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这个人,愿意给她一个最温暖的怀抱,害怕她忘记吃饭会饿肚子,明明是那么没耐心的一个人,却捧着手机站在冰天雪地里,僵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敲短信,最后仍然放心不下,还是披星戴月的驱车从家里赶了过来。
她轻轻的吻过他的眼睛,鼻梁,鼻尖,嘴唇。
用舌尖儿轻轻舔了舔,便被一个无比灵活的柔软又吸又缠的勾进了另一片天地。
那里面温暖,潮湿,甘甜,黏糯,怎么尝都尝不够。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渐渐变得有些凌乱粗重。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那双不老实的手也已经探进了病号服的下摆,握住了一双柔软的小白兔,一下一下轻轻的揉搓着。不像平时猴急了,急三火四生吞入腹的急切,倒是透着一丝怜惜和试探,仿佛生怕被拒绝。
迟颜撑开时经纬的胸口,喘着粗气,指了指门口,哑着声儿说道:“去把门锁上。”
时经纬的眼睛里登时炸出一抹亮光儿,翻身跳起来便下了地,咔嚓一声落锁,然后再转过身,已经是一副流氓兮兮嬉皮笑脸的贱样儿。
那一晚,迟颜在时经纬身下化成了一滩水儿。他一下一下的戳,她则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细着嗓子呻吟。情到深处,他戛然而止,眯着眼睛,蛮不讲理的要求她不准再见林慕青,她咬着嘴唇不吭声,因为觉得自己坦坦荡荡,犯不着避如蛇蝎,所以不愿说谎答应,他气急败坏,于是开始变着法儿的收拾她,最后直折腾到她什么都不知道了,身上酸软的连腿儿都抬不起来,只是机械的被他挂在腰上,一下一下的顶,嗓子里偶尔冒出一两个颤音儿,眼前全是白花花的一片,半梦半醒的,早已经分不清虚妄和现实。
第二天早上,迟颜睁开眼,窗外飘着雪,屋顶落了一层无暇的白,她把衣服穿好,转身看到被窝里露出的那么个餍足的睡颜,干净的像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睫毛纤长,一颤一颤的,呼吸平稳均匀,偶尔扁扁嘴,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
她伸出手指,沿着那深邃的眉弓和笔挺的鼻梁,一路像是画画儿似的轻轻描摹下来。
然后,时经纬突然睁开眼睛,原来是装睡,其实早就醒了,他扣住她的手腕,热热的往她的掌心里印了一个吻。
“赶紧起来。”她把手抽回来,又戳了戳他的胸口,觉得硬邦邦的,肌肉紧实,“还有二十分钟查房,让医生见到你这个样儿,小心报了警,把你当流氓抓起来。”
“我就是流氓,我要是一开始不耍上那么一把流氓,可就不认识你了。”时经纬翻个身坐起来,抓起衣服开始穿,身上挠得一道一道的痕子,显得有些狼狈。
迟颜的脸红的像番茄,目光有些狼狈的移开,倒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其实是怎么都不愿意承认,时经纬身上的那么些痕迹是出自自己的指甲和牙齿。
时经纬委屈的扁扁嘴,跟个孩子似的,说:“你整个就是一属猫的,以后我得看着你按时剪指甲,可不准再留长了,否则我迟早得落一身的疤。”
正式采集造血干细胞当天,迟颜被推进了血液细胞分离室。负责采集的技术人员在她的肘静脉处进针,暗红色的静脉血缓缓流入密闭分离管中,又经血细胞分离机,将需要的造血干细胞收集到贮血袋中,其余的血液成分经另一血管回到了迟颜的身体里面。
采集的过程需要四个小时,时经纬站在分离室外面等待,来回不停的踱着步子,后来还是被林静生生按住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你消停着点儿,没事。”林静比起之前要消瘦了很多,脸色仍透着些苍白。
时经纬皱着眉,一屁股坐到了林静旁边,“一坐下来就跟火烧着屁股似的,难受。”
林静笑了笑,心里其实着实有些羡慕自己的哥们儿。他还有机会珍惜自己爱的人,可以一直陪在对方的身边,可是他自己呢?
罢了,林静摇了摇头,努力的甩掉那些令人心烦意乱愧疚不安的想法。
这时候,时经纬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时潇潇。时经纬接了起来,声音中因为心急而透着焦躁,潜台词是,没什么大事儿,最好别搁现在这当儿口来烦我。
时潇潇那头儿却是彻底炸了毛,疯了似的咆哮着:“让迟颜接电话!她手机为什么关机!”
“她有事儿,不方便,手机在我这儿呢,我给她关的机,你要干吗?”时经纬皱了皱眉。
“哼,她有事儿?钟源在游戏里消了号,手机停了机,昨儿晚上还好好地的,今儿一早就人间蒸发了!他俩一直暧昧不清的,当我和你是瞎子呢?我就不信迟颜她不知道钟源的事儿!哥,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我一定得找她问问清楚!”
