是──“我……我还是不敢相信。”
“我会让你相信的。”
“我……我不明白……”
“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听起来好失望的样子。
“我、我不敢,我一直很努力地警告自己不可以对你有任何妄想。”果果老实说道。
“为什么?”
“你……太遥违了,对我来说,你是遥不可及的人,只可远亲不能近拥。我虽然迷棚,但还不至于愚蠢到去追求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那么现在呢?”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好像在作梦,对!我就是在作梦……”
“我说过,我会让你相信的。”
“我正在作梦,我在作梦……”
“好吧,你继续作梦,只要别忘了后夭早上要准备好就行了,希望你晚上有个好梦。”
好梦?果果瞪着嘟嘟直响的电话筒,今晚她睡得着才怪!
顶着一双熊猫眼,果果对五人帮的严刑拷问茫然不觉,她恍恍惚惚地度过星期六。
星期日,任家人垮着双肩目送她出门,除了任豪,没人有护照,真不幸!果果心中暗爽,而且居然没有人追问她来者究竟何人?想来她的迷糊其来有自。
面对着睽违已久──十天──并曾在电话中表爱示情的聂柏凯,就连少根筋的果果亦难掩娇羞之态,他则大方的在她酡红的粉颊上轻吻一下,随即赶去搭飞机,准备展开一天的香港之旅。
抓着家人的购物清单,果果积极施展女人的通病──购物狂。既然有人付帐──聂柏凯,又有人提物,金龙、石虎,她浑然不觉她到底买了多少东西,更不会知道都些东西早已超出预算──临上飞机前她便担心遗失而交给聂柏凯保管──十倍不止。他占了只有他懂广东话的便利,老是让她有预算仍然足够的错觉。
傍晚的游湖和大闸蟹让果果完全恢复了以往的自在,她依然吃完了自己的份之后,又去抢聂柏凯的来吃,而他仍旧宠溺地纵容着她。
回程的飞机上,困倦的果果倚偎在聂柏凯的怀里熟睡,唇角犹带着一抹快乐满足的笑容。聂伯凯禁不住诱惑地在她甜蜜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她困倦地微微睁眼,“我好喜欢你喔。”旋即又闭上眼沉沉睡去。
聂柏凯满意的笑了,就差一步了。
“星期三你只有半天课,下午我带你去看电影。”吩咐金龙、石虎把大包小包的物品帮果果搬回家后,聂柏凯即对犹是满脸睡意的她说道。
果果一听,瞌睡虫全吓跑了,她意有所指地瞥一眼那部豪华加长型的劳斯莱斯,“才不要,太夸张了吧?”她摇晃着脑袋。“我是去看电影,才不要去给人家看。”
他微微一笑。“我自己开车总行了吧?”
“好啊,好啊,”果果自然地攀着他的手臂仰头望着他。“我从来没看你开过车呢,听说男人开车的时候最帅了。”
聂柏凯捏捏她的鼻子,“话都是你在说。”他瞥见金龙正对他点头示意。“好了,你该回去了,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呢。”
果果温驯地点头,聂柏凯目送她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地走回家。然后,她蓦地转过身冲到他身前双手勾住他的颈子,把他的头猛拉下来在他面颊上亲一下,然后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冲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