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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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蔷文集一- 第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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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当他好不容易稍稍匀定自己过於急促的呼吸,才扬起手臂,取下吊在墙上的一件厚法兰绒衬衫。 
  缓缓旋身,走向躺在沙发上的李曼如。 
  「有一天,我会让你爱我比爱汪梦婷多。」 
  「然后呢?」 
  「我要你也为我堆一个雪人,一个完完全全、百分之百属於我的雪人。」 
  「你想要雪人?」 
  「我要‘我的'雪人,当有一天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超过汪梦婷,我要你送我一个独一无二的雪人。」 
  「。。。。。。」 
  「你答应吗?」 
  「。。。。。。」 
  「答应我,庭琛,答应我!」 
  「答应我,答应我。。。。。。」在辗转而朦胧的呓语中,李曼如流失的神智逐渐地、一点一滴收回。 
  终於,她清醒了,两扇墨密的眼睫眨了眨,微微迷蒙的眼瞳映入的是一面米黄色的天花板。 
  这里是哪儿? 
  有片刻时间,她无法认出周遭的环境,直到眸光一阵缓慢流转,清丽的容颜淡淡抹上震惊。 
  是庭琛的事务所? 
  她乍然惊觉,躺在沙发上的身子迅速坐起,眸子在落定自已盖著薄被、显然除了一件男人衬衫什麽也没穿的身躯後,迅速氤氲惊慌迷雾。 
  怎麽回事?她怎麽会在这里的?是谁替她换下了原来的衣衫,让她穿上这麽一件下摆只能勉强遮住她臀部的衬衫? 
  究竟是谁? 
  她慌乱四顾,在蛲首撇向右方时,终於与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眸光相接。 
  是程庭琛,他仿佛察觉了她的惊慌,唇角正微微扬著,噙著半嘲弄半有趣的笑意。 
  「是你!」她倒抽一口气。 
  「没错,是我。」他淡淡颔首,在她愤恨的瞪视下从容不迫,依然潇洒自如地走向她,「是我替你换衣服的。」 
  「你」难以形容的复杂滋味袭上她心头,「为什麽这麽做?」 
  「你在大雨中晕倒了,我既然救你回来,总不可能还放任你穿著一身湿衣服。」 
  他淡然地说,语气似嘲似谑,「救人救到底,为了不让你感染肺炎,我只好替你换衣服了。」 
  只好? 
  听他这副不情愿的口气,仿佛为她换衣服还委屈了他?究竟是谁被看光了全身上下啊! 
  她气得粉颊晕红,星眸迸射两束烈焰,而他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在茶几上搁上一碗热腾腾的面。 
  「放心吧,我没看你。」他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从头到尾我都合著眼睛。」 
  「。。。。。。是吗?」 
  「别太自以为是,李曼如,我程庭琛什麽样身材好的女人没儿过。放心吧,我对你没胃口。」 
  这话乍听之下是安慰,其实却蕴著浓浓讥嘲,而她又怎会傻得听不出?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紧拽著薄被,星眸怒视他。 
  「吃点东西吧。」他指指桌上的面,「吃完了就快滚,我还有事做呢。」 
  「你」李曼如气极,牙关一咬,立即掀开薄被起身,「我现在就走,不需要你施舍我这些!」 
  说著,她一面就要迈开步履,可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却击中了她,娇躯蓦地一软。 
  是程庭琛接住了她瘫软的身子,他双臂挡住她,像举著一个洋娃娃般撑著她。 
  她咬牙,感到自尊强烈受损,娇容迅速罩上自我保护的寒霜,「我会毁了你!程庭琛。」她一字一句,语音清冷。 
  後者只是冷冷瞪她,「请便,李曼如。可在此之前我会先毁了英宇集团。」 
