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怎……怎么……”芮彤苓抖着声,再也说不下去。敖克昶刻阴森的表情让她感到心惊,一股寒意由脚底窜起。
“想继续住在府里,就别再自以为是,做出先前的举动!”敖克昶沉沉说着,语气中流露出一股不加掩饰的杀气。
若不是清楚芮好雪对芮彤苓的感情,在他看到芮彤苓的欺凌行径,他早就立刻赶她出府了!
这种行为放荡、心性贪婪的女人,他连多跟她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芮彤苓瞪着眼,浑身抖颤,明显听出他话中的戾气,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到敖克昶一脸不耐地转身欲离开,她蓦地冲向前,对着他的背影尖叫,“等一下!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你为什么就是不要我?”即使被他警告的语气吓到,她却没有忽略他对芮好雪的重视。
“你没有一样比得上她的!”敖克昶头也不回地撂下话,随即拂袖而去。
芮彤苓眼睁睁地看着不再理睬她的背影远去,满腔炉火无从发泄。
“该死的芮好雪,竟敢抢走我属意的男人!我绝不轻易善罢干休!”芮彤苓瞪着空无一人的园子,恨恨地咒骂着。
“光说不练有什么用!”一道冷嗤声突地凭空传来。
芮彤苓脸上瞬间变色,“谁?还不给本姑娘滚出来!”她朝着发声处斥骂。
“哟——这么泼辣呀!刚刚面对爷时,怎不见你有这般气势呢?”随着嘲讽声,小姑妖娆的身影从一棵大树干后现身,走向芮彤苓。
“你说什么?”芮彤苓脸色难看地看着走近自己、容貌不俗的美艳女子。
“我说你别光只会在背后咒骂,那是没有用的啦!”
“少装模作样了!你是谁?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讽刺我吗?”芮彤苓恼火地打量对方明艳的容貌,心中感到不是滋味。
“我是敖克昶的侍妾小菇。至于我所说的话中之意嘛……”小菇睨着满眼敌意的芮彤苓,忽地又勾起一抹暖昧不明的笑容。
“什么?”芮彤苓不耐地瞪了回去。
小菇柔媚的眸中慢慢涌上诡异的阴冷神色。“我不过是想问你,假若我有法子能整治芮好雪那个贱人,你肯不肯同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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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克昶站在晓风楼内室床边,藉着映入明亮的月光,俯视着躺在床上,蹙着获眉,睡得不甚安稳的芮好雪。
盈白清冷的月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让他清楚看见她的纤弱与憔悴,他的胸口忽地涌上一抹难受的情绪。
一阵子不见,她又瘦了许多……
今日睹她落水的那一刻,她可知得用尽多少心力,才阻止自己不立刻奔向前去将她拥近怀中抚慰的冲动?
也是直到那一刻,他才终于肯向自己承认,他对她的感觉早已不是单纯只想征服她那般简单了!
因为在她心逐渐为他撤防的同时,他发现自己防御坚固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为她所动。而那些因她主动求去轻易扬起的怒气,如今想来,应该是自己不想失去她吧!
种种陌生的情绪,让他感到失控的矛盾与无措,心中非常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心已然沦落的事实!所以他直觉地将她撇在一边不理,想等到真正缕清了思绪再说。
而今日在池边发生的事,更让他的心绪陷入一团理不清的混乱之中……
俯看着陷入不安惊惶状态的苍白小脸,他终究抵挡不住想拥抱她的渴望。
“该死的!”他无声地咒骂一句,然后悄然爬上床,躺在她的身边,并轻轻将她拉进怀中。
慢慢地,她身上不安的躁动逐渐退去,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敖克昶勾起一抹微笑,由她无意识的反应中,体会到她对他的感情及信任。
他真的该好好的想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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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心底向自己承认对芮好雪的在乎之后,敖克昶又开始每夜返回晓风楼,与她同眠过夜。
他不是没有看到她眼底闪动的疑惑说明,因他自己也还在适应这种因为在乎一个女人而产生的矛盾烦躁!
