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竹定定的看向刚进来的赵静,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相隔了十年,明明有很多话要讲埋藏在心底,但是真的面对面,反而不知道如何说起。
雅竹笑了笑“你坐吧,我已经找人叫栖梧过来了。”
赵静有些紧张,第一次见自己的女儿,她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雅竹嘴边扔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我时常在想,当初你一生下栖梧,我就命人把她抱走,这些年来,你可有恨我?”
赵静听到雅竹这样说,紧张感竟莫名的消失了“我两之间羁绊的连我们自己都数不清了,爱与恨哪又那么清晰,我冷你这么些年,你心中也必定怨恨的吧。”
雅竹笑了笑,却并未答话。
赵静叹息“你如今,可是越发有帝王的样子了。”
雅竹站起身来,走到赵静旁边“那你知道我这些年在想写什么吗?”
赵静看着雅竹淡褐色的瞳孔,有些迷茫“什么?”
雅竹笑笑“我在后悔,我无时无刻都在后悔,为什么当初把你放走,为什么没把你留下,我天天想你,日日想,夜夜想,恨不得就飞到东阳去,把你身边的男人赶走,跟他们说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赵静笑了,她的声音已经不复年轻时的清脆,反而有些低沉,低低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显得格外动听。
雅竹将头埋在赵静怀里,贪婪的吸取她的气息“这些年,你可有想我,嗯?”
赵静搂住雅竹,红了眼眶“傻瓜,怎么不想。”
雅竹不在说话,只是双手环住了赵静,将她搂的更紧。
“皇上,太女殿下到了。”门外传来宫侍稚嫩的声音。
“怎么不是碧流?”赵静有些好奇。
雅竹不情愿的站起身,整理好自己衣服,“你也不多为他们俩想想。”
赵静笑了笑,不在接话。
“进来吧。”雅竹端坐回主位。
从门外进来一红衣小女孩,粉嘟嘟的脸蛋,大眼睛,红润润的嘴唇,虽然只有十岁,也可从中窥的此女长大后的倾城之貌。她规规矩矩的给雅竹行礼“栖梧拜见母皇。”
雅竹笑了笑,“栖梧啊,快起来吧。喏,这是你静姨,你还没见过吧。”
月栖梧有些惊讶,她第一次听母皇让自己称呼她人为姨娘的,她双眼眯了眯,脑子转的飞快,甜甜的对赵静笑了下“见过静姨。”
赵静热泪盈眶,却忍住不让她人察觉有异“不敢当,不敢当。”
这是她女儿吗,没想到她第一次见自己女儿竟是这般情况,她曾在东阳想了千万次,都没有那一次比现在看来要真实,让她奔涌的母爱如数倾注。
雅竹坐在高位上,淡淡的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色色的新坑,欢迎来戳:
☆、自名为罗敷
天色已晚,雅竹再有心也不得不放赵静出宫。
赵静微笑,向雅竹拱手告辞。
走至宫门前却意外的发现气喘吁吁而来的月栖梧,赵静微笑“太女殿下有事么?”
月栖梧歪着脑袋,甜甜一笑“王爷,栖梧有要事与你相谈。”
要事?赵静未多加思索,随着月栖梧行至柳树下,赵静拱手“不知太女殿下有什么事?”
月栖梧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意从未达到眼底“静姨是我母亲吧?”那语气带着十足的肯定。
赵静一惊,僵笑道“太女殿下真是说笑了,谁不知道您的母亲是当今圣上,请以后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了,会带来许多麻烦的。”
月栖梧拽了一根柳条,在手上把玩着,悠悠的说“静姨当我什么都不懂吗?母皇,她其实是个男子吧,虽然他伪装的很好,但我与她朝夕相处,怎会不知?如若你不是我的母亲,哪又怎么解释母皇对你的事格外上心,这几天又让我在内里穿上孝服呢?我记得老王君可是前不久才去的。这总不该是巧合吧,更何况,今天还特地让你我想见。”
生长在皇宫里的孩子总是要比别的孩子早慧一些,即使雅竹对她保护的再周到,可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全都知道。
赵静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是是还是不是,面前的明明就是她的女儿,可是她不能承认。
月栖梧看到赵静的表情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她轻笑一声“夜深了,王爷还是早些回吧。我记得王爷这次带了王君和大公子来,可别让他久等。”
赵静浑浑噩噩的走出宫门,心里掠过丝丝凉意,她总觉得刚才月栖梧跟她说话时带有敌意,甚至刚才的提醒都带有不怀好意的意思在里面,那不像是十岁小女孩说的话。
赵静笑笑,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的女儿啊。
皇帝接见完各个诸侯之后便举办重大的宴会欢迎他们的到来,这种宴会实质意义上来说,无非是各个王爷的势力整合以及男眷们无谓的拼比,着实无趣。
