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那大洞之中。两股钢缆垂了下来,钢缆的一端,全有巨人的钩子,当钩子垂到了穆秀珍和柯克两人的胸前的时候,他们便利用机械手的操作,将钩子钩在石梆衣胸前的金属环上,扣紧了扣子,柯克教授道:“行了,你可以将我们吊起来了。”
直升机开始升高,一面升高,一面将钢缆绞上去,转眼之间,他们已被吊上了直升机,而直升机也飞行十分之高了。
向下望去,那几间屋子,如同积木堆出来的一样。
直升机向上升着,越升越高。
穆秀珍知道,普通的直升机不可能作那样高空的飞行,这直升机看来虽然不大,但一定是特殊设计的。终于,直升机飞得比火山更高了!
直升机来到了火山口的上面,约有一百五十尺处,停了下来,由于大量热空气汹涌上升,是以直升机虽然停了下来,但机身却十分不稳定,非但左右倾侧,而且忽上忽下,气流的力气太大,别说人还未曾下去,光是现在,已是十分危险了。
穆秀珍虽然喜欢冒险,但是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毕竟是太渺小了;穆秀珍的心中,也不禁十分骇然,手心已在隐隐冒汗。
她向下看去,火山口的直径足有几百尺,那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而下面,则全是煮沸的火浆,才看了一眼,穆秀珍便目眩心悸!
而就在此时,她已听到了地质学家的的声音:“请检查钩子的扣子是不是坚固,当你们站立在实地上之后,请立即放开扣子。”
“为什么?”穆秀珍不明白。
“直升机停留在火山口,比你们站在火山上更加危险,放下你们之后,直升机便要飞走,直到你们通知,我再来接你们。”
穆秀珍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用机械手检查着扣子,然而,脑和柯克教授一齐道:“行了!”
他们两个字才讲出口,身子便突然向下一沉,因为直升机机腹的两块钢板,已被打开,钢缆的绞盘开始转到,他们一齐向下落去。
他们下落的势力,开始时十分快,但是到了高火山口只有二十尺左右时,便慢了下来,这时候,他们两人,犹如被吊在线上的傀儡一样。
穆秀珍举起了附在机械手上的温度表看了看,离火山口还有二十尺,但是温度的记录已经是摄氏二百十六度,以后,每下降一尺,都有递增。
当越来越接近火火门之际,穆秀珍向下望去,刹那之间。她突然惊惶了起来,吊住她的钢缆,已伸展了一百多尺,是以摇晃不定。而每一次摇晃,穆秀珍都像是会被抛进火山中去一样!
越是接近火山口,熔岩的那种在火山口内滚动的势子,看来便越是令人心惊,穆秀珍不由自主,喘起气来,她想叫:“吊我上去!”
可是她却竟力不从心,叫不出来!
穆秀珍绝不是胆小的人,小时候她和人家捉迷藏,便敢一个人躲在墓坟之旁,有那样惊恐的感觉,那可以说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就在这时,她的身子突然一顿,她已碰到了火山口的岩石了。
同时,她也听到了地质学家的话,道:“选择稳固的立足点!”
随着这句话,穆秀珍的身子,被吊上,落下三次,直到肯定她的立足点是稳定的,地质学家才道:“请解开钢缆的扣子。”
穆秀珍只觉得自己的手有点麻木,但是她还是努力工作着,她看到柯克已将扣子解开了,而就在这时,直升机突然向上升高了好几尺,将钢缆扯直,那一拉,将穆秀珍原来已站稳了的身子,拉得向前一仆,向火山口中,直荡了出去!
穆秀珍的身子突然向火山口中荡了下去,刹那之间,她耳际嗡地一声,几乎什么也不能做,而同时,她听到了骇人之极的两下惊呼声!
那两下惊呼声,一下是柯克发出的,另一下则是地质学家发出来的。穆秀珍在身子荡定之后,向胸前的钧子看去,她不禁全身直冒冷汗!
她钩子自然还钩住在她胸前的石棉花上,要不然她早已跌进火山口去了,但是钩子上的扣子,但在刚才已被她弄开了。
这时,钩子只有寸许钧在金属环上,而她的手,仍然在不断摇晃着,有时,钩子钩得深些,却有时,钩子向外滑来,却还不到半寸。
穆秀珍看到那种情形,像是她的喉际,被人紧紧捏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讲不出,只是发出了一串莫名其妙的声音来!穆秀珍的一生之中,不知曾经经过多少惊风骇浪,但是她却从来也未曾如此惊恐过,她的生命,就系在那钩子之上。
而那钧子,却是随时可以滑脱的。
钩子一滑脱,她将跌进火山口去,被埋葬在几千度高热的火山溶岩之中,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得到她,而她变得不存在了。
穆秀珍因为极度的惊恐,已到了难以讲出一句话来的地步。
而此际,不止是穆秀珍吃惊,连柯克教授,也已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由自主地喘着气,穆秀珍的处境,他看得十分清楚,穆秀珍是随时可以跌下火山口去的,此际,没有人可以救得了穆秀珍,只有穆秀珍自己才可以救她,但如果穆秀珍要救她自己的话,她就必需要镇定,极度的镇定!
