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我。”
“不及我。”
两声不大却坚定的声音一出,铁心竹和韩嫣对视,然后大笑,女人,见到漂亮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果然是要比较一番。
韩嫣拿酒杯邀铁心竹同饮,铁心竹不拒绝,仰头便喝。韩嫣将那王妃的底细全盘说给铁心竹听,据她所知,那王妃是西叶国送来联姻的公主,本欲献给皇上,哪知皇上却下旨将人嫁给了王爷。
韩嫣说完,看一眼铁心竹,见她面色发青,似在隐忍,慌忙道:“你没事吧?”她知道这事对她打击是很大,可是这也没办法呀,谁叫你不早说自己是女人,现在后悔了吧。
铁心竹摆手,轰然站起身来,往殿外奔走。
席间的一切萧千策都看的明白,当看到铁心竹一脸阴沉的离席之时,他也慌了神,紧跟着铁心竹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铁心竹走的急,却不料有人扯住她的手臂,她转身,对着扯住她的萧千策怒目圆睁。
“你答应相信我的。”萧千策开口道,他没料到她反映会如此激烈。
铁心竹急忙点头,使劲想挣脱萧千策抓住她的手,哪知萧千策根本不肯放手,直急得铁心竹原地乱跳。
终于,她忍无可忍不能再忍之时,她‘哇’的一声,俯身吐了一地,萧千策一看,才松了手,轻轻地拍在她背上,原来这家伙是孕吐,只因她平时吐的不多,到让他忘了。
先前吃的东西吐的差不多了,铁心竹才扶着萧千策喘气,见萧千策笑,她幽怨的瞪他一眼,真不明白他拉她做什么,要看她出丑么。
“我还以为……”
“你以为个屁,你当我铁心竹什么人,说话不算话的小人?”萧千策话还没说完就被铁心竹噼里啪啦说了一顿。
萧千策看着铁心竹,只笑不语,不是笑她而是笑自己,他们两错过了太多,才会让他患得患失,这种煎熬真的很折磨人。
“策,我答应过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
脑中浮光掠影的闪过他们相遇至今的画面,她的确从未让他失望过。
“跟我走好不好?”
“好。”她回答的坚定,无一丝犹豫。
当夜,尚京城西郊,两匹马并行在林间小道上,白马上的青衣男子温雅如玉,黑马上的水墨长衫之人绝美洒脱。
“跟着我你不后悔?我可是一无所有了。”青衣人戏言。
“天涯海角不离不弃。”墨色衣衫之人扬眉应承。
第十七章 三人行(上)
千里孤寂一人行,纵然一路上山青水秀,却也只有两袖清风伴君侧,难免会使人怅然。他此行漫无目的,纯粹只是散心,走哪条道他也不去在意,全凭胯下赤色宝马择路。
赤马行的缓慢,但也比前方不远处一黑一白两匹马行的要快,白马上乘了两人,行的极其缓慢,后面黑马紧紧跟随,也是迤逦而行。此番情景连璎炎兀鎏也忍不住侧目,居然有人比他还——闲。
白马上的青衣男子一身俊雅,浑身上下淡然从容,面上那得偿所愿的欣慰之色更叫旁人羡慕,那种神情,何时他才会拥有。
顺着青衣人那柔和的目光看向他怀中睡的正香的人,终于明白那马为何走的如此之慢,也突然理解青衣人那神情的由来,有如此美人卧怀其中,夫复何求。
男人,居然也能长成那样,美的让人——心动。
忽然晃见那人嘴角上的晶莹,璎炎兀鎏竟低笑出声,那人居然在留口水。
作弄之心顿起,在擦身而过之时,他突然扬鞭策马,打马声格外响亮,熟睡之人猛然惊醒,一双勾魂眼圆睁,只看见一道玄色身影纵马疾驰,直到在转弯处没了身影,水墨衣衫之人抬袖擦了擦嘴角淌出的唾液,咒一句:“他娘的,吓了老子一大跳。”然后往青衣人怀里挤了挤,媚眼一闭,继续睡。
——————☆☆☆将军太勾魂☆☆☆——————
春雨绵绵,秋雨瑟瑟,冬雪皑皑,那夏日的雨又如何,只一个‘急’字可形容,这雨,突然倾盆而至,毫无一点预兆。
璎炎兀鎏在镇上的小客栈里用了午饭,由于这突如其来的雨阻了行程,无奈之下,只好向客栈老板挑一间上房以供歇息。
“就没一间上房?”璎炎兀鎏不满。
“这位客官,每年这个时候上天叶寺的人就多,这整个天叶镇哪家不是客满为患,这一间下房已是难得,客官您还是将就一下吧。”客栈老板劝道。
璎炎兀鎏正踌躇间,忽然身边窜出一个人来,从湿嗒嗒的身上掏出几块碎银子,往账台上一拍。哆嗦一声:“他不要,我要。”言闭,伸手去拿客栈老板手上的客房门牌,门牌刚到手上,却被一人伸手夺下。
