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天澜就不是你碰的起的。”
“戚!不让我碰,难不成还留给你碰?”
“啪!”
很响亮的一掌!阮临之赤红眼,是下了重手的。
“滚出去!”
“我告诉你!裤子是我在提着,我想让谁帮我脱,就得谁来脱。你管的着么?还是感激老天爷吧,因为你前世做的好事,生出我这么个好儿子。”
天澜呆在客厅里坐立不安,没过多久,听到楼上书房巨大的关门声,随即就见阮离熙兴冲冲的跑了下来,脸色铁青。
“怎么样?”
“好的很!”
一听他讥讽的语气,天澜就知道结局是什么了。
“我和老头子说我们可是你情我愿的,他警告我不准碰你,结果挨了一巴掌就出来了。”
天澜早有预感,阮离熙怎么可能“实话实说”呢!?他和阮临之,就是两头暂时温顺的雄狮,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互相扑腾嘶吼。
“你干嘛要激他?”
“他把我贬的跟什么似的,眼里就你,搞的我好像快要把你吃光啃尽了!”
“那我去和他说清楚。”
天澜越过他,准备冲上楼,阮离熙一把将她拉回沙发上;
“你省省吧,你以为他会信你?”
“有什么不信的,我们本来就没什么!”
“没什么会睡在同一张床上,没什么你会乖乖窝在我身上。他还是相信他儿子有这本事把你弄到手的。”
所以说,昨天放他进来就完全是个错误,她应该有所警觉才对。
“那怎么办,要让他这么误会下去?”
“你真当他是个傻子了?这个老狐狸,真的假的,他琢磨一段日子就知道了。”
“那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讲明白。”
“你在心虚什么,你是不是真的担心,我们有什么,才这么急着撇清。”
“哈,阮离熙,你那么聪明的脑子是不是被打残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对声誉,自尊这种事完全无所谓?你一身的臭泥澡,我一点都不想沾上,懂不懂?”
“和我睡了两个个晚上了,才想到要保护你的名声了?”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都是成年男女了,我又那么〃闻名远扬〃,躺床上搂一块什么都没发生,说出去谁信,连楼上的老家伙都不信,只有你自己相信吧。”
天澜被他讲的反驳不出一句话,只能硬着头皮丢出一句:
“我不管,事情是你弄出来的,你负责去摆平。”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六亲不认了,一个碗是不会响的,两个碗撞一块才会叮当响,你昨天干嘛放我进来又不努力赶我走,还让我上你的床,盖你的被子,抱你?嗯?”
他玩着她的发,没事人一样。眼里明明净净映出她的无措与慌张,亦是他期待看到的反映。他就是要让她不清不处的和自己绕在一块,挣不脱,解不开的。
被他这么一问,天澜根本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的确有错,面对他,拒绝否认的心总是不够坚定,不够决绝,可是,昨夜,她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不是么,她想和他和解。她的一些肺腑直言他是放哪里去了。
大半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否则他就不会再去惹火阮临之。
“好了好了,脸痛死了,快去弄点冰块,给哥敷敷。”
看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火辣辣的怒气腾的串上来:
“敷脸?我现在恨不得再在上面裹上一巴掌!”
转过头的时候,阮沁莹竟站在两人的身后;不晓得站了多久;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天澜勉强对她笑笑;跑上了楼。
客厅里只有阮离熙和阮沁莹,阮离熙看到天澜上了搂,准备跟上去。阮沁莹的声音在身后缓缓的响起:
〃不要总是对天澜这样。”
他停了下来,走到她的身前,与她对视: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和她?我和她怎么样是我们自己的事。”
“你觉得天澜会认为你和她可以用“我们”?”
“只要我想,当然可以。”
“我只是想告诉你,天澜,和你,和我,都不一样。”
“哼,当然和你不一样!”
“是,和我不一样!她那么干净,不是你这种人碰的起的。”
“你当初那么干净,还不是被我弄的一身脏!”
“……”
阮离熙眯起眼,嘲讽的笑出声:
“接不下去了?我当初能对你怎么做,当然也能这样对天澜。只要我高兴,她就能成为第二个阮沁莹,只是……”
他轻抬她的下巴,鄙夷的继续说道:
“某人不要太在意才好!”
“你会后悔的!”
“只有人才会后悔,我不是人,所以永远不会。”
阮沁莹呆在原处,感觉阴冷的风透过骨髓穿进她的心底深处,刺得她的心一阵一阵的抽搐,疼的快掉下泪来。
回来之后就没好好和他说过一句话,不是他讲伤人话,就是她讲,两个人,两颗心,她曾经以为早已幻化为一颗,而现在,早已四分五裂了。
真不会惦念我么
阮临之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每天约着老朋友在家里下下棋,喝喝酒。阮沁莹也几乎足不出户。天澜成天酒店,医院,家里三头跑。阮离熙倒是鲜少打到照面了,这让天澜舒坦了好几天。
但是偶尔会在晚餐桌上碰到,气氛就变的异常怪异,就像现在,阮临之不会和阮离熙说话,她不会和阮离熙说话,而阮离熙和阮沁莹也突然变的惜字如金。餐桌上就自己和阮临之一搭一档的。天澜做惯了最最沉默的配角,一下子成了谈话的焦点,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吃完自己的,就上了楼。
没想到的是,某个不识相的家伙也立马放下碗筷一声不响的跟在屁股后面。
天澜憋着火,到了房间里才发作,发现自己其实也是窝囊,有外人在场的话,她是万万不会当面冲他发飙的。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害怕,还是急于向众人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跟屁虫先生,你有何贵干?”
