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杀手 黄朱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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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杀手 黄朱碧-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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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难过得快喘不过气来了,索性嚎啕大哭,发泄一下。
  「不用哭了。」狱卒好心安慰她,「落入咱们大人手中,光难过是济不了事的,你必须为大局着想。」
  她只是想回家而已,关「大局」什么事?再说,她没事要个「大局」干嘛?
  「你们行行好,别送我到牢房去,我给你们一人十吊钱。」好在那绑匪的荷包还在她身上,这会儿正好拿出来当贿赂品。
  两名卒仔相视着苦苦一笑,「我们不是要送你到牢房去,我们是带你到后边厢房歇息。」
  「真的?」那县太爷一脸尖酸刻薄,对待犯人还挺优厚的。「你们没骗我?」
  「我们倒宁愿是骗你。」狱卒带她到一间看起来颇幽静的厢房前,停住脚步,语重心长地说:「希望老天爷可怜你,不过……」他瞥了他的伙伴一眼,才压低嗓门说:「如果『老天爷』一直没出现,记得拉开梳妆台的抽屉,也许……」


  也许衪藏在里面?
  宇琳觉得他的「提议」,有点没大脑,老天爷怎么会藏在那么小的地方?
  「够了够了,咱们快走吧。」两人鬼打到一样,惊慌地跑掉。
  宇琳满腹狐疑地张望房里的陈设,满好的嘛!窗明几净,纤尘不染,难得难得。这么好的「牢狱」比客栈里的上房还要舒适,如果她是这儿的百姓,一定成天没事就惹祸,以便进来度个假,享受享受。
  宇琳老实不客气地往锦被上一躺,将四肢摆放在最舒服却也最夸张的位置,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沉沉入睡……。
  太累了,一路上跟着马儿颠踬狂奔,还无时无刻必须绞尽脑汁为自己觅地逃生。
  这十天八天她统统要拿来睡觉,等养足了精神,再另外想一个比较聪明简单的方法,回京城找她娘,或到金陵找她爹。
  很快地,火红的太阳滚落到山的那一边,四野霎时变得浓黑如墨。
  宇琳于睡梦中,觉得仿佛有人扯动她的衣衫。
  「不要吵,我要睡觉。」她翻了一个身,继续找周公下棋去。
  那人没有住手的打算,反而更加粗野地拉扯她的裙裾。
  「哎!你再吵,我就打你哦!」宇琳半睁开眼睛,赫然惊见□前站着一名骨瘦如柴的「强尸」,她吓得坐了起来,「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素命就找害你的那个坏人去,我跟你素不相识,你你你……咦?你不是白天那个县大爷吗?」


  「废话!」他换掉官服,穿了一套黑锦袍子,望上去的确挺像湘西的强尸。「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鬼喽!」宇琳诚实地回答他。「人哪有像你这样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她匆匆低头审视自己的衣襟,好险只有一个钮把被剥开,「你这老不休、老色鬼,光天--呃,三更半夜的,你跑到这房里来干什么?」


