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全的分界线…
隋光华带着钟源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你和隋唐结婚登记的那一天,也就是钟源恢复自由的时候。”
房间里只剩下迟颜、隋唐以及单晓彤三人。单晓彤绝美精致的容颜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她原本以为,把自己辛苦调查的当年事件的真相告诉隋光华,能够借对方的手除掉迟颜跟钟源,而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跟隋唐在一起。哪想到隋光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让迟颜嫁给隋唐作为惩罚?难道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反而是亲手将迟颜推进了隋唐的怀里?
隋唐说:“晓彤,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迟颜讲。”
隋唐的这句话,无异于在滚烫的油上点了把火,单晓彤被彻底激怒了。她平时一派女王范儿十足的样子,浑身上下都裹着硬邦邦的盔甲,几乎刀枪不入,因为凭她的家世背景,相貌性情,便注定了她胆儿大,玩儿什么都玩儿得起,也从来都是她对一件东西弃如敝履,从来不曾穷追不舍爱而不得过。隋唐是个例外,是于她而言天上的一轮月亮,看似温暖,实则冰凉。可她不怕冷,她甚至不奢求隋唐能真正爱上她,她只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成为他的依靠以及最信任的人。她相信水滴石穿,相信没有人面对这样的她会不动容。可是迟颜又一次的出现了,她似乎永远是她爱情方面的拦路虎,绊脚石。
单晓彤冲到迟颜面前,高高的扬起手来,但巴掌还不待落下,便被迟颜紧紧锁住了手腕。单晓彤再强势毕竟也只是个柔弱的女人,而迟颜毕竟在“夜色”里混了数年,不可能任由对方搓圆捏扁却毫无反抗,更何况单晓彤在玩弄什么心思,迟颜只一眼便已经望到了底。
“算计来算计去,结果倒把自己给赔进去了的感觉,不太好受,对不对?”迟颜笑意浅浅,语气柔和,轻描淡写的仿佛正在跟单晓彤谈论明天的天气,然后突然,语气急转直下,变得锋利而阴狠,“你想要替隋唐报仇,最好事先掂掂你自己的斤两,还有身份,另外,也请你找好了对象。钟源现在落在隋光华手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单晓彤,我不管你家里有什么背景有多少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迟颜的手蓦地一挥,单晓彤整个人便被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迟颜的眼里只剩下一片嗜血的疯狂。她现在等于是被单晓彤和隋光华联手逼到了悬崖边上,他们没给她留下一条活路,正如隋光华所说,这是当年她计划的翻版——诛心。剥夺掉她想要的一切,挖一个陷阱,让她自己选择,然后一步一步的走进去。
自从恢复记忆,迟颜一直在害怕自己过去做过的一切被时经纬知道。她一直记得时经纬曾经抱着她,郑重其事的对她表白,说自己最爱的就是她的善良,勇敢,无畏。迟颜已经沉醉在这份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的感情里无法自拔了,她无法想象当时经纬得知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当他知道自己整日搂在怀里呵护备至的女人其实是一个背景复杂处事狠辣有仇必报的魔鬼,他会有多失望,他还……会不会爱她。
单晓彤挣扎着站起身,玲珑高挑的身子因为羞愤难抑而剧烈的颤抖着。她指着迟颜的脸,目光锐利,像是淬着毒,寒光四射,令人不寒而栗,“这是你应得的!也是钟源应得的!是你们害得隋唐变成今天的样子!害得他染上了毒瘾,害得他不得不怨恨自己从小就一直仰慕崇拜的父亲,害得他心里对爱情所有的憧憬都成了泡影和笑话!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晓彤!”隋唐挣扎着起身,揽住她的肩膀,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后背,希望她能够平静下来,“你别这样。”最后,声音有些哽咽,染上了哭腔。
隋唐突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他爱上的人,不是单晓彤?
单晓彤看上去张扬跋扈,其实对待爱情极为投入和真诚。四年前,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他醒过来,面对的是镜中的自己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波一波的植皮手术以及感染侵袭,还有毒瘾发作时那钻心蚀骨的痛楚。是她陪着他一路走来,无视他那变得狰狞可怖的脸,无视他毒瘾发作时伤己伤人的歇斯底里,无视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爱……
如果没有单晓彤,隋唐早就已经死了,死在那场车祸里,那片滔天的大火中。
单晓彤转过身,痴痴的望着隋唐,清灵灵的眸子水一样澄澈,却又如岩浆般炽烈。
“你还是忘不了迟颜,哪怕她不爱你,哪怕她忘了你,哪怕她内心深处其实是希望你永远消失,这样她就可以永远都不去面对自己过去所犯下的罪孽,你也还是爱她,是吗?”
