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无中生有的误会被判出局,他说什么也不甘心!
“伯母,您一定帮得上忙的!”千寒颇为激动的说。风波母亲看来是明理人,或许他该求助于她才是方法。“请您说服风波出来和我见一面。有错,我道歉;有误会,我澄清,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她给我机会,我相信事情会有转团的余地。”
“我也相信,不过无须急在一时。现在的风波坚持不肯见你,你光着急是没用的。”刘玉臻置身旁观者,自然不似两个年轻人的冲动,时间绝对是有助于事的润滑剂,等待未尝不是一种契机呢?
“可是我——”
“你不妨再回去冷静几天。解铃还需系铃人,想清楚症结所在,然后对症下药,也才不至于功亏一篑。”
刘玉臻说完这句话便离去了。
解铃人、症结——羽瑶?
两天过去了。
风波既无聊又颓废的赖在大床上,动也不想动。
爸爸的叨念在妈妈的劝阻下暂告一段落,耳根清静了,却突然觉得闷的慌。
唉,原来上班也是挺幸福的一件事,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呢?
终于无聊到一种几乎教人疯狂的地步,没办法,她开始嚼舌根度日;干脆把久未联络的同学朋友全部挖出来大肆骚扰一番,扯些有的没的,时间就这么打发了。
当然,电话线也已经接上去了,反正妈不都说了——“波波,如你的愿了,他说最近都不会再找你了。”
“你怎么跟他说的?”
“妈自有方法,总之全都照你的意思了。你不见他,我让他别再来,他答应,就这样。”刘玉臻望着女儿欲哭无泪的模样,笑在心里。
风波恨得牙痒痒。这个黎千寒可真是‘阿沙力’呀!早知他那么听话就叫他去跳楼好了。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风波望天花板兴叹。愈不见他,就愈想他,而这一想,偏偏想出一大堆眼泪;眼泪干了,又怨自己没用。风波整天就窝在房间净干些没营养的事,成了名副其实在泪水中打滚的怨妇。
尤其最最变态的是,她一天到晚就想起千寒那晚偷溜进她房里,两人亲热的画面,不知不觉浑身发烫了起来——噢!她不只变态还色情。
难怪人家说睹物思人,她关在这房里迟早会关出病来的。
“你爸爸不是好东西,以后不准你认他,听见没?”对着自己肚皮说话,也是她每日的例行公事。
“妈咪先声明在先哦!;是你爸爸不喜欢我,不是我故意让你做个没爹的孩子,你将来可别怪妈咪,不过你可以怪你爸爸,妈咪支持你。”
“哼!没男人我们也能过得很好,就让他去当别人的爸爸好了。我们从此跟他恩断义绝、形同陌路,再也不理他!”
嘀嘀咕咕一番之后,风波都会后悔得要死。这算不算最失败的胎教?
唉,好闷好烦呀!她伸个大懒腰,手正碰到被她胡乱丢在床上的电话,适时一阵铃声大作。
“喂。”她要死不活的接起。
“风波?你是风波吗?”对方是个女声。
她突然猛一翻身,顿时天旋地转——完了,她真的是躺太久了,但她还是紧捉着电话喊:“羽瑶?”
“是啊!好久不见了。”羽瑶语气祥和,不再有生产那天的歇斯底里。
风波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一听到羽瑶的声音竟鼻酸了:“对——对不起,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向你当面道歉。”
其实,风波这些日子以来始终惦着羽瑶,她的丧夫之痛怎不教人挂虑?一个刚产下幼子的寡妇啊!
“风波,千万别这么说,你根本就没作错什么,命该如此,与你无关。”羽瑶似乎已接受现实了。
“你还好吧!孩子呢?是男是女?谁帮你做月子?”
“是个女娃娃。千寒送我到一家做月子中心,凡事都有人为我打理,很方便,也很舒适。我真的非常感激千寒,他帮我太多太多了;要不是有他安排一切,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风波的心颤了一下,艰涩的答:“是啊!有他照顾你,你尽管安心的做好月子,自己要保重身体,别太伤心了。”
羽瑶沉默片刻,忽然说:“风波,我想见你。”
“见我?”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偶而想找人说说心事都没伴。”
“怎么会呢?我想千寒他很乐意听你说心事的。”她语气有酸溜溜的吗?希望没有。
“千寒毕竟是个男人,我有些事不方便对他说——风波,你是不是没空来陪我?那就算了,我只是随口提一下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我早就想去看看你了,只是不知道你人在哪里。”风波旋即改口。她觉得自己愈来愈可憎了,羽瑶不过希望有个女伴作陪,她为什么这样小气?就算千寒选择羽瑶,也不是羽瑶的错啊!