斜睨一眼面前那落汤鸡一般的人,璎炎兀鎏哼声道:“谁说我不要的。”
“谁管你要不要,我先给的银子,门牌也是我先拿的,那房间当然是我的。”盛气凌人的落汤鸡扬眉抬眼,一点都不客气。她淋了一道的雨,这个镇上又到处客满,好不容易有一间客房,她如何能错过。
璎炎兀鎏从怀中掏出一锭成色极好的银子,往账台上一搁,这一锭银子足够他包下那一间房一个月的。
落汤鸡看着眼前自鸣得意的家伙,不禁一阵鄙夷,有钱了不起啊。
就在落汤鸡快把那一锭银子瞪穿之际,她眼前落下一张银票,然后被人拥入怀中,耳侧传来一声温润。
“我这个兄弟身体弱,不能受凉,真的需要一间房休息,还请兄台相让,在下不胜感激。”
哇,有钱果然了不起,说话底气就是足,求人的话也能说的理直气壮,怀里的落汤鸡看一眼那银票,竟有一丝心疼,当她一年俸禄的三分之一了。
璎炎兀鎏睇一眼二人,这对落汤鸡不就是今早官道上的那一双么,哼,什么兄弟,说是一对情人还更像,真够恶心,没想到御翰男风如此盛行,真让他大开眼界。
不过,尽管那人一身淋漓,但洋洋洒洒的气质不减,特别是那一双俏丽的水朦媚眼,真真让人离不开视线,更有似曾相识之感,枕边有这样一位可人儿,是男是女到也无所谓。刚刚从他手里抢门牌时触碰到他的手指,的确是一片冰凉。
心下一软,竟将门牌拱手相让,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连璎炎兀鎏自己都觉得讶异,他为何如此失常。
“等等,若是不介意,我们倒是可以挤一间。”见璎炎兀鎏打算离开,有人过意不去,开口提议道。
“水墨!”身后人不乐意,他不要和别人挤一间,那洗澡睡觉会多不方便。
“白玉,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让人去哪里,就算雨停了,一路泥泞怎么赶路,看他孤身一人也怪可怜的。”被唤水墨之人解释道。
身后的白玉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我不介意。”璎炎兀鎏见二人统一了意见,对那人的好意倒是乐于接受,正如那人所说的理由,雷雨天行路难,更因为那人的邀请,他不想拒绝耶。
“这事不就解决了。”水墨一手拿起账台上的银锭抛还给璎炎兀鎏,再将银票也收了回来,揣在自己怀里,开玩笑那么多的钱够她用上好久,怎么能便宜了外人。
说实话,那一间下房真是小的可怜,那床勉强就能挤上两人,三个人的确困难,
“这么小?怎么洗澡。”白玉一进房间,看着房间中除了床就只剩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毫无一点遮掩,不禁头疼,若是只有两人关了门啥事没有,但现在活生生多了个碍眼的,咋办?怪自己一时心软。
白玉那一句,立刻招来水墨的白眼:“拜托,有哪个男人每天洗澡的,出门在外,就不能将就一下。”她真是服了这个白玉,出门在外还要臭美,每天饭可以不吃,那澡是必洗无疑,他们今天淋的还不够啊,她现在可是一点水都不想沾。
“难道你不是每天洗澡?”白玉诧异一句。
“废话,我在贺南时最高纪录是一个月没洗过澡。”水墨这一句出口的同时,她明显看到眼前两个大男人同时往后挪了一步,这个举动,才让她想起白玉那高贵的身份,和野惯了的她的确不同。
可这也怪不得她,那时战事紧,她是马不卸鞍,人不解甲,就连睡觉都抱着她的霸王枪,哪有时间洗澡。
“对了,你一人出门在外,应该骑了马的吧,你那马有名字没?叫什么?”水墨忽问璎炎兀鎏。
这人真怪,不问他的名字偏问他马的名字,没有多想随口回道:“胭脂。”
扑哧两声,白玉和水墨抱头闷笑,直笑的璎炎兀鎏额头青筋猛跳,两人方才止了笑。水墨边回味道‘胭脂’一词边打量璎炎兀鎏,最后总结一句:“蛮适合你的。”说完又是一声嗤笑。
“什么蛮适合我?”璎炎兀鎏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好像说错了什么。
“我说胭脂这个名字适合你,比如这个家伙的名字‘白玉’,我的名字‘水墨’,都用的是爱驹的名字。”他们出门在外,真名不能用,于是给自己想了这么一个名字。
“如何适合我?”