时经纬脸色铁青,从长椅上猛地站了起来,声音中已经隐含怒气,“你跟钟源的事儿,少扯上迟颜!她这一个星期都跟我在一块儿,你跟钟源要合要散都跟我们无关!”
“无关个屁!钟源手机里快速拨号的1键就是迟颜的手机号码!他俩天天发短信联系,迟颜为了他学了手语,他为了迟颜去学赛车,我和钟源在一起了之后我让他来趟G市难得跟要了他命似的,迟颜一条短信他就坐着飞机披星戴月的赶来了!你还说无关?!”
时经纬的心头蓦地扎进去一根刺儿,隐隐的,有些膈应。他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分离室大门,沉声说:“以前的事儿我管不着,毕竟,我跟迟颜没认识多久,你跟钟源也一样,可他俩认识了差不多十年了。我只能很肯定的告诉你,迟颜没做任何对不起我,或者对不起你的事儿,你有本事就把钟源给掘地三尺的挖出来,但就一点,少来烦迟颜!”
“哥!”时潇潇的声音透着一丝哭腔。
电话被周彦一把夺了过去,周彦急急的问:“你在哪儿呢?”
时经纬松了松领口,把后脑勺儿往墙上一靠,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说:“我告诉你你别搁哪儿大呼小叫的,让潇潇听见。”
“我知道。”
“我在中心医院,迟颜今天给她弟弟捐造血干细胞,现在还在采集室里,林静搁这儿陪我等着呢。”
周彦顿了顿,平静的说:“好,我知道了。潇潇交给我,你放心好了,大不了我找人帮她把那个聋哑人给挖出来,只要丫不躲火星上头去,准没跑儿。”
时经纬笑了笑,轻声“嗯”了一声。把时潇潇交给周彦,他再放心不过了。
挂了电话后,时经纬站起身,说是出去溜溜,从血液科这一层拐弯儿去了无人的天台。此时,他心里有个名为猜忌的魔鬼,正一寸一寸的扩张着领地,疯狂的叫嚣咆哮着。
他拿出了放在他这里的迟颜的手机,在寒风中立着,僵硬的握了很久,手脚都有些冻得木了,最终还是选择了开机。
时潇潇的那一大串儿未接来电提示一下子涌了进来,时经纬置之不理,选择到收件箱,紧抿了一下嘴唇,点了打开。
密密麻麻一水儿的信息,全部来自于钟源,昨晚。
“我爸爸还是没有原谅我,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我打座机,他接起来一听是我,就直接挂断。”
“他只是现在还没消气,等过一阵子,你当面跟他好好谈谈,把他心里的疙瘩解开,他会原谅你的。说到底,他可能还是怕,你会被你妈妈给抢走。”
“怎么可能……在我心里,我爸是最重要的人。对了,你还没见过隋凌云吧?要不要我发一张照片给你?他长得很可爱,我大概就是他长得太可爱了,所以才会心软,选择救他。”
“我见过他的。”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看来,我在那场火灾里忘记的事情,还不知一点点。我觉得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为什么,我就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能忘掉不开心的事情,说不定是上帝送你的礼物。”
“我今年的生日,你还没送礼物给我。”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都送。”
“不准反悔。”
“一言为定。”
“跟时潇潇分手。”
过了二十分钟,钟源才回复过来。
只有一个字:“好。”
时经纬的呼吸猛地一紧。
他听到心底深处,有一个名为信任的东西,轰然倒塌,碎成粉末的声音。
那个手机,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越握越紧,渐渐滚烫了起来。
他退出收件箱,点了关机键。
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都知道钟源接近时潇潇是不怀好意,迟颜也知道,可是时经纬和时潇潇并不知道……
☆、第三十七章:
迟颜出了院之后,时经纬开车送她回了一趟家,自然吃了顿闭门羹。像迟兆海这样活得自卑又压抑的人,一旦爆发,势必很难轻易消弭。两人站在紧闭的迟家大门门前,迟颜失魂落魄的捏着那把已经无用的钥匙,时经纬则把手搭在迟颜的肩上,有些霸道的箍得很紧。他侧过脸俯□去,吻了吻迟颜的眼睛,轻声说:“还是先住我那儿吧。”
迟颜咬了咬嘴唇,点点头。她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两人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始。
甜蜜温馨的有些过分,时常让迟颜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飘在半空中,越飞越高,被阳光折射出七彩光泽的气泡,斑斓而美丽,却又极度脆弱,稍有不慎,只需要“啪”的一声响,就会永远的破碎和消失。
她厨艺精湛,每天下班后买来很多食材,系上围裙,变戏法儿似的煎炒烹炸,便能做出一桌子饭菜。两个人是根本吃不完的,到最后成了硬着头皮强塞。饭后为了消食,一起围着小区里一处很大的人工湖一圈儿一圈儿的散步。脚底下踩着初融的雪,每一步踏下去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偏偏迟颜还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恶趣味,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偏偏爱踩道边儿那一小溜儿的浅白。一字型的脚步,装模作样的把双只手臂摊开来保持平衡,活像在走钢丝。后来踩到一块儿浮冰,是跟雪混在一起的,整个人刺溜一下子跌了个腚墩儿。幸亏穿得厚实,没摔出什么大事儿。被时经纬心疼的一把捞起来,箍在怀里,再也不让她不老实不听话的四处乱窜。
“潇潇跟我说,她跟钟源分手了。”时经纬没有任何前奏铺垫的,突然开口。
他敏感的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蓦地一紧。
“我知道。”她轻声答道,听上去很平静。
“钟源都跟你说了?”
