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刹朱雀(京华四贝勒)(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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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刹朱雀(京华四贝勒)(寄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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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让……自己幸福,娶个……门当户对的……好娘子……爱你……”

“我的幸福是你,我只要你当我的妻子,只要你……”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她好好地活着。

不能再让他牵牵绊绊,抱着绝望空等,为了解除心爱男子的痛苦,月剎凝聚最终的一口气拔出胸口的剑。

“你在干什么……不,你不能……不能……”如水柱一般的血喷洒在炜烈的身上,他的脸、胸都溅满了鲜血,像雨水湿透了衣衫不断滑下。

“我不……后悔爱……爱上你。”

头一侧,月剎在他怀中失去生息,绝美的容颜逐渐失去温度,终至冰冷。

“不,我恨你,我恨你,你不能就这样拋下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你听到了没?郑可男──”

凄厉的悲吼声直透天厅,令闻者心酸。

“人死不能复生,你得让她走得安心。”胤礽只能说着肤浅的安慰语。

“胡说,男儿她没有死,她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别吵她。”他抱着她轻声哄摇着。

胤礽看不过他的自欺,要他睁开眼瞧瞧她早已香消玉殒的事实,于是两人拉扯着月剎的尸首。

结果一不小心,尸首往两人的手中滑脱,炜烈急忙忙地伸手一捞成空,落入一双干瘪见骨的手中。

“抢什么抢?一个死人不够两人分,送给老人家当花肥好了。”

沙哑的老人声音犹在耳际,瞬间即消失了踪影,没有一个人看清楚他的长相。

炜烈发狂地向天一嚎。

“把我的男儿还给我,把我的男儿还给我,把我的男儿还给……”

如同鬼魅般的悲咆声不断,胤礽正想一掌劈昏他,怎知炜烈突然抓着胸口向前一跪,一口鲜血呕了出来,随即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厥了也好,省得麻烦。”

胤礽命人把他送回恪恭郡王府休养,嘱咐今日之事不可多言。

月剎之死如尘烟嚣上,很快地传向南方。

于是玄月神教传闻逐渐湮灭,不再有星火。

★★★

一年后天山曲池

终年飘雪的天山笼罩着一层朦胧美,神秘地教人想一窥其面貌。

传闻中,山上住了两位仙女,仙衣飘飘地站在天山顶俯望人间,不少猎户从山脚下经过为之惊艳,从此不事生产地站在底下眺望,盼能再见仙姿。

天山深处有一处天然石坳,高约八丈,宽十丈有余,风雪飘不进洞口,常年百花盛开不分时节,只因有座医疗百症的温泉瀑布。

“炜烈贝勒半年前迎娶了和孝公主,皇上龙心大悦封他为端王爷。”红衣美女以幸灾乐祸的口气说着,希望能满足自己报复的心态。

相对着她的怨怼心,另一侧清灵的仙女一脸平静地晾着花瓣好酿酒。

山坳中无岁月,她已分不清是寒冬还是暑夏,自在怡然地做着手中事,累了就睡卧花丛间,以落叶为席,蕉叶为被,枯干当枕。

这里的世界没有纷扰,只有宁静与祥和。

“喂!你是聋了不成,没听见我说的话是不是?”真气人,她怎能无动于衷?

“怜星,渴了吧!喝杯山泉水。”

宋怜星气恼地瞅着她玉腕递来的水晶杯。

山坳中多奇石,其中又以水晶居多,各色宝石铺于温泉底,四壁净是发亮的磷石,故所用的器皿大多取其石而雕之。

若是贪心点取其一斛珍石,定能在人世间快活十世。

“郑可男,你不要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很无聊?”她快闷坏了。

“不要出言无状,叫师姊。”郑可男唯一的兴趣是戏弄这位师妹。

她露出恶心的表情,“呕!少来称大,我十足的倒霉才会鬼迷心窍求两个老妖怪救你。”

当年醉花坞被玄月神教围剿时,宋怜星适时出外买胭脂逃过一劫,不幸遇到两个奇怪的老人要收她为徒。

虽然口中大喊着要恨令她心碎的男子,可是心一平静后却发现无从恨起。

当她意外得知胤礽阿哥设下陷阱要活抓月剎时,她莫名的善心抬头,以交换条件成为天山二佬的闭门弟子,拯救她的“情敌”。

结果呢?

