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言辞闪烁,声调中带着点压抑的悲伤。这不是装出来的,她心里本来就不好受,不过平时也许会掩饰起来,此刻却刻意放大罢了。
她得让白凝对她产生怀疑,最好再找人查她的身份住址,这比直接跑上前去,说我是胡如初,戚继光是我的给我靠边闪效果强得多。而且,通过观察白凝若的反应,看她是去找戚继光,找戚家长辈还是直接来找她,就能判断出白娘子同学是要明争还是暗斗了。
争男人也是战争人不应该为而活,却也要守护自己的领地,现在在这节骨眼儿上,她根本不能退的。基本上,她希望在伤害不大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
想到这儿抬起那只然伸在白纱帐内的手,拍了拍女华佗的柔荑,然后起身要走。
白凝若吓了一跳,虽然怀疑这小胡子是女人。但毕竟并不确实。这一下感觉受到了轻薄似地。她地丫鬟水容看到了这一切。不禁心头火起霍地从绣棚侧面钻出来。骂道。“哪里来地登徒子!我家小姐行善布施。原是一番善念。没想到招惹到你这等下流坯子来混三混四。也不怕青天白日地天不容你!”
如初被水容地大嗓门给唬住了她还没回话。八重就先不乐意了。
她没看到如初地小动作只觉得白凝若主扑都不是好东西。因此骂道“你这狗仗人势地丫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公子是登徒子?什么叫混三混四倒讲给我听听。我家公子规规矩矩排队。规规矩矩请你家小姐诊病。可曾错过分毫。又做了什么叫你鸡毛子喊叫地事?你倒是说来听听。纵然我们是外乡人。可也不容你随便欺侮人!”
水容被问得一时无法开口。毕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地面说小姐地手给这个男人摸了。只气得直跺脚。
可八重因为觉得人家欺侮到自家小姐头上。所以依然不依不饶地道。“一边行善积德。一边又诬赖好人。这善念可让人消受不起。若说做善事。我家公子做得多了。也没见这么张扬招摇地。干吗?要送你们家小姐一块匾吗?纵是你家小姐受得。也让你这恶仆丢了脸面去!”
她俩这一吵。引得旁人也不排队了。齐刷刷围了过来。
如初想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还是不要太咄咄逼人的好,于是拉住八重道,“别闹了,想必是我这病得的蹊跷,令白姑娘和其贵仆误会了。既然白姑娘诊不出来,我们这就走吧。”说着,就往人群外挤。
围观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让开了路。可就在这时,水容突然又惊又喜地高叫了一声,“戚公子来了,您倒给评评这个理儿。”
戚公子这三个字一入如初的耳朵,立即像施了定身法一样,令她当场僵住,动也不能动,要不是八重一手拉着她胳膊,一手在她后背轻拍,低声道,“喘气呀小姐,再不喘气就憋死自己啦。”她可能真的进入石化状态。
她猛吸一口气,感觉有两道目光死死盯在自己背上,也不知是白凝若还是戚继光,反正只觉得背上都要起火了一般,缓过神来后立即撒腿就跑,见人缝就钻,也不知跑出去多久才停下。
“小姐,您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八重气喘吁吁地抱怨,“就这么一跑,白凝若铁定怀疑咱们。”
“我就是要她产生怀疑,虽然刚才那情形不是我设计的,但效果却正好。”如初拍着胸口顺气儿,“我要打草惊蛇,白娘子不就是蛇吗?”
说得声音很低,因为不知道《白蛇传》真正故事成型晓是什么朝代的事。
“那现在已经惊了蛇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八重问。
“先跟我回去,我想看看小光。”好想他哦。
“什么?刚才跑得像有鬼追,现在又回去?”
“偷偷回去看一眼嘛。看完,我们立即回客店去。如果白凝若找上门,我自有办法应对。就怕她只打听却不找来,那证明她是聪明人,晾我在这儿,以静制动,反正自己已经稳占上风,却非要我挑事,那咱们就被动了。”
“那她要是连打也不打听呢?”