“嗯。”迟颜叹了口气,“钟源跟时潇潇并不合适,现在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
时经纬心里憋着个炸弹,拼命压抑和忍耐,才没立刻爆炸,他本来就不是个说话会七拐八拐的人,有什么事儿都喜欢摊开来摆明面儿上说个清楚明白,从那天偷看了迟颜的手机之后,他忍了三天,已经快到极限,这种胡思乱想的瞎猜像是往心里头搁了只小虫子,任由它爬来爬去,痒得难耐。于是捡日不如撞日,他瞅准了时机,决定趁今天气氛不错,直接摊牌。
“你为什么觉得钟源跟潇潇不合适?”
迟颜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只是一瞬,显得有些突兀。
“钟源不爱时潇潇。”迟颜在心里左右掂量权衡利弊,终于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那他爱的是谁?你吗?”时经纬脸色一沉,冷冷的问。
迟颜转过身,直直的望着时经纬,目光里有惊讶,有失望,还有一些看不清辨不明的复杂情绪。
“回答我的话。”时经纬的心里酸水直冒,此刻,他皱着眉,厉声问道。所有的怒气和猜疑,都直白的写在了脸上。
然后,他紧紧的圈着迟颜的腰身,往自己的怀里猛地一带。
她最近瘦得厉害,几乎不堪盈盈一握。
“你发什么神经?你以为是我拆散了他们俩?钟源是因为爱我,才抛弃了时潇潇?”迟颜板着脸,语气也已渐冷。
“难道不是你让他们两个分手的吗?”
迟颜的眼睛微微一眯,“你偷看了我手机里的短信。”
是很平静的陈述语气,因为已经用不着质问。
“对。”时经纬从不说谎,用不着,也不屑,“为什么?你自己不跟钟源在一起,也不允许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对吗?”
“不对。”迟颜几乎把嘴唇咬出了血。
“那是因为什么?”时经纬俯□,眼睛里全是压抑的痛苦。他和迟颜以额头相抵,身体紧贴,呼吸相闻。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像是在诱哄或者催眠,“把实话告诉我,嗯?”
“我跟钟源和时潇潇之间的事,从来都没有半点儿关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迟颜猛地推开了时经纬,眼圈微红,转身便离开了。
消瘦单薄的身影,独自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时经纬固执的跟在后面,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两人隔着三五米的距离,拉不远也走不近。她倔强的生着闷气,他则是如影随形。
回到家,迟颜把房卡往鞋柜上一丢,飞快的钻进浴室然后反锁了房门。紧接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氤氲的热气很快便把雕花玻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迟颜在浴缸里,周身埋进雪堆般绵软蓬松的泡泡里,毛孔渐渐张开,闭着眼,小脸被蒸得红彤彤的。
时经纬在门口敲门,“你没拿换洗衣服。”
“不用你管!”迟颜瓮声瓮气的答道。
“那你预备一会儿裸‘奔出来?”时经纬暗笑。
“裸‘奔也不用你管!”迟颜心烦意乱,抓起池边儿放着的橡皮鸭子,猛地冲雕花玻璃门掷了出去。
没多大声响,却着实吓了一门之隔的时经纬一跳。
他手里就握着浴室的备用钥匙,于是直接开了门。上身是□的,线条硬朗,多余的一丝赘肉都无,是长期在健身房锻炼的结果,□围着个浴巾,一抽一解,便成了赤条条的一个。
“流氓!你给我出去!”迟颜又抓起了一只橡皮鸭子,还残留着一点儿白白的泡沫,冲着时经纬的脸直接丢了过去。
“老子的地盘儿,老子的人,出哪儿去?”时经纬利落的接住小鸭子,捏了一下,嘎得一声,显得有些滑稽,他立刻就乐了,挑了挑眉,大步流星的近前来,不管不顾的迈进浴缸里头,“你让我出去,我偏不出去,不仅不出去,还要‘进去’……”最后这俩字被他刻意加了重音。
之前迟颜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出了院后时经纬对她就跟供个佛似的,天天养在怀里补这补那,生怕一碰就给碰碎了,这前前后后也过了有十几天了,再加上钟源那一档子事儿,此时的时经纬就跟踹翻了油罐儿再点上把火似的,动作自然不可能温柔,强烈的占有欲,浓浓的思念,以及那些忐忑,猜忌,还夹杂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