  「犯人还有房间的?妳美噢!」
  我本来就很美!
  宇琳对自己的长相信心十足。
  「这是我的房间,我工作一整天,回自己房间休憩,有什么不对?」说完,倒头便寡廉鲜耻地朝宇琳身旁躺下去。
  她仓促跳下床,远远地躲到墙角去。
  「不要跑哇!你不是想睡觉,我旁边位子还很空,借你一晚好了。」
  「少恶心了你。」他起码有六十多岁了吧,当她祖父都嫌老了,居然还妄想调戏她。「原来你心怀不轨,难怪把我送来这里。」
  「哈哈哈!」他那垮垮的脸面,笑起来只有嘴角往上翘,样子乱恐怖的。「把你送来这儿,是我瞧得起你,别敬酒下吃吃罚酒,过来!」
  「去死吧你!」宇琳羞怒交进,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丢过去--
  「啊!」那县太爷的额头应声裂了个大洞,鲜血如水注一般,不断地涌出来。「你……好大胆,竟敢谋害朝廷命官。」他发狂似的,挺身冲向宇琳。
  还好她闪得快,马上躲到圆桌的另一边,跟他对峙着。
  「我才没兴趣谋害你,刚才那一下只是想给你个警告,谁知道会那么准?」她说的全是实话。
  虽然上官濂溪和幻姬都有一身好本事,却因为担心宇琳生性顽皮,老爱惹事生非,而只传给她姊姊,没传给她。
  「不管你居的什么心,总之,你必须为你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县太爷一手抚着额头,一手笨拙地从床边的木柱上取下一把亮晃晃的大刀,指着宇琳,「乖乖站着不许动,纳命来吧!」
  开什么玩笑,乖乖站着等你来杀我?当我是呆子啊!
  宇琳非但要动,还要动得很厉害,忽左忽右,骤前疾后,弄得他眼花撩乱,刺坏了好几件家具。
  「大胆刁民,看招!」他突然掀掉圆桌,将宇琳逼往角落的梳妆台边。「看你现在往哪躲!?」
  玩完了,老天爷,观世音菩萨、土地公……称们怎么都还不出来救我呢?
  急乱中,她登时记起那位卒仔大哥的提议,忙反手打开梳妆台的抽屉,考虑都没考虑,便拎起里面那把大剪刀。
  原来「老天爷」长得这副模样!
  宇琳心下好生感激。他们想必早就知道这位滥官的丑陋行止,只是不敢明说罢了,所以故意在抽屉里放一把利剪,让她或其他女子以备不时之需。
  「不要过来,否则我就丢过去哦。」
  那狗官吃了地方才那「一碗」,已经头破血流了,这会儿再领教她那把剪刀,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有话好商量,快把它放下来,我保证不伤你。」
  「你的保证要能信,狗屎都能吃了。」宇琳仍十分警戒的,把利剪对着他。「把刀放下,滚出去!」
  「哼!这里前前后后都是官兵,你以为逃得了吗?」那狗官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举着大刀,一步一步逼近宇琳。
  「别过来,再过来,我……」她怕闹出人命,先不敢丢剪刀,换拿起梳子砸他。
  「啊!」
  真准,正中他的右眼。
  再用小镜子丢丢看。
  「啊!」
  鼻子也流血了?太神奇了,她在家里和她姊姊、左右邻居玩泥巴仗时,怎么没有这么准?
  她瞟向手中的利剪,怀疑它跟「老天爷」,是不是有特殊交情?
  「你,你这泼妇,我非处死你下可,来……来人啊!」那县太爷一身斑红血迹,站在门边猛发抖。「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别叫,不准叫!」让他招来人马,她岂不是回天乏术了。「你再叫我就用剪刀砸你。」
  「谅你没那个狗胆。」
  「要不要试试看?」宇琳被他逼得快丧失理智了。
  「来啊!」他这十几年作威作福惯了,不相信有人真的胆大到可以包天。「看你先谋害我,还是我先杀了你。」
  「是你叫我丢的哦!」宇琳气不过,伸手掷了过去,依她的「功力」,不可能百发百中的。
  「啊!」惨叫一声,那县太爷白眼球翻了翻,跌卧在桌脚边。
  「喂!你没事吧?」
  宇琳大惊失色,忙奔过去察看他伤得重不重。
  吓!那柄剪刀,不偏不倚,正巧插在他的心窝上。
  宇琳顿时四肢瘫软,万念俱灰。
  不到一天的时间,她从被绑的肉票,沦为杀人的凶手。这……如何是好呢?她一定会被判死刑的,这辈子她再也见不到她爹娘和姊姊了,天!
  「你醒过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她没命地摇晃着县太爷身子。
  尽管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是为什么偏偏要藉由她的手呢?
  王法可以治他,盗匪可以杀他,就只有她不能。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也逃不出这座衙门,只好傻傻地坐在这里,等着官差来把她绑赴刑场。
  唉!她的运气怎会背到这步田地?
  「你醒来,你醒来,你不能现在就死掉,明天后天大后天,随便哪一天都可以断气,就是现在不可以。」
  「甭白费力气了。」
  这声音好熟悉,是谁?
  「杀了人就准备偿命,何必装出一脸无辜?」独孤虹从容自若,悠悠哉哉地,打门口走了进来。
  「我没杀他,至少我没真的想杀他。」她今日之所以狼狈成这样,完全是他害的,他竟然还好意思在那里说风凉话。
  「杀人是事实,谁管你真的假的。」独孤虹抬脚往县太爷身上踢了两下,面上蕴涵着轻蔑和不耻。
  「我杀人谁看见了?」宇琳觉得他也有嫌疑,这人老是阴魂不散地跟着她,说不定县太爷是被他暗中弄死的。
  「我。」他冷冷地说:「我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是妳用剪刀射死了他。」
  喝!局势转得真快,绑匪跃升为目击证人,看样子,她不连他一起解决掉是不行的。
  「你既然已经来了大半天,为什么不出手救我?你这种自私的行径,也能称为英雄好汉吗?」宇琳企图使出方才的招势,一并砸死他。
  先丢杯子,啪!碎成一地,没中!
  再丢梳子,也没中,镜子呢?差得更远。
  惨毙了,她的「神功」霎时间,统统还给「老天爷」了,怎么办? 独孤虹静静地睇视着她,等着她继续发动攻势。
  宇琳把身边能丢的东西,全部丢光了,可惜命中率是零,人家连躲都不需要,就能保持毫发未伤。
  「算了,你要多少银子,不如直截了当开个价。虽然我爹不是很有钱,但为了我,相信他会爽快地付你赎金的。」宇琳认为他绑架她,不是谋财便是夺色,依他这半日的行为举止判断,他对自己的美色根本是无动于衷,这点令她有些伤心,但也很安慰。剩下的目的,当然是钱,哼!年纪轻轻不学好,不知上进,不肯找个正当工作营生,居然甘愿做绑匪?