情敌原来是天山二佬的大弟子,她的师姊。

“你被他们拐了,也用不着把不满转嫁到我这里,至少他们的绝世武学是值得一学的。”郑可男抚着胸轻咳。

“谁要学他们的武功,怪里怪气的,一下子要人搓一千个巴掌大的雪球,回头又说我闲着无聊,干么像个娃儿玩雪。”真是气死人了。

她推了酒石入石瓮。“人生求一太平,何必庸人自扰?”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难怪能摆平两个怪老头。”宋怜星嫉妒她的平静。

以一名历尽沧桑的妓女而言,本该是渴望觅一处桃花仙源以终老。

但是真遇上了,宋怜星反而贪恋山脚下的虚华世间。

“在世人眼中他们的行为是不容于世,但是却单纯得可爱。”同性相恋的两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拜托,两个大男人老是黏在一起怪恶心的,还老要我和你合练鸳鸯剑。”鸳鸯是一雄一雌,她们……太离谱了。

郑可男不回答,一径地浅笑。

她曾死过一回,整整三个月冰冷无气息,是两位师父日以继夜地强渡热气保持恒温,等着百年才开一次花的天山雪莲出世。

刚服用新鲜的雪莲花瓣时,命是救回来了,可是魂魄却早已归阴司,他们一发狠潜入蓝天寺绑了个得道法师施法,硬是从阎王手中要回她的三魂七魄。

可虽然是回了魂,伤重的她仍处于昏迷状态,时而需辅以名贵药材以养体处之身。

直到三个月前她才下得了床,至今胸口仍隐隐作疼,只能浅笑或轻咳。

问她想不想念心中牵 挂的男子?她能回答的是一记深思。

只要他过得好,她就于愿足矣!毕竟对他而言,她已是个死人。

“我刚刚是骗你的,炜烈贝勒在迎亲那日闹失踪未完婚,皇帝老子一生气差点摘了他的脑袋,是和孝公主出面求情才免去一罪。”

“嗯!”

宋怜星受不了她的冷声冷调。“你的声音可不可以稍微有点起伏?”

“我的身体受不了大起大落的情绪,你强求了。”她仍是一贯的冷意。

“我忘了你是死过一次的人。”而她是心死。“他对你尚未忘情。”

郑可男手颤了一下,被石棱割伤了指头。

“你这疯丫头又对小月儿说了什么鬼话?瞧她满手是血。”月儿是郑可男的小名。母性泛滥的奇佬佬连忙掏取小药丸捏碎敷在她手上。

“我才没有……”师父不公平,又冤枉人了。

还没等宋怜星申诉,阳刚气十足的怪佬佬大吼一声,吓得她把话缩了回去。

“大师父,二师父,是徒儿手拙,与小师妹无关。”

其实她们年岁相差无几,两个同是花样年华的姑娘,却已在浊世中打滚一回,受伤累累地舔舐伤口,人不老,心已憔悴。

“谁是你的小师妹……你们瞪人好可怕。”宋怜星的声音由嚣张到怯懦逐渐弱。

奇佬佬拿出一瓶奇香的小瓷交给郑可男。“你的身子糟得狗都不想啃,天香玉露丸每日含两粒,早晚各一。”

“二师父辛苦了。”

“你才知道我辛苦,金玉花和香兰的根多难采呀,师父还差点让那银蛇噬了手呢!”

“我不喝酒。”

“嗄?!”这小妮子向来聪明,拐不动了。

一旦奇佬佬开始找借口东抱怨西找碴的,那就表示他又要找人试新酒,她早就学乖了,不用他开口就能猜中他口中未竟之语。

“漂亮奇,月儿的身子还不能适应刺激的食物,别叫天香玉露九给浪费了。”

奇佬佬委屈地嘟着嘴。“潇洒怪,我们的日子无聊极了。”