柯克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始想着如何对穆秀珍讲话,但是尽管他勉力镇定心神,他的声音,听来也是在剧烈地发着抖的。
柯克先叫着驾驶直升机的地质学家的名字,道:“孟斯,你尽一切可能保持直升机的稳定。尽一切可能,穆小姐正在极度的危险之中!”
他立即听到了孟斯的回答,孟斯的声音也在发着抖,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诉我,她怎么了?你知道,如果直升机猛烈地摇晃,我是无法可以控制的。”
柯克已不及口答孟斯的这一个问题,他又叫道:“穆小姐,你听到我的声音么?”穆秀珍是听到他的声音的,不但他的声音,连刚才孟斯的回答,她也听到,可是此际她却无法回答柯克的这一句话。
她的身子在火山口上,晃来晃去,有好几次,防火衣胸前的扣于,和那钩子,只不过相差一分就要滑出来了,穆秀珍只觉得她自己已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之中,她只是发出一连串浓重的呼乎声,然后,她才勉强讲出了一个字,道:“听……”
她连“听到”的“到“字也讲不出来,柯克则已接上了口,道:“穆小姐,你必需镇定,防火衣的一切设备,全是十分妥善的,你必需镇定,控制你的机械手,将扣子扣紧。那你就没有事,慢慢来,不必惊慌,你可以将机械手操纵得很好的!”
柯克的话说得十分缓慢,他一字一字他说着。当穆秀珍听到了他的话之后,心中略为镇定了一些,她的手开始在防火衣中慢慢地移动。
她突如其来,身子到了火山口的上一面之后,由于极度的惊恐,她的全身,似有一种僵硬麻木之感,以致此际在移动的,仿佛不是她自己的手一样。
等到她的右手,据住了操纵球杆,她的动作,才变得渐渐灵活了些,她也可以有足够的镇定来讲话了,她道:“我……正照着你的话去做了,我……正在做着……”
她转动着球杆,机械手立时灵巧地接近防火衣胸前的扣子。
终于,机械手的“左手”,已然碰到防火衣胸前的扣子了!
但是也就在那最要紧的关头,在火山口中,突然发出了一阵隆隆的声音,岩浆开始向火山上面,涌了上来,火山口的岩浆,并未曾涌出山口自然也沾不到穆秀珍的防热衣上,但是,当岩浆向上涌来之际,一大团强而有力的热空气,却也向上,涌了上来!
那一大团热空气,以极大的力道向上托着,将孟斯驾驶的直升机,托得向上,突然升了起来,钢缆也随之升了上去!
只有再迟十分之一秒就好了!
但是事情偏偏在穆秀珍还未推上活扣的十分之一秒之前发生!
钢缆向上升起,钩子突然滑脱!
穆秀珍和钢缆已分开了!
站在火山口的柯克,不自禁地发出了一下尖呼声,闭上了眼睛,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因为他实在不想看穆秀珍跌下火山口去的悲惨情景!
穆秀珍走了之后,屋子中静了许多。
本来,穆秀珍在楼上哈哈大笑,连楼下也可以听到她的笑声,整幢房子也就充满了热闹欢乐的气氛,但是现在,却使人有冷清清的感觉。
木兰花倒还不觉得怎样,但是安妮却十分深切地感到了这一点,那是穆秀珍离家之后,第二天的晚上,安妮因为耐不住屋中的静寂,是以她来到了花园中,停在喷水池前,可是喷水池中泉水发生的单调的声音,却更令得她有说不出来的惆怅。
安妮叹了一口气,顺手扔了几块面包,给在池中游来游去的金色,她心中在想:秀珍姐才去了一天,就好像已去了二年一样。
而她,却要去整整的三个月!
安妮又扔几块面包进鱼池,心中继续地想着:秀珍姐到美国,是去学习电脑基中知识的,自己如果不想和她分开,也一样可以到美国去的啊!
安妮几乎一整天没有开过口,当她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不禁大是高兴起来,同时,伸手在她自己的额上,重重地打了一下,那是她自己在埋怨自己,为什么早想不到这一点,而她的脸上。
在那时,也自然而然,现出了笑容来。
就在此际,她听得木兰花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道:“安妮,你想到了什么。忽然间高兴了起来,秀珍走了之后,还第一次听你笑呢!”
安妮忙转过轮椅来,木兰花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她一点也不知道,但她也不及去问木兰花,立即道:“兰花姐,我想……”
木兰花突然伸出手来,阻止她再讲下去,笑着,道:“你别说,让我猜一猜,看你是在想些什么,好不?”
安妮接受了这个“挑战”,道:“我想你猜不着。”
“猜不着?”木兰花笑着,“我一定猜得着,而且,我只猜一次,我猜,你是也想到美国去,和秀珍在一起,猜对了罢!”
木兰花一句话就道中了安妮的心事,那令得安妮十分忸怩,她有点羞怯地笑了起来,道:“我……可以么?兰花姐?”