“早知道最近你都窝在书房里发愣想心事,我就不用顾忌你会忙于商务,而不敢上府叨扰了!”
晏知灏优雅地摇着玉扇,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敖克昶,忍不住被冷落半天的委屈,终于开口数落了起来。
敖克昶抬眼,有趣地看着一脸不悦的晏知灏,“别说得你好像很有良心似的!说归说,你现下还不是照样跑来‘叨扰’我,还好意思抱怨我冷落你!”他勾起唇角,“再说,这阵子你不是忙着处理上回在我府里逮到的小毛贼?怎还会无聊地跑来这儿找乐趣?”
晏知灏摇扇的手一顿,“那事早就处理好了,亏你还记得那么清楚!”他撇下嘴角,眼底迅速掠过一道异光,只是心有旁鹜的敖克昶并未留意。
晏知灏忽地苦着一张俊脸,泄恨般地摇了几下扇子,“你知道吗?最近我娘不知怎地,忽然又开始旧话重提,逼着我成亲!唉——真是让人受不了的烦呀!”
敖克昶闻言,眼底泛起兴味,“那你何不干脆顺了她娶妻,省得老是躲到我这儿来。”
“我娶妻?你没说错吧!”晏知灏没好气地瞪了敖克昶一眼,“你自个儿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事,却教我去做!你这算是什么好朋友嘛!”
敖克昶看着晏知灏立刻冒火的神情,忽地轻笑出声,眼带诡光,“谁说我不娶妻?”
晏知灏猛地瞪大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你、你说什么?你、你打算要娶妻了?我没听错吧?”他扬声叫道,完全失了平日流畅的口才。
不会吧!何时敖克昶也会对女人动心,还与起娶妻的念头?这当真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啊!
敖克昶唇角笑意更深了,“其实,我的年纪也到了该娶妻传承子嗣的时候了,你做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晏知灏满眼不敢置信地,“不会吧!你以前不是老说你根本无意娶妻,也不管什么子嗣传承的问题,怎么现下却变了个性子似的,说出完全相反的话啊?”
敖克昶是敖老爷五个小妾所生之子,能当上敖府的主事者,凭的是自己卓越精明的能力,所以他根本不在意是否有亲生子嗣继承家业,他一向属意由有能力的敖家人来传承,因此,娶不娶妻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更不会有“时候到了”的顾虑。
敖克昶笑看着晏知灏的反应,“其实我也是这几天才突然想起娶妻的问题。”
晏知灏眉毛挑得高高的,“突然想起?我看……”他蓦地噤声,因为书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突兀又不寻常的急促脚步声。
下一刻,门外迅速传来仆佣惊惶的嗓音。“爷,好雪姑娘突然口吐鲜血地晕了过去,请爷定夺!”
敖克昶全身一震,脸色大变地由椅中跃起,急急奔出书房,朝晓风楼方向直奔而去——
晏知灏见状亦跟着起身,紧随在敖克昶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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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进晓风楼,敖克昶便见到小银跪在窗边长椅旁,托着失去知觉的芮好雪哭泣着。看见芮好雪的嘴角及胸前染上的片片血渍,他脑中轰地一声突然炸开,脸色惨白地上前推开小银——
“雪儿……”敖克昶蹲在椅旁,心痛如绞地看着不断由她的唇角溢出的血红,迟迟不敢伸手触她。
“大夫呢?叫大夫没有?”敖克昶忽地转头,厉声朝小银大吼。
“呜……去请了……还……还没到……”小银抽抽噎噎的回答,神情惊惶又担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敖克昶又吼,脸色铁青、眼神凌厉地质问。“早上我离开晓风楼,雪儿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会突然变成这样,你做了什么?”
