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个人都看得懂它在说什么,诚实得令人汗颜,好象一棵直挺挺的大树硬要在树身上刻花,让它千年蒙羞见不得人。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无害的熊,看来凶恶实则驯良得很,绝对不会有伤人的举动,任何的指控都是子虚乌有。
所以欲哭无泪的小兔子这会儿是遇上克星了,她的无辜眼神完全起不了作用,反而有贼情败露的心虚,结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有重听要赶快去医哦!我们新来的船医很优,会治跌打损伤和多毛症。」她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尝试要将自己的手偷偷抽回。
可是……
「新来的?」他笑得好不亲切,眼眸闪过不明光芒的握紧她的手。
「是……是呀!跟你一样,都是在纽约港口上船。」为什么没人告诉她什么叫作茧自缚,她不当人了成不成!
她只想当回无忧无虑的小兔子啦!有这么难吗?
别再碰她的兔子手,她要翻脸了!
「妳很喜欢他?」可怜的手,伤得真严重。
「喜欢?」她像是不懂其意的眨眨眼,有点迷惑。「谈不上喜欢啦!不过他的人很不错,还给我特效软膏抹不小心被泡面烫到的手……」
啊!糟了,她到底在说什么,居然把自己的糗事说了出去。
「喔!烫伤呀!」难怪会起水泡。
真相大白了,水落石自然浮现。
「小兔呀!那妳怎么说是大厨害的?!妳这丫头是跟谁学坏的!」白疼她了,尽会唬弄人。
「福婶……」本来就是他害的嘛!神出鬼没地让她连泡个面都不安心。
洗碗的工作她其实还算做得很愉快,虽说一双手得泡在泡沫水里不是很舒服,但她从未肖想更丰厚的薪资待遇,只要让她吃够红萝卜她就很满足了。
兔子的世界原就单纯无争,吃饱睡、睡饱吃,不用烦恼其它事情,找个茂密草原就能安稳过一生。
谁知上面那个白发老头子非要她当个人不可,还要她做满一百件善事才能减轻刑罚,重新去过悠游自在的生活。
可是祂根本跟她作对嘛!把她丢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任她自生自灭,自顾不暇的她哪有能力帮助别人,除非祂把她一半的法力还给她。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事,祂就是爱找她麻烦,看她太悠闲非要整死她,才会让她撞上这个大胡子先生。
什么她人个子小不适合洗碗,为了长久之计得学一技之长,每天训练她拿锅拿铲拿菜刀,柴盐油米酱醋茶全都要懂,不能有一丝马虎敷衍。
才三天她已经受不了,只想着要怎么避开他才可以不用接触一室油味。
她很想告诉他,兔子不必酱醋茶,原味比较可口啦!添加太多的人工佐料反而失去植物的鲜甜,要吃最好吃的生菜沙拉来找她准没错。
她就是一边想一边按饮水机热水键要泡面,一个没注意持碗的手偏了一下,然后另一只手笨笨地直接伸去要按掉开关,结果两手都烫伤了。
因此结论是--全是他的错,他害她的兔手受伤。
「哼!以后别想我偷鸡腿喂饱妳的肚皮,妳这孩子不罚不乖。」她非改掉她爱说谎的毛病。
「真的吗?」白小兔紧张得睁大圆滚滚的眼,问话的唇瓣微微颤抖。
「当然是真的,妳以为我和妳一样爱骗人吗?」她绝对不会心软,让她吃点苦也好。
「不能通融吗?我瘦得只剩皮包骨耶!」她的眼中有着泪光,楚楚可怜。
福婶看她快哭的模样而迟疑了一下。「没得通融,妳等着受处罚吧!」
大概一个月……呃,十天,不,还是五天不给她补好了,不然她真要瘦得不成人样。刀子口豆腐心的福婶还是狠不下心罚她。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小女孩会跳起来欢呼,眼眶含泪的感谢她的大恩大德,让她傻在当场不知该做何反应。
「哎呀!红毛猩猩你不要拉我啦!很难看耶!」她自己有脚会走,不需要用拖的。
「Kin、i、n。」避开她受伤的手,笑呵呵的胡子大厨拎着她的唐衫后领往外走。
「Kin什么呀!你不会想把我拖到没人的地方海Kin我一顿吧!」她以小人之腹度小人之心,反正她自承是小人一个。
「大家都叫我Kin。」他好笑的看着她准备呼救的表情,不由得想起另一个爱耍宝的阳光小子。
他们俩的共同点就是充满干净的气息,看不到一丝被黑暗缠绕的阴影。
「你的名字?」
「随便啦!当它是个代号就好。」他从不在乎自己是谁,他早就把自己给遗失了。
人类还真随便,难怪这个世界会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K什么我听不懂啦!你不能也『随便』取个中文名字,好配合我只听得懂中文的程度吗?」
她是只懒惰的兔子,不喜欢学习新文化,否则依她的仙质一定学得很快。