赵静带着盛装打扮的琢珂和司音出席,一路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凤君文氏还是一如既往的周到,而太凤君,据说已经很久没有出席这种宴会了。
文氏早早就接到了雅竹的特别嘱咐,要好好照顾司音和云氏,不能出任何差错,想到这几天女帝对他格外温柔体贴,文氏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连带着看琢珂和司音也顺眼了些。
“父君。”月栖梧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文氏拿起帕子为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瞧你,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焦急。”
当今太女月栖梧的生父已经密不可晓,据说因为出身不好,早已被太凤君秘密处死了,而女帝在太女出身后,就将女儿寄到文氏名下,此来,文氏地位更加稳固,连带着文氏一族,也沾了不少光。
“父君,我想吃酒。”月栖梧抱着文氏的手撒娇。
文氏笑着点点她的头,将自己的果酒递给她,故意嗔道“才多大就想吃起酒来,少喝一点,仔细别醉着了。”
月栖梧抱起酒杯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
雅竹坐在高位笑看下方一群和乐融融的景象,他看到东阳王府一席时,笑容略微僵了一下,被小心偷觑他神色的栖梧给注意到了。
雅竹看着下方相处的极好的云氏和司音两人,笑着开口道,“那可是东阳王府的大公子?过来让我瞧瞧。”
司音本与云氏高兴的说着话,突然被皇帝点名,有些诧异,他望向母亲,只见自己的母亲含笑的看着自己,便在小侍的搀扶下,朝雅竹走去。
文氏在一旁极有远见的笑着对司音说,“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孩子,到本宫这边来坐。”
司音被人搀着走到文氏旁边,雅竹笑看了一眼,说道“第一次见你,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给你,这玉佩是我常戴着的,就赠与你可好?”
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司音下跪行礼道,“谢皇上厚爱。”
雅竹笑了笑,“果然是知礼仪的好孩子,现在可有封号?”
司音颤抖着睫毛,“没,没有。”
雅竹笑着对赵静说“如此,就封为温宪郡主可好?”
赵静一惊,忙和云氏起身答谢。
只有月栖梧默默的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文氏瞧着雅竹脸上神情不错,便也凑趣道“我瞧着这孩子,可是真心喜欢,又是嫡出的公子,可惜了,腿上不大好,不过给我们栖梧配上也凑趣,要不皇上指他栖梧可好,就封为良娣吧。”
凤后这话一说,地下有不少人奉承,司音站在一旁,心里波涛汹涌。
雅竹只是不喜不怒的看了凤后一眼,这一看,倒让凤后心里顿时凉了下来,他连忙思忖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可是给栖梧指婚,这不是好事吗?难道皇上也看中了这个孩子?一想到这,他便心如刀绞,虽然说每年都会有各种美人进宫,但是皇上总是淡淡的,难道,皇上果真对这个孩子如此上心?
雅竹又淡淡的瞟了一眼众大臣,徐徐说道“孩子的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众大臣面面相觑,都摸不透皇帝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是同意吧,怎么说从长计议,若是不同意,那为何还要再议呢?只得岔开了话题,又是一片欢欣情景。
赵静和云氏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赵静自不必多言,云氏可不一样,他从初嫁来王府,便一直照料司音,与司音自是亲厚,他只愿司音在东阳找一富户之女嫁了,以后想见也方便些。若是真入了宫,且不说司音能不能适应,就算是日后想念,也难得再见。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月栖梧突然笑了,她抱着雅竹的手,“母皇,儿臣很喜欢这位哥哥呢,母皇把她指给儿臣可好?”
“啪”的一声,这话犹如如雷贯耳,在赵静脑中炸出一个火花,她惊得竟擎不住手里的酒杯。
雅竹也勉强克制“我儿,宫中还有许多男子,任你挑选。”
“是这样啊。”月栖梧故意拉长了语调,得意的看着赵静惊慌的神色“那好吧。”
这个宴会,赵静和雅竹再也无心待了下去了,赵静远远的看着一脸得色的月栖梧,越发想不透,这个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司音被人搀扶回座,他刚才在皇帝凤后面前,被人谈论他的婚事,自己也有些窘迫,只静静的坐在一边沉思,云氏连忙劝慰。
月栖梧坐在高台上,看到此番情形,突然从凤后的凤椅上跳了下来,端着酒杯蹦蹦跳跳的来到云氏面前。
她对云氏微微一笑,笑问道“您是静姨的正君吗?”
云氏颔首称是。
“那么王君,栖梧敬你一杯可好?”