“呜……爷……小银……”小银口齿不清,泪水狂泄。
“克昶,大夫到了。”一旁的晏知灏突然开口,“暂且别急着追究原因和责任,还是先让大夫看看好雪姑娘再说吧!”
敖克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快叫大夫过来!”
没多久,大夫看诊后,神情凝重的说出珍断结果。
“中毒!?”众人惊呼。
强自抑下心中的惊骇及震怒,敖克昶冷厉着眸子直瞪着大夫,“那你还不快点动手救人!”
是谁胆敢在敖府下毒害人?
大夫看着敖克昶,面露难色的摇摇头,叹了口气,“敖爷,这位姑娘确实是中了毒,只可惜老夫完全不清楚她中的是哪种毒,所以老夫也无法可解。”
敖克昶身子一震,眼底浮起无措和惊慌,伸手揪住老大夫的衣襟,暴怒地质问:“你不是京城名医吗?怎么连解毒也不会?”他的心痛如刀割,仿佛正被人狠狠凌迟着,雪儿……
这一刻,什么犹豫,什么男性自尊,全被他抛诸天际,他无论如何也要救回她,让她活下来!
“敖爷……”老大夫吓出一身冷汗,惊慌失措地试图解释,“我……我真的无法……”
“克昶,你吓到大夫了。”一旁的晏知灏见状再次开口,伸手拉开激动的敖克昶。
“你……”敖克昶沉下脸,气恼地当场便要朝好友发飙。
“别气、别骂。”晏知灏扬手,迅速用话堵住敖克昶的发作,“大夫无法除去雪姑娘身上的毒,可我却可以!”可怜喔!这就是陷入情网的德行吗?根本就理智全失了嘛!
所谓关已则乱,指的就是此刻敖克昶那一脸狂乱的模样吧!看来他说想娶妻的话并不是唬人的!
“你知道雪儿中了什么毒?”敖克昶暴怒的表情转为一抹不敢置信的惊喜。
相识之久,他怎么不知道晏知灏懂得为人解毒?
“我不知道好雪姑娘中的是什么毒,可我……”
“不知雪儿中什么毒,你还你会解!”敖克昶打断晏知灏的话,一脸颓然恼怒。
“别急,听我说完嘛!”晏知灏大大叹了口气,“我说我可以解去好雪姑娘身上的毒,是因为我还记得去年你在无意中得到的那株可解百毒的……”
“七魂草!”敖克昶顿时醒悟,欣喜若狂地喊!噢,雪儿有救了!
“对啦!”晏知灏终于松了口气,悠哉地甩开玉扇摇了起来,“有你藏着的那株‘七魂草’,管他什么姑娘中了什么毒都无妨,对吧?”
真是的!若不是敖克昶急疯了,这种事哪里还用得着他来提醒!啧!这下子就可以放心了吧!
第九章
七魂草的神效,顺利解了芮好雪身上的毒,可早已体虚赢弱的她却是抵受不住如此一来一往的药性伤害,因而陷入昏睡不醒的状态。
敖克昶见此情形简直忧心如焚,幸而大夫作下保证,说明只要让她安睡上一段时间,待她体力较为恢复时,自然便会醒来。
终于安下心来的敖克昶,并没有忘记查明芮好雪是怎么中毒的事实真相。
当他得知芮好雪是因为吃下小银端来的甜粥,才会突然口吐鲜血时,他大怒地质问着。“说!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下毒害人!”
跪在地上,被主子滔天怒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银,几乎说不出话来。
“爷……小银、小银没……没有下毒害……害好雪姑娘……是彤苓姑娘将那、那碗甜粥交给小银的……说那是好雪姑娘在家乡时最…最喜欢吃的甜品……小银就端给了好雪姑娘,好雪姑娘也吃得很开心,谁知……小银真的不知道甜粥被下了毒……求爷原谅……”
小银俯着头说出事实经过,内心自责自己差点铸下大错,害了好雪姑娘。
“是她!”敖克昶震怒地眯起眼,蓦地怒喝出声,“去把芮彤苓那个恶毒的女人给我带来!”