可惜得过且过是她的天性,肚子填饱了就睡大头觉,该上工的时候就把皮绷紧点,不管人家说什么一律装不懂,反正她只要三餐温饱又不要求高薪,干么像牛一样什么都做。
「凯恩,凯旋的凯,恩惠的恩,这样可以吧!」他非常谦卑请求她的同意。
嗯,尚能接受。「姓呢?总不能要我叫你凯子先生吧!」
凯子先生?真亏她想得出来。「妳姓什么?」
「白呀!我叫白小兔。」怎样,很不错的名字吧!她足足想了七天。
玉兔、玉小兔、小白兔、月兔、小兔子都不好听,她也是考虑了许久才决定白小兔比较符合她的形象。
「好,我也姓白,白凯恩,请多指教。」他露出两排白牙,笑得让人感觉好不踏实。
他的全名是伊凡·凯恩·亚历山德罗维奇,他从母性,父亲的姓氏已被遗忘,包括他自己,中俄混血的沙皇后裔,一个不再有王国的皇族子孙,不过也有人叫他是酒馆的老板。
人,是可以随环境而改变,一瓶染发剂和有色隐形眼镜,加上贴黏上去的一些毛发,就能让他改头换面,成为一头……呃,一只……不,一个红毛猩猩。
惨了,他被这个爱耍心机的小女孩给影响了。
「哇!你这人也未免随便过了头吧!人家姓什么你也跟着姓什么,你还有没有人格呀!」他盗权啦!偷她的缪思。
「红毛猩猩怎么会有人格呢?妳真是爱说笑。」他应该只有兽性才对。
可惜这娃儿实在太嫩了,他那两排老牙还咬不下去。
「你……你有双重人格。」讨厌,她有种被耍的不好感觉。
凯恩伸手捻成莲花指,放在嘴边咭咭笑,「哎呀!死相,都被妳发现了。」
白小兔的表情僵了僵,笑得很难看。「你一定要这么……三八吗?」
「咯咯……对妳才有的福利哟!咱们姊妹到房里好好聊一聊。」他简直是强行拖走,力大如牛的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姊妹?!」眼一瞠,她无法想象红毛猩猩穿上裙子的模样。
「小声点,别让人家知道我的秘密。」捂着唇,他笑得非常女性化。
门砰地关上,白小兔的尖叫声没人听见。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你确定在这里吗?」
看起来不太像,怎么黑抹抹的连盏灯都不留,叫人什么也看不见的只凭直觉往前走,感觉巷道很长,根本走不到尽头。
呜咽的猫叫声阴气森森,好象随时随地会有怪物从角落扑出来,一口撕咬他们的喉咙不留半滴血。
吓!明明是夏天为什么会有一阵冷风吹过,让人寒毛直竖的起鸡皮疙瘩,想打退堂鼓拔腿直跑。
不行、不行,人都来了不能退缩,起码要多走几步探个究竟,无功而返会被人笑掉大牙,说什么也要鼓起勇气做一件大人会做的事,
「应该错不了,我的网友特地替我跑一趟探过路,他说就在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用心点不难找到。网友的留言是这么说的。
「你知道这附近不起眼的小巷子有几条吗?我们要如何肯定是这一条?」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地十分冷清。
光刚才走过的就有七、八条之多,台北市的车多,人多、巷道多,哪像他们山上街道多简单,一条路通到底没有路标也不会迷路。
来到这里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单纯,找一条看起来很寂寞的巷弄还真的很难,根本被大人给骗了。
「因为那里有块木头板子,上面刻了五个字。」夜色有点暗,但不至于看不清楚前方的一切。
「在哪里、在哪里?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不会乱唬弄人吧!
「妳不要一直看有霓虹灯的地方嘛!左边那个阶梯上去下是个招牌?」该去配副眼镜了她,近在眼前的东西居然能视而不见。
「咦!有吗?」啊!真的有耶!「你的视力真好,这么暗的地方你也看得到。」
「是妳心不在焉走马看花,老是一副怕被人发现似的躲躲藏藏。」哪有人走路用蹲着走。
「你还不是一样尽说我,声音压得那么低几乎听不见。」四周又没人,装什么神秘。
是吗?「我都没发觉耶!」
兴奋的声音扬高后又不自觉的变小,两人有点小心翼翼地控制音量,空无一人的暗巷回音特别响亮,让人有做坏事的快感。
实际上这两人也算是做坏事,瞒着家人说要参加什么暑期娱乐营,为期四天三夜,其实他们什么也没参加,单纯地来一次他们认为刺激无比的冒险之旅。
瞧两人偷偷摸摸的笨拙样,根本没有做贼的天份,在人家店门口绕来绕去还一径讨论谁比较混,连风都笑他们傻气。
「呼!好冷喔!它为什么不开门?」夏天会冷真是一件怪事,早知道就多穿一件外套来。
「上面写着--整修中。妳没看见吗?」唉!怎么那么刚好。
「要你提醒,我是没注意好不好。」可恶,难得来一趟居然暂停营业。
「二姊,妳不要打我头啦!我会被妳打笨的。」哪有人这样,好心也会挨打。