“胭脂惑人,不见真容。”眼前这个被她冠名胭脂的人,绝对是深藏不露,她虽然不是聪明绝顶之人,但识人倒是不差。
“干嘛不问我真名?”
“问了你会说实话吗?还不是乱掰一个敷衍,你替自己的马取名胭脂,那这个词在你心里自有一番解释,除非这人是傻子,要不谁会给自己的马取一个自己都不喜欢的名字。”
某胭脂听闻这番话嘴角抽了半天,他要不承认就是傻子,他要认了,可他那母马的名字如何能用在他身上。
“那个胭脂兄。”水墨唤道。
胭脂攒眉,不予回应。水墨只当他默认,接着道:“那个我想换衣衫,可否请你……”水墨‘离开’二字还未出口,胭脂长袖一甩,负气离开。
见胭脂出了房间,水墨又瞪向一旁白玉,那意思是‘你也出去’。
白玉无视水墨那眼神,嬉笑道:“我俩如此之熟,一起换得了。”
水墨闻言吼一句:“给我滚!”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白玉扫出房间,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人如此好色呢。
第十八章 三人行(下)
优雅的动作,不优雅的食量,一个不染尘埃,一个傲骨天成,举箸吞咽间自是一派风雅,还有一个俊俏潇洒,同样也是不优雅的食量,只不过狼吞虎咽的动作不见丝毫优雅之态。
上菜的店小二看见此番情景咋舌,这哪是人的食量,后院养的吃饱就睡,睡醒又吃的某种动物也没这三人的食量大,再瞅一眼已经见底的饭桶,更加肯定那三人不是普通人。
每当白玉夹到好菜时,水墨眉头就会打结,白玉一见就会将菜夹到水墨碗里,然后水墨眉梢含笑,为显礼尚往来,挑了她不爱吃的菜夹给白玉,白玉懂她的心思,笑的窝心。
一旁胭脂视而不见,两人间那种莫逆于心,只稍一个眼神便能知彼此心意的默契让他既羡又妒,相较于自己,即便府中宾客满座,却无一人是知音,良辰美景无人相伴,花好月圆无人共享,他的知己,在哪?
眼波流转间净是那人的一颦一笑,他竟然萌生出将之占为己有的冲动。
忽的,水墨双目圆睁,一手捂着嘴,一手抓着胸口,正茫然失措间白玉将盛米饭的小桶递到她面前,她接过来,当即将先前吃的吐了个干净。
吐完了,顺了几口气,水墨一手扶着桌子虚脱一句:“这日子还要过多久?”