隋唐无言以对。
单晓彤听到自己内心深处,传来一阵绝望的破碎声。
她幽幽的笑了笑,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滚滚滑落,“那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是一秒钟。”
隋唐的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了一般,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而单晓彤的笑容,泪水,都化为了最锋利的刀刃,撕扯切割着他的心。
很痛,从来没有过的痛。
比在那场大火中,被烈焰包围时还要更痛。
单晓彤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她垂下头,敛住眼底溃不成军的绝望。
她……也从来没奢望过能够等到她想要的答案。
爱情是相互的,双向的,而她和隋唐之间,一直都只是她的独角戏而已。
单晓彤推开隋唐的手臂,一步一步的后退,直至门口。短短的十几秒钟,漫长得犹如她的整场痴傻的单恋。她贪婪的望着隋唐的眉眼,哪怕他已经面目全非,在她的心里,他却依然是当年那个风神俊秀,温柔淡然的男孩,会走到她的身前,体贴的为她挡住隆冬时节的凛冽寒风。
单晓彤凄然一笑,风华绝艳。
然后,她离开了。
这是她最后的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单晓彤就是个痴人。她用全部的力气去爱一个人,等一个人回头。结果,却亲手把情敌送到了爱的人怀里……
单晓彤和隋唐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下一章,楠竹回归。
女主太悲催了,她的世界需要可爱的楠竹各种治愈~~~
☆、第五十七章:
单晓彤走后,房间里只剩下迟颜跟隋唐两人。四年前,两人的羁绊被一场车祸生生割裂,四年间,他们一个遗忘了前尘往事,另一个则犹如在地狱里挣扎求存,而四年后,命运却像是最神奇的操盘手,安排他们二人再一次重逢。
迟颜静静的望着隋唐如今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以及如四年前一般清澈的眼神,两者巨大的反差,让迟颜的内心深处翻涌出灭顶般强烈的愧疚感,疯狂的啃噬和撕扯着她的良心。
此时此刻,她才突然意识到,仇恨和报复是多么伤人伤己的东西,当年,她毁掉了隋唐的幸福,现如今,冥冥中自有定数,她也即将被逼,不得不放弃自己拿刚刚得到的幸福。
一报还一报,上苍总是很公平。
她神色间的坦然和绝望正落在隋唐的眼中。他知道,迟颜此时在想的,一定不是自己。或许是钟源,或许是时经纬,但一定不是他。过去,她对他只有仇恨、算计和利用,现在,或许添上了一丝愧疚和不安,但也绝不会再多出些什么别的了,比如爱情。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隋唐轻声问道。
“比起小时候那种在悬崖上走钢丝的日子,这四年来我过得还算不错,最起码,心是踏实的。”迟颜淡淡的笑道,然后顿了顿,舌尖微苦,艰难的又问道,“你呢?”
答案她是清楚的,隋唐一定过得不好,也不可能过得好。可她必须要问,不是掀开对方极力掩饰的伤疤,而是一种最起码的关心,她没资格逃避闪躲,因为这一切的伤人伤己本就是她亲手造成的。
隋唐怔怔的望着迟颜,一双清澈如昔的黑色眸子微微有些湿润。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半晌,他突然问道,“你不害怕我现在的样子吗?”
迟颜双目微动,缓缓的摇了摇头。
隋唐轻笑着说:“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之后的一整年,都没有再照过镜子。”
迟颜的手紧紧的攥着长款春装的衣襟下摆,因为心底的愧疚不安而让此时的沉默显得无比压抑。隋唐脸上身上的那些伤痕,纵然不是她亲手刻上的,可其实也跟她亲手刻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它们触目惊心的将自己往昔的罪恶铺陈在眼前,鲜血淋漓,让她无处闪避。
“对不起。”迟颜抬起头,轻声说道。她欠对方这三个字,虽然,现如今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哪怕是现在,我心心念念能够听你讲的三个字,也并不是这三个……”隋唐的声音低沉而笃定。
生死的考验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爱从来都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迟颜的脸有些涨红,因为惭愧,以及窘迫。那抹颜色沿着脖颈一直蔓延至耳后,她的眼神变得更加闪烁不定。
如果只是在时经纬和隋唐,现在与过去之间选择,她根本不需要犹豫,可是这一切又掺杂着钟源的生死,以及隋光华这个潜伏在黑暗深处的魔鬼。她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小情小爱。隋光华并不是真的疼惜隋唐,也不是真正觉得自己跟隋唐般配。他只是知道,这是最能令她感到痛苦的报复手段,让她对着一个不爱的且满心愧疚的男人一辈子,亲手毁掉自己在所爱之人心中的形象,放弃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这比让她直接去死还要难受。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难受她也得活着,钟源终是她不能放弃的人。他是为了自己才被卷入这一切当中,他们相识十年,陪伴对方走过最黑暗不堪的岁月,她痛恨那个住在自己心中的魔鬼,可钟源却接受了全部的她,不离不弃。她宁可自己不幸福,也不能自私的将他留在危险当中。
几乎只是须臾片刻的功夫,迟颜的心中便有了得失轻重的抉择。
她说:“隋唐,如果我以后跟在你身边照顾你,无论是佣人,护工,还是女友,妻子,你……愿意接受吗?”