“那么,她不是极聪明,胸有竹地看我耍宝,就是笨到家了,迟钝到人神共愤。前者会令我的嫁人大计更加困难,后者的话……会更更更加困难。笨蛋在不能控制局势时都会撒泼打滚,寻死觅活,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不怕,对付泼奴婢最有心得那样,就交给奴婢。以前咱们府里横得不得了的赵妈妈,都不敢在奴婢面前大出一口气儿!”八重一拍小胸脯,“智斗小姐来,武斗奴婢顶上。”
如初本来心情又紧张又郁闷此却被逗笑了。主仆两个暗笑了一阵,又做贼似的潜回去,所经过之处,那鬼乐的模样令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摸摸腰间,怕荷包给人偷了去。
两人躲在人群中向竹方向张望见一名少年公子站在竹棚外,隔着纱帘与白凝若说话,神色间很是尊重且还很亲切,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
如初松了一口气,因为那少年公子不是小光,而是小号的小光,面貌酷似,身量却要纤瘦一些,个子也没有小光那么高,没有小光那种骄傲俊美、阳刚气十足的小马王气质,五官和气质更清秀斯文些。
“是他的弟弟吧?”见此戚公子非彼戚公子,如初不那么紧张了过也有些小小的失望,“听说叫戚继美年十四岁了,没想到也是小帅哥一名。八重擦口水,流下来啦!”真受不了,好好一个纯洁的小丫头,全让她这现代恶女给带坏了。
“小姐不要取笑奴婢,奴婢是在为小姐担心。”八重下意识地抹了下嘴角,“小姐看,小美和那白丫头之间的态度多么亲近友爱。这证明什么?证明那女人连小叔的心也收服了,小姐你将来会很辛苦的。”
如初挫败地垂下头,知道八重说得有道理。
可难道就因为前面是困难就停步不前吗?当然不能。
“别叫人家小美,好像和人家很熟似的。”如初拍了下八重的脑袋,“我们现在就回去,小姐我要仔细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那条白蛇才十八岁,又生在单纯厚道的乡镇地方,想必就算心机复杂深沉也程度有限,应该不会太难对付,关键是白蛇背后的支持者。不过饭是一口一口吃的,路是一步一步走的,难关要一个个克服。先低姿态地明自己的存在和与小光的真情再说。现在这个情况,戚家长辈铁定对她不满,想开始就博得好感是不可能。她所能做的,只是不要太咄咄逼人,惹人反感就行了。所以,她才用这么七绕八绕的方法,而不是直接挑明。
回到客栈,如初先重贿那个机灵的跑堂小二,让他帮着留意,这两天有什么人来打听她。
“不要和打听我的人主动搭话,这事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只管拿着银子帮我办事,有消息就暗地里通知我。放心,本公子不让你为非作歹,只因关系到一笔大生意,才不得不小心。找你,也不过就是为着你机灵懂事,使唤着方便罢了。”
那小二拿着十两银子,相当于他一年多的收入,激动得手都抖了,表示一定给胡公子办好这件事。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如初又假装无意地打听了下白凝若的情况,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如初还好,虽然心里忐忑不安的,好歹表面上还能保持冷静,八重却急得坐立不安,很怕白凝若是极聪明的那种人。
假白凝若对小姐这边不闻不问,小姐倒不好自己跳出来表明身份,就晾在这儿不可,倘若小姐主动挑起争端,气势上又会矮了一截。偷偷摸摸地藏在这儿等待情郎回头是一回事,急赤白脸的争夺正妻之位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五回 交锋
“淡定呀,八重。”如初被八重走来走去的脚步声闹得不禁劝道,“就算她要找我,也得一家家客栈寻过来,需要时间的。你有在这儿着急的功夫,不如给我找件好看的衣服,再搭配好首饰鞋袜多好?”
八重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于是无补,于是依言而去,但却依然是茶饭不思,睡得也不稳。直到第二天下午小二才送来口信,说白凝若白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水容来打听一位外乡的小胡子公子,想必就是胡公子了。
“看来她不是顶顶聪明的人,那下面就要看她在中等程度上是聪明还是笨了。”如初为自己的计策初步成功感到高兴,“如果她聪明,就不会找上门来,只心里有数,表面上装作不知。如果她笨,就会找个由头来跟我交锋,探听我的秘密,证明我和小光的关系。然后,她会做出反应。”
“阿弥陀佛,她可不要辜负了小姐一番设计。”八重双掌合十,朝天虚拜,“希望老天保佑她笨些,这样我家姑爷才能回到小姐身边呀。”
“求天不如求己。”如初接过话来,“你快叫小二抬木桶、打热水,小姐我要沐浴更衣,然后好好打扮一番。虽然吧,我没人家青春年少了,但姿色上绝对要让她自惭形秽。”老天呀,太不公平了,她才二十三,在现代也算是才过期的萝莉,怎么到了几百年前就成了大妈了呢?
不过,白凝若配得不错然直接来打听她了。看来她在义诊时那翻泫然欲泣、欲说还休、旁敲侧击、语带双关功的引起了白凝若的注意和怀。那丫头心里乱了吧?感觉到了威胁了吗?那么下面白凝若会怎么做呢?
冷静!她还是得以静制动。
当天晚上她打扮得漂漂亮的,但直到熄灯时分白凝若也没来。如初不气馁,转天早上照样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继续等。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但捕猎野兽时,最沉得住气的猎手才能成功。
结果快到中时分,白凝若出现了。
那店小二先一溜烟儿上来报信门边轻声告诉八重白大小姐驾临的消息,然后速闪。而如初立即随便拿本书,假模假式地坐在桌边看,其实心里扑通乱跳。倒是一直很紧张的八重突然镇定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就在门边守着。
门上响了三下。带着点迟又谨慎地意思。
八重先不给开门,当敲门声第二次响起才猛地把门拉开。嘴里还不满地嚷嚷。“谁呀谁呀?大中午地闹什么?我家公子说头疼。先歇晌。然后再吃……咦。姑娘是?”