白玉递给她一杯茶让她漱口,一边安慰她:“再忍忍。”他记得乐正欢说过完头三个月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水墨哀呼一声,也没了食欲,转头对一旁胭脂说了句抱歉,正要起身之际,房中烛火顿灭,就在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之际,一阵疾风骤雨声袭来,接着就是一片钢针扎入木头的‘笃、笃’声和一低浅的“哎哟”声。
随后一切恢复宁静,当一群黑衣人杀入房间时,早没了三人的身影。领头人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停在敞开的窗户上,打了个手势,追了出去。他们在那三人的菜里下了软筋散,应该跑不远。
那领头的料的不错,三人的确都没跑远,全在房梁上猫着。
“不好意思,连累了你们。”胭脂开口,他若是没猜错,那一帮人是冲着他来的,想要他命的人,除了他的兄长不作第二人考虑。
“你们谁还能动?”白玉问一声,刚刚提气时明显感觉疲软,猛然意识到晚饭肯定被人作了手脚。暗恼一时大意,光检查了菜里有没有毒而忽略了菜里可能会有药。
“我需要两个时辰。”胭脂回一句,然后运功驱除身上的药。
“我吃的差不多都吐了,那药对我没影响。”水墨有气无力地道。
“那你先走,等我好了就去找你。”难保那些人不会折回来。
“我就说我最近长肉了,你偏不信,刚刚闪慢了点,挨了一针,针上有麻药,我现在整个腿都麻了。” 她一天到晚各种补汤没少喝,就觉得最近身手迟钝了些。
“扎腿上了?”
“扎屁股上的。”
“……”
“……”
“反正我也动不了,先睡一觉,你们要是谁能动了,麻烦将我抬床上去,我先谢了。”水墨絮叨一句。
“你把房梁抓稳些,别掉下去。”白玉嘱咐道。
水墨咕噜应承,过了好一会儿,竟传来及浅的呼噜声,那家伙真睡着了。
这人一点都不怕吗?如此危险的时刻他也能睡的下去,胭脂不禁脱口一句:“真是个宝。”
白玉哼笑一声,似赞同胭脂的话。
“宝贝就应该藏着掖着,展于人前,就不怕别人惦记着,抢了去。”胭脂提醒道。
“你想抢?”白玉警觉。
“我对男人没兴趣。”
对男人没兴趣,那如果是女人呢?
藏,他能把人藏哪里?就算将她藏在石头中,她也一样玲珑剔透,他也很想知道,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困住她。
——————☆☆☆将军太勾魂☆☆☆——————
那一夜,一切相安无事,本来水墨还愁那一张床如何躺三人,被人这么一搅,问题迎刃而解,三人全在房梁上挂了一晚上。
次日水墨醒来时,胭脂早已经不告而别,剩白玉在床边守着她,起身活动一番筋骨,并无大碍,同白玉收拾妥当,继续他们的行程。
一路上走走停停,倒是惬意,特别经过一处清潭时,白玉硬是不走了,非要下水冲凉,水墨无奈只好依他,趁他下水时跑去打野味。
提了两只兔子,水墨往回赶,路径某处时突然看见惊人一幕,她若是没看错的话,她……她的宝马水墨两前蹄搭在一匹赤色骏马身上,那个姿势,以她多年养马的经验来看,是在交配没错,她顿觉得燥的慌,以手在耳边扇风,那个畜牲,都有白玉了居然还在外面打野。
等等,赤马,赤马,再看赤马上有马鞍,就知道那马有主人,那么一瞬间,她联想到某个人,于是四处张望奔走,终于在一处草丛后的某个水域中,她看见了那个一丝不挂的胭脂,手中的兔子滑落。
啊,啊,啊,她的水墨强了人家的胭脂,不,这不是重点,她发誓,除了那糊涂的一次她有碰过裸男之外,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没穿一件衣服的男人。
体内的血液仿佛在逆流,她嚎了一嗓子往白玉在的地方奔去。
璎炎兀鎏听见身后那亢奋的吼叫,先是一愣,然后上岸,在草丛旁看见两只兔子,环顾一眼四周,在他的胭脂旁看见一匹黑马,顿时明了刚刚偷看他洗澡的人是谁。
铁心竹跑的急,好不容易奔回萧千策所待的水域,她正扶着一块巨石大喘气,忽听身后一道似春风拂面的柔声:“怎么了,跑那么急。”
闻言,铁心竹一颗狂跳的心稍平,转身,面部瞬间僵硬,媚眼在面前那个赤身露体的人身上上下扫了一圈,那身材除了完美二字还有什么可以形容,最后眼光停留在那人有而她没有的那一点。
“心竹,你没事吧?”萧千策的声音有些焦虑。
“没事。”她不过是受了点刺激而已。
“你那鼻血是怎么回事?”
铁心竹伸手在鼻子上一抹,果然是触目惊心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