“我什么时间过去比较方便?”她终于说了。
“现在吧!千寒这时候忙着上班不会来的,我们正好可以说些悄悄话。”
羽瑶像是刻意强调这一点。不过,风波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倒是毫无顾忌的赶去做月子中心了。
原已娇小纤弱的羽瑶,似乎在少了那隆起的肚子后更显削瘦。
一束长发整齐的盘在脑后,粉蓝的纯棉睡衣衬着她过份白皙的肤色,尖尖下巴、单薄的面颊,整张脸仿佛只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羽瑶,你一定都没吃东西。瞧你,瘦得不像话。”风波一进门就忍不住的嚷,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一番。
“怎么没吃?这里一天供应六餐,光是补品的多样就够教我眼花缭乱了。况且不吃东西会奶水不足的,虽然食欲不太好,还是勉强吃了些,喂宝宝要紧嘛!”羽瑶含蓄的微笑。
“你自己喂母奶啊!”
“当然,对宝宝来说,母乳是最佳的食物,又可增强抵抗力,比起奶粉更适合宝宝。”
“我以前听有生产经验的同事说,宝宝吃奶的吸吮力会令妈妈痛得要命哩!”
“等你自己做了妈妈就能明白,那一点痛其实是算不上什么的。”
羽瑶始终保持着安详笑容。不过,风波还是问了:“你心情——好一点了没?”她问得顾忌。
羽瑶知道她指的是有关孟凯过世的事。一声轻轻的喟叹:“人都走了,我又能如何?再多的泪水也唤不回孟凯了。”
风波紧握着她的手,倒是自己先红了眼。“羽瑶,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坚强,宝宝需要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你千万不能被现实击垮。”
“这我明白。只是——唉!”羽瑶也跟着哽咽了。“不值得啊!风波,孟凯死得太不值得了;他才廿四岁,这么年轻,却为了金钱纠纷而送命。”
“金钱纠纷?那些流氓是来讨债的?”风波仍不知情。
羽瑶点点头。“以前孟凯只是和朋友打打小牌,虽然也曾欠了人家一些钱,可是我真的不晓得他会愈陷愈深,最后终于堕落到职业赌场——我作梦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傻,用这种方法去获得金钱。十赌九输啊!怎么可能贪得了什么好处呢?”
伤心的泪禁不起思念的考验,缓缓夺眶而出。
风波连忙为她拭泪。“过去了,羽瑶,全部过去了;是我不好,无端提起伤心事,害你又难过了。”
“没关系,你不提我也会去想,说不思念孟凯是骗人的,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怎可能一下就淡忘?直到现在,我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毕竟太教人遗憾了,孟凯连女儿都没见到就——”
说到此处,两个女人已哭成一团了,安慰者的风波甚至哭得比羽瑶更厉害。
羽瑶真的好可怜哦!弱不禁风的她如何独力携子度日?风波想起自己有稳定的工作、慈祥的父母、温暖的家庭,比起羽瑶她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羽瑶是需要一个好男人在身边呵护她、照顾她,就像千寒。
是的,羽瑶比她更需要千寒,她该退出的。风波暗地感情用事的想。
“真是的,我到底在干嘛!居然惹得你陪我一起哭。”羽瑶十分过意不去,匆匆抹一把脸,吃力的挤出笑容移转话题:“喂奶的时间到了,你要不跟我一道去婴儿室?”
“方便吗?”风波也忙着擦泪。
“都是女人没什么方不方便的。”披了件外套她领着风波下楼去。
当风波经过以一大片玻璃窗隔开的婴儿室,情不自禁低呼:“哇!我第一次同时看到这么多宝宝耶!好可爱。”
每个小盒子般的床位都睡着一个宝宝,放眼望去约有几十个之多,真是壮观。
里面设有哺乳专门的房间。软呼呼、小不隆冬的婴儿正由护士交到羽瑶手中,风波简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小东西。
“她就是你的女儿?”风波伸长脖子瞧个仔细。“她不像其他婴儿总闭着眼睛耶!你看,你看,她睁着大眼不知在看什么,还东张西望的——真好玩!她睫毛好长哦!樱桃小嘴儿、苹果脸——打呵欠了,打呵欠了耶!哈,她那模样真鲜,太有趣了,哈哈——”
风波猛然住口。她有病啊!兴奋个什么劲?人家做妈的一句话都没说,她倒是先乐了起来。
“因为很少有机会接触婴儿,所以——”风波一脸的尴尬。
羽瑶像是了解的笑笑。“你想不想抱抱她?”