云氏受宠若惊,连呼不敢。一旁的随从早已麻利的为他准备好了酒具。
赵静眯着眼,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栖梧端着酒壶,笑道,我为王君斟酒。
云氏哪敢让当今太女为他斟酒,早已惊慌的站了起来。口里连呼“不敢不敢”
栖梧拿起酒壶,冲赵静笑了笑,酒壶好巧不巧的没拿稳,一壶酒全泼在了琢珂身上。
琢珂惊得往后退了几步,才晃过神来,双脸羞恼的通红,早有宫侍在一旁喝道“真是大胆,竟敢御前失仪。”
琢珂强忍住眼泪,连忙跪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雅竹的眉头淡淡的皱了起来,他对赵静一笑“王君不必如此,朕在上方看的分明,都是栖梧的错,王爷还是赶快带王君回去换身衣裳吧。”
赵静淡淡一笑,起身告辞。
只剩栖梧还站在那里,拿着酒壶,怯生生的问文氏“父君,我做错什么了吗?”
文氏一脸慈爱的搂住栖梧,“没有啊,怎么会呢。”
凤栖梧又扯了扯雅竹的袖子,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
雅竹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袖子,平稳的对下面的朝臣说“众臣不必惊慌,咱们继续。”
凤栖梧看见雅竹这个模样,脸上浮起的一丝戾气。
☆、罗敷年几何
宫廷的宴会名目多的不胜烦数。
云氏常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宴会当中。有时还有主人邀请司音一起前往,可是司音身体实在不便,这让云氏十分的苦恼。
赵静笑了笑,“你只管去,司音那里,他要是身子不便随意找个理由推脱了就是,不必为这些宴会多费心神。
话虽这样说,可是凤后举办的宴会可不能不去,所以,当云氏接到凤后的懿旨时,愁眉不展。这几日,赵静忙碌于赵家在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产业,连皇宫也少去,实在是无心关照云氏。
云氏把这告诉了司音,没想到司音却是兴致勃勃,去皇宫是去见太女殿下吗?”
司音怎么对太女殿下的事这么上心?琢珂吓了一跳,连忙小心翼翼问道“司音,你该不是对太女殿下有?”
司音何其聪慧,立马就明白了云氏的意思,红着脸道“父亲乱说什么呢,我只是见到太女殿下觉得特别亲近罢了,何曾有别的想法。”
云氏这才放下心来,“没这种想法就好,若是你真进了宫,以后想见都难呢。”
司音又羞又恼,云氏看他这样,也不再打趣他,说道“你先收拾收拾,我去跟玄大人说,让她给我们准备好进宫的马车。”
赵静这几日一直觉得心神恍惚,自从那日宫宴结束后,她有好几次都梦到了扶桑之死。每每从梦中醒来,都惊得一身冷汗。她看到云氏熟睡的憨颜,只能嗔怪自己多疑多虑,可是,多日来的梦境一直困扰着她,她只能多做些事来让自己心静。
可是无论做很么,她都不能专心,要么就是想到扶桑的死,要么就是想起栖梧那日对她说的“我记得王爷这次带了王君和大公子来,可别让他久等”那日,她把玩着柳条,只是漫不经心的提醒,却让她无端心里发寒。赵静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她清楚的感觉到了月栖梧的敌意。
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她们父女,她若心里有些怨愤,也是正常的吧。
赵静仰起头,淡淡的想。
“王爷,王爷,公里来人了,请您立即入宫一趟。”一个随从接到通报,匆匆的过来禀报。
赵静有些讶然,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多问,立即入宫。
宫里凤君的寝殿,雅竹脸色十分不好的看着面前的御医。“给我治好郡主,若是你们治不好,那就一起陪葬。”
月栖梧站在一旁,脸上一脸波澜不惊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司音,可眼神里有着一丝笑意。
云氏守在床边,紧紧抓住司音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旁边,还有一身湿漉漉的玄心。
碧流在一边看得有些心痛,走到玄心旁边“这里有太医呢,你也不用太着急,先把湿衣服换了吧,若是你也病了,还有谁可以守卫郡主呢。”
玄心嘴唇冻得发白,却倔强的说“以前都是我没守卫好,才害得朱瑾君上这么去了,若是现在连郡主也有什么好歹,我实在无颜面对王爷。”
碧流拿出帕子,擦了擦玄心身上的水迹“可是若不是你赶到的及时,事情会更加不可收拾,这不是你的错,你是功臣才对。”
玄心面对碧流勉强扯了扯嘴角,“碧流,你不用劝了,不看到郡主醒来我是不会离开的。”
说话间,有个宫侍急急忙忙赶来,捧着干净柔软的衣服,要为司音更衣。围在一起的众人不好多待,纷纷出去,只有云氏不肯离去,凤君看了看雅竹的脸色,默许了琢珂的行为。
碧流看见舒了一口气,扯了扯玄心的袖子“郡主更衣你也要回避不是,先换件干净衣服再回来照看郡主,可好?”
玄心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去了。
碧流复又返身去找雅竹,这一看,可把他惊的非同小可,雅竹一出屋子,脸上白的毫无血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