  他同样一字一句,语气甚至比她更淡漠几分。 
  语毕,他放开她,她一晃,退後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躯。她扶住沙发椅背,明眸恨恨地瞪视他,却是无可奈何。 
  「吃面。」他命令道。 
  「不吃!」她撇过头,仍是倔强。 
  「吃面。」他咬著牙,「你需要体力。」 
  「不必你虚伪的关心,我很好。」 
  「你」深邃的黑眸危险地眯起,灼亮的眸光射向她。 
  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室内静得出奇,唯闻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半晌,李曼如蓦地察觉程庭琛胸膛的起伏有逐渐剧烈的趋势。 
  她一惊,这才恍然领悟自己几乎是处在衣不蔽体的状态下。玉颊在程庭琛炽热异常的注视下,粉红色泽迅速漫开,像是极端愤怒,又似淡淡羞涩。 
  而一双手不知不觉抓住两端下摆,徒劳地想将衬衫往下拉。 
  望著她略带不安的动作,程庭琛嘴角不禁漾开半嘲谑的微笑,可不及数秒,这样的笑弧便在眸光下经意触及她裸露在衬衫外、一双修长有致的美腿迅速一敛。 
  他蓦地一喘,挺拔的身躯上前一步,双手捧起她惊愕的丽颜,不由分说印上她的唇。 
  她的唇柔软而丰润,尝起来异常甜美芬芳。 
  他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吻著,即便怀中人儿在最初的惊怔过後开始挣扎,仍不愿轻易放开。 
  他深深地吻著,灵巧的舌尖强硬地穿过柔美的唇瓣,刷上她细巧贝齿。 
  朦胧的呻吟由她与他的唇瓣逸出,在这一刻,两人的理智早已不翼而飞,只顾著感受彼此的唇,舌尖在唇腔里紧紧交缠。 
  彷佛只过了几分钟,又似乎有一世纪那麽漫长,程庭琛终於放开了她。 
  深幽的黑眸静静锁定她,激情的火苗未熄,仍旧在他眼底缓缓燃著。好半晌,沙哑的嗓音终於拂过她耳畔,「你的衣服应该差不多乾了,去换上。」 
  她只是眨眨眼,思绪依旧陷於方才的激情中,无法回神。 
  他一阵呻吟,在她迷蒙星眸的凝睇下,几乎克制不住再度狂吻她的冲动。 
  「去穿上你的衣服!」他命令道,语音微微高亢,「知不知道你这副模样简直就是在邀请男人上你!」 
  星眸氤氲的雾气倏地散开,迸出两束锐利辉芒。她咬紧牙,狠狠瞪他,「衣服拿来!」 
  「这是你煮的面?」筷子轻捷地挑起碗里的一根细面,李曼如对程庭琛送去怀疑的一瞥。 
  「没错。」他淡淡然地说,在她对面的沙发落坐。 
  她仿佛依然怀疑,黛眉紧紧蹙著。 
  「放心吧,没毒。」他眼神嘲讽地望著她,「虽然我讨厌你,可还不至於在自己的事务所下手毒杀你,我没那麽冲动。」 
  她瞪他一眼,「我只是怀疑你居然会下面。」 
  「很简单,在电磁炉上摆个锅子煮水就行了。」他耸耸肩,「面条跟蛋都是现成的,丢进锅里就行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奇怪他竟然会为了她而下面 
  她一面想,一面用汤匙在碗里轻舀,将清甜的汤送入嘴里。 
  面汤的温度暖了她的胃,也暖了她的心。 
  不知怎地,她心脏竟然一紧,双眸亦泛上了某种轻微的刺痛感。 
  她连忙垂下头,让汤面热腾腾的雾气掩去她面上神情,汤匙再度搁入碗里,微颤的手却怎样也无法移动。 
  他注意到她忽然犹豫的动作,「怎麽?我煮的面没那麽难吃吧?」 
  她深吸一口气,「还。。。。。。可以。」 
  「那你为什麽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 
  「我承认从没吃过这麽难吃的面,行了吧?」她抬眸怒视他,但很快发现这是个错误。 
  因为他的表情温柔而和缓,黑眸甚至漾著动人水涟,恍若古老的魔咒,诱惑她的心逐渐沉沦。。。。。。 
  该死! 
  她蓦地咬牙,垂落眼眸,忿忿地吃起面来,一面吃,一面难抑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慌张。 
  她不明白自己在慌乱什麽,只知道当他这样看著她时,她竟然什麽话也想不起来了,只能怔然无语。 
  他干嘛要这样看著她?干嘛要这样故作温柔体贴?他们俩明明恨极了对方,根本不适合搬演这种柔情蜜意的剧码! 