宋怜星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长了头,一颗一颗地冒出来。

“两位师父,徒儿想下山一趟。”郑可男不是询问,而是告知。

“月儿呀!我们好不容易把你的命给救回来,你该不会又跑回去送死吧!”反什么清,复什么明嘛!天下本一家。

“过几日是娘亲的生辰,不孝的月儿想去看看她老人家过得好不好。”对于国仇家恨她早看淡了。

毕竟她已死了一回,一切的前尘旧事都应一笔勾销,是满人也好,汉人也罢,谁当皇帝都是上苍的旨意,一介平凡之女不该干预天命运行。

怪佬佬执起她脉络一把。“走千里不是难事,切忌动真气。”

“多谢大师父成全。”

“你喔!有时装笨一些,太过聪颖反而会不快乐。”他着实喜爱这打小教大的徒儿。

“我不够笨吗?”她睁着“无知的”双眸微笑。

是的,有时无知是一种幸福。

郑可男将手心置放在胸口,脑海中浮现握剑的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涩。

他过得可好,是否如怜星所言尚未对她忘情?

一段情,要记挂多久才会遗忘?

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或是永远?

★★★

恪恭郡王府

“滚,你的声音真难听。”

炜烈贝勒又赶走一个他宠幸不到三天的女人,叫下人们看了直摇头。

自从郑 姑娘死了之后,贝勒爷就变了。

不是变好而是变得更糟糕,以前他是个风流贝勒,现在却成了烂情贝勒,只要神情有一份肖似郑 姑娘,他都会想尽办法把人弄进府。

可是一上过床后,就嫌人家那份神似消失,二话不说地把人踹下床,要帐房拿些银子打发走。

若是烟花柳巷的姑娘倒好解决,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就可摆平。

就怕沾上好人家的女儿,一夕恩爱后弃之不顾,搞得对方寻死寻活的,闹得全京城都不得安宁,直道炜烈贝勒是个风流的负心汉。

“炜烈,你又在自残了。”

胤礽夺下他的刀,阻止他在早已伤痕密布的手臂上再划下一刀。

炜烈轻佻地说道:“我是在记录我的丰功伟业。”

“这种自我逃避的日子还要过下去吗?月剎已死了一年多,你该放下了。”这傻子怎还看不破?

“月剎是谁,我怎么不认识?是芙蓉阁新来的姑娘,还是使国进贡的美女?别忘了介绍一下。”

“端敏的事打算拖多久?你们夫妻有名无实已七个多月,该去宫里迎她回府了吧!”

他勾起唇角讽笑。“我床上的女人多得挤不上一位公主,叫她另寻良人吧!”

“难道你打算不娶妻生子,一辈子哀悼个女人?”四处找寻代替品。

望着持剑的手,炜烈恨不得一剑砍了它,就是这只该死的手结束了他深爱女子的生命,他恨自已被怒火冲昏头,看不出她眼底求死的念头。

她向来有双擅长说谎的水眸,他不该轻易受骗。

他要惩罚自己的呆蠢,唯有一刀刀的痛楚,才能感觉他活着是用她的生命换得的。

“告诉我,如何忘掉一个刨去我心的女人?”原该是他心的位置已空无一物。

“我……”胤礽无法回答。

炜烈表面风光,内心却万分苦涩。“人死会入梦,而她却从来不曾到我梦里一聚,是怪我连她的身体都保不住吗?”

那一夜吐了血,他整整躺在床上三个月,像个失去生命的死尸,因为他希望死的是自己。

之后,他四处寻找那个怪老头却久无消息,最后他才决定纵情于脂粉堆,借着身体上的疲 惫,暂时忘却萦绕心湖的美丽倩容。

可是,他的心仍停止不住失去她的痛。

“炜烈,不要再颓废下去,你要清醒点。”

炜烈狂笑地抹抹脸。“为何要清醒?老天夺走我唯一的爱,叫祂还来呀!”

“端敏……”

“别再提此事,我既未迎娶亦无拜堂,她并非我的妻子,你叫她别再痴等了,我的妻子叫郑可男。”

胤礽脸色一峻。“我不再劝你了,想继续糟蹋女人也随你,小心有报应。”

“报应?!”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男儿的死就是对我风流的报应,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了,要报应尽管来。”

对于一无所有的人,他坦荡荡地接受报应。

可没有心的人为什么还会痛?

男儿,我日日夜夜发痛似地想念你,为何你能毫不动容地冷眼旁观,你不再爱我了吗?