这一刻,他好后悔!后悔不该因为不顾面对自己真正的心意,为了彰显自己对好雪的不在意,而让芮彤苓进了敖府,让她有机可乘地加害好雪!
不久,芮丹苓被押到敖克昶的面前,但她坚决否认下毒毒害好雪,并坚持粥品里的药只是吃了会腹泻不止的泻药,目的是为了让芮好雪难受;而泻药是小菇给她的……
真相大白,小菇不甘一人承罪,坚持芮彤苓从头到尾都知晓下在甜粥里的是毒药……
震怒的敖克昶难抑怒火地命人先重重的打了她们一顿,然后教人将两人送交衙门,由官府去处置她们共谋杀人的罪刑。
隔日,敖克昶解散“秋水苑”众多侍妾,将她们全部遣送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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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好雪作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先是听到奇怪的叫喊哭泣声,然后又听到不明的怒吼声,最后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对着她一直说话,可她就是听不清那道嗓音在说些什么。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地睁开眼睛,想弄个清楚——
谁知她尚未弄清自己身在何处,就看到一张急切朝她俯身靠近、布满髭须又憔悴焦虑的俊脸……
“雪儿,你终于醒了,你可把我给急坏了,要不是大夫一再向我保证你没事,我真的会一刀劈了他……”欣喜于心爱的人儿终于清醒,敖克昶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叨念出一大串话来。
芮好雪一双美眸眨了又眨,心中升起浓浓的迷惘和不解。
她既弄不清楚此刻自己身在何处,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躺在床上,整个人虚乏无力,更别提眼前焦虑又满眼柔情地看着她的敖克昶。她人来就没有见过他对她露出这种表情。
这一定是梦!芮好雪紧紧闭上眼又张开,可眼前景象依旧不变——他不可能会对她露出这种深情的眼神,所以她一定是还在梦中。
“雪儿,怎么不说话,你身子感觉如何?还会不舒服吗?你昏睡了两天,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见她眼神一迳呆滞,敖克昶更是急急地吐出一串询问。
芮好雪又眨了眨眼,终于认清自己并非身在梦中。她困惑地看着态度完全回异的敖克昶,“我怎么了?怎、怎么会躺在这里?”说着,她挣扎着要爬起来。
“你中毒了。”听到她终开口,敖克昶呈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见她要从床上起来,他急忙制止道,“乖乖躺着别起来,你需要休息,想要什么告诉我。”
“我……”她的动作僵住了,“我中毒?”
“对,你被人下毒,毒药就下在那碗甜粥里……”敖克昶暗叹口气,柔声将她中毒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事一一说给她听。
芮好雪愈听眼神愈黯然,不甚红润的脸色更是一片惨白。
“从小我就知道彤苓讨厌我,却一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我倒是没有想到她、会想杀了我。”平楹的语音愈来愈低微,淡淡透出一股深沉的哀戚,让人感到心酸不忍。
“雪儿,别难过……”敖克昶的眼眸泛起心疼,语气低柔地抚慰着她,靠坐在床头,将她由床上抱起来拥入怀中。
芮好雪睇着敖克昶温柔的眼神,美眸慢慢笼上一层迷雾,眸底闪着迷茫和不解。
“你怎么……变了?”他现以往大不相同的态度,简直温柔得不像是真的,也让她差点以为自己仍身在梦境之中。
从她醒来见到他泛着炽烈情感的眼眸时,她就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么强烈的眼神下,再装出平日一贯挂在脸上、用来伪装真实心绪的冷漠表情了。
“差点就失去你,我还能不变吗?”他伸出大掌轻抚上她柔嫩却苍白的脸颊,一向骄矜狂妄的眼眸里尽是认真的神色。
“再隐藏自己真正的心意,恐怕只会让我更加后悔自己的不肯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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