隋唐面色平静内敛,双眸深不见底,“你是为了钟源?”
迟颜勾了勾唇角,“我不想骗你,也骗不了你。是,我是为了钟源。”
“为了他,情愿赔上一辈子的幸福快乐?”
“是。”
“你不怕我像你当年对我那样,在以后的日子里想尽办法的报复你?”
“不怕,这是我欠你的。”迟颜的眼底像是万籁俱寂的夜色,没有一丝光亮。
离开疗养院之后,迟颜给隋光华打了通电话。对方的声音平静而闲适,仿佛那些不死不休的恨意只是可笑的幻觉。
“想清楚了吗?”隋光华问。
“我答应你,但是,我有条件。”
“你还有什么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吗?”隋光华轻蔑的嗤笑道。
“有,比如隋凌云。”
“他的命已经保住了,说到底,我还真应该谢谢你。”
迟颜垂下头,披散的长发让脸上锋芒毕露的表情遮得犹如远山般若隐若现,“你何必急着把我逼上悬崖?你就不怕我把隋凌云变成第二个隋唐?”
隋光华的声音转为阴鸷冰冷,“那我会让你、钟源以及你的父母一起给隋唐还有凌云陪葬。”
“我只是说个假设而已。”迟颜将发丝拢至耳后,抬起头,面色苍白如寒玉,但眼眸深处却已经褪去了方才的惊慌和游移,恢复了往日的执着,炽热,以及不顾一切。“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好了。”
“怎么各退一步?”
“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我要求现在跟钟源通话,以及……你给我三天的时间,让我整理好跟时经纬的一切,在这三天里,你必须保证钟源的健康以及安全。”
隋光华沉吟片刻,轻笑道,“好,成交。”
电话辗转几十秒钟,熟悉的喘息声在彼端响起,迟颜知道,电话已经到了钟源的手上。
“听我说。”迟颜顿了顿,“我已经决定了,答应隋光华的条件,回到隋唐身边。”
“不要。”钟源敲击听筒,用摩斯密码,“我本来就已经快要死了,不值得为我再做任何事。”
“三天后我去找你。你一定要等我。”迟颜不由分说的挂断电话。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所有针锋相对时的无坚不摧都已经破功。她咬紧嘴唇,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在唇齿间漫开。
回到那个熟悉的家,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迟颜用房卡开了门,抬眼便看到猫咪猛得窜到她的脚边,腻人的蹭着她的脚踝。
“饿了才想起我。”迟颜了然的苦笑,将猫抱在怀里,去厨房用碟子倒了些牛奶,放在地板上。
猫盯着那一碟乳白色,眼睛里冒着精光,窜过去,伸出粉色的小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心满意足的眯着眼睛。
迟颜蹲在那,静静的望了一会儿,唇角沁着若有似无的笑。
时光在指缝间静静的流泻,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时妈妈没有发现罹患癌症末期,钟源没有落入隋光华的手里,而自己,也没有与隋唐重逢,不用被人威胁,不用在爱情与义气间挣扎抉择,犹如亲手断腕,痛彻心扉。
她摸了摸小猫的头顶,对方光顾着吃,竟丝毫不去搭理她。她只得无奈的苦笑,站起身,或许是因为动作太快,头有些眩晕,眼前一黑,头皮发麻,扶着墙面,过了半晌,才稳住身子。
“你回来了。”熟悉的脚步靠近,然后是坚硬如烙铁的臂膀,紧紧嵌在腰际。
迟颜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爱情让人变得敏感而脆弱,她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爱哭了。
她抬起手,覆盖在时经纬的手背上。
两人的身子紧紧相贴,像是两柄严丝合缝的扣在一起的汤匙。
背后传来滚烫的热度,迟颜急急的回过头,却落入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里面。
“你发烧了?”她伸长手臂去触时经纬的额头,果然是一片滚烫,“怎么搞的?”
“说出来可能会有点搞笑。”时经纬笑了笑,“我刚才在医院里走,路过大草坪,正好碰上洒水车在洒水,一不留神喷了我一身,然后我就着凉感冒了。”
迟颜哭笑不得的说:“你还可以再白痴一点!”
“我要吃姜汤面。”时经纬咧开嘴,笑得很孩子气。
“一提起吃的,立马来精神了,哪里还有病恹恹的样子……”迟颜无奈的笑出来,挣脱开时经纬的怀抱,走进厨房。
她切姜丝的动作很熟练,姜丝粗细均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辣味。装作不经意间,迟颜问道,“你妈妈怎么样了?”
沉默片刻,时经纬平静的说,“确诊了,正在商讨化疗方案。”
“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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