「嘘!小声点,不打你打谁,谁叫你刚好就在我前面。」而她有气无处发泄,打他出气。
「厚!妳摧残民族幼苗。」回去他要跟大姊告状,说二姊欺负他。
「拜托,你的鸭子声音都破了,别伤害我的耳朵才是真的。」她已经忍得很痛苦了。
维也纳森林门前有对少年少女在乎吵,男孩才十三岁,看来不太健康,因为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女孩则号称年满十六岁,但一张稚气的脸还是瞒不了人。
他们是绿菊山庄温绿菊相当疼惜的弟妹,为姊姊与姊夫相识、相恋的故事而心动不已,常想着要到他们定情的维也纳森林瞧瞧。
听说里面有风趣的老板,还有长得比男人还帅的女酒保,以及琴韵动人的美丽钢琴师--他看起来像女的,其实是个话不多的男人。
喔!对了,里头的侍者是T大的学生会长,开朗好动是个阳光男孩,让人一见他就觉得心情很好。
所以他们趁温绿菊偕同夫婿初行雁去度蜜月时,谎称也要来个青春之旅,反正家里无大人,唯一的「奶奶」又不怎么管他们,自然轻松成行。
只可惜两个小鬼的百般算计还是一场空,刚好碰到维也纳森林在整修内部,店还在却不见人影。
「二姊,别骂人了,我们要不要回家了?」人家都不开门了,他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回家?!」她像听到什么恐怖的话而狠瞪他一眼。「我们来都来了,岂能空手而返,起码要让我看看里面的摆饰是怎么样。」
否则她实在不甘心。
温香苗把脸贴在门上的玻璃往里瞧,压扁的五官看来滑稽不过她不在意,拚命的挤呀压的想看清楚店里的模样,回去以后好向同学炫耀。
可是怎么看都是一片黑,压根无法窥视其中的一景一物,她懊恼不已的转动门把想试试手气。
「二姊,妳的行为像小偷,很可耻。」温感恩皱着脸,不敢苟同她的企图。
她的手僵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怕他们忘了锁门会有宵小进入,所以试试看门把牢不牢靠。」
「是这样吗?」
「不然呢!你怀疑我要做贼呀!」可恶的门,居然一动也不动的卡紧。
他是这么认为,可是没胆说出口。「回去了啦!再待下去人家都要报警捉我们了。」
「这……好吧!」非常失望的温香苗拉着弟弟的手步下阶梯,感觉像他们刚由里面出来,并亲自上了锁。
蓦地,她瞥到黑暗中立了个人影,从头黑到脚,神情淡漠的注视维也纳森林,冷得让姊弟俩不由得抽了一口气,倒退两步。
他……他是人还是鬼?
咦,会叹气,应该是人吧?!
「你们知道老板去了哪里吗?」
不只人冷,连声音都冷得让人直打哆嗦。姊弟俩相偎取暖地摇摇头,怕他上前一步给他们一人一颗子弹。
因为他给他们的感觉是不好惹,好象他们看过的古惑仔电影,有杀手的冷酷味。
「那么,有听过一个叫蓝月的女人吗?」
他一说完,温香苗似想到什么的一喊,「是背后有纹上蔷薇的大姊姊吗?」
她有听大姊说过那个有关「大蔷薇」的故事,是老板告诉她的。
「如果有见到她请转告她,黑褚请她喝酒。」他的感觉更加沉郁。
「喝酒?」
「喝一杯名为『昨日』的酒。」话语一落,随即隐身黑暗中。
黑褚绝料想不到他所托非人,眼前的少男少女根本无法为他传递任何讯息,一直到很久很久后,他才发现找个老朋友叙旧是件多难的事。
而温家两姊弟也忘了这件事,只记得他们到过维也纳森森门口,并因此被他们亲爱的姊夫狠狠的揍了一顿,痛得再也不敢说谎。
第三章
一个男人的房间应该长什么样?
或者说有点娘的男人该有个什么样的房间,蕾丝花边的床头罩?或是意大利式的圆形纱幕?还是滚着绣球花的可爱枕头呢?
这点白小兔绝对无法回答,她这人想象不出没有看过的场景。
眼前面对的是十分男性化的卧室,非常有个人特色的突显大胆的采光、惊人的色彩对比装潢,以及简单却让人感到很舒服的线条。
她的视线落在那张令人嫉妒的豪华大床上,他一个人就睡着足以容纳三个人的床位,叫她怎么不含恨地想把他切成八块。
厨师的待遇有那么好吗?他的房间居然是她上船后看过的最大的一间,连伟大的船长寝室都比他小,还没有先进的计算机配备。
更可恨的是,他的私人浴室竟然比她四人房的简陋床铺还要大,就算在里头游泳也绰绰有余,叫她每进他房间一次就恨他一分,恨到有累积一座山那么高。
他太幸福了,幸福的人会遭到天谴,她要代替玉帝惩罚他。
「小兔子,以后关门时小声点,不要做坏事还让人逮个正着。」她实在没有使坏的本钱。
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白小兔气不敢大声喘的一吶,「你……你怎么知道进来的人是我?」
他未免太神了,能末卜先知。
「把冰桶放下别举得太高,我怕有人手酸把它倒在我身上。」而他没有洗冰块浴的习惯。
「我手上哪有什么东西,你在作梦还没睡醒,乖乖地睡喔!你的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