“装模作样小姐,跟我来!”
他连拖半推的将她拉进三楼自己的房间内,床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旅行箱,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帮我弄一下,我要出差。”
“出差?”
“嗯。”
印象里,他好像从来没有以出差的名义离开过。这回倒是新鲜。
天澜熟悉的拉开他的衣柜,把厚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整整齐齐的叠进箱子里,又想起什么似的,从厕所间拿出他惯用的古龙水,他懒散的坐在床沿,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嘴角堆满笑意。
见他一个劲的傻笑,下半身压住了围巾也不自知,她冲他嚷嚷道:
“让让!”
他听话的站起来,从后侧搂住弯腰整理箱子的天澜。捉住她忙活着的双手,紧扣在她的腰前。
“怎么不问我去哪?去多久?”
关我什么事,眼不见为净!
天澜心想着,当然不会说出来。下一句便是:
“去哪?”
“瑞士,参加个酒店学习,老家伙的安排。”
“你答应了?”
以他的性子,好像没那么好打发的。
“怎么?你希望我不答应?”
“当然不是!”
她一下子脱口而出。不出意外的看到他立刻冷在当场的表情。
“我一直挺想去瑞士看看,瞧瞧那边的酒店装潢和我的是不是一个档次。”
说道室内设计,倒是唯一让天澜佩服阮离熙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阮临宫的装潢是他一手设计的,很中国风的式样却又充满另类的宫廷风格,很受老外的欢喜,说心里话,天澜也很喜欢。听宝妈说,曾有国外的设计公司打探到阮离熙,重金挖他去德国深造,当时是因为阮沁莹,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
家里的每个房间布局也是他一个人设计的,天澜就很喜欢她自己的那个屋子,纯蓝的墙面,白色的家具,很温馨也很简洁。
“去多久?”
“三四个月吧。”
天澜心底坏坏的窃笑起来,三四个月,还蛮久的。阮离熙仿佛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小心思,环着她的腰更紧了紧:
“要不,我们一起去?”
“我不要!”
发觉自己的语气真的是大了,天澜放低声音,解释道:
“我要真走了,工作怎么办?况且,我跟了去干嘛?”
“陪我啊,除了这个你还能做什么。”
他在她的耳垂边轻轻的说着,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在考虑是不是真要把她给捎上,不管她愿不愿意。
她很少肯这样静静的挨在他的怀里,此刻,他琢磨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只是想这么抱着搂着,像是在撷取彼此间难得的一份柔情。
天澜挣开他,一边继续理着箱子,一边说道:
“除了被你耍着玩,我当然还能做很多事。”
“我走了,你可别在晚上抱着我的枕头玩自摸。”
天澜随手抓了个抱枕就丢过去:
“你走了,我好你好大家好!而且我恶毒的希望你别回来,永远别回来!”
阮离熙犹如当头棒喝,猛的把她推到床上,摁在身下。
“你就不能好好说几句话?”
天澜被他望得有些怯场,那双眼,居然透露着她从未见过的真挚与期盼。她使力推了阮离熙一把想起来,他的胸膛却像铜墙铁壁似的牢牢困住她。天澜清清嗓子,艰难的开口:
“你……自己小心。”
“……”
见他没有反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冷的话衣服就多穿些。”
“……”
“……”
两人都沉默,阮离熙幽幽的开口:
“真不会惦念我?”
阮离熙生起困惑,也诧异自己为何突然想问这个。
“算了,别回答了。”
他从她身上起来,表情微妙的进了浴室,天澜理完东西便静静的离开。
很多时候,你迫切的希望从某人的嘴里说出一些让你舒服的话来,但是阮离熙从来没想过,那个他渴望聆听的声音;会是天澜……
醉酒
阮离熙去了瑞士,天澜依旧如往常般生活。慕容毅浩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过段日子也可以出院了。
天气一点一点转冷,南方城市的阴冷总是让天澜一时适应不过来,那种瞬间的冷冽会渗入你的每个毛孔,直指人心。
下了班去了〃In Search of Lost Time〃 ;很长的夜店名,中文的翻译却甚是让天澜喜欢。
追忆似水年华,她很好奇是什么人会给城中最有名的夜店取这样感伤的名字。
其实她很少来这种地方消遣,一没时间,二没精力的,感觉自己的整个人也和这种地方完全的不搭调,就像现在,她穿着一件式样最普通的纯蓝羊角扣大衣,内衬白色的高领毛衫,绕了条黑色围巾,把自己里里外外裹的严严实实的,倒不像是来玩,而是来过冬的。
苏紫遥望了半天才在进来的人群里找到她,不停朝她挥手,天澜看到后慢慢走过去。
“我的大小姐,你自己看看,几点了?”