我愿舍弃所有,只求你入梦。

夏天的荷花正盛开,阵阵香味飘送。

情亦如此,远扬。   

·第十章 
空虚感。

刚和女人厮混了一夜的炜烈步出留月轩,望着熙来攘往的人群,莫名的感到一阵寒,他仍找不到生活目标地任由自己继续醉生梦死。

身边往来的女人众多,却没有一个是他属意的她,他觉得孤寂。

身体获得极度的满足和疲累,神智反而清醒得想喝一抔,大醉一回。

“贝勒爷您来了,楼上雅房还为您空着呢!”掌柜的乐迎财神爷上门。

“叫个唱小曲儿的姑娘来助助酒兴。”他摆出风流的姿态丢下一锭银子。

“是是是,小的马上为您准备。”

谄媚的掌柜先命人备上一桌酒席,接着找了对唱曲的父女上楼,弦音一拨,姑娘和着曲调就唱起来。

黄莺般的甜柔嗓音响起,炜烈持抔的手停在半空,似乎有一种身处醉花坞的错觉,听着江南第一名妓沈恋心的纯熟琴韵。

一仰而尽,他觑了一眼,心想不过是个陌生的卖唱女子,他太多心了。

“爷,如月唱的曲子好不好听?”

妖娆的身躯朝他偎了上丢,名唤如月的卖唱女行径如同烟花女,染上红绡的纤纤十指在他背脊挑呀挑逗着。

“如月?!”月?男儿。炜烈失笑地摇摇头,她的一切总是如影随形地折磨他。

“奴家如月,仰慕爷的风釆甚久,盼能在爷的身侧伺候。”如月的嗲音显得虚假。

“你是哪家妓院的姑娘?改天我去捧捧常”他流里流气地轻捏她的美人尖。

如月微顿了一下,娇笑道:“奴家是醉花坞的头牌名妓,爷好死相哦!”

“醉花坞?!”他眼神倏地一利,捏紧如月的下颚。“你到底是谁?”

该有的警觉性他还有,杭州的醉花坞早在一年多前被人一把火给烧了,京城不可能还有一家醉花坞。

“你捏痛奴家了,爷。我真的是醉花坞的姑娘,明日在桂花巷口开张。”他还是这么不知怜香惜玉。

炜烈松了手笑饮一口酒。“原来是新来的花娘。”

“奴家是头号名妓吶!爷可得要来月剎捧抄…”她的声音被只铁掌掐住了。

“月、剎──”

“奴……奴家住的……花……花阁……”要死了,反应这么激烈。

好在这一年多来和老怪物学了些东西,不然她非一命呜呼不可。

如月以不平的眼神扫向正在楼下用膳的白衣公子,气恼自己何必吃力不讨好地自告奋勇,帮情敌牵起鹊桥。

“你把花阁取名为月剎?!”多令人心痛的两字。炜烈哀伤地拎起一壶酒猛灌。

如月深呼了一口气。“奴家来自杭州,自幼拜月为神,十分崇拜已故的月剎天人,所以……”

“不许再说了,给我滚。”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面容狰狞地一吼。

不只如月吓了一大跳,连楼下的客人都差点吓得跌下椅,惊心地抚抚胸口,赶紧结了帐开溜。

唯有楼下雅房视不着的角落里,独坐一位美若天人的俊公子,他优雅地用完膳,以绫巾拭拭唇,风雅地摇扇步上楼。

“这位兄台,小弟姓岳名破尘,不知可有荣幸与你共坐一桌?”

炜烈手中的酒壶陡地滑落,双手微颤,他不敢回头望,生怕这是一场幻梦。

“既然兄台不开口,小弟就当你默许了。”白衣公子招手要小二再送上两壶温酒。

当那张朝思暮想的容貌映入炜烈眼中,他仍当是在作梦。“你……”

“女儿红色黑味甘甜,妙味虽言语难形容,但小弟偏爱景阳春的香浓辛辣,余味不尽,一饮醉千日。”

可怜哦!见了鬼。如月很不是味道地想着,被只老手抓了走,她卸下脸上的薄膜,赫然是江南第一名妓沈恋心,亦是改回本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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