木兰花轻轻抚摸安妮柔软的头发,道:“安妮,可以是自然可以的,但是我劝你不要去。”
安妮听了,木兰花讲的上半句话,脸上立时现出了十分高兴的神色来,但是水兰花下半句话,却又令得她莫明所以,道:“为什么?”
“你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安妮,”木兰花缓缓他说着,“这自然和你自幼所处的环境有关,但是人总是不能不分离的。”
安妮着了急:“为什么?兰花姐。”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道:“傻安妮,你怎么那么傻?你想,现在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秀珍离开你就觉得闷闷不乐了,但是我们三个人,是不能永远在一起的,四风和秀珍已在议论婚事了,我想他们很快就会结婚,那么,秀珍就不和我们在一起了!”
安妮听了,呆呆地坐着,望着花园中的花卉,过了好一会,她才道:“我明白了,兰花姐,你和高翔哥哥,也快要结婚了?”
木兰花笑了一下,道:“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当然会结婚的,但是我想总还不会那么快,我如果结婚了,我还是住在这里。当然仍和你在一起,但是秀珍就不同了,她得协助四风去管理庞大的工业系统,她会非常之忙……”
木兰花讲到这里,没有再讲下去。
因为她看到安妮的眼圈红了!
安妮转过了轮椅,木兰花仍然站立着不动,但是安妮虽然是背对着木兰花,木兰花也知道,安妮已经在流泪了。
木兰花可以说是故意惹安妮流泪的,因为这一次流泪,对安妮来说,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在穆秀珍走了之后,木兰花就看出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看出安妮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可以整整一小时坐着不动,不说话,那证明安妮在心理上,在感情上,对穆秀珍,对自己,仍然有着极其严重的依赖性。
对任何人来说,感情上的严重依赖,都不是好事,人必需学会单独生活。而且要有单独生活的信心,而对于像安妮那样的人来说,尤其重要!
所以,当木兰花看到安妮独自一个人来到喷水他之前发呆之际,她便来到了安妮的身后,用那番活是提醒安妮,告诉她应该如何做。
在安妮流泪的时候,木兰花并不出声,只是等着。
她并没有白等,她只不过等了五分钟左右,便看到安妮又转过轮椅,她还是满面泪痕,但是在她的脸上,已多了一种坚强的自信的神态。
她一面抹着眼泪,一面道:“我知道了,兰花姐,你说得对,我时时说我自己已不是小孩子,可是在心理上,我还是小孩子。”
木兰花微笑着,并不出声。
安妮已抹干了眼泪道:“我不想再到美国去了,我想,秀珍姐一定很快会回来的,还有,她以后……就算再忙,也会来看我的,是不是?”
木兰花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当然是的——”她那句话才讲了一半,突然之间,只见她倏地转过了身去,喝道:“什么人?”
随着她那一喝,安妮忙抬头看去,也看到铁门外人影一闪向外避了开去,那人刚才,显然是在铁门前向内窥伺的。
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那人走得又十分快,木兰花和安妮两人,都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面,木兰立时向铁门外冲去。
到了铁门口,才看到一个人,闪闪缩缩,已躲到围墙的角落上,但却又在慢慢向前走来,那人见了木兰花,叫了一声,道:“兰花小姐!”
木兰花此际,已然看清那人是谁。那人原来是一个十分能干的小偷,是不用锁匙开保险箱的专家,但是在有一次犯案中,他用炸药对不小心,炸断了两根手指,就成了一个小偷,曾投进一个犯罪组织之中,曾被木兰花擒住过的。
他在服了几年刑之后出狱,表示愿意改过自新,而又因为他对犯罪份子的一切,都相当熟悉;是以警方便留他,作了一个线人。
他在做小偷的时候,倒有一个十分好玩的绰号叫着“花蛤蟆”,实际上,他姓花,名楷模的。木兰花一看到是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是你,你鬼头鬼脑作什么?”
花蛤模尴尬地笑着,道:“兰花小姐,我有事想要见你,但是却又怕惊吵了你,所以想看看你是不是在家,刚才你一叫,倒将我吓了一大跳!”
木兰花正色道:“你现在又不做亏心事,大可堂堂正正地做一个人,何必自卑,又何必看到了人,就闪闪缩缩,装出那种样子来?”
花蛤蟆边声答应着,道:“是!是!”
木兰花这才问道:“你有什么事?进来说。”
她一面说,一面打开了铁门,花蛤蟆走了进来,道:“兰花小姐,我听到了一点和你有关的消息,那……那是很秘密的情形之下听到的,我一听到,就……就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你,兰花,小姐,我希望,嘿嘿……我希望……能够……”
木兰花已知道他的意思了,是以木兰花的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去去去,你有什么消息,去报告警方去,他们会给花蛤蟆急了起来,道:“可是那和你有极大关系啊,兰花小姐,我又不向你要太多的钱,你听我的话后,才决定不迟。”
水兰花略想了上想,道:“什么事,你说吧。”
花蛤蟆将声高压得十分之低,道:“兰花小姐,有人买凶杀你!”
在任何人听来,那都是十分严重的一件事,但是木兰花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