小重演技高超态自然。绝对影后级地。她虽然没有和白凝若照过面,此时白凝若还带着垂纱帷帽。但她绝对知道来人是谁,此时却摆出一片茫然地神色来。她身上依然穿地是男装。为地是出来进去地办事方便,只有如初穿着女装躲在屋里。任何人一概不见。专门候着白大小姐。
“这位不是……那个谁吗?”见来人不说话。她又转向水容。因为那天两人在义诊现场吵过嘴。彼此间是认识地。
“就是我!这位是我家小姐。姓白。要找你们家胡公子有要事相商。”白凝若很矜持文雅。只微笑不语。所以她地丫鬟水容代为答话。
“我们家公子不在。”八重一愣之下。假意挡在门边。支支吾吾地说。“再说了。虽说我们公子磊落。白姑娘也是玉一般地人儿。可孤男寡女、黑白不分地。只怕好说不好听。不如约个时间在外详谈可好?”
“你刚刚还说你家公子要歇晌,怎么会不在?别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方便让人知道吧?”因为白凝若站在那儿纹丝不动,水容胆子大起来,用力一推八重。
八重“虚弱”的向后连退数步,一脸惊惶地叫,“你们怎么可以随便闯进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小二……小二……”后两句叫得声音不大,似乎被“气得”哽住了。
屋里的如初“慌乱地”地站起来,书也掉地上了。抬头间,两个女人正式照面。
“原来胡公子是胡姑娘。”看着着女装的如初、漂亮的如初、风姿绰约的如初,白凝若纵然早知她是女人,心中仍是一寒。
如初不说话,垂下了眼睛。
很好,白凝若的智力不多不少,正好在她估计的水平线上。她一个秀才之女,据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女德女红为全镇之楷模,还是女华佗在世,行事举止自然温婉优雅。但她的丫头这般粗鲁无礼,外人只道是她心软,调教不严,岂不知这主仆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落个好名声的同时又处处不吃亏,这算盘可打得精呢。
虽说吧,白凝若并不是真正的聪明,那种心灵的精明,但假仙迷惑他人的本事高强,脑筋不笨,实在也不容易对付。
“白姑娘怎么屈尊此处来了?”最初的“慌乱”后,如初镇定下来,“八重,还不看茶?仔细着风声消息,别让人知道白姑娘在我这儿,免得有人闲言闲语的。”
“我们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理会那些作甚?”水容抢白道,“不像有的人,忽男忽女,来历不明,也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下作主意。”
“你说什么!”八重闻言大怒,几乎跳了起来。
这时,高贵的白凝若发话了,“水容,休得胡言。你到门外去守着,我要和胡公子……不,胡姐姐商谈些隐秘的事,不要打扰。”
她既然这么说,~当即也吩咐八重把门闩上,摆出生人勿近的样子来,不过却没让八重离开。八重得令,待水容心不甘、情不愿地跨出房门,咚的一下把门甩上,死死锁好,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留。
“丫头年纪小,被我宠坏了,不懂事,白妹妹勿怪。”既然人家都叫开姐姐了,她也不能没风度呀。
白凝若没说,只笑笑,就垂下头去。
于是如初也不出声,两人就在沉默中绷着,气氛尴尬又紧张,最后还是白凝若先绷不住了,开口道,“小妹是来探病的,没想到胡公子变成了胡姐姐。”
没想到才怪哩。如果我真是胡公子,恐怕白小妹你也不会跑这一趟吧。这么矜持个人儿,要不是因为猜到我的身份,怎么会随便到青年男子的房间呢?骗谁呀!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道,“我不比妹妹好学问,又养在深闺,因为家里是做生意的,说来也是贱业,所以经常在出门在外,扮成男人方便些,并不是有意蒙骗妹妹的。”她本身是个爽朗大方又乐观的性子,但如果需要拐弯抹角、悲悲切切的说话,她也会得很。
“那姐的心病可曾好些了?”白凝若柔声问,一脸关切。
一瞬间,如初忽然觉得白凝若是个惯于隐藏自己真面目,而且脸皮不算薄的女人。所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她既然跑到义诊之地去赤裸裸的试探,还说了那许多话,已经摆明是与小光有感情瓜葛,怎么白凝若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绕圈子呢?不过好吧,白凝若喜欢绕,她就跟着绕吧。
“那天妹妹说了一席话,也认为良缘难得,所以我心中倒敝亮了,努力争取,绝不放弃就是。”如初慢悠悠地答,眼睛盯着白凝若。没想到这白娘子真是个有城府的,脸上硬是没做出什么表情来。
“其实妹妹毕竟年纪浅,那天一时情急,也是混说的,姐姐怎可当真?”白凝若叹了口气,那模样真是真诚。
如果虚海师兄在这里就好了,让他冒充法海,以他那腹黑聪明的段位,绝对能让白凝若现原形。如初暗道,嘴上却不接过话茬,把白凝若干在那儿,令她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心病还需要心药医,听胡姐姐说是追你的心上人来到鲁桥镇上的,是否这病根就在此地呢?”白凝若一咬牙,干脆直接问道。
如初站起身,凑近了脸,感觉到白凝若格外不自在时才轻笑道,“妹妹,何必明知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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