  「我要的不是钱。」
  独孤星给他十分奢华的吃穿享用,唯独没有关爱。多年来,他不曾从他父亲那儿领受过丁点的呵护和笑语,那个大得没道理的家,永远冷冰冰地住着他那罩着寒霜的父亲,为此,他也被训练得不苟言笑,始终淡漠如一。


  「那你要什么?」宇琳心头一凛,「莫非你也想置我于死地?那你最好快一点,否则待会儿,等官差来了,你就没机会了。」她为自己搬了一张圆凳,准备坐以待毙。
  他是要她的命没错,但不是现在。独孤星特别嘱咐要将她带回太行山,当着他的面再处决她。
  所以她还不能死,他自己不能杀她,别人当然更不可以动她。
  「我要妳跟我走。」
  「走去哪儿?」坦白说,她宁可再被他绑架,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让他绑了去还可以九死一生,两害相权取其轻,当肉票还比较安全。
  「太行山。」独孤虹话下乡,总是简明扼要。
  「去那里做什么?」宇琳对地理没啥概念,却也约略知道,那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独孤虹没有确切地回答她,只抛给她一个充满肃杀的眼神。
  宇琳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要等到了太行山再杀她,但,为什么呢?这四处多的是丛山峻岭,荒郊僻野,凭他的武功,一个手指头就可以送她上奈何桥,见阎王  ·爷去,何必花那么大力气,把她带到太行山去?