  不,他根本没有温柔地凝望她,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只是幻觉 
  她想著,星眸却忍不住回斜,从眼睑底下偷瞧他,愕然发现他正低头阅读著文件。 
  他神情专注,一面读还一面以原子笔在文件上做著记号,偶尔则是一阵流利的书写。 
  她还记得他的笔迹,龙飞凤舞,却又苍劲有力。在那段跟他相处融洽的日子里,她曾嘲笑过他即使不当律师,也能靠著好看的字体成为名震一方的书法名家。 
  而他只是淡然耸耸肩,表示当一名好的刑事律师是他从小便有的梦想。 
  而她竟曾经差点毁去他的梦想。。。。。。 
  「你常常工作到这麽晚吗?」她强自收束不受欢迎的思绪,忽地漫不经心似地开口,脑袋仍是低低垂著,持续吃面的动作。 
  他似乎有些讶异她会这样问他,微微怔愣一会儿,「。。。。。。嗯。」 
  「你。。。。。。在这样的环境还习惯吗?」 
  「什麽意思?」他蹙眉。 
  她不语,搁下筷子,扬起头来,从桌边的面纸盒抽出一张面纸,优雅地拭净嘴角。 
  星眸凝睇他,良久,「威廉告诉我你本来快要升任为合夥入了,可现在。。。。。。 
  你却在这儿。」她摊开双手,以眼神示意。 
  而程庭琛很快便弄懂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问我後不後悔吧?」锐利的双眸紧盯她,「你想问我,被迫离开伦敦顶尖的事务所,自行在这麽一个破旧狭窄的地方开业是什麽滋味,对吧?」 

  她耸耸肩,没有被他充满嘲讽的嗓音击退,「你喜欢这样吗?」 
  他瞪视她,半晌,忽地微微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喜欢呢?」 
  黛眉一颦,似是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我不後悔,曼如。」他搁下文件夹,右手玩弄著原子笔,「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很早就有自立门户的打算。」 
  「为什么?」她问,语气迷惑且微微尖锐,「伦敦顶尖事务所的合夥人还不能满足你吗?」 
  「我想接我真正想接的案子。」黑眸瞅住她,意味深长,「你知道我不喜欢受制於他人。」 
  「我当然知道」她喃喃,有片刻时间,星眸似是微微迷蒙,可不一会儿,又是一贯清亮有神,「为麦克。葛林这种人辩护就是你所谓真正想接的案子吗?」 
  「没错。」他颔首,依旧是一派镇静忧闲,「我厌倦了老是为那些有钱的大人物辩护,也许你会觉得可笑,可我立志当律师是为了替小老百姓伸张正义,尤其当他们遭受到恶势力欺压的时候。」 

  他解释,语气平淡,可李曼如却听得出他言语间认真的成分。 
  「英宇集团就是你所谓的‘恶势力'吧?」 
  他不语,只是淡淡一弯嘴角。 
  她咬唇,决定单刀直入,「告诉我,庭琛,你决定为葛林辩护,其间有多少成分是为了报复我?」 
  「一半吧。毕竟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你知道你这样丑化英宇集团的形象,会让我们的股价在市场上不停重挫吗?」 
  「我当然会这麽预料。」 
  美眸闪过锐利辉芒,「你也准备从其中捞些好处吗?」 
  「捞些好处?」他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什麽好处?」 
  「别装蒜。」她冷冷地说,「别告诉我你不晓得一家公司股价重挫时,便是有心人介入的最好时机。」 
  「那又怎样?」 
  「告诉我,究竟是谁找你跟他合作?李开安?李开云?」 
  「你」他瞪视她,良久,黑眸掠过一道道谜样异彩,「李曼如,你的意思是我跟你那些叔叔伯伯联手,暗中吃下英宇集团股份,准备掀起派系斗争?」 
  「没错。」他很聪明,完全料中她的心思。是巧合?抑或是他心中早有底? 