“可以吗?”嘴巴这么问,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就等你开口’的期待样。
风波小心翼翼接过这个又软又香的小东西,像是忐忑、又像振奋,总之是高兴的不得了。可惜,她抱婴儿的方法实在是笨拙极了,姿势还真难看。
坦白说,她有点吓到羽瑶了,多亏风波有自知之明:“还是不要吧!小宝宝软绵绵的,我抱得都心跳加速了,我想她被我这个笨阿姨抱也不舒服。”
安全无误的将宝宝还给羽瑶,风波不禁松了一大口气;这可是人家的心肝宝贝,粗手粗脚的她最好少碰为妙。
“完了,以后我怎么抱自己的宝宝嘛!”风波开始烦恼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是你会的时候想不会都难。”羽瑶解开胸襟的扣子,露出乳房;说也奇怪,小东西红润的粉颊一经触碰,立刻不安的骚动了起来,像在寻找着什么,然后一张小嘴儿精准无误的含住乳头,满足而安详的吸吮了起来。
风波望着这一幕人都傻了,只觉得自己体内有股暖流徐徐滑过——她也说不上自己的感觉是什么;就是很激动、很感动,更有种迫不及待想见到自己腹中小生命的冲动。
我的孩子也像这样吗?完全满足、完全依赖的溺在我的怀中,母与子之间最淋漓尽致的一场亲情交流,无懈可击。
风波下意识抚着自己腹部——她不后悔,自始至终。
“羽瑶,你女儿真漂亮,将来长大一定像妈妈是个美人胚子。”风波丝毫不觉厌烦的欣赏眼前这幅‘母子图’。羽瑶抱着婴儿哺乳的幽雅神韵,美得仿佛由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其实这孩子像孟凯的地方多。她那双浓眉大眼像极了她爸爸,愈看愈像。”
“这孩子是支撑我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说到底,我还是得感谢老天爷,孟凯人虽走了,总算还留个孩子给我。”
“羽瑶——”
怎么不知不觉又提起孟凯了?唉,思君情切啊!
“也好,生个女儿将来能和我作伴。”羽瑶轻抚着婴儿,微笑说道。
风波一愣。羽瑶才几岁?居然说这么死气沉沉的话。女儿陪她——这就是她的人生?
“羽瑶,小孩也快满月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风波忧心的问。
“我已经决定带着孩子回乡下老家。虽说当年我不顾家人反对,擅自随孟凯出走,但毕竟还是一家人,我想他们会谅解的。或许真的是养儿方知父母恩吧!过去我不懂,如今我总算是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了。”
羽瑶释然的表情像是胸有成竹,看来她早已做好一切的准备了。“我父母年事已高,我身为长女就这么抛下他们不管,实在说不过去;离家多年,我是该回去了。
照理说,她为自己做了这么妥善的安排,风波应该为她高兴,然而——“回乡下?这怎么可以!”风波冲口就说。
羽瑶眨眨眼,不明白她的反应。
“你走了千寒怎么办?”她想也不想的说。
羽瑶听了只是一笑。她拉回衣襟,将喂饱的婴儿竖起拍拍背。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风波见她但笑不语,立即追问。
羽瑶却报以苦笑和叹息。她突然站起,将婴儿交还给护士,急性子的风波连这么点时间也等不了,赶忙上前再问。
“我当然听见了,你都问了这么多次了。”羽瑶还是一副哭笑不得。“为什么你也和孟凯犯同样的毛病?明明就没有的事,你们却总是喜欢往那方向去想?”
风波还后知后觉的:“哪个方向?”
“就你想的方向啊!”羽瑶摇摇头。“风波,我若说我和千寒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你愿意相信吗?”
羽瑶说的这么直接,她倒难为情了。“我不是在逼问你,也没心存不良企图,你更无需考虑我的立场。反正——反正聚散离合是很平常的事,千寒不一定该我不可,他有权为自己选择。”
“你曾经问过他的选择吗?”
风波摇摇头。用意会还不够?听千寒亲口说不如教她去死吧!那种正面冲击岂不更加伤人?她才不问呢!
“既然没有,你怎能断定他的选择?”
“我——”
“风波,当年我和孟凯全是靠千寒帮忙才得以在此展开新生活;即使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包括孟凯对他莫名的敌意,在我们面临困难时,他仍不吝啬地伸出援手。假如将他出于关怀所做的每一件事,全都解释成他是有目的的、为某人而为的,这对千寒太不公平了。”
风波竟被羽瑶给堵得哑口无言。
“的确,千寒是个很好的人,能使女人倾心的条件他都兼备了。可是,爱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看对眼的一拍即合,否则怎么也无法凑在一块。我很感激千寒,仅只如此,这份感激之心永远不可能会变成爱情,过去不曾,将来更不会。风波,你明白了吗?”
“这是你单方面的想法而已,不是吗?也许千寒并不这么认为。”风波怅然的说。
羽瑶轻拍她,浅浅的笑容似乎带有玄机。“当千寒第一次抱着宝宝时,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说什么?”她随着羽瑶走出育婴室。突然,羽瑶一个后退反将她推上前,她一脸莫名的踏出门槛。羽瑶干嘛老推着她呀?
“直接去问他本人不就知道了?”
本人?别开玩笑了。结果,那个教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人,正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杵在她面前;此情此景,真的像开了风波一个大玩笑,她张着嘴傻呼呼的立在原地。
千寒朝她走来。穿着浅灰色西装的身形修长依旧,不变的潇酒、俊逸,一如风波最初见到他时的情境;从此,无以自拔——羽瑶说得一点也没错,爱情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见对眼方已足够,不需要太多理由,只是一眼!
似笑非笑的扬唇、潜伏捉狭的黑眸,他那该死的吸引人神情,恨得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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