  这也正是独孤虹的疑问。
  依他爹一向干净俐落的作风,这件事的确透着诡异。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不要糊里糊涂地死掉,让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笑她笨,即便是当鬼,也要当个明白鬼。
  「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他心事重重地眺向窗外。
  「那谁能回答?」
  「你问得太多了。」独孤虹稍稍缓和的面孔,此刻又黯沈下来。
  「多?」宇琳好想哭,更想笑,正确地说,她真是啼笑皆非。「此事攸关我的生死存亡,才提出两个问题,你就嫌多,你的良心让野狗叼去了吗?」
  独孤虹蓦地回首凝向她,脸上犹如拂上一层寒冰。
  他不是人!
  宇琳自懂事以来没见过这号人物,浑身交融着没丝毫情感,说不定他连血都是冷的。
  「到了太行山,你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宇琳惨然一笑,「明白我终究难逃一死?」
  他紧抿着双唇,避开她的视线。
  天底下没有生性就喜欢杀人的人,他杀人是迫于无奈。如果可以,他情愿废去这一身武功,做个平凡快乐的人。
  然而他不能,因为他父亲不会答应。独孤星没给他快乐,也没教过他仁慈,他希望独孤虹永远只是一具杀人的武器。
  这样的父亲世间少有,独孤虹感到悲哀,却并不恨他,因为他给他生命,教他武功。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独孤星就告诉他:「你的一切都是我赐予的,终其一生,你都必须为我卖命。」
  这就是他的命。
  可惜宇琳不会懂。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干嘛千里迢迢的,陪你到太行山去找死?」她弯身捡起县太爷落在地上的大刀,横架在脖子上。「你不肯给我一个痛快,我只好自行了断。」宇琳才把刀子移近颈项半寸,忽然手臂一阵刺痛,虚软无力地将刀子甩落在脚边。  


  「你……」他学的什么妖术,隔这么长的距离,尚能伤她于无形?
  其实他使的这招,是很寻常的弹指神功,只怪宇琳眼光不够锐利,没瞧出来而已。
  「你干嘛多管闲事?难不成我连自杀的自由都没有?」她再度捡起大刀,再度往脖子上抹。
  独孤虹长叹一声,继续赏她一粒小石子。
  「哈!」宇琳莫名的兴奋,把刀子一丢,欺到他面前,「刚刚就是你在暗中搞鬼对不对?我饿得四肢无力,怎可能那么神准,每投必中。原来是你,你才是如假包换的杀人凶手,来人吶!快来人吶!」
  「住口!」独孤虹一把摀住她的嘴巴。「再喊就割掉你的舌头。」
  哼!那我就咬掉你的指头,看谁狠!
  宇琳勉力张开嘴巴,往他中指使劲咬了下去,瞬时间,他的手指头已渗出许多殷红的血丝,然那只粗大的手掌,则依旧紧紧摀着她的嘴。
  他受了伤,却吭都不吭一声,这种刚毅的性子,反倒令宇琳大大折服。
  「嗯!嗯嗯嗯!」她朝他拚命眨眼睛,表示她不会再大吼大叫,而且快断气了。
  独孤虹试探性地移开一小缝,宇琳逮住机会,赶紧深吸一口气,以备不时之需。
  「愿意跟我走了?」
  宇琳将脸别向一边,冷哼一声,权充回答。
  他点点头,伸手抱住她的腰。
  「你放手!」还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孰料竟是个好色之徒。「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你企图杀我已经够坏了,还想毁损我的名节。」她已完全忘记晌午在市集上,为了逃命,曾主动投进他的怀抱。
  独孤虹只顿了顿,仍然恃强地搂住她。
  「你不会轻功,没有我助一臂之力,如何能逃出这里?」
  「多谢你的鸡婆。」她用力打掉他的手,可,很快地又攀了上来,且比刚刚搂得更紧。宇琳咬紧牙关,奋力挣扎,最后干脆蹲下来用咬的。
  独孤虹从没碰过像她这么凶悍、泼辣的女孩子,不得已将她逼往墙角,强迫她面对着自己。
  两人近在咫尺,间不容发,各燃起一簇怒火,倔强地对峙着。
  「杀了我吧。」宇琳望着他高大的身躯,自知已没有活路可走。这种死法,虽说跌股到了家,但是又何奈?
  独孤虹瞅向她晶亮璀灿的眼眸,胸口倏地怦然一动,他惶惑地移动了一下身子,不敢直视她。
  「走吧。」他没给宇琳挣扎的机会,硬霸住她的纤腰,飞身跃上房外的槐树,直驱衙门后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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