  「你究竟跟谁合作?」 
  「我没跟你们李家任何一个人合作!」黑眸点亮灿灿火苗,「你们这些商界中人专爱恶搞的派系斗争,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真的吗?」星眸凝定他,估量他言语中有几分真实。 
  「听著!或许我在你心中早已是那种最下流没品的男人,可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我没跟任何人联手对付你!我程庭琛就算要复仇,也犯不著跟别人同流合污。」燃著火焰的黑眸在夜里显得分外明亮,「我跟你们李家人不一样,我有格调的,宝贝。」 

  当最後一句话由他唇中讽刺地吐逸时,李曼如蓦地倒抽一口气。 
  我有格调的,宝贝。 
  她面色刷白,思绪纷然翻飞,忆起久远之前,她曾经笑意盈盈地模仿老电影的对白对他说道:「你有某种格调,宝贝。」 
  「什麽样的格调?」当时的他,半倚在床上,手中端著一杯他最爱的波尔多红酒,嘴角似笑非笑。 
  「你说呢?」她烟视媚行,抢过他手中的红酒杯,沿著他裸露而坚硬的古铜色胸膛一路轻轻洒落,而随著艳红的酒液落下的,是她同样艳红的唇。 
  「曼如」当他的喘息声因她的挑逗忽然变得粗重,她感到一种主宰的喜悦。 
  「别动,让我吻你」 
  思绪蓦地从久远之前抽回,她一凛神智,墨睫一扬,望向程庭琛同样苍白的脸孔。 
  她从他深幽不见底的眸子里,看出了他与她同样忆起那一夜,那个疯狂而激情的夜晚,心脏重重一抽,她蓦地再也无法忍受与他共处於同一个空间,飞快地立起身子。 
  「谢谢你的招待,我走了。」匆忙掷落一句後,她举步就要转身离去。 
  可他却以高大的身子拦住她,「等一下,曼如。。。。。。」 
  「走开!」她瞪著他的胸膛。 
  「听我说,我真的没跟你们李家任何人合作,你不应该怀疑我。。。。。。」 
  「因为你有格调,对吗?」她倏地扬眸,截断他的嗓音蕴著某种悲愤况味,「因为你有格调,所以我不该怀疑你跟李家人同流合污,对吧?」 
  他不语,因她极端讽刺的话语皱眉。 
  「你不许我怀疑你,可你却怀疑我可能谋杀自己的亲哥哥,程庭琛!」她拉高语音,明眸氤氲某种雾气,「我李曼如在你心中就真是这麽可怕的女人吗?会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下毒手?」 

  「不,曼如,你误会了,那只是一种辩护手段,我并不是真的怀疑你,我从来没有。。。。。。该死!」他忽地诅咒,右手焦躁地爬梳头发,「我干嘛对你解释这些。。。。。。」 
  「那就不要对我解释!」她瞪他,语音清冷,「我不需要你的解释。」 
  「不,该死!你听我说,曼如。」他低吼,一面用双臂定住她的身子,「我从来不曾怀疑是你杀了李麒,我说了这只是一种辩护手段,除了用来反证我当事人的清白,也可以藉此转移舆论焦点。。。。。。」 

  「没错。为了证明麦克。葛林是无辜的,你不借公开宣称我有罪。。。。。。」 
  「我没说你有罪!我只是。。。。。。只是」他重重吐著气,欲言又上的模样显示他满心焦躁,「该死!你不懂吗?那只是一种辩护手段!」 
  「我是不懂。」她语调冷淡,一字一句皆从齿缝中逼出,「我只知道你用这种辩护手段造成公众舆论对我的指责,甚至还让那些小报媒体挖到了我们曾经结婚的过去。」 
  「我没告诉他们我们结过婚!」他急躁地解释,「你也知道英国这些小报记者的能耐,他们就是有办法挖出你的祖宗十八代!」 
  「够了!别说了!」她用冰冷的眼神上住他的徒劳解释,「你不必对我解释这些,程庭琛,我知道你恨我,当然会用尽一切手段打击我。」 
  「你」他瞪她,黑眸掠过无数道异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双手不觉一松,放开了她纤细的肩膀。 
  「没关系,你尽管试试,尽管用各种方法报复我、打击我。」 
  「你。。。。。。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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