“啊呀,不是忙么,哪象你啊,成天不是玩就是吃的,我可没那么好运。”
天澜知道这个苏紫对于她的迟到总有数不尽的抱怨,应对的台词也早就想好了。
苏紫大声嚷嚷道:
“阮家的小姐,少对我们平民说这种话!欠扁!”
天澜接过展诺递来的果汁,冲他笑笑,作为招呼与感谢。转头回苏紫:
“你真想做,我就拼尽全力的让给你,万死都不辞!”
苏琴端着蓝山,轻抿一口,笑着说:
“好了好了,别闹她了,都难得见面的。”
展诺,苏紫苏琴两姐妹,还有他们一旁的欧阳翼和天澜从幼稚园开始便绑着一起长大了,说起交情,是绝对不比阮离熙那些发小少分毫的,五个人,家室背景却是截然不同,天澜,算是最最贫穷的特困户。
展诺生于高干家庭,听苏紫说,高中一毕业,家里就给他添了台BMW650i;说是宝马六系里最贵的那一辆,系不系的天澜可不懂,但宝马,她天澜就算再怎么乡巴佬那也是知道的。
一群人里,在一起时当然是最要好的。但分开的话,终究有比较好,或是没那么热络的。她和展诺,便属于后者。不是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问题,只是……天澜从小便有些怕他,只要他一声不响的坐在那里,她是再怎么也不敢无法无天的像对欧阳翼那样闹腾他的。后来和苏紫说起这个,她竟讲她傻气,说人家那叫气质,那叫内敛。
欧阳翼刚从伦敦回来,家里开医院的。苏紫苏琴虽不像前两位那么夸张,但出身书香门第,爸妈都是知名学府的教授。
所以这么一比对下来,天澜就是给他们提着鞋都够不上。好在,年少的友谊不会有算计,不会有利益比较,干净得连沾上一丝灰都会让她认为是一种亵渎。即使后来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那个小城镇,但那种无所顾忌疯玩在一起,一起闹,一起笑的单纯日子,天澜想她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了。从此亦不会再有。
就像阮离熙和阮沁莹,现在早已貌合神离,但是谁又能否认他们之间曾拥有过最最珍贵与无价的回忆呢,这些回忆独独属于他们,任谁都插不进去。
青春是什么,成长又是什么,天澜只觉得只要拥有自己值得回忆的东西,那就很好了。
正胡思乱想着,苏紫靠近了她:
〃乱想什么呢?!想男人呢吧?〃
天澜拍拍苏紫干净纯白的脸:
“我突然想起八岁了还尿裤子的你,哭的呼天抢地的,还硬不让人替你换!”
苏紫的脸瞬间黑下来,伸手就朝天澜的腰袭去:
“你再说!再说试试!”
天澜不停的求饶,五个人都笑起来,想来也陷入了那些闪闪发光的回忆,那里有一个又一个值得珍藏的故事,像一个个水晶葡萄,就算青春年华已不再,也依然闪耀剔透的能滴出水来。
“天澜,有男朋友了吧?啥时带出来溜溜。”
一向少话的苏琴也俏皮起来。
欧阳翼接话道:
“你以为是马啊?还溜呢!”
“我哪有你们那么好命?卖包子的出身,谁要啊?”
不料撞上展诺投过来的询问眼神,天澜开口:
“展诺也该有了吧!”
“他啊,有和没有都一样!和女人在一起就一副死样!”
苏紫□来:
“老翼,偏偏人家女的就吃阿诺的死样,你吃什么味啊?”
“醋味!浓浓的醋味!”
展诺点了根烟,轻轻的吸了口,嬉笑起来:
“你要真喜欢,就都打包送给你。”
果汁喝玩了,天澜又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欧阳翼坐到天澜的身边:
“你怎么喝那么便宜的东西,今天可是我们家诺少爷请客,你瞧他开的这家店,这生意,你天天吃满汉全席,都吃不死他!”
这店是展诺开的?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追忆似水年华,展诺的似水年华,想必也是和他们这伙人疯疯癫癫,吵吵闹闹的就这么过来的,虽然她总觉得他是这群人里最不搭调的一个。
天澜笑着回道:
“你有这本事天天吃满汉全席,你去好了,我可不行。”
咬着吸管的天澜扎了个高高的马尾,一副学生样,根本看不出已经是个26,即将奔三的老女人。
突然,天澜的视线凝固,他们是在包厢里,透着玻璃窗可以望到外面发生的所有。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头撇了撇,确定自己没有。
她猛的站起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的脱,和苏紫他们讲遇见了熟人,打个招呼就回来便出了包厢。
天澜看着几个人上了二楼的